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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佳偶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沈青月
“小物件?可重要?什么式样颜色的?”司徒逸认真的低着头找寻起来。
“逸哥哥”覃楠兮忽然提高了声音唤了一声。司徒逸一怔,疑惑的直起身子望向她。
“没什么重要的,只是个女孩儿的小玩意儿,丢就丢了吧,不妨事。”她匆忙拦住了他,她是怕他找到了。
其实,覃楠兮并未想好那只天青色的小香囊到底要不要送给他。那一日,她听阿萝说起云泽的二月初二的习俗,也一时兴起,回去便动手绣了一个香囊,起初只想着以此感谢司徒逸。可等香囊绣好之后,她却犹豫起来,一则是因为她不擅女红,那凝了她满心感激的香囊,绣的并不十分精致。她觉的有些拿不出手。二则是,虽然她与司徒逸之间有圣赐婚约在,但香囊这样的小东西,她一个女孩儿就这样冒然相送,到底有些不矜持。她不想让他觉得自己任性到随便。
司徒逸自然不知道她暗自翻飞的这些心思,见她不寻了,也就撂开去,只关切的打量着她。
“我没伤到。”覃楠兮红着脸推说,目光却不由还在地上徒劳的搜索着。
司徒逸放心下来,环望了四周漆黑一眼,劝道:“既然覃大人那里没事了,楠兮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覃楠兮望了望黑透的天色,只得点点头,转身跟在他身边,慢慢向厢房去。
才走了两三步,就见司徒逸身子一震,停住了脚步,随即弯腰下去,笑道:“我找到了!”说着,就伸手一捞,再起身时,撑开着手掌,掌上捧的正是覃楠兮方才甩不见的那只小香囊。
“这是什么?借着廊下昏黄的灯光,司徒逸撑着手掌辨认起来。
覃楠兮眼疾手快,不等他看清,一把将他掌中的香囊抢了过来,紧攥在手心里,将双手藏到了身后。
司徒逸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怔住,空摊着手掌看着她,那眼神就是在说“什么宝贝,我又不强抢你的,至于你如此!”
“只是个小香袋,我平日无聊,绣着玩儿的。不好看,所以你不要看。”覃楠兮紧捏着手心里的香囊,目光垂落在他脚上,解释的声音低的蚊子一样。
“香袋?哦~”司徒逸原本满眼的笑意淡淡化开,他自然知道香囊香袋这些小玩意儿女孩子绣来做什么。看她的反应,他更肯定了心底的猜测,只落寞的哦了一声也不再追问。
覃楠兮见他不问,意味的很,抬头时,却望见他眼里满满的落寞。她一瞬便明白过来,他是以为,她的香囊与他无关。原来,他这些日子的只字不提其他,是因为柳旭,他是以为,她心里只有他的旭哥哥。
“其实~”覃楠兮跟在他身边,一面斟酌着解释,一面暗自恼他自以为是的想法。
“什么?”司徒逸又停下脚步,回头静定的望着她,唇角的笑意依然宽容。
迎着他的目光,覃楠兮那点儿暗恼瞬间消失,只觉得有一阵火从领口处烧了上来。她忙低下头,咬紧嘴角,话也变的吞吐起来:“其实,其实~我绣这个是~”
“是什么?”司徒逸的声音依旧亲切而略带失落。他不想听,却禁不住她想说。
覃楠兮眨了眨眼睛,狠狠心,缓缓将手从身后挪出来,挪到他面前,摊开紧捏着的手心。只愣愣的举着掌上的小香囊,那原本蚊子一样大的解释声也没了,她是真说不出一个字来了。
“是给我的?”司徒逸的声音里有明显的意外和惊喜。
