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武侠修真

玉堂佳偶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沈青月
覃楠甫见扶不起她,只好对面跪下,怜爱的抚着她的肩头,郑重的点了点头,却只短短的说:“妹妹放心去吧,一切有哥哥在。”





玉堂佳偶 十七.听书
光阴如水,这话果然不假。只是于覃楠兮而言,往日困在长安尚书府中的光阴是一潭幽深死寂的静水,如今,颠簸的旅途却是奔腾的溪流,浅虽浅,到底一路都是活泼明亮,满蕴希望。
虽一心要行的飞快,可满身的疲惫却不配合,也因覃楠兮自幼就懂昼行夜息的行旅万全之道。又是快行了一日,乘天色将暮,便选定了道边一个不大不小的私驿落脚。
离了长安几日,一路落脚的客栈驿馆都十分热闹,这家也不例外。独自落座角落里,望着桌上粗瓷碗里细白均匀的素面,覃楠兮不由暗自慨叹四海咸平不过才几年,民间和乐繁华的景象,所有人俨然已将十年前的战火连绵遗忘殆尽。
“咚,咚,咚”一阵脆生生的鼓声敲的覃楠兮一个激灵,转回头望向堂中。
堂中不知何时已经站定了一老一少,一对儿行脚卖艺的祖孙,那老的须发皆白,一身寒简的青布夹袄,打着黢黑的绑腿,周身干净利落,那小娃儿约莫只有十来岁,一身同样洁净的夹袄,冻红的小手里捧着一面小鼓。
“李老儿,今日拣段好听的书说来听听。说的好,加赏。”坐上,一个时常往来过路的熟客招呼着。
那老艺人拱了拱手,对着说话的客商遥遥一揖,嚼在嘴角的笑意不卑不亢,嘴里却客客气气的应道:“小老儿祖孙两个孤苦,一路行脚卖艺到此,今日说段儿好听的,只为博各位客官旅中一乐,还仰仗各位客官的打赏!成全小老儿祖孙一餐热饭。”
堂里立时起了一阵哄催。
那李老儿也不急恼,四下淡淡一望,递了个眼色给身畔的小娃儿,那娃儿得了令,便将手中小鼓狠狠敲响。鼓点又急又亮,逼走了满堂得嘈杂。
四下一静,才听李老儿惊雷般的响亮声腔响起。
“今日老儿献丑,说一段儿‘少将军孤身入敌削匪首,小国公执法如山雪冤讼’各位客官请听,这段佳话说的是真人真事,若问话中所说何人,正是靖国公司徒老将军的爱子,少年将军司徒逸!”
老儿话音落,覃楠兮齿关应声意外一合,一口断面含在口中,唇角也渗出一丝血迹。她抬手揉着生痛的嘴角,咬牙暗暗恨了一阵无处不在的司徒逸。便又低下头继续认真的吃起面来,只假装毫不关心,充耳不闻,任由那李老儿的说话灌进耳朵。
“话说,八年前,我大楚一代勋将司徒老国公谢世,适逢北疆番国可汗新亡。那知那新汗贼心蓬勃,窥见我朝失了老国公,恐怕千里国疆有隙可寻,便召集铁骑八万,由其的亲信胞弟将领,势头汹汹压向我大楚边境而来。
这样紧急军情,千里急报到长安乾宁殿上,先帝好不苦恼,满朝文武却也是一筹莫展。好在皇天有道,老国公虽仙逝,却遗下一子,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话说这小国公单名取个逸字,唤作司徒逸,有道是虎父岂有犬子,且这司徒逸小将军又是老国公亲自悉心教导长大,自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小将军自十四岁上已是老国公帐前先锋,骁勇善战,文武双全。只是这小将军当年不过才一十七岁,官阶又显低微,纵是有老国公情分在,到底戍边重责,也未落在他肩上。
可这小将军文韬武略,心思缜密,却有十分主意在心胸。自见过战报,他心下便暗自做定了主意。
当夜这小将军便带着自己亲手训练的七百精骑,连夜奔袭百里,出其不意,奇袭敌国大营。可怜那可汗王弟,自仗着八万铁骑,又错认我大楚再无御敌名将,阵前营后统统掉以轻心,疏于防范。
