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佳偶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沈青月
“皮肉早被冰粘牢,生生扯下来,你说,会怎样?”司徒逸一脸的邪笑,一双明亮的眸光星辰一样投向覃楠兮。
“不,不,太可怕了!”覃楠兮望着已经吓瘫在地的小飞,狠命的摇头。
啪的一声,司徒逸将一样东西拍在案上,笑嘻嘻的道:“那就公子亲自动手吧,划花她的脸,挑了她的手筋脚筋,把她丢到臭水沟里去慢慢等死。”
浑身一震,覃楠兮半天才看清原来案上的是她的小刀“冰魄”。
心思忽然一凛,覃楠兮忘了眼前的恩怨,风一样旋向小飞,一把揪住瘫在地上的她。
玉堂佳偶 二十八.疑云
“我包袱里的舞谱哪里去了?”覃楠兮双眼几乎冒出火来,两手揪着小飞狠命的摇晃。
小飞早被吓的魂飞魄散,任由覃楠兮扯着她左右摇晃,身子来回摆动,涣散的如同一捆松散的破布。
“你说!我的舞谱哪里去了?”
“舞谱?你离家远逃,还带本舞谱在身上?是什么舞谱这么重要?你可会跳那舞?有趣,真是有趣。”司徒逸像听到了有趣的新鲜事,起身上去,拎着鹿皮小酒囊斜靠在一旁等着看后戏。
“说,小公子问你话你装什么耳背?”莫丹古道热肠,不忍心覃楠兮心焦,抬脚冲小飞屁股上就是一踢。
“哦,我,我说,我说”小飞身后受了一击,猛然回神,身子颤了半天,怯怯答道“我知道那舞谱是你娘的念物,所以就替你埋在了城外的一棵胡杨树下。八成,不,十成,一定还在那树下埋着呢。”
司徒逸听罢,歪斜的身子悄然正了起来,他抬眼望向莫丹,悄无声息的使了个眼色。
“现下就押你去寻,若寻不出来再算。”莫丹大手一抬,小飞就像一只小鸡子一样被拎了出去。
司徒逸默默望着覃楠兮,眉宇间一抹淡淡的疼惜若隐若现,半晌他才俯身下,扶起跪在地上的覃楠兮,柔声劝慰道“放心,若只是一卷旧谱,纵埋的浅也应该不会被野狗野狼刨去的,定能寻的回。”
覃楠兮任由司徒逸扶着自己,只沉默不语,她心底反复将几天来的混乱起伏细细品起来。小飞虽是个飞贼,却能体谅她珍视那本舞谱的心意,将它埋在树下,是她良心未泯,还是她知道迟早两人还会相见?哥哥既然派了江湖上的朋友一路保护自己,可他们却为何在云泽撤走?难道是长安的哥哥出了事?司徒逸又是怎么知道自己一路被跟踪?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逃婚是哥哥一手安排的?
