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骄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一手消息
范氏:生三子李光宗,四子李耀祖,幼女李芍药。
李家第二代
长房
李大柱:娶妻小曹氏。
小曹氏:李大柱生母曹氏的亲侄女。生长女李翠翠,生次女李珍珠,生长子李廷延。
二房
李二柱:娶妻林氏
林氏:童养媳身份嫁到李家,生长女李草儿,次女李心儿,长子李廷恩,三女李珏宁,次子李廷逸。
三房
李光宗:娶妻顾氏,纳妾小顾氏(寡妇之身再嫁李光宗为妾。)
顾氏:与李光宗私相授受嫁入李家,生一子李廷璧。
小顾氏:生庶子李廷敬。
四房
李耀祖:娶妻曾氏,纳妾柳姨娘。
曾氏:生龙凤双胎,长女李凤儿,长子李廷文
柳姨娘:生庶子李廷拙
第三代(介绍的顺序是按照他们年纪大小来的)
李翠翠:长房所出,未分家前为长姐,后嫁入药材商屈家,为嫡长子屈从云之妻,生子名福哥儿,次子昭哥儿。
李珍珠:长房所出,排行第二,后嫁给士子康成为妻,生子安哥儿,长女芳姐儿,次子垣哥儿。
李草儿:二房所出,排行第三,后嫁给豪商朱瑞成为妻,生长子佑哥儿,长女莹姐儿。
李心儿:二房所出,排行第四,后嫁给地主士绅王林和为妻,生长子康哥儿,次子宁哥儿。
李廷恩:男主不用介绍了。。。。。。
李廷璧:三房所出,兄弟中排行第二。
李珏宁:二房所出,李廷恩最疼爱的幼妹,幼年被范氏买通算命之人,借口命理相冲被送到范氏娘家做养女,后背李廷恩接回,姐妹中排行第五。
李凤儿:四房所出,姐妹中排行第六。
李廷文:四房所出,兄弟中排行第三。
李廷逸:二房所出,李廷恩同母胞弟,兄弟中排行第四。
李廷延:长房所出,兄弟中排行第五。
李廷拙:四房庶出,兄弟中排行第六。
李廷敬:三房庶出,兄弟中排行第七。
天骄 第15章 缘由
李廷文与李廷延到滁州后,就被尊称为李三少和李五少,两人得知李廷恩与孙青芜有婚约的事情,上孙家拜访过,还给孙太夫人请了安。
孙太夫人大吃一惊,“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出门不曾带护卫?”
眼下李家几兄弟何等金贵,更别提李廷恩一贯小心,连孙家都有精兵把守,青芜出门亦是大批随行,李廷延怎会被人打破了头。
孙二夫人啧啧,“这玉家是什么人家,咱们都不曾听说过,竟如此大的胆子,连大都督的堂弟都敢打?”
孙二爷嘿嘿笑。
孙太夫人面色凝重,沉吟道:“只怕是被人设计了。”
“二哥,李廷延的伤势如何?”孙青芜没心思关心这里面的不寻常,她想的是李廷恩不久就要挥军攻打河西,这时候堂弟受了伤,他又是一贯重情的人,行军打仗最忌讳分了心思,万一有个差错。
孙二爷望着孙青芜满脸急色,不由戏谑道:“你是担心李五少还是怕大都督着急?”
