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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火器称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顽城
也有贼子们乱吼着:“……人少!”“冲上去……”“为了肉……”“一起上!”过了半晌才有几十人互相呼喊着、怂恿着重新聚集,想要组织一次冲击,但他们撕扯着半天也没人敢冲上去。他们毕竟是一群暴民,当勇气和冲动被击溃之后,他们就变成了一群羔羊。
浓烟已经开始减弱。围困砖瓦窑的火堆也逐渐弱了下去,火光只剩下矮矮的一道。
但突然间,那火堆被猛然撕开,困在其中的水兵们跃然而出!
金士麒的精锐水兵们猛然袭向那群贼子,他们突击了几十步之后就发射三眼铳又丢出几枚手雷,眼前立刻硝烟弥漫!他们又从硝烟中冲杀出来,并肩发动了一次短促的冲锋,如一道浊浪般向贼子们平推过去,呆立在沿途的贼子全被戳杀在地。其余的贼子撕心裂肺地哀叫着,竟一哄而散。
远处的火铳打得更猛烈了,追着那些逃散的贼子把他们打翻十几个,直至他们全都消失在夜幕中。
战斗结束了,水兵们依然分散开来戳杀那些倒地的贼子,到处都是死者、伤者在地上横卧翻腾着。一道道鲜血奔流着汇集在低洼处,被熊熊烈火映衬着如地狱一般凄凉。那些女子和孩童们也终于从浓烟中跟了出来,他们互相牵扯搀扶着,着这惨烈的一幕都一声声哀号着,甚至当场晕死在地。
一个贼子挣扎着坐了起来,被曹千总一刀砍翻在地。没想到总督商周祚竟冲上来,他端着那柄小钢叉直戳了过去。
“让你作恶!”商周祚凄厉地吼着,拼命戳着那贼子的胸腹一连几十次。那贼子不停地哀叫、求饶命,在地上翻滚躲避。旁边两个卫兵正想搀住总督,他的叉子竟“扑”地一声戳了进去,激起三道血柱。
原来这大人力气有限,刚才连戳几十下都没戳入皮肉,但这一下却真地戳进去半尺深,竟再也拔不出来。商周祚惊得连忙后退,直愣愣地着那贼子哀声哭嚎着,那叉子还在他身上摇晃着。
……
之后的夜晚里……
郁江两岸已经是漆黑一片,再也不清山梁的轮廓和难民村寨,依然遍布着一些零星的篝火。两条大船正顺水而下驶向桂平城,四周充斥着嘈嘈杂杂的河水声音,还有女人孩子们的悲戚哭泣。
那惨烈的一幕仍历历在目。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到数十具尸首横七竖八地躺在泥泞的地上,在火焰的映照下依然在颤抖着。更远的野地里也栽倒了一具具尸首,那是被火铳射杀而死。
金士麒一伙人没有闲心清理战场,他们与姚孟阳的火铳队会合之后就慌忙撤退,翻过了一座白骨散落的丘陵,绕过了一片正在啸叫的营寨,然后在旷野狂奔向河边。虽然没有人追赶他们,但他们只觉得黑夜中藏着无尽的杀机,好像随时都会有千百的恶贼狂追而来。在恍惚中,甚至还听到哭嚎声在夜幕中如影随形。
后来他们上大船、把船迅速划离河岸,他们竟不约而同地长出了一口气。
此刻,两条大船已经划出去数里,士兵们都懈怠地蜷缩着身子,都悄然无声。水营在此战中无人丧命,只有个人受了轻伤,真是万幸。
更加万幸的是总督商周祚安然无恙,他正木然地坐在竹蓬下面,把自己藏在黑暗之中。
他忽然扯着金士麒的手腕,吩咐道:“那些女子孩童,你去安顿吧!”
“是。他们不会再受苦。”金士麒说。他们从砖瓦窑里解救了0个女子和2个小孩子,一路驱赶、扯拽着把她们带上了大船。她们会被送到迁江去,女人们就配给水营的光棍汉们,孩子们分给军户家庭寄养。在这战乱时代,这也算是一种值得庆幸的命运。
商周祚又压低了声音:“我……杀人的事儿,不许说出去。”
“当然。”金士麒忙应道,“兵士们都不晓得大人的身份。我们几个更不敢说。”
商周祚长叹了一口气,继续呆呆地凝视着黑漆漆的河面。又过了半晌他才继续说:“我记得,你们南丹卫迁江陆营才两千人,若是对付猛坎定然不够。趁着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我可以把柳州、庆远两卫的兵力也发过去,大概能凑够五千人,让何玉九统领。”
商周祚这老家伙终于开窍了,他全盘接受了金士麒的攻伐计划!