覃楠兮低勾着的头微微点了点,低声道:“楠兮是想,想谢逸哥哥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还有,谢谢你两次冒险救我,还有你因我受了伤,还有你帮我找到柳嫂子,还有替我瞒下这么大的事!这么些事,楠兮只是绣个小香囊给逸哥哥也只是感谢。”她牵强又混乱的解释着,说的又快又急,快到自己有些微微气喘。
司徒逸静静凝着她,眼里的笑意如天边的流云,丰富而源源不绝。
覃楠兮不敢抬头,空悬着手静静等着。似乎在等待一个郑重的仪式,一个转变她命运轨迹的仪式,或者说,她在等待命运本就安排好的一个仪式。天意早就注定,只是这一次,她甘心的接受。
司徒逸小心的捏起她掌心里的小香囊,捧在手里仔细的欣赏着,那小心仔细的神情,仿佛他手心里的是个稀世珍宝一般。





玉堂佳偶 六十八.相赠
那小香囊上,一大一小两朵复瓣海棠彼此依偎着,乖顺的伏在天青的帛底上,,层层叠叠的淡绯花瓣或曲卷或舒展,花心处几缕游丝挑着茸茸的蕊心,翡翠般鲜碧的萼下,短短接着一截灰褐曲折的花枝。看的出,这小香囊是十分用心构图配色了,只是针脚确实并不十分匀称。
司徒逸细细看着手里的小香囊,半天才幽幽吐出一句:“可惜了~”
“可惜?”覃楠兮瞪大了眼睛,脸随即又烧红了。他到底是瞧不上自己的手艺,恐怕是可惜他府里御赐的绫罗布帛和彩绣丝线了。
本就对自己的绣工极不自信,又当面被损,覃楠兮方才曲折回环的一腔柔情,瞬间便被逼的无影无踪。她满脑子只想夺回一丝颜面。想也不想,一面劈手就去夺他手里的香囊,一面嘟着嘴呢喃:“还我!我把它铰了去!原就说我不擅女红的,你偏要,看了又嫌不好,还给我!让别人再给你做好的去!”
司徒逸见她来夺,身子一闪,手里的香囊已经揣到了怀里。覃楠兮收不住去夺的力道,一把抓空,手稳稳扶在了他心口上!
像是被针扎火烫了一样,覃楠兮迅速收回手,僵在了原地。
“我是在可惜海棠无香!可惜了海棠香囊里只能装着梨花瓣儿。”司徒逸探身凑到她已烧着的耳根上,低低的说。
覃楠兮咬着唇角,微微侧身,避开了他缭绕在耳根上的温柔呼吸。
“送了我,就没有要回去的道理!”司徒逸转到她面前站定,凝着她低颔的眉眼。他满身的笑意仿佛是黎明时的日光,任什么都遮挡不住。
覃楠兮不敢接话,只紧紧绞着裙上佩的络子,勒的手指红肿也未发觉。
“楠兮”司徒逸牵起她的手,解罢了缠绕在她手指上的络子,便将她的手拢在了手心里。
他的手掌很大,掌心温暖而干燥。他握住她的力量也是温柔而坚定的。他不容她抽走手。将她的手牵到他的心口处,他低声却又极温柔的说:“我一定好好珍藏它。”
覃楠兮极仓促又极轻微的点了点头,使劲将手从他掌心里抽了出来,转身低喃了句:“我先回去了!”说罢便飞也似的跑回了房。
“你这是怎么了?”正在收拾包袱的小飞见覃楠兮红透着脸冲进了房,停下手中的活儿,瞪着眼看着她。
覃楠兮摇了摇头,镇定了半天,才开口岔话道:“你收拾包袱做什么?”
小飞回头望了塌上收了一半的小布包袱,摊了摊手无所谓道:“将军让我留在这里是陪你的,你后日就要随你那个冷脸哥哥回长安了,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说着又俯身下去,拾掇起她那几件单薄的旧衣衫来。
“那你这是要去哪里?以后若想见你,要去哪里才能找到你?”覃楠兮坐在塌边,侧着头诚恳的望着她问。
小飞耸耸肩笑道:“不知道,飞爷我没家没舍,无亲无挂,来无影去无踪,自在惯了,走哪里算哪里吧。”
“小飞,跟我回长安好吗?”覃楠兮伸手握住小飞的手,恳切道。
小飞怔了怔,摇头像拨浪鼓:“你们那些侯门公府规矩大的天一样,我会被活活拘死的!不去。不去!”