“二哥!”孙青芜不满的瞪着他。
许久没见过孙青芜流露这般娇俏神态的孙二爷不禁一怔,在心里暗暗叹息。
他回过神后安危孙青芜,“放心罢,庆春堂的人赶过去时候诊了脉,说补补血气就是。”
孙青芜放了心,有心思琢磨起旁的事情来,“那玉家是什么样的人家。”
说到玉家孙二爷就乐了,“还能是什么人家,以前就是个商户。玉家长房的庶长子玉谨有些本事,元庆十三年的时候就孤身去西北投到大都督门下,从小吏做起,后来大都督开立各司,玉谨成了商事司的掌使,玉家以前不认玉谨,还发话说要将玉谨除族,等大都督起兵大胜后,派玉谨到陇右立商事局,任掌局。玉家得到消息,从山南道永王的地盘上搬到滁州,逼着玉谨搬回玉家去住,人们都说玉谨是看在玉家还有他幼妹,不得不回玉家。玉家靠着玉谨,把茶油生意经营的红红火火,还把二房的嫡次女送给大都督麾下心腹大将朱瑞刚做了妾室。眼前入了陇右商会,又人人都给两分薄面,便有些不知眉眼高低。老一辈的人还好,玉五这人是长房唯一的嫡子,自来滁州后惹出不少是非,都被玉家用银子给掩了下去,这回……”
看孙二爷幸灾乐祸的模样,孙太夫人瞪他,“你是巡城司的人,有人在坊市争执械斗,你还有脸得意。”
孙大夫人在边上听了一大篇话,脑子转了又转,哎呀一声,“这玉五是不是和大都督族里一个堂妹订了亲的那个?”
众人都看着孙大夫人。
孙大夫人冲着孙太夫人解释,“前儿州府里曾司马的长孙满月,儿媳去吃了两杯酒。曾司马的儿媳是大都督族里二房下头分支的姑娘,说是家里长辈以前就离开河南道去了外地,后来迁居到西北,论辈分大都督还喊一声姑姑呢,只是快出五服了。”
孙大夫人言下之意大伙儿都明白,这就是说这位曾少夫人与大都督并不亲近,说不定都不认识,但有这个身份,还是很能撑一撑脸面的。
“曾少夫人说西北有不少族人都到陇右来经营商事,还有七八个族里的姐妹都嫁到陇右陇西。又说过不了多久还有个堂侄女要嫁过来,还是大都督嫡亲叔祖父的孙女儿,打小就和大都督几位同母姐妹交好的。”孙大夫人说的眉飞色舞,“这回怕是亲事做不成了。”
把大都督的堂弟砸破了头,别说人还没进门,就是在拜堂了,都能把人再给抬出去,姓李的姑娘,眼下可不愁嫁。连曾少夫人这样以前全家在外地辛苦讨生活的远亲族人都能沾光嫁给五品司马的独子,嫡亲叔祖父的孙女,分量可就更重了。更别提还和大都督的姐妹交好。
孙二爷听完后摸了摸下巴,忽转身道:“我去找找大哥和老四。”说罢转身就走。
孙太夫人望着他的背影叹气,并没多说什么,打发两个儿媳妇后才把孙青芜单独留下来告诫她,“你那迎春宴先停一停,这些时日怕是不消停,有人上门来寻你,若和今日争执两边有纠葛的,你都不要见。”
孙青芜闻言没有说话,过得片刻后道:“娘,我以后总要料理这些事。”
孙太夫人愕然,许久唇角溢出一丝苦笑,拍拍孙青芜的手叹息道:“罢了,我着当娘的,倒不如你清楚明白。”
孙青芜赖在孙太夫人怀里撒娇,“娘,您是太疼我了。”她抬头睁着湿漉漉的眼望着孙太夫人,认真道:“您放心,我慢慢来,先瘸着腿走,再杵着拐杖走,最后总能挺直了腰跟大都督走在一块儿。”
孙太夫人摸摸女儿的面庞,微微笑了起来。
李廷文正在李廷延屋子里团团转,听见他喊又心痛,却更恨李廷延不争气。
“我再三叮咛你,出去与人交际一二就罢了,万万不可生出是非,这可不比在西北,陇右这些地方才捏在大哥手里没多久,难免有几个不开眼的。再说了,大哥最不喜家里的人出去生事,你非要闹腾!”