地上的炭盆里火光暗淡了些,帐里的寒意也随着浓了几分,覃楠兮缩着身子依偎在毡墙根上,拢着满腔的心事正思绪纷飞,忽见一杯热气萦绕的浓茶递到手边,司徒逸温和的笑脸靠了过来:“喝杯热茶暖暖吧,你吃不惯羊肉,就这样空着肚子是受不住这里的寒气的。”
抬手接下粗瓷的茶杯,覃楠兮只淡淡然的回了句多谢,便咬着唇角,侧着头细细的凝住面前的司徒逸。他的眼睛明朗澄澈,满满的关切从淡褐色的眸心里绵绵不断的涌出,真的是一丝一毫也瞧不出虚假。
一室默然,两人又各怀心事,覃楠兮转头垂目又凝着手中的茶杯发呆,一旁的司徒逸微低着头默默的凝着她。
帐外的天光逐渐暗淡,覃楠兮定望着那扇毡帘充做的门,静静等待,莫名的觉得那本舞谱仿佛就是她与苏旭的缘分,十年精心的收藏,却因一次意外的心软而扯断。能续?不能续?如今却要听凭天意了。
门外的一阵,小飞被莫丹连推带搡的押了进来。
覃楠兮的心一揪,双手紧紧捏起。
“苏公子,小飞没诳你,你瞧!”一张脸已冻得青紫的小飞跪在地上,头死命扭转向后,努着嘴指向莫丹,仿佛立了功一般兴奋。
司徒逸暗吁了口气。覃楠兮起身走向莫丹。
“诺,就是这个,这小贼还算有心,包的严实。”莫丹欣喜的自怀里掏出一卷布。
覃楠兮一把抢去,紧紧抱在怀里,难掩失而复得狂喜。
“吁,这就好,找到就好。”司徒逸擦了擦额角,笑道。
“大哥,这小贼可怎么处置?角斗就要开场了,可别在这里再耽搁了,大伙儿等着你呢。”莫丹交了差,满心惦着帐外渐渐高涨起来的喧闹声,只想扯着司徒逸早点出去。
“早说了,这小贼交给苏公子处置。”司徒逸瞟了地上跪着的小飞一眼,将她的满脸期待抛给了覃楠兮。
“在将军治下犯案,难道能越过将军处置?那鞭刑还有冰刑怎么办?”覃楠兮有些为难,手里捧着被密密包好的舞谱,她已无心惩治小飞,可又不能越过北疆军政统领司徒逸,不能对他那些恐怖的刑罚置若罔闻。
“哈,哪里有那些?我方才只是逗你玩笑呢。我知道你定会饶她,否则何必等到将你救回来?”司徒逸起身,爽朗道。
“那我可以饶了她?”
“当然,你决定。”司徒逸望着覃楠兮道,他眼底的笑意真诚而温柔。
“多谢将军。”覃楠兮紧抱着舞谱,施施然行了一礼。
“你先在这里安心的歇歇,酉正大营北校场上会有角力大赛,今日我也要下场的,你若愿意,就来看看。”司徒逸眼中分明有期待,却并不勉强覃楠兮,依旧客客气气的交代。
覃楠兮点点头,欠了欠身,送他出去。
厚重的毡帘一掀,一阵刺骨的寒风钻了进来,吹的覃楠兮浑身一个激灵,神思也比方才更见清明。回转身,她一步步逼向仍然跪在角落的小飞。
“苏小姐……”小飞兴奋的期待在覃楠兮冷肃的眼神里偃旗息鼓。
“死罪可免,可活罪能不能逃就看你自己了。”覃楠兮转身落座,冷着声腔道。
小飞跪直了身子,向覃楠兮挪了挪“小姐让我做什么都行!”
覃楠兮抽开小飞身边的脚,远远坐下,命道:“说吧。”
“说什么?”小飞一脸嬉笑,说话儿实在是她的长项。
“你说呢?”覃楠兮眼神一冷,决意从小飞口中探出些什么。
“我,好,我说。苏小姐,我真只是个小贼。当日是他们见你露富才盯上你,原本出了长安他们就要下手的。可,可你身边其实一直有几个高手明里暗里的护着,他们动不了手,这才让我跟着你寻机下手的。那回客栈里遇盗确实是我们串通的,可我不想让他们杀你,才故意弄醒你的。后来到了云泽,那些高手忽的都扯了。他们逼我给你下药,我也是不得已才那么做的,他们拿走了你包袱里的银票,我只要了那把小刀和那卷舞谱。我知道那舞谱是你娘留给你的,所以才替你埋了。那刀嘛,原想着还值些银子,没想到才拿到集市上卖,巧不巧就遇上那个大头鬼,刀没卖成,我就被抓到这里来了。”小飞七八嗦的解释了一堆。
覃楠兮眸底的冷淡又浅了一些,终究她还是没有看错小飞,她不是一个良知泯尽的贼子,前事所为,确实有她的不得已。心里虽然已经恕了小飞,可她脸上却装成全然不为所动的摸样,冷声冷气的问“你不想让他们杀我?为什么?”