据说当时,那王弟正在大帐中搂着歌姬睡的香甜,不想司徒逸小将军忽如天兵降临,立在塌前。只惊得那王弟半天连起身的气力都寻不出来,可我们司徒小将军却不迟疑,手起刀落,取下他首级,纳入囊中,便飞身上马。临走时,小将军又放火烧了敌军几个大帐。
当时天黑雾浓,敌营众兵只知统帅丧命,又见营地火光四起,只道是我大军突袭,早乱成粥锅。混乱里又不知自己人砍杀了多少自己人。直待天亮,才知根本没有我大楚骑兵。可惜,八万铁骑,已是溃不成军,只得撤回番境。而那时,司徒逸小将军已将敌将首级觐献御前。原是震动朝野的火急军情,却就是这样被少年将军以区区七百骑兵轻易化做乌有。这小将军一战成名,我主龙心大悦,连连擢升司徒小将军几级,年方十八便官拜河北、安西两方节度使,总河北道军政大事。”
李老儿说罢这段,顿了下来,只见他说的满面红光,仿佛当年的惊心动魄他都曾目睹亲历。堂中坐上的行客们也都听的津津有味,荡气回肠。只有角落里的覃楠兮,口中还反复咀嚼着已经冷透的毫无滋味的面条。心里暗叹着,眼前的满堂行客,远边境千里,他们只道小将军能征善战,扬大楚国威。焉知一将功成万骨枯,八万敌军压境,会有多少血泪?边疆百姓又是怎样的胆战心惊,度日如年。
“话说这司徒逸将军不但能征善战,是天生的武略奇才,他做起一方父母却也是游刃有余,不出三年,河北一道,小国公青天美名已然在外。”
“青天?他的功名竟然不是单靠累累白骨堆起的?”覃楠兮低低讽了一句,漫不经心的低头拨弄碗中一片枯绿的菜叶。
“话说这司徒逸将军总河北一道军政大事,当月便在官署外立下三尺三寸高的一面红漆大鼓,更发下布文,要整顿当地吏治军风,立志要让河北一道再无冤讼。当地民众初时只做观望,直到经历了几件陈年冤讼昭雪,才信了这少年节度使确有爱民体恤之心。这时,这司徒小国公却遇上件棘手的旧案。”
“都把司徒逸捧得天上有地上无,他这么英明神武,还有让他棘手的事?”覃楠兮在角落里不屑的自言自语。
“这旧案棘手是因他涉及司徒老国公。当年战乱,老国公统帅大楚百万雄狮,从来以律法严明闻名,虽道是乱世宜用重典,可事分两面,重典之下,难免冤讼。
当时河北地界有个孀居寡妇,含辛茹苦拉扯大了一对儿子,可两个儿子都被征去做了兵丁。这一年,两兄弟所在驻地上,一个十四岁的民女被军兵凌辱致死,边民激奋不过,抬着尸首去老国公处喊冤。老国公哪里能容,下令彻查,不想就扯出这寡妇的大儿子来,那孩子胆小又刚入伍,根本不知来龙去脉,就被定了罪名要问斩,他弟弟气不过,跑去国公处喊冤,说是哥哥是屈打成招。老国公虽按下旧案,却也无暇亲自查问,只着手下查办罢了。不想,这一来,兄弟两个都被按军法处斩。那寡妇老来丧子,悲愤不过,日日公然叫骂,当众诅咒司徒国公。直至小国公挂出鸣冤鼓,那寡妇便堂而皇之前去,本意只在折辱老国公亲子。却不成想,那小国公听她在堂上当众责难,甚至诅咒司徒一门竟也不急不恼。他不动声色将她好生送回家中,却自己彻查当年旧事,不到十天,便揪出当年元凶。那凶手原来是老国公手下一员大将的爱子。奇的是,这小国公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说动那老将亲自绑了儿子,当众受审问斩。寡妇两个儿子沉冤得雪,原本已是意外震惊,感激涕零,不想,这司徒小国公竟又亲自登门替父谢罪,更自此将那老妇奉养起来。这事一出,当地百姓联名制了一匾,抬去官署,那匾额至今仍挂在河北节度使官署,上书:‘爱民如子,执法如山’”。
李老儿洪亮的声腔忽如被铁夹夹住了一般,戛然停下。堂中静默了一瞬,便爆出响亮得喝彩声。
那小娃儿见喝彩不断,忙放下小鼓,从腰上拽下一面铜锣,反捧在手上,迎向四下打赏的客人。满堂嘈杂,听客们意犹未尽议论那少将军小国公的话语和着铜钱丁零当啷敲击铜锣的声音,浑成热闹的一团。
覃楠兮坐在角落,冷眼看着满堂的热闹,低声嘀咕道:“哼,爱民如子?他年纪轻轻哪里来的子,只怕是金子,银子,珠子吧!”