看李廷文面色铁青,李廷延也害怕了,垂头丧气的靠在床头上,“我就是跟他们一道出去喝几杯酒,叫了两个唱曲的,又不是眠花宿柳的。这回是戴成浩一再说要谢我帮他在大哥面前说项,让给戴家那二姑娘遣了大夫去,我这不是退却不过,又想着是朱姐夫的姻亲,才去应酬几回。”
“你还敢胡言乱语!”李廷文火冒三丈,坐在李廷延对面骂道:“给戴二姑娘看病的事情关你什么事,分明是大哥早已拿定主意,你却在别人面前吹嘘是你的功劳。你这样说,那些另有心思的人怎会不天天缠着你!若你有本事跟他们虚以委蛇就罢了,偏偏是个糊涂的!你等着罢,别以为受了伤大哥就会饶过你,等大哥腾出手,你也别来求我!”
“三哥……”李廷延大惊失色,从床上下来拽着李廷文的袖口不肯撒手,“三哥,你救救我,我,我……”他原地转了个圈,“要不我回西北去,大不了我回西北去娶宿三。”
“你……”李廷文对这个堂弟简直是无话可说。
“坐下。”一声清淡的呵斥传到两人耳中。
李廷文吃了一惊,李廷延则是打了个寒颤。
李廷恩面无表情的从外面进来,看也不看已经下意识跪在地上的李廷延,径自坐下,对李廷文道:“你也坐下。”
李廷文朝李廷延睃了一眼,再看看李廷恩,忐忑不安的坐了下去。
“你和玉五是如何起的争执?”李廷恩刮着茶沫问李廷延。
李廷延不知不觉挺直了背脊,喏喏道:“我,我也不知道。梁秉文说一品香里的娇杏唱小调最好听,我就点了娇杏。没过多久,有个跑堂进来,说隔壁有人想把娇杏叫过去,还说今儿连我们吃饭的银子都给掏了。我……”他偷偷看李廷恩,发现无论如何都窥探不出端倪,丧气道:“我就让跑堂的去回话,说把娇杏包下来,以后就在一品香不要银子的给人唱曲。跑堂没说什么出去了,我心里没当回事,谁知没过多久就有几个人带着随从来砸了我的门,二话不说抬起酒坛子就砸过来,我坐在正中,一下子晕过去,接着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李廷延心中也觉得委屈的很。虽说爹宠娘疼的,可天地良心,上头顶着个大哥,他顶多就是行事张扬些,欺男霸女的恶事真是一丁点都不敢沾。别说眼下是在大哥眼皮子底下,就是在西北的时候,其余长辈不管,还有祖父在上头呢。祖父最看重的就是大哥,大哥说不许家里人胡作非为,家里就没人敢拖大哥后腿。族里长房的侄子李根水,不过就是纳了个早早就定下婚约的妾室,还是被亲爹娘送上门的,结果被祖父知道,连面都没见,打发人去族里长辈面前说了两句话,长房的大伯就亲手打断了孙子的腿,虽说后头也用了药,不过想要好全,还不知道要调理几年。
祖父以前就是个种地的都这么厉害,大哥是千军万马杀出来的,他哪敢这么不知道分寸。只是争口气罢了,谁知那玉五竟然就要发狂杀人。
李廷延愁眉苦脸,“大哥,我真不敢胡来,但也不能让人欺负到头上啊。”
“你还说!”李廷文瞪着他,帮忙说话,“大哥,五弟是病糊涂了,您……”
“别急。”李廷恩抬起手止住李廷文的话,逼视着李廷延,“我问你,为何不带护卫?”
李廷延支支吾吾没吭声。
李廷恩起身就要走,被李廷文拦住了。
李廷文跪在李廷延身边求情,“大哥,五弟年幼糊涂,不知分寸,您再给他一次机会!”说完转身正色看着李廷延,拽着他胳膊,沉声道:“五弟,你到底为何不带护卫,老老实实告诉大哥,不许隐瞒!”