“苏小姐,小飞做贼也是逼不得已的,我看的出,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小姐。做贼嘛,只求钱财,何必害人性命,损了阴德呢。”
“哦?你倒是盗亦有道!”覃楠兮闲闲抿了口茶,低下头半晌,才猛然开口:“一路护着我的人到底是些什么人?”
小飞被猛的一惊,张口就答:“这,这我是真是不知道啊。我们只是江湖上混迹的小贼,那样的高手我们一个都不认得,也不敢招惹。”
“他们?他们有几人?”
小飞歪着脑袋仔细回想了片刻,才认真的答“大约是有三个人,一个平日里一直扮作行客一路暗中护着你,一个是半道赶来的,还有一个就是替你拿回包袱那个了。”
“三个!”覃楠兮一阵心惊,自己抗旨逃婚是足以祸及满门的大罪,文弱的哥哥竟能在这样的时候请这么多江湖朋友相助,且他们仗义到不怕罪衍己身!
“嗯,他们一样的作风,一样的功夫路数,倒像是同门呢。”
“一样?同门?”
“嗨,开始我们的人不知道他们底细,还以为是截活的同道,和他们交过手呢。结果险些被他们打死。”小飞小脸一红,嘻皮笑脸的回。
“我到了云泽他们就撤回了长安?”覃楠兮身子略向小飞倾了倾,眉心里满是担忧。
“这事说来就更奇了,快到云泽时那三个人聚齐了,似乎是要一行共同护着你的,我原想着这趟是白瞎了!没想到到云泽城那早上,他们就不见了。我们的人打听了,说是他们连夜走了,走的很急。他们走了我才,才敢……..”
手中的粗瓷茶杯不安的晃了晃,覃楠兮又追问“你们可知道他们是去哪里?”
“这我们哪里能知道。那样的高手,看那行事作风,倒有些像传闻中的大内卫呢,我们几个小江湖哪里打听的到他们的行踪。”小飞讪讪道。
“大内卫!”电光火石间,哥哥覃楠甫和内卫首领司徒鲲两个人的身影在脑中交替纷飞。覃楠兮不敢再问,也不敢细细推想,临行时哥哥那些怪异的言辞还有当时他脸上那奇异的微笑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苏小姐…..”小飞一脸讨好,巴巴儿望着覃楠兮。
覃楠兮敛住纷飞的心思,正了正身子,缓缓起身踱到小飞面前,冷冷命道“这事再不许对任何人提起,尤其是,尤其是司徒逸。”
“什么事?”小飞扬脸,一片茫然。
“跟踪我的人是在保护我,还有你吓猜他们是大内卫这话,若再敢提起,我,我就让司徒逸把你捆到冰上去。”覃楠兮并不擅唬人,面上虽刻意冷肃了,可话却还是有些吞吐。
“小飞不提,打死都不提。”小飞咚的又磕了个响头,大声保证。
覃楠兮盯着眼前的小飞细细琢磨了半天,咬咬嘴角开口命道“起来吧,我有些事要你去处理,你若处理的好,不单你骗我的前事一笔勾销,我还给你一大笔赏银,否则,想必你也清楚,在北疆你休想逃出司徒逸的手掌。”她恩威并施,是想要小飞替自己去做件重要的事。
“小姐尽管吩咐,刀山火海小飞在所不辞。”小飞一脸欣喜兴奋,说的义薄云天。
覃楠兮皱皱眉,忍不住浅浅一笑,才道:“只不过是让替我去找个人,哪里就要你上刀山下火海了。”
“找人?好说,太好说了。小飞混了这些年,还没有小飞找不到的人”小飞一乐,一跃起身,凑到覃楠兮身边问“小姐要找的人是什么人?”
玉堂佳偶 二十九.角力
才交酉正,帐外的锣鼓声已迫不及待一阵高过一阵。
覃楠兮交代完小飞,抬头望了望帐外,皱着眉无奈一叹:“罢了,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随我一起去看看他们的什么鬼角力赛吧!”