覃楠兮扯着她的腕子,苦苦劝诱起来,从长安的好吃好玩说到自家府上有趣的人事,再到自己是如何离不开小飞等等,晓之以情动之以利。可小飞只是摇头,不为所动。
“小飞,这次我回去必须替逸哥哥办些事,可我出门不便,需要你替我跑腿传话。你就看在逸哥哥的面上随我回去好吗?”覃楠兮被逼的没法,不得不肃然下来,说起真心话来。
今晚之前,她并未想过要将生性自由的小飞拘在自己身边,可方才哥哥说起的那谶谣,和司徒逸那句“有冤没处说去”的半真的戏言,让她意识到事情恐怕已很复杂。而她尚书令之女的身份,或许能探听其中的一些。平生第一次,她想借助覃府千金的身份去做些事,只是,她需要个替她跑腿的贴心的人,家里的雪蕊已经…..而小飞一路相随,又对司徒逸极忠心,她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替将军办什么?”小飞终于停下了拨浪鼓一样的脑袋,认真的问起来。
覃楠兮凝了小飞半晌,将那半句谶谣传遍四处、李老儿的那段书火遍两京以及她自己心底的一些不祥猜测,统统对小飞说了出来。
小飞听罢,半张着嘴,愣了半天,才惊叹道:“天啊!他可是握着二十万边军的振远大将军啊!他们难道也敢对他……”小飞出身民间,对宦海中的倾轧瞠目结舌。
覃楠兮咬着唇角,沉吟了片刻才道:“我也只是猜测,若是我多心自然最好,若不是……”她说到这里忽然顿了口,心底的担忧汹涌起来。若司徒逸真已在昌宁郡王和司徒坤的阴谋之中,若司徒逸出事,那么爹爹和哥哥也…..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她不由胆战心惊的闭上了眼睛,可心底却莫名其妙的响起一个声音:“好在我必须嫁的振远大将军就是逸哥哥!”
“那好!”小飞突然高声道,惊的覃楠兮断了思绪,抬头望向她。“我就同你回长安去!”小飞挂着一脸庄重的神色,仿佛是要去替司徒逸赴汤蹈火。
覃楠兮脸上立刻漾开笑靥,挽着她的手道:“太好了!”
“同你回长安倒是可以,只是我可要和你提前说好!你家我是不住的,我可受不了你那个一脸冰块的哥哥!活似别个欠他几条命似的!”小飞抓住覃楠兮的手臂,郑重的讲起了条件来。
覃楠兮转了转眼珠,略思考了一瞬,眯着眼点头道:“放心,我去求嫂嫂让你住在城外的庄上,府里隔天就有人去庄上,我若要寻你,就让他们代话给你就好。”
“这还差不多!”小飞嘴里嘟囔着,手底下又去收拾她的小包袱。
“其实,我哥哥他人很好的,他只是惯了那样……”没了小飞不肯随她回去的担忧,覃楠兮一面悠闲的坐着看她收拾,一面维护起自己的哥哥来。
小飞倒吸了口起,起身刚要开口和她理论,就被外间的敲门声打断。
“是谁!这黑天半夜的!”小飞没好气的冲着门嚷问。
“飞爷,开门!”门外,是司徒逸笑意朗然的声音。
覃楠兮听到他的声音,心底忽然狠狠一颤,不由站起身来。狐疑他又来干什么,脚下不由的跟在小飞后面向门口去。
他站在门外,越过小飞,定定的笑凝着她,那淡褐色眸子里的热意立刻点燃了她的耳根。
“将,将军,你这……”小飞左右望了望两人,吞吐道。
“楠兮,跟我来!”司徒逸恍若未闻小飞的问话,风一样掠进房门,牵起覃楠兮的手,拽着她又风一样消失在门口……