李廷延被李廷文严肃的神情吓住了。
天骄 第16章 脉络(继续捉虫)
李家几兄弟,李廷恩在李廷延出生的时候,已开始成为顶梁柱,极少留在家中,李廷延听着李廷恩的事情长大,对权势日重的长兄只有畏惧和敬重。李廷逸作为李廷恩的胞弟,在剩下的兄弟里面身份最高,更得溺爱,从小生在金玉堆中,却读书习武样样都狠得下心吃苦,自然就看不上被李大柱夫妻养的跟个姑娘似的,动不动就告状的李廷延。而三房李光宗与妻子顾氏夫妻不睦,李光宗疼爱妾室小顾氏所出的庶子李廷敬,顾氏就把唯一的儿子李廷璧看的比命根子还重,顾氏与妯娌矛盾重重,除了允许李廷璧去找李廷逸玩耍,是不许儿子轻易找堂兄弟们的,唯恐妯娌们趁机下黑手。
如此一来,李廷延这个长房的儿子倒和四房的儿子李廷文最好。虽说父辈们并不是同母所出,自小就失去生父十分懂事的李廷文对李廷延这个弟弟是真心疼爱。
而李廷延,习惯李廷文跟在身后收拾烂摊子,一直包容,冷不丁见到这样严厉的神色,立时被吓住了。
“三哥……”
“住口,还不老老实实回了大哥的问话!”李廷文漠然的看着他。
李廷延被吓坏了,实话跟炒豆子一样不断蹦出来,“戴成浩上门来找我,我要带大哥给安排的护卫,梁秉文和钱晔都说滁州在大哥治下海清河晏的,都是良民百姓。又说去迎春坊就是图个痛痛快快的喝酒叙话,带着大哥给我的金甲卫难免会让人束手束脚,还让人觉得我张扬。我看他们都带着两三个随从,就想带两个跑腿的人就是,左右是在城内,不会出什么差错。”说着他就摸着脑门垂下了头。
“不会有差错。”李廷文骂他,“那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李廷延不服气,“我哪知道会窜出个玉五!”
“你还敢胡言乱语,要是老老实实呆在家里,怎会……”李廷文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廷文……”李廷恩目光移向李廷延,淡淡道:“他出门之事并不算错。”
李廷文愣住,李廷延则喜出望外。
李廷恩将茶盅一放,语气沉了下去,“廷延,你出门应酬交际,大哥不怪你。可你出门不带护卫,便是大错!”
李廷延喜色僵在脸上。
“身贵,则安危重!你已不再是李家村百姓之子,不是河南府寻常公子,你是我李廷恩的堂弟,未来的亲王!”李廷恩并不理会李廷延与李廷文一瞬间苍白下来的脸色,冷笑道:“大哥既已走到如今,就不会掩饰将来!”
李廷文二人同时垂下了头。
“你的脸面,仪仗,性命,早已不是你自身之事!”李廷恩面色沉凝,冷声道:“今日只是一个梁秉文与钱晔,就能让你万事不管,看样子这些年,是大哥宽纵了你。家中几兄弟,自廷璧至廷敬,何人敢如你一样放肆,当我之言如风吹过耳?”
李廷延这会儿真是怕的厉害,身子都在发抖,希冀的目光看向李廷文。李廷文知道李廷恩虽说没有疾风暴雨,却已在盛怒之中,哪敢再求情,只得侧过头。李廷延看着心就沉了下去。
“当年廷逸擅自带着护卫就跑去厉戎,以致我不得不分兵救他,差点便闯下大祸。事后我令他在柳州做寻常士兵,守了半年城头。你自小身娇体弱,又是长房独子,即便如今安宁,我也不会让你去冒险。”李廷恩话锋一转,“既你已到陇右道,大伯父他们这些年又娇纵你,我不得不插手管教以免你日后闯下大祸。我问过大夫,五日后你头上便可结痂。六日后你卯时便起,去演武场跟随冯大牛学武,巳时三刻可歇。未时二刻至明经堂随南明知学习经史典籍,酉时正止。戌时正徐碧会到明经堂教导你书法,亥时三刻我让人护送你回连清院。我攻下河南,会立即令人前来将你接过去,若到时你仍无寸进,不论大伯父与大伯母如何求情,我必将你关到居无岛静心思过!”