小飞点头如捣蒜,脸上满是向往,伸长脖子望向外面。
帐外,黢黑沉重天幕仿佛一方新启的墨锭沉沉压在顶上,雪已住了,风却更劲,一阵阵夹着雪粒,刀砍斧劈一样袭来,打在冻硬的斗篷上发出辟辟叭叭的一阵密响。
覃楠兮紧了紧身上的斗篷,领着小飞一路向热闹的校场行去。
远远就见校场四围柱上绑着的火把正熊熊燃烧,将个四方平整的场内照的亮如白昼。校场正中是个临时搭起的木擂台,台上正有两个魁梧的兵士扭成一团,战的正酣。校场东西南三面的空地上,密密麻麻的排坐着上千兵丁,正各个满脸紧张兴奋的紧盯着台上较劲的两个。北向上首的将台上,简单设了几张案几,几个官阶较高的将领随意坐在案后,也看的一脸兴奋,正中的主桌上却空着,并未见到司徒逸的身影。
覃楠兮站在角落里,被轰然庞大不绝于耳的加油起哄声团团围住,正进退不得,却听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来。
“你来了?”是司徒逸,他又像是从土里冒出来的一样,突然就出现在身后。
覃楠兮暗暗咬了咬牙,慌忙挂起一脸温婉可人的笑,转回身迎向司徒逸躬身一揖“将军有请,苏九恭敬不如从命。”
“呵,这么见外?这里寒气重,夜里尤其冷,你若受不惯不必勉强。”话音未落,司徒逸人已靠到面前来,抬手扯起覃楠兮肩头的斗篷,极自然的替她拢了拢。
“不,不妨。我还受得住”覃楠兮满脸惶恐,扯住手边的斗篷边缘,将他手中浅握着的那一部分抢了回来,又慌里慌张的退了一步,远了他些。
司徒逸也不计较,转向小飞,笑问“你真决定放过她?她可是把你卖了。”
“她是个苦命人,也是受了贼人胁迫,不得已罢了。还求将军看在我的面上饶了她。”覃楠兮说罢,又端端正正作了个揖。
“好,你说放过她就放过她。我早说了,由你处置。”司徒逸一脸无所谓,负着右手,左手向前一探,半侧着身子向前,引着覃楠兮两个从后面登上了将台。
台下的兵士如沸锅炸开般哄了起来。
覃楠兮一抬头,才见对面的木擂台上只剩下了一个壮硕的兵士。这个优胜者此时正傲然立在对面,挑衅的望着将台上还未及落座的司徒逸。
台下的哄声一浪高过一浪,司徒逸却充耳不闻。他从容的安顿覃楠兮落座。直待她坐定,他才起身,负起双手,一步一步慢慢逼到将台边沿,微扬着下巴,正正迎住了擂台上逼来的挑衅。
擂台上那大汉一触司徒逸的目光,神色猛然一怔,身子突然一矮就单膝跪在台上行了个大礼,可那颗头颅却仍然昂扬着,两道灼灼的目光里也满是更加炽热的不服气,他虽不免惧怕北军统帅司徒逸,可却仍要竭力挑战他。
“你果真要挑战?”司徒逸淡淡开口,四围沸锅般的哄叫声一瞬便安静下来。
“是!”擂台上的答声肯定。
“好,老规矩,若能赢我,擢升两级。”司徒逸话音未落,人已飞身跃下将台。
“哇~”….“哇~哇~”小飞第一声惊叹未落,第二声紧跟着就更高了三分。
覃楠兮也半张着小嘴,望着已经一跃飞上了擂台的司徒逸。
擂台上,他一身黑亮的锦袍闪烁着幽光,仿佛是月下的猎豹,轻灵矫健。
“踏雁将军,还真是名不虚传哦!”小飞凑在覃楠兮身后,目不转睛的盯着擂台上的酣战,赞叹道。
覃楠兮不应,双眼紧紧随着擂台上闪烁的黑亮光芒起落翻动。
“哎,你和这个司徒将军似乎很熟?”小飞双眼紧盯擂台,还不忘吸着鼻涕凑过来打听。
覃楠兮听问,回神过来,眉心略皱了皱,转头盯着小飞道“何以见得?”