“哎~”小飞张了张嘴,望着府门处已一闪而逝的一对儿身影,落寞的呆了半天,才悄然关上了房门。
园中又回复了最初的静谧。静得连东北廊下一直藏着的那个白影哀哀的叹息都清晰可闻。那白影怔怔望着空荡荡的府门,悄然退进了无边的黑暗里。




玉堂佳偶 六十九.誓
手指无措的探到踏雁长长的鬃毛里,手心里潮润润的,不知是踏雁疾驰出的热汗还是自己紧张出的冷汗。耳边风声呼啸,马蹄声疾,交杂着耳根上司徒逸的呼吸,统统化成了覃楠兮擂鼓一般响的心跳。
半天上,缺着一线才圆满的月儿明亮亮的悬着,地上残存的积雪映了月光,泛着青兰的光。遥远处,一片晶莹的白慢慢逼了过来。
“海心山?”覃楠兮认出了月儿低下恬静沉睡的青白色石山和那山脚下亘古翻滚的雪白浪花。
身下的马儿已停下脚步,蹄铁踏着海畔的碎石,发出一阵阵细碎的破裂声。
覃楠兮木在马背上,只觉脊背上一阵忽然的凉意,才觉察司徒逸已经翻身下去。
“楠兮?”他探手向她,期待的望着她。
前几次他带着她骑马,都是自说自话的直接将她抱下马背,可今晚,他只张着双臂向她,满身满眼的期盼。覃楠兮犹豫不决,藏在马鬃里的手心攥的更紧了一些。
“来!”他又向她靠近了些,他那笑意里满满的期盼,看的覃楠兮心莫名就软了下来。
咬了咬唇角,她缓缓伸手向他。她微颤的指尖刚触到他的手指,潮冷的手就被他拢在了掌心。一阵惊悸从指尖飞窜到脑海,心跟着狂跳了起来,眼前顷刻间只剩一片茫然。人不知怎的就已立在了离他只有半尺的地方。
“海心山,你还记得吗?”司徒逸的声音和他的掌心一样温暖。
覃楠兮努力恢复了呼吸,使劲将手从他手心了抽了出来。一面低头整理着衣衫,一面慌乱的点了点头。
司徒逸只暖暖的笑望着她,他看着她无措,看着她惊慌,看着她犹疑着却并不后退的脚步,他眼底的欣喜里慢慢透出一抹满足和幸福。
“你,你这会儿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这里也落了星星不成?”覃楠兮嘴硬的掩饰着自己浑身的慌乱。
司徒逸摇摇头,静静的笑望着她,耐心的等着她没完没了的整理平整的衣衫。
“奇奇怪怪的,这会子将我扯到这里。山又看不清,浪又听不到,有什么意思?一个大将军,撂下府里住着的公主不管不顾,倒把我拖来这里挨冻!你不知道你这破云泽的风,大白天的吹到身上还像是柳条抽的一样,这会子更像拿刀子砍了…….”
“跟我来!”司徒逸打断她的顾左右言他,身子一倾探手便捉住了覃楠兮的腕子,拽着她靠向了湖畔。
二月的风,其实已和煦了许多,碧海安静的睡在柔亮的月光下,偶尔,可以听到一些封冻的冰开裂的声音。春,将必然而至,任再寒利的风也阻它不住。仿佛情,自然而然,天地也没奈何。
覃楠兮左右晃着手,徒劳的想甩开他死死箍住自己的手。
司徒逸站定,认真的笑望着正拼命想甩开他的覃楠兮,半天才温柔命道:“不许甩开!”
覃楠兮一怔,霍然抬起头望向他,却立刻发现自己上了他的当,然而被他捉住的眼神已来不及再避开。
“楠兮”他低低的唤了一声,温柔幽长的声腔,仿佛把那“兮”字含在唇齿间不舍得放开。
覃楠兮停下了左右晃动的手,烧红的额头几乎抵着他微颔的下巴。
“楠兮,嫁给我,好吗?”司徒逸轻轻的祈求,握住她手的掌心微微在颤抖。
还能不嫁给他吗?有圣旨横在头上,一家人的性命,两门高宦的仕途,容得她再逃一次吗?