“噗!亏你想得出来!”一声爽朗的笑,从左手边的桌上传来。
覃楠兮警觉的回过头,迎上一张明朗俊秀的笑脸。
“你好像很不喜欢这个‘踏雁将军’?”明朗俊秀的脸上,笑意像阳光一样温暖。
覃楠兮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起身就要离开。
“哎,等等,大家都是行旅中人,相逢就是有缘。我叫小飞,你那?”显然,眼前这个明朗少年有一副自来熟爽阔心性。




玉堂佳偶 十八.小飞
覃楠兮只得坐下,不得已应付道:“我姓苏。”
那小飞对覃楠兮的警觉疏远视而不见,一脸热情的凑过来:“一个人喝酒吃饭都是无聊,不如咱们两个一起。”话音未落,人已经拎着酒壶挪了过来,抬手就要给覃楠兮斟酒。
盛情难却,覃楠兮不好拒绝他入座,却伸手挡住他递来的酒杯。
“你不喝酒?可惜了!这酒啊,若喝好了,可是天上地下一件难得的妙事!”小飞也不勉强,将递向覃楠兮的酒杯收回自己怀中,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口,闭起眼砸吧着嘴品了半天,才灿然一笑,对覃楠兮道:“我在这里耽搁了这几天,天天听李老儿讲着踏雁将军的故事,你还是第一个不屑的人。”
“哦,我不过随口说说。”覃楠兮假假一笑,敷衍道。
“不过说起来,这个踏雁将军还真是个人物!”小飞显然不在意覃楠兮怎么应答,他只想自己滔滔不绝。“只可惜啊,有道是人生十全九不满。这踏雁将军就算是金身天降临凡,文武双全,可到了婚姻大事上,却是一波三折。怕也是他命犯孤煞,眼看婚期在即,好好一个指婚给他的尚书千金,竟糟了难,一张儿闭月羞花的小脸儿说是烧得鬼见了都怕!你说这事难道不是天意?”
“什么?”覃楠兮一双杏眼惊到核桃样大。
小飞一怔,抬头望定她,红润的唇圆成一个小小的圈,半天才机敏的探问:“苏,苏公子,是小飞说错什么了?您千万别计较,小飞不过是道听途说,方才又喝了几杯,兴口混说罢了!”