“嗨,何以见得?不熟他会冒险一个人去救你?你是真当那乌达是个软柿子?还有,他若和你不熟会放心的把你带进大营?”小飞转回脸说的一脸的得意,眼睛时不时不舍的瞟向擂台。
“我和他,是之前就见过几次。”覃楠兮有些尴尬,微微脸红。
“见过?只见过就能冒那么大险去救你?”小飞兜着两手,一脸不怀好意的笑,见覃楠兮红了脸避开,索性耍赖般不依不饶起来“可是你对人家将军似乎没什么好感哦,可怜人家将军对你一片赤诚啊!”
“他差点砍了你,你反替他说起话来?”覃楠兮迂了过去,笑盈盈望定小飞。
“他若真要砍我早就砍了,何必非把我交给你处置,他知道你下不了手。又不杀我,又把仁德之名让给你,嘻嘻,他还真是个好人。”小飞啧啧赞叹,眼光又落向擂台。
“仁德?不杀你一个小贼就是仁德?他身居高位,却不能敬慎其身,做事但凭一己之好,令而不行,禁而不止,这分明是为官昏聩,在其位而不谋其政,什么小国公执法如山,不过是沽名钓誉的手段罢了。”覃楠兮哒哒哒说了一串儿,眉心处刻意作出的冷素到底也是掩盖不住她强词夺理的心虚。
“哈,哈”小飞干笑了两声,摇摇头表示没听明白她的宏论。
覃楠兮恨恨道:“好吧,你若不替我办好了差事,我就让你的大将军的仁德载在我手里。他既说了由我定,那可要看我成不成全他的仁心了。”
“小姐,我的好苏小姐,千万莫恼,是我说错了话。你才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定把你的差事办的漂漂亮亮。我现下就去,立马出发去办事。”小飞一紧张,也顾不得吸鼻涕,唇上担着两道亮晶晶的鼻涕,蹭到在覃楠兮腿边哀求。
“哼,知道就好。你能不能活命看的是本小姐的心情,不是司徒逸的仁德。”覃楠兮心里舒畅了些,不免得意。
小飞喉咙里低低咕哝了句“若不是怕他,我何必怕你个黄毛丫头。”说罢又心虚紧张的抬头睨了覃楠兮一眼,却见她正蹙着两道烟眉仔细思索着什么。
“你要离营去替我办事,司徒逸的人必会问你去往何处,你要怎么答?”
小飞机灵,眸中精光一轮已明白了这是覃楠兮要刻意隐瞒司徒逸:“这也好说,小姐就说,你已与我约定,命我不再害人,却不放心放我离开北疆,要随时召我相见。过几天等我查出些眉目,小姐再派那个大头鬼去召我来见,这样我也好亲自把消息带进来。”
覃楠兮迟疑片刻点点头应下,心绪也明朗了不少,对小飞戏道:“大头鬼是个什么鬼?我要去哪里找你说的这个大头鬼?”
小飞刚想开口,越过覃楠兮肩头的目光猛然一定,低声嘟囔起来“好邪性的地方,说曹操曹操到!”
覃楠兮应声回头,却见司徒逸迎面过来。
“司徒逸?是大头鬼?”覃楠兮乐的满脸花开。
“怎么了,我赢了你这么高兴!”司徒逸不明就里,一脸意外惊喜。
覃楠兮死咬着舌尖,极力不笑出声,对着满身愉快的司徒逸摇摇头,又觉不对忙又点点头。
“不,不是,你误会了!是后面那个!”小飞见覃楠兮隐约抖动的双肩和一脸的不怀好意,也顾不上许多,大声澄清。
司徒逸一脸莫名其妙,刚要开口,身后忽的飞起一件狐皮大氅一扑就覆在了他肩上。原来是他身后还跟着莫丹。
“大哥,你还满身大汗呢,就急得什么似的非要到这最招风的高台子上,当心闪了风,明儿躺下就起不来了。”莫丹粗声大气,可眼里的关心却细腻真切。
覃楠兮和小飞一脸惊愕,不可思议的望着细腻的“大头鬼”。
司徒逸低这头并未留意,只一面系好大氅,一面笑道“哪里就那么单薄,你几时见我躺下过?”