这一瞬,她的心底忽然十分清明,她嫁他是必然。他明明知道她回长安就已经定下心意顺应命运的安排,他又何必要多此一问?
“楠兮”他又唤了一声,又将那“兮”字含在舌尖上,温柔的舍不得吐出。是真好听,他叫她的名字的确好听。覃楠兮想起小飞说的话,如今自己也听出了这样不寻常的好听,不由抿着嘴提起了唇角。
“嫁给我!”他几乎是在恳求,幽弱如雪底松柏的气息缠绵在她眉间。覃楠兮心头隐隐一疼,忽然明白过来,他这是在求楠兮嫁给牧云,而不是覃小姐嫁给司徒将军。
感动漫漫泛起心底,溢出眼角,朦胧了视野里他心口处锦绣官服上的彩绣。她忽然感激上天待自己不薄。纵然她定要嫁给一个将军,上天仍给了她一个意外的恩赐这个将军恰恰就是牧云哥哥。
他期待而微怯的眼神里,覃楠兮低颔着脸儿,微微的点了点头。
周身一暖,她被他紧紧拥进了怀里。
鼻尖轻触他的脖底,那冷若冰雪幽若松柏的气息就将她牢牢拢住。除了他身上,她从未闻到过这样清冷幽淡又直入人心的香气。恍若微醺,覃楠兮紧张僵直的身子浸在这迷人的气息里,缓缓柔软下来,轻依在他怀里,身心都化了水,几乎醉去。
只觉细碎的刘海微微颤动,额上便毫无征兆的一暖,软软的,烙在她的眉心,是他的唇。
周身的血瞬间烧到了脸上,覃楠兮从那香气中幡然醒来,仓皇的目光无处躲闪之中却又被他的眸子捉住。
他淡褐的瞳心里,两个小小的她沁在其中,是那么清晰,那么明确。他依然只默默的凝着她,一如十年前,在那花事殆尽的海棠树下,他静静凝着她,眼底从此铭下了她小小的,孤单无助的身影。
“跟我来”司徒逸凝着她,温柔的牵起她的手,走向碧海畔。
月,在天上,淡淡的罩着遥远的海心山和雪浪,也罩着水畔的司徒逸和覃楠兮。
司徒逸牵着覃楠兮,郑重的跪下,望着远处的海心山,一字一句的说:“苍穹厚土为证,赤雪神女为鉴,司徒牧云于此立誓,从今而后,一意一念,竭心尽力疼爱守候楠兮。除非碧海干,雪浪停,乾坤变,否则此誓绝不违背!”




玉堂佳偶 七十.归途
毕竟事关天家体面,迎公主还朝的队伍回程走的十分缓慢,坐的又是宽大舒适的官车,这次覃楠兮坐在和暖的车厢里,丝毫未觉察出来时的颠簸疲乏。
小飞依在车窗边上,挑起帘子看了片刻,撂了手凑到正独自沉思的覃楠兮身边道:“瞧你这样两眼桃花,面带绯霞,这是想什么呢?”
覃楠兮抚了抚袖底腕上的海棠红,抬头故意正色道:“从哪里学了这样的歪话拿来打趣我?”
“嘻,当我不知道?你不就是在想大将军?”小飞嘴角一歪,靠在厢壁上左右晃着架起的腿。
覃楠兮并没有急着否认,她是在想他。今早云泽城外,司徒逸送公主出城,覃楠兮随在覃楠甫车中,两人不能言语,只能默默对视。
司徒逸独自立在群官之首,一身绛紫官服,嵌在一片或绯或绿的官员之中,十分显赫却也莫名的萧索。覃楠兮远远看着他,被他那不舍的眼神缠的几乎窒息,仿佛他们两人之间是生离死别一般……
“哎,你倒是说说,你一个尚书府千金怎么有胆量独自跑出来的?”小飞最受不了一路沉默,坐直了身子,打听起来。反正路途漫长,这个故事应该够讲一段儿。
覃楠兮被她打断思绪,略顿了顿简短道:“你不是都知道吗?我是来云泽找我义兄的。”
小飞点了点头意犹未尽:“既然你知道你义兄在云泽,云泽又是将军治下,横竖你是要嫁给的,成亲之后再找岂不便宜?何必自己巴巴的跑来?稍不小心就会被当作你要抗旨逃婚!”