随着李廷恩这一篇话砸下来,李廷延已是摇摇欲坠。
冯大牛是李廷恩身边得力亲卫冯保国的生父,对李廷恩忠心耿耿。南明知是房州南山书院山长的嫡三子,自幼博览群书,因家族投效李廷恩较晚,南家为表忠心,就将这个最有才气的儿子送到李廷恩身边做了连个品级都还没有的清客。而徐碧出身青州徐氏,是嫡枝二房的嫡次孙,一投效李廷恩就求娶李廷恩隔房守寡在家的堂姐做了续弦,论起来李廷延得叫一声姐夫。这三个人不论出于何种理由,对李廷恩的话从来执行的一丝不苟。
而居无岛则是李廷恩一年前为了教训族中惹是生非的子弟有意在江南道一座江心岛上设的静心之所。
居无岛四面都是水,对面却是繁华的江南村镇,女儿家的软语小调时常传到岛上。然而居无岛上的李氏子弟只能张着耳朵听,伸着脖子望,直着眼睛看,就是碰不到一样。这还罢了,要命的是岛上什么都没有,更不许带仆从。就是去住的屋子,都要亲自上山砍柴挖泥搭建。大鱼大肉是做梦,即便小菜,都要自己动手去挖。每日鸡鸣就有人挨着屋子叫起,而后带到江边上听着对岸的声音跑步打拳,接着就是一日劳作。晚上饿极了,只给你发三个硬邦邦的杂面馒头和着清水嚼下去。李氏子弟锦衣玉食多年,哪里还能过的惯这种生活。但凡去过居无岛的人,回来后多半都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再也没依仗身份闯过什么祸。
李廷延早前在西北的时候,跟冯保国几人都是打过交道的,知道他们绝不会私下讨好卖自己的脸面。再想到族中兄弟回来提起居无岛时的心酸,他当下欲哭无泪,塌了半边身子。
李廷恩目光轻轻一扫,他立时又变得抬头挺胸。
李廷恩没有再多说什么,负手离开前将本欲留下来安慰李廷延几句的李廷文叫着一道去了书房。
“你立即起身去一趟皋州找康枫,告诉他我不管他私下与朱瑞韶有何宿怨,若再敢将李家的人拉进去,我便当他在皋州驻守太久已生出投效大燕的心思。”李廷恩说着随手拿起一张空白的澄心纸,只印了一个官印,用火漆封号,交给李廷延,“你把话说了,将此信给他。”
李廷延面色犹豫,依旧接过信,“大哥,这信……”
康枫是二姐夫康成的堂叔,一年半前康枫的嫡长子还娶了四姐夫王林和的堂妹做正室。二姐李珍珠虽说是大伯的女儿,又温柔娴淑,可二姐夫康成却是个圆滑多智的人,夫妻两一直琴瑟和谐,二姐与大哥还素来感情深厚。再说四姐李心儿,打小就泼辣的很,自己还记得她以前敢跟祖母争执,在大哥面前,都是口舌凌厉,哪怕四姐夫王林和老实,四姐却最肯护短了。
再说康枫从文职转武将,用来攻城略地尚有欠缺,用来守城安民,却是颇为不错,在军中也薄有名望。
心里过了一圈,李廷延道:“大哥,五弟的事真和康枫有干系?”