“那也要当心,大哥你若是有个不安,我可交代不了。”莫丹立在背光处,他硕大的身影将高瘦矫健的司徒逸完全罩住。
“原来是他啊!倒很形象。”覃楠兮掩着嘴对小飞低声笑道。
小飞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
“说什么这么开心?”司徒逸对两人的笑语倒兴趣十足。
小飞一愕,收了收下巴,快快的转话道:“将军,您额角的汗,还没擦呢!”
覃楠兮这才抬头正望向司徒逸,他身后,将台角落里的火把烧的正旺,把头的火应和着台下的欢呼声一跃一跃的跳动,映的司徒逸发线边缘挂着的一串儿汗珠随之幻出一明一暗的金色光芒,仿佛是一把散碎的星辰撒在他棱角分明的额角鼻翼上。
覃楠兮看罢,抿嘴一笑,司徒逸倒不好意思起来,抬起手背就一通乱擦。
“你的手”覃楠兮盯着司徒逸手背上一道鲜红的血印子惊道。
司徒逸反手看了看,无所谓道“方才不知怎么伤的,无妨,一点儿皮肉伤。”一面说,一面随手抓了一把地上的积雪擦了擦手背。
那伤口还簇新,受了积雪这样一搓,原本冻结的血痕幡然活了过来,一股细细的鲜血又冒了出来,司徒逸见了,又俯身下去要去抓雪。
“哎,这怎么行,用帕子先包着,快些传营里的医官来止血。”覃楠兮一把扯住他,将自己才掏出来的素娟帕递到他手边。
司徒逸眸底分明一亮,唇角随即深深勾起,起身接下覃楠兮手中的帕子敷在手上,道了声“多谢”
“将军客气。”覃楠兮放开扯在手里的他的衣角,退回到小飞身边。
“呵,呵呵,这当着上千士兵,将军也不必这样,这样客气”。小飞不敢太冒失,说出来的话里,到底是将满嘴里打转的那句“小儿女情长”换成了“客气”。
司徒逸尴尬一笑,转身刚要吩咐莫丹,就见一个兵丁手里捧着一件小物,弓着腰飞步到面前报“将军,长安六百里急报。”
玉堂佳偶 三十.非攻
细细的黑漆小桶,封口处的一点朱漆分外鲜艳。司徒逸接下朱漆信桶,亲自开了漆封,抽出一卷细细的薄绢,小心的抖开,仔细看了起来。他的目光簌簌扫过薄绢,眉心越拧越紧。
覃楠兮屏着气息,长安的消息,会不会事涉覃家?心也跟着拧了起来。
“莫丹”司徒逸收起薄绢,唤了一声。身后的“大头鬼”立刻会意,支了只耳朵上前来听吩咐。司徒逸伏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莫丹听罢,双脚一收端端正正行了个礼,便急惶惶转身去了。
覃楠兮不敢探问军务,悬着的心却不敢放下。
“放心,长安急报只是军务,与覃先生无关。”司徒逸又一语猜透她的心思,他温言安慰着她,自己却锁着眉头。
“将军,我想放小飞出去。”覃楠兮怕再耽搁,忙见缝插针。
司徒逸不解的望向她。深锁着眉头的他,周身莫名多出些她从未见过的,不可触犯的锐利气息。
覃楠兮咽了咽口水,壮着胆解释道:“我,我是认为,毕竟小飞不比我,不能常在营中。况且我已与她约定,她不得离开北疆,只要她在北疆,我也能时时看着她,不让她再去犯错害人。不知这样,这样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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