“若我说我就是抗旨逃婚呢?”覃楠兮嘴角一弯,将个祸及满门的大罪说的云淡风轻。
“抗旨?逃婚?”小飞举手捂住大张的嘴巴,眼睛瞪的铜铃样大。
覃楠兮点点头,接到:“我受义父临终之托,有些东西一定要亲手交给义兄,而且,那时,我也并不愿意嫁给他……”话末,又有一抹绯霞映透了她娇俏的脸颊。
“呵,原是不愿意嫁,可今早瞧你那一脸的舍不得放不下。哈哈,说到底,这就是姻缘注定!你瞧,若不是遇上我,你也不会被困,若不是我卖了那刀,他也不知道你在云泽!这一来一去,他救了你,又帮你找到你那个义兄的消息,你现在也愿意嫁他了。这么说,我是这事撇不过去的功臣啊!”小飞越说越激动,一手拍着大腿感慨,恨不得要覃楠兮立时三刻认她做了恩人。
覃楠兮笑望着她,静等她收了声,才淡淡道:“是,我们都要谢飞爷的大恩大德,谢你把我卖了,还偷了我的包袱?”
小飞闻言,眉飞色舞的神色顷刻一僵,半天才自己搓着两手讪道:“我,我方才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比如姻缘天定,是吧?”
覃楠兮收起玩笑的神色,握住小飞的手郑重道:“我知道你不得已,我和逸哥哥也没怪过你,今后咱们不要再提起这些事了。此次回长安,我有几件要紧的事情要去做,到时少不了要辛苦小飞爷奔波,还望飞爷待楠兮一如既往,千万不要生疏了才好。”
小飞看着她拢起阴云的眸底,不觉直了身子,肃然起来:“你是指前次说起那些与将军有关的谶谣?”
覃楠兮微微点点头,低道:“只怕不止是这一件呢。”
“小飞但凭小姐差使!”小飞难的神色凛然的道,一瞬又赧道:“只怕是,只怕小飞一个江湖小混混,帮不上将军和小姐的忙。”
覃楠兮紧了紧小飞的手道:“不要妄自菲薄,我要请小飞爷去做的事,若不是在江湖闯荡多年的人反倒办不好呢。”见小飞眼漏疑惑,覃楠兮缓缓接道:“你还记得我们在途中听过的那段书吗?那个说书的李老儿祖孙两人你可还记得?”
小飞不解的点点头。
“回到长安,你尽快去东西二市茶楼酒肆中听听,看坊间到底是如何议论?”
“这,这倒是为什么?”小飞迟疑的探问。覃楠兮眉宇间从未现过的冷肃,让她有些结舌。
“眼下于逸哥哥而言,盛名未见的是好事。”覃楠兮眉心深深蹙起,她曾疑惑过,一个江湖卖艺的老儿,何以对当年千里之外的战局仿佛亲见一般了若指掌?也曾奇怪过分明是前任节度使就已立下的鸣冤鼓,为何在李老儿口中就变做了司徒逸所立?李老二话里话外褒赞司徒逸是目下大楚第一勋将,岂不知在上位者若无十足的心胸气度是最容不下武将功高的。
“坊间称赞将军不是好事?这不是正说明将军深得民心?”小飞挠头道,打断了覃楠兮的思绪。
“民心这事,最不好说。若有人刻意操纵呢?”覃楠兮低叹了口气,手下不由轻轻拨弄着腕上的海棠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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