“不,不是,我只是意外,我听说覃尚书的女儿指给了司徒逸,那,那覃小姐好好的,怎么就烧的鬼见了都怕?”覃楠兮艰难的按住心底一千个奔腾的疑问疑惑,继续追问。
“哎。吓死小飞爷了,我还当你是认得他们两家呢!”小飞方才作势要逃的身子疏忽一软,整个人又像先前一般摊在桌边。
“这事也是我前几日出城时听说的,有天夜里,覃尚书府忽得走了水,千不巧万不巧,走水的那一处,恰恰就是着指给司徒将军的覃小姐的闺楼。也是天意为难,那夜偏是风大,一场大火烧到次日才熄下,可怜那花容月貌的覃小姐,虽被救下,可却被断梁砸断双腿,还听说,一张小脸儿烧的惨不忍睹。覃大人可就这眼珠儿一般的一个闺女,当即心疼的死去活来,生生病倒了,至今还在家中养着呢。”小飞说的眉飞色舞,还将左脚踏上条凳,半个身子侧向心惊肉跳的覃楠兮。
怎么会?如假包换的覃家千金覃楠兮正在这里,那传言中被烧的面目全非的覃小姐又是怎么回事?况且,覃楠兮深知,府里向来治家严谨,嫂嫂又极上心门户火烛之类的事,闺楼起火,这在覃家原本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可大火绵延一夜这事也绝对做不了假。离家时,哥哥曾说,一切有他,难道火是哥哥刻意放的?只事为替她作戏拒婚?那么爹爹伤心病倒到底是真是假?那个烧伤的小姐又是谁?覃楠兮又急又惊,细细推想,恐怕父亲伤心病倒不假,只是所为的不是她的受伤而是她的逃离。而那个烧伤的女孩儿,若真有其人,覃楠兮不得不痛心的承认,只可能是雪蕊。
“哥哥,你这又何必!雪蕊她….”覃楠兮在心底哀泣,只觉得心口如被针尖儿挑开了血肉,汹涌的疼意迫的她呼吸都困难。雪蕊是她相伴十年的侍女,名为主仆,情胜姐妹。
“这事原就够奇了,没想到近日又听了奇闻呢!”小飞并未留意低着头已浑身僵硬成石的覃楠兮,继续自顾自絮叨着:“就是那踏雁将军,他接了覃府小姐烧伤的信儿,非但不提退婚一事,反倒上书圣上,称他必定要娶覃家小姐,只恳请圣上体恤覃大人伤痛,允许婚期推迟。”
“什么?他还要娶我….我是说,他还要娶一个烧伤的覃家,覃家千金?”
“去,去,去”小飞忙着驱赶走到桌边来讨赏的说书小孩儿,并未看到覃楠兮的失态。半晌他回过头来,悠闲的搛了颗盘里的花生米丢进嘴里,一面嚼一面才接到:“这事奇就奇在这里,这踏雁将军不但不退婚,还说非覃家小姐不娶!”
“非覃家小姐不娶!”覃楠兮讶道,一股令她哭笑不得的愤恨不屑冲了上来,变成了两声干笑。
“你也觉得奇怪吧?也不知这覃家小姐到底是怎样的倾城动人?竟能让这个前程似锦的踏雁将军如此魂牵梦绕!”小飞晃着身子戏道,眼睛却在满堂里飞瞟。
“再,再怎么动人不也烧,烧伤了。是天意不让覃小姐嫁给他的,任他是谁也都无法。小飞哥,多谢你的酒,我还有事先走了。”覃楠兮说罢逃离客座。
“哎,哎,你等等,苏公子,你……..”身后小飞的叫声又缠来,覃楠兮只作听不见,紧步奔回了楼上落脚的客房。
匆忙紧闭了角落里小客房的门,躲进无人处,覃楠兮才稍微松了松紧绷的心弦。
跌跌撞撞的倒在床上,瞪着大眼睛,枯望着老旧的屋顶,眼前父亲浑浊的泪眼,哥哥殷情的笑意,雪蕊圆润红嫩水灵灵的小脸儿交替出现,然而这些,最后,都被一袭霸道的天青色推却干净……..
