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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佳偶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沈青月
司徒逸拎了一壶酒,行到柳七身后,亲自替他拾起木杖,举杯敬谢。
柳七铃印回身,接过木杖,垂目望了司徒逸敬到手边的酒盏片刻。出人意料的探手直取他手中的酒壶。还未等司徒逸回神,他已脖颈昂扬,将满壶酒浆一饮而尽。
殷红的葡萄美酒,缘着他苦涩的唇角,滴滴撒下,洇在他月白的衣衫上,仿佛是孤冷的月色沁透了炽热的心头鲜血,白的凄凉,红的惊心。
柳七吞下口中酒浆,抬起苍白的手背,狠狠擦去唇边的殷红。缓缓盯住司徒逸,咬牙苦涩道:“司徒逸,因为是你,也只能是你,只有你可以…...”话到一半,却兀自凄然而笑,摇了摇头,最终还是咽下了那半句全然无用的话。他勉力支撑着摇晃的身子,后退一步,广袖一拂,转身决然离去。
“这,这柳先生是怎么了?”伊斯亥打着酒嗝,看着柳七的背影,率先打破了一众人的疑惑。
“他,他只是喝醉了!”司徒逸抬手将杯中的酒浆抿尽,定定看着他的依稀的背影,心底的猜测更肯定了几分。然而,他却忽然觉出口中甘美的酒浆,泛起难言的酸涩。
“将军,柳先生难道和那……”一直伴在司徒逸身边的小牛儿,拧着眉头轻声嘟囔,转头见了司徒逸的一身红衣,猛然抿嘴收口。
司徒逸回神,望着面前已近比肩的少年校尉,会心一笑。
小牛儿确实是个可塑之材,无需他提前吩咐交代,这个十四岁的将领,浅酌几杯后便再不沾酒。此时,整个亲骑营将领中,只有他是清醒而警觉的。
浅浅不虞犹如微风拂水,涟漪顷刻消散。碧晶池畔,觥筹交错又起,氤氲酒气之中,喜庆驱散了众人间的疏离。
司徒逸仿佛一尊醒目的箭靶,真情的,假意的,所有动听的赞颂和祝福并着美酒向他而去。他心知肚明,亦不做分别,含笑全收。
欢愉易过,不觉夜色渐深,园中的宾客慢慢不支,四散离去。只剩下北军将士们,醉的东倒西歪,余下些量大的,仍扯住司徒逸,呼天吆地放量海喝。
夜风载着轻寒,轻易便吹破了春衣下的温暖。司徒逸醉眼朦胧,环顾四周,仰头又干尽一壶美酒,笑道:“兄弟们放过我吧,不能再喝了,醉了!”说着,身子歪歪斜斜就要离场。
众将哪里肯依,上前架住。不想他顺势依在一人身上,双眼一垂,再摇不醒。
伊斯亥和两个将士摇摇晃晃的过来,扳过他的身子不信道:“这些年,就没见将军醉过!这才喝多少,怎会醉成这样?”
“将军定是急着去见夫人,不肯陪我们喝了!”人群里,有将士高声笑道。
“那可不成!兄弟都是过命的!说好今夜不醉不归!哪里能放将军先去!”有人起哄道,哄笑里,附和声四起。
“唉~唉~,慢着!”小牛儿跃到司徒逸身边,一面护住他,一面伶俐道“你们就不想想,柳先生为何那么早离了场子去?”
“为何?”众将经了几场血战,也都对这个司徒逸身边的小红人心服口服。看他一脸郑重,只以为其中确有蹊跷。
“咱们全军上下,谁最聪明博学?”小牛儿眼珠一转,故弄玄虚起来。
“那,那自然是将军和柳先生了!”
“那便是了,往日宴饮,几时见过柳先生提前退去?为何单单今日,先生他早早走了?”
“为何?”
“柳先生博知古今,他是因知道长安这一代,有个俗话说法,美夕良宵,若冷落了良人,会给新人招徕不祥。将军夫人是长安人士,若咱兄弟们再拖住将军喝酒,误了良宵,冷落了新婚夫人,冲了这个……只怕是会对将军不利的!”小牛儿说着,故意沉下脸色。
“那可不能再喝了!将军若有个什么……”
“啊呸!瞧你张臭嘴!将军除了好事,啥也不会有!快,让小牛儿快送将军回去!”
一众武将本就有八分醉意,又兼对司徒逸极为爱敬,听了这话,真假也不敢计较了,立时放他离去。
小牛儿也不耽搁,架起司徒逸,从容穿过一众武将的围牢的人圈儿。向“浮濋阁”一侧的洞房而去。
一室红鸾喜幛之内,覃楠兮浅坐榻上,震惊的看着帐外。几个惊魂未定的下人,也眼睁睁的看着突然闯了进来的小牛儿,手足无措。
“苏姐姐!”小牛求救般唤了一声。他肩上的司徒逸依旧鼾声恬然,可喜幛之内,又不是他一个少年郎能进的,小牛儿进退不得。
“原来是小牛儿!”覃楠兮颔首浅笑,松懈下来。
“将军喝醉了!”小牛儿带着歉意,“我,我原以为将军是装醉的,好容易将他拖了出来,不成想他竟真醉了!”看着下人们扶司徒逸进了鸾帐,小牛儿不无遗憾的解释。
“多谢小牛儿了,你也累了,快去休息吧。”覃楠兮的声音带着羞涩,从帐内飘出。
小牛儿点点头,却不见离去,忽然直直跪下身,冲着帐内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你这是做什么?”覃楠兮惊得起身,险些迈出了鸾帐来扶。
“姐姐莫动!”小牛阻住覃楠兮,直起身子郑重道:“姐姐于小牛儿的恩德,便是三百个头也受得的。若没有姐姐的慈心,小牛儿只怕今日还在乌达帐里做苦役呢!没有姐姐和将军,便没有牛儿的今日。姐姐和将军,便是牛儿的再生父母。这恩情,