李廷恩往后一靠,意态闲适的模样,“一月前他往钱晔手中送了五千两银票。半月前又给梁秉文送了个江南天音楼出身的清倌。五日前,他手下的总管同戴家长房白姨娘的兄弟一道在迎春坊的云来居喝过酒,而戴成浩,就是白姨娘所出。”
李廷文震惊又畏惧的看着李廷恩。
李廷恩双眼微微眯起,似是极为认真的在品鉴书桌上的一个游龙碧玉笔架,语气轻缓道:“钱晔之父钱佩出身贫寒,又经战乱,花了大笔家业疏通才让人领到我面前,即便我看重他才干,可他这样毫无根基的人要在滁州坐稳这个五品别驾照样不易,钱晔缺的是银子。七乐街梁家五代官宦,枝繁叶茂。已故的梁重献当年先后纳了三个贵妾,都是豪商之女。梁重献膝下只有一子梁开宗,就是现在的梁家老太爷。梁开宗与发妻感情深厚,虽未让儿孙分家,却早已将家业分割,长子继承了大部分产业。梁家长房富庶,梁秉文生母得宠,又出身商户,他手里不缺银子。梁秉文幼年就聪慧非凡,才学出众,得到梁开宗看重,在外交际手面阔绰,又好收集美玉,人称青玉公子。只是许多人大概不清楚,梁秉文私下好美色,收集美玉,就是为了给收罗的十八美人打造各种各样精美的玉饰。”
李廷文听得愣在当场,但他忽就懂了李廷恩细细给他分讲如今滁州这些名望之家根底的用意,神色变得认真起来。
李廷恩眼里闪过一丝赞赏,将手中把玩的一管狼毫笔扔下,饮了一口茶,“至于戴成浩与其生母,俱是聪明人。戴成业自出生便是嫡长孙,得到戴老太爷看重栽培。而戴成浩,同样敏而好学,其父戴大老爷曾想将他一道给戴老爷子养育,结果戴老太爷考校戴成浩过后,勒令戴大老爷不许给戴成浩请先生,只让他去戴家的族学念书。戴成浩长大后一直赋闲在家,直到戴成业十四岁后开始掌管家业,朱家又成功制出织云锦,戴老太爷才准许戴成浩插手戴家的生意。”他停了停,讽刺的笑起来,“戴老太爷压着戴成浩在戴家守拙二十年,怕是有些压不住了。”
李廷文已经有些明白,他震惊的道:“大哥的意思,是康枫看中戴成浩与戴成业之间的争斗,有意借此事将戴家扯进来,以便将朱家拉下水?”
李廷恩望着他微笑,“不是还有个玉五。”
因是玉五砸破李廷延的头,李廷文早就去查探过玉五的底线,也知道玉家庶二房有个嫡次女给朱瑞刚做了妾室,玉五也即将迎娶族里姐妹的事情。李廷文倒吸一口冷气,“康枫好大的胆子。”
“他的确胆子不小。”李廷恩冷哼一声,神色阴沉下来,“江山还没拿到我手中,他已惦记着将来要分吃的大小!”
李廷文被惊出一身的冷汗,慌忙解释,“大哥,康枫只怕还是惦记着他次子的事,心有不平罢了。”
泰和元年的六月,康枫庶次子跟着朱瑞刚一道攻打剑南道的雅州,雅州兵少将愚,百姓思李,一路攻势如潮,谁知眼看只剩一个梅县的时候,大军在路上遇到山洪暴发,康枫的庶次子因被朱瑞刚派为前锋将领,当场就叫滚下的乱石砸成了肉泥。
朱瑞刚将人作为前行军原本是看在康成的面上,有心送一场大功,哪知天不从人愿,就此与康枫结下了仇。康枫口上没说过,但丧子之痛,谁能轻易忘记,更别提康枫的宠妾还因此一病去了。
“不如这回先告诫他。”李廷文试探着求情。
李廷恩心里有些失望。
李廷文因生父之故,养成淳厚的性情,也正因此,处置事情不免少几分魄力,太过绵柔。
不过这番心思他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漠然道:“给他一封空白书信,就是在告诫他。”
李廷文有些摸不着头脑,一字不写,如何能让康枫明白?
不过看李廷恩拿起一份军报不再说话的模样,李廷文知道不能再说,行礼退了出去。
天骄 第17章 训斥
皋州就挨着滁州,李廷文快马加鞭,第三日就到了皋州。信送到康枫手上后,康枫看见一片空白,的确有些弄不明白。不过李廷文转告的话他却是明白的,当下就明白私下做的那些小动作都一一落在李廷恩眼中,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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