“咚,咚,苏公子,是我,开门啊!”忽然的敲门声,将覃楠兮从纷乱的思绪里惊醒,她一跃而起,慌忙擦了擦眼角的泪,又理了理遮掩遮着长发的帽冠,去开门。
门外,是小飞一脸的谄媚笑意,和店家无奈的神情。
“小飞?你….”覃楠兮未及将话说完。
“阿,苏公子,你好快的行脚,今日就到了,小飞原当你要明日才到呢!”小飞对着覃楠兮胡说八道一通。
“你看,我说我是在等苏公子吧!今日他已到了,你就别担心了,房钱少不了的!今晚我就和苏公子一处凑合一宿,明早我们就走了!下去吧”小飞转头对店家道。
“既然这样,这几日内的开支就都记在苏公子帐上了!”那不开眼的店家只关心由谁会帐,说罢这句竟转身就走,对覃楠兮瞠目结舌,几次欲开口都视而不见。
“哎,店家,我根本…..”没了下文,小飞忽然抬手捂住覃楠兮的口鼻,将她推回客房,反手就把门关上。
心一跃跳到喉头,覃楠兮立刻镇定下来,不闹不动,只一双大眼睛厉厉的闪烁,无声的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小飞将脸凑到覃楠兮鼻尖上,邪邪一笑。
覃楠兮死死凝着他,眼里没有哀求却也也没有惧怕。
“呦,小姑娘胆子不小啊!小飞爷爷行旅寂寞,不如就乘机和苏小姐做个露水鸳鸯?”小飞瘦而长的左手伸向覃楠兮,作势要解她的衣衫。
覃楠兮拼死挣扎起来。
“哎,哎,你别怕,别怕!我逗你玩儿的!我也是女的!”小飞扭不过死命挣扎的覃楠兮,忙松开手,一面说,一面慌慌张张扯下头上的青布帽子,一头乌黑柔亮的长发立刻一泄而下。
“你,你….”覃楠兮跌坐在地上,方才的惊惧已经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气,眼泪顷刻涌出。
“哎,苏小姐,我逗你玩儿的,你,你别哭了,都是我不好,我不好!”小飞局促的靠上来,试探着去拉覃楠兮的手臂。
覃楠兮见小飞确实是女孩儿,才稍稍松懈些,由着她扶自己起身坐到桌边。半晌,她才盯着眼前的小飞,冷冰冰的开口问:“你到底是什么人,闯到我房里做什么?”
“我,我确实叫小飞,我一个人要去北疆军中找我爹,一个女孩儿出门不便,我就扮了男装。可是前几日,我的钱袋被人偷了去,我被困在这里,几日的开销都是从店家赊来的,今日,今日,我若再不还上钱,店家定要赶我出去了。我一个女孩儿家,没办法…..恰好你投店,我一见你就知道你是女的。好歹,好歹咱们都是女孩儿,所以我就,我就……”小飞罗嗦了一堆但也还算明白,说完,她红着脸,站在覃楠兮冷苛的眼神里不住的挠头。
“苏,苏小姐,求求你救救我吧,我知道你一定是富贵人家的女孩儿,求求你,你若不搭救搭救,小飞恐怕就到不了北疆,再也见不到爹爹了。”见覃楠兮不动声色,小飞扑通一声跪倒地上,眼泪汪汪的哀求起来。
“你要去北疆?”
“是,我爹三年前被征去北疆劳役,我娘年前没了,我在家乡再没亲人了,也活不下去,只好,只好冒险出门去找我爹。”小飞说到伤心处,泪如雨下。
“你怎么看出我是女的?”覃楠兮不忍见她跪地哭泣,起身扶她起来,问道。
“嗨,这还不简单?一来,我自己是女孩儿,看得出女人的细微处,二来,哪有你这么俊俏的男人?还有…..”起身的小飞迅速擦干眼泪,又是一脸明朗的笑意,还卖起关子来。
“还有什么?”覃楠兮也好奇起来。
“瞧你的耳垂啊!哪有男人有耳洞的!”小飞笑的一脸得意,转身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床上。
“你去哪里?”小飞从覃楠兮的眼神里,已经猜到自己的意愿不会落空了,身子悠闲的靠在床头上,摇晃着垂在床沿下的双脚,一脸轻松的问道。
“我,我也是去北疆。”覃楠兮迟疑了一瞬,还是如实相告,小飞不过是个苦命的女孩,似乎不必防范。
“那,那太好了,我们结伴去吧!这样一路有个照应!”小飞高兴的手舞足蹈。
覃楠兮没答应也没拒绝。
“只是有件事,今后你需听我安排。”小飞却已经俨然是旅途向导。
“什么?”覃楠兮被她超凡脱俗的自来熟的本事逗笑。
“你再作男装时不能这样就出去了,太好看,容易露馅儿。”小飞说的认真肯定。
“那要怎样?”