金士麒欣喜若狂,“谢大人!我代迁江五万军民,十寨十万山民感谢……”
“罢了罢了。”总督忙制止他,“你还有什么要求?”
“好,接下来我们就谈谈银粮之事……”
“没有。”商总督立刻打消他这念头,“这次剿贼的军费只有0万两,已经全都分给各部各卫。”他忽然笑了一下,“哎,金都司,我听说你最近生意兴隆……”
“兴隆只是表面啊!只是赚个吆喝啊!只希望不赔钱啊!”金士麒急得差点跳起来。
“你骗不了我,我听说两广各卫跟你签约有七、八万两,你能赚到……有两万吧?”
商总督太不了解行情了,这兵工的利润可是吓死人啊!金士麒造一箱96根装的标准杀伤火箭,成本只要两5钱银子,给水营的“内部销售价”就翻番到两,在浔州展会上的“市场标价”竟高达6两银。虽然不免有一些折扣,还有储运成本,还有附属赠送,还有一些不便明说的花头,但他的利润仍达到200%。
但金士麒却慌忙摆手,“这造兵器是给朝廷卖苦工,哪有赚啊!若有几个蝇头小利还要分给南丹卫和柳庆参将府,剩下的都用来买粮食。我们迁江只有三万亩军田,眼就要饿死人啦!”他话锋一转,“大人啊,其实这军资也不是没办法……我这次来浔州还惦记着一件事,就是那火铳竞标!据说有八万两银……”
“那八万两你别惦记。”商周祚立刻道,“那银子太凶险,比你们运私盐的事儿凶险数倍!”
“大人你小点声……”金士麒的汗都下来了,“是因为靖江王爷吗?”
商周祚立刻道:“既然知道,你还问什么。”
金士麒缓缓地说:“大人,属下不敢自夸自擂,但几分勇气、几分担当还是有的。我是从辽东回来的,我是从努尔哈赤的刀下拼杀出来的,我不相信那王爷比建奴还……那个啥!总之大人你放心吧,我承得起。”
他的真实想法是:当初吴襄那万两我都夺来了!这万两银子更是名正言顺,我还能消化不良吗?
商周祚使劲地摇摇头,“金士麒啊,我不想失去你!”
“大人。”这一刹那金士麒很感动。“若是没有这笔军资,又何谈剿杀猛坎、平定十寨啊。末将敢冒这凶险,甚至以性命相搏,也是不想让大人错了我!”
商周祚寻思了良久,长叹道:“罢了罢了,明日我会督促此事。你也要仔细准备着,一定要赢了那场“演示”,赢得磊落精彩!我才能顺水推舟,把那银子交给你。”
“大人放心,我赢定了!”金士麒现在有十二分的信心。他的新火铳有着两三倍的射击速度,将会在现场演示中如明日般耀眼。决定最终竞标结果的是两广的所有军将们,他们是火铳的使用者,他们清楚“射速”的价值。到时候再有总督的一锤定音,金士麒才不怕那个什么混蛋王爷来作梗。
“你这几日别总点击着生意,也要抓紧编排水营,规划浔州河运之责。”总督又笑道,“你再尽快寻一个合适的人选,接掌你这水营都司职务。”
“啥?”金士麒的心立刻冻结了。
“前几日那场战事已经报给了北京,你乃是上上之功。接下来你又要承担郁江河运重责,还有迁江剿贼之责。”总督大人的喜道,“金士麒,再过些时日,你就该换新盔翎了。”
金士麒立刻明白了,他连忙拜道:“谢大人!”





明末火器称王 第144章 宿命冤家
总督商周祚这人够意思,他说话算话,第二天就宣布将由柳州水营将承担起浔州河运。
在场的军将、官员们陷入一片寂静,然后就开始噼噼啪啪地交流了眼神,几十个脑子都滚滚翻腾着盘算着“柳州水营承担浔州”的意义。这是总督对浔州势力的压制吗?还是何玉九那家伙开始受宠了?或者是个圈套?明年的战场格局将会受到怎样的影响呢?粮食掌控在他何玉九的手里,万一他故意使坏,断了某一路的支援,谁能制衡他?
广西总兵纪元宪哈哈大笑起来,“大人安排妥当,其实我也早有此意。柳州水营虽是新军,却是咱广西唯一的水营嘛,怕是别人也承不起这重任。”他把金士麒召过去谆谆教导了一番,责任重大什么的,金士麒连声称喏。
柳庆参将何玉九闭着嘴巴,只字不言。他淡然地望着窗外的江面,好像早就知道此事。
总督又宣布,火铳竞标将于次日继续进行。那是八千杆火铳的大生意,错了,是紧要任务!那些火铳将装备浔州卫、奉议卫、驯象卫、南宁卫四支部队。上述四卫的将领要在现场观摩火铳的演示,并给出评价和参考意见,最终由总督大人作出最终决定。
八万两银子,已经近在金士麒咫尺之遥。
这几日金士麒的工作重点是造船。前几天桂平县城被胡贼偷袭时,商民们损失了百余条船只。但未来半年里,两广各地还要持续运输军粮到桂平来,这就是金士麒的商机。
金士麒在商民聚集的北码头开设了一个“分会场”,专门展销船只。藏宝港附近有丰富的林业资源,还有锯木场、自动缆绳厂等先进的技术,还有“标准船型批量生产”的新概念。而最关键的,是金士麒透露了一个信息:凡是采购自藏宝港的船只,明年把军粮运抵桂平可以“整船交运”,避免了受到勒索刁难的环节。开始时商民们还半信半疑,但这天上午他们听说柳州水营将承担起浔州河运,立刻就冲向了船只展销分会场。
中午时分,金士麒正与几个行商谈得开心,负责“主会场”的把总刘东升却狂奔而来。“慌什么?”金士麒笑道,“又是谁家的单子谈不拢?”
刘东生颤声道:“火铳!咱那宝贝火铳被何参将拿走了!”
金士麒大惊失色。
限量生产0杆的“天启六式”火铳在昨晚的“城南夜战”中立下了奇功,其中有几杆略有损耗,让金士麒很是心疼。他只留了杆在展览会上炫耀,其余9杆都藏在武腾号上,只等明天的竞标演示再闪亮登场。但就在刚才,何玉九却派人把那9杆火铳都领走了。
何参将是金士麒的顶头上司,他也是柳州水营的主将,武腾号上的水兵们岂敢不从命!
金士麒的脸都白了,他顿时有一种“命根子被攥住”的感觉……事不宜迟,他立刻去见何参将。
……
“属下金士麒拜见参将……我进来了!”他推门就冲进了何参将的内堂。何参将正提着笔写着什么,那9杆火铳就横七竖八地丢在他脚边,金士麒的心都碎了!
“我知道你会来!”何参将“啪”地把笔摔在地上。
门外几个卫兵急追了进来,刚才金士麒走得太快,竟然没拦住他。何参将一声怒斥,那些卫兵冲上来把金士麒牢牢按在了地上。
“别以为我不知道!浔州河运之事,是你昨日去向总督讨来的!”
金士麒张张嘴巴,硬着头皮道:“没错!”
“金士麒,你他娘的到底要干什么!”何参将一脚踢在他胸口把他踢翻在地,那几个卫兵又慌忙把他掀起来按住。
“金士麒!我三番五次告诫你,你的主责是给我运盐!运盐!运他娘的盐!你以为自己是英雄吗?你这种小千户官在广西有一百个!我启用你是得起你,我是让你给我做牛马,你应该像狗一样听令!”何参将气得双手颤抖,“金士麒,我迟早要毁在你手里!难道你……逼我亲手勒死你吗?”
话还没说完,又有几个卫兵踏步进来,他们手里竟都拎着黑沉沉的长柄斧子。他们瓮声瓮气地吼着:“将军!”
“还愣着干嘛,动手!”
金士麒惊得心都停跳了,却被死死按在地上动弹不得。那持斧的卫兵里有人认得金士麒,低声痛惜道:“金都司,得罪了!”他们抡起斧子就劈了下来。
金士麒一声哀嚎!
他眼睁睁地到那些硕大的锤子凌空劈下,正砸中了他的命根子——那9条火铳上!那些火铳被劈砍得弹跳起来,旋转着四下翻腾、滚落,满堂都乍起了清脆的破碎声响。
那些火铳管都是熟铁锻造,被斧子劈砍了三两下就瘪下来去。再过了七八下,甚至就连同下面的木托崩离断裂开来。残木断铁在堂中七零八落,精致的零件也撒了一地!
金士麒的心在流血,这比砸他的手指头都要疼啊!但他一声不吭,只低着头着那面前凄惨的一幕,着他的心血正支离破碎。
他眼睁睁地着一个银闪闪的小钩子跳过来撞在他的膝头,那个弯曲的小零件是个火绳龙头夹,上面还有细腻的打磨痕迹。随后,几滴泪水砰然落在上面,就再也不清了……
何参将也无力地坐在椅子上,呆呆地着9杆火铳接连着被敲碎,他一点都不开心。半晌之后才低声说,“金士麒……我是为了你,我是为了点醒你!”他颤声到:“你要敢赢的话,靖江王爷就能杀了你!”
“是你怕他!”金士麒轻声说。
“混帐!”何参将当即暴怒,冲上来一把扯住金士麒,竟双手紧握着他的脖子要亲手捏死他。
“不能伤他!”门外突然一声大吼,在一片吵杂声中直冲进了一个人来。
竟然是黄宽!
几个卫兵忙过去抓他,“放开!”没想到何参将立刻吼道。他愣愣地注视着黄宽,好像要在那张皱巴巴的脸上寻找着什么痕迹。过了半晌之后他才颤声道:“你是……黄六仔?”
黄宽冷笑道:“何九郎,我以为你什么都忘了!”
何都司咬牙切齿地说:“我岂能忘!你这畜生,竟亲自送上门来。”
“笑话,我这么多年就在广东跟着丁老爷,你怎不敢来寻?你是内心有愧!”
金士麒听的莫名其妙,心想原来二位也有过一段往事,而且很不愉快啊。他猛然想起,临来浔州时黄宽曾说过与何参将有恩怨,甚至不愿与他同船。没想到为了自己,他竟然跳了出来!
黄宽,仗义啊!
何玉九已经放开了金士麒,他又找到了一个更让他愤恨的目标。他的手颤抖着,他满怀着怒火正盯着黄宽。现在他只要一声令下,那几个卫兵就能劈死黄宽。
“你不能杀他!”黄宽指着金士麒,他用瘦弱的身子迎在何玉九面前。“你不知道吧,他是小瑶的相公!”
何玉九立刻问了个重要的问题:“小瑶是谁?”
黄宽竟厉声道:“你还装不知道?你无耻啊!亏当初艾妹……”
“艾妹?艾妹是你这下人叫的吗?”何玉九的脸立刻腾起一阵红云。
“我叫了七年了!她每次都答应!”
转瞬间,这两个人开始对骂——你骂我无情,我骂你愚蠢,你骂我懦弱,我骂你丑恶,你是无良禽兽,你是王八龟蛋……那些卫兵们吓的脸色苍白,不知如何是好。金士麒也躲在一边,他逐渐听明白了——原来这二位叔叔是情敌啊。那“艾妹”就是小瑶母亲的芳名,当年他们都是她的爱慕者!
他忽然又想起吴永博曾经对他说过,“丁老西的闺女是当年粤海的圈里人人都赞叹的妖精,我姐夫何参将也惦念过……”
来他不仅仅是惦念啊,这简直是刻骨铭心、海枯石烂、人鬼情不了……
何玉九正嘶吼着:“我曾与艾妹的共度良宵,连续七天六夜,我们过得非常愉悦!黄六你嫉妒啊,你连她手都没摸过吧!”
“君子所为岂是你这小人所知!七天又怎样,我伴随她三年!艾妹临终最后一眼到的就是我,是我亲手把她丢入大海!”
“那又怎样,只有我才是她最钟情之男人,她亲口说过!”
“那是她眼拙,她早就后悔了。她把小瑶都托付给我,她临终前亲口跟小瑶说,‘所有的男子都是无情人,除了外公之外只有阿宽可以相信!’哈哈,她根本没提到你!”
“分明是你在胡扯!艾妹说话不是那个语气!”何玉九气急败坏,“等等!小瑶是谁!”
“哈,你可怜就告诉你!她是……艾妹的女儿!”
何参将的身子轻轻一晃,他满脸震惊地盯着黄宽,脸上就像被风吹过的湖水般变化着。“怎么可能……”他猛然想起了什么,他怒视着金士麒,“小瑶,怎么被你小子骗到,我不信!”
“说来话长,让你见识一下……”金士麒挣扎着站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副绸巾。
那上面是苏莫儿绣的小瑶身像,经过金士麒的指正之后,甚至比那副画像还要接近她的真容。何参将一把抓过来,他着着,竟颤颤地流下了泪水。“真是她!真是!虽然没有她母亲好,但也差不多啊……这眼睛,只是小了一点点……”
“大人请自重,那不是你的艾妹,那是我的媳妇!请把嘴拿开……”
何玉九一把抓住金士麒,“她是艾妹与……谁的孩子?是……我的吗?”
金士麒慌忙抢回了那绢子,“这个别问我!”
何玉九忽然指着金士麒,对黄宽道:“不成,小瑶不能嫁给他!他这人品性很差!我听说在辽东的时候……”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提那作甚!”金士麒怒道。
“小瑶的婚事,丁老爷子已经做主!”黄宽傲然道,“何九郎,你知道为什么老爷子把小瑶给他吗?虽然他地位不高,相貌也不如当年的你,但他有勇气,有担当,他比你强多了!”
“凭什么说我!”何玉九怒道,“当初我也为老爷子卖过命,你要我肚子上的伤疤吗?”
“当初老爷子被困在钩鱼屿,你为何不来救援?”
“我……”何玉九立刻语塞,“我请了广海卫、南海卫的朋友凑了6条船……”
“但是你没敢来!最后你那帮朋友全都跑了,逼得艾妹去给颜思齐……我呸!”黄宽的泪水也下来了,“何九郎,归根结底,你还是怕暴露自己,你是放不下世袭指挥使的身份!”
何玉九像是被霜打过了一遍,跌坐在地上。他哽咽着着金士麒,指着那绢画儿,“金……金士麒,把这帕子送给我吧!”
“不给!”
“到了吧,他不怕你。”黄宽立刻道,“当初你有他三分骨气,艾妹也不会沦落到那地步。她们孤儿寡母……”
“别说了!别说了!”何玉九哀嚎着,扯着自己的头发。
堂中立刻安静了下来。
七八个卫兵大眼瞪小眼,面色赤红、铁青、惨白、蜡黄……他们的内心中都百感交集。有几个互相拉扯着想要退出堂去,还有个相貌俊朗的想到了他自己的往事,竟然也潸然流泪。
忽然间,侧面的花门被轻轻推开,几个小娘带着花香冲了出来。
她们婀婀娜娜地涌到将军身边,跪着、抱着、陪着他呜呜哭着:“九哥,你又这样了……你还有我们姊妹们!”“你还是忘不了她……”“我们不会离开你!”“九哥,你就把我当作艾姊姊吧!”
金士麒这次赫然发现,这几个美妾身上都多多少少有些小瑶……应该是她母亲的影子。
那应该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吧。过了那么久,一个女人仍让这些男人如此伤痛,如此感怀,那真是……够厉害的!
何玉九把四个美人紧紧拥在一起,悲伤道:“如昔、如云、如梦、如花,我也对不住你们啊!”
他已经哭累了,一双老眼通红,他呆望着满地的火铳残骸,却忽然抬起头来:“金士麒,我想说……我……不该……”
“将军不要说了。”金士麒忙深深拜下。
“可是我想知道,你何来的勇气……你可知道,那桂林兵仗局的后面是谁啊!”
“我当然知道。但将军,我们的背后也不是空无一物啊!”金士麒淡然道,“我们水营承担着浔州河运之责,还有迁江防御,还有广西广东的半数兵工之责!属下之命虽卑贱,但一时还死不起。”
“你这是赌博啊。”何参将不停地摇着头,他又了那些残破的火铳。“我确实轻你了……但眼下这火铳,明日还能去演示吗?”
“大概……也许……”金士麒蹲下来,用手指轻轻勾弄着那一地的零件和碎片,“明天就知道了!”




明末火器称王 第145章 凌空射击
天启六年,十一月初九日。宜开张、宜纵火、宜狩猎、宜签约、上上大吉。
下午时分,万众瞩目的“大明帝国天启六年度广西火铳采购大竞标”之终决选,在桂平城西的小校场上隆重展开。获得演示资格的三家兵器厂商是:桂林兵仗局、藏宝港兵工所和广东私商裕恒行。
此刻的小校场聚集了数百人之多,与此次竞标相关的、不相关的文臣武将们全都来了。因为两广总督的“浔州军备会议”刚刚结束,大家明日就要返回两广各地,他们都来最后相聚一番。他们黑压压地聚满了半山坡,勾肩搭背、执手泪眼、丢了一地的瓜果皮核……下次再如此热闹,那大概是明年春天两广大军剿杀胡扶龙、在贼巢会师的那一刻吧。
约定的时间已到,百名“总督标兵”护卫着一顶八抬大轿子抵达小校场,现场立刻静了下来。两广总督商周祚出了轿子,他急匆匆地向人群扫瞄了一遍。桂林兵仗局和裕恒行的两队人都在,但金士麒那活宝没来!
“果然!咳……”总督大人面露愁容。
忽然间,正门处传来了一声嘹亮的通报:“靖江王府右承奉太监凌公公到!”
现场立刻“嗡”地一声,众人都低声议论了起来。“他来作甚?”商总督皱起了眉头。那凌公公是个童颜鹤发的老者,佝偻着老腰身,两片嘴唇却出奇地红艳。他下了小轿子就颤颤地赶到总督大人面前恭敬地一拜,然后又要跪下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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