“我来给你装扮装扮。”小飞说着,飞到门边,将方才丢下的一个小布包袱拾起,勾着头在包袱里掏摸了半天,拿出一样东西,嘿然一乐,跃到覃楠兮面前。




玉堂佳偶 十九.遇盗
小飞认真的盯着覃楠兮研究了半天,不由分说扯她坐下,抬手就在她脸上摆弄起来。
“喂,你做什么?”到底是事涉脸面的大事,覃楠兮满心的紧张却又不敢乱动弹。
“别怕!我给你易容!小飞爷行走江湖靠的就是百变的容颜!”小飞的鼻尖几乎抵在覃楠兮额头上。她有一双机灵活泼却又显得干净透彻的大眼睛,小脸儿也算的上俊俏,只可惜一路的风餐露宿让一张原本娇嫩的面皮又黑又晦。
看着小飞的眼睛,覃楠兮心头莫名一痛,那眼神多少有些像雪蕊。“雪蕊,雪蕊,若当时带了你出来,或许现在立在我面前这个一丝不苟的人就是你吧?可是,雪蕊……..”一念及此,覃楠兮因为紧张而僵硬的肩颈松弛了下来。她索性闭上眼,任由小飞在脸上折腾。
“好了!你瞧瞧。瞧瞧小飞爷的手艺!”小飞退出三尺远,左右摆动着脑袋,志得意满的欣赏着覃楠兮的脸。
“你把我弄成什么样了?”覃楠兮抬手小心的抚摸着自己的脸。脸上倒不觉得疼痛,只脸颊一圈儿和唇上有些紧绷。
“你自己看看啊!”小飞架着手,斜着身子靠在柱子上,一脸等着崇拜,夸奖,赞美的神情。
覃楠兮起身去房中备好的漱洗铜盆前,低头一照。水中的自己,白皙的面庞上生了一圈儿络腮短胡子,唇上也有一层密密匝匝的胡茬子,一张脸看着十分滑稽粗糙。
“这就是你飞大爷的手艺?”覃楠兮嚼着满满两眼眶的不屑笑道。
“不,不好吗?”小飞直起了身子,挠头道。
“若好,你小飞爷怎么不用?你不也是女扮男装?你也俊俏,你怎么不把自己装扮成个秃头刺猬?”三两下扯下轻轻粘在脸上的胡茬子,覃楠兮一脸挑衅的笑问小飞。
抗旨逃婚,女扮男装,离开家半个月以来,人始终像一张撑到极限的弓弦。难得遇上这么个轻松有趣的女孩儿,连日紧绷的心刚松弛下来,脑海中却霹雳一闪,一叠儿疑问飞了出来:“我为什么要相信萍水相逢的小飞?她到底是什么来路?难道是我害怕?还是因为想雪蕊了?”覃楠兮暗自纳闷,忽然收起唇角轻松玩笑的笑意,正要强令自己竖起堤防,可转头一见小飞纯净的几乎痴愚的眼神,心就莫名的软下来。记得当初,雪蕊刚来府里时,眼神也是这样懵懂又信心十足。
“我,我长的又没你那么俊俏!况且,我粗手粗脚黑脸膛,就算不贴胡子也像个男人啊。你不一样,你太俊俏了,白的跟十五的月儿似的,一看就是个女娃,还是个顶好看的女娃,这路上,万一遇上色狼,那可怎么好,你还是听我的,贴上,来,我给你贴上!”小飞又跳到覃楠兮身边,抬手就又要给她易容。
“真是服了你,明天走时再贴,这样粘一脸,我怎么睡啊!”覃楠兮双手遮住脸,就像在家时和雪蕊玩闹一样,嬉笑着一弯腰躲过小飞窜到床边。
“也是。”小飞挠挠头笑道。
“你今晚要同我住可以,可你我结伴的事我还要再想想。你若真想同行,须老老实实告诉我到底幸甚名谁?家住何处?因何人何事离家?去往何处?所寻何人?所为何事?若一样不是实的,就不要怪我明日不替你开销你的欠帐。”转身落座床上,覃楠兮凝着阿飞,竟又忽得认真起来。
1...56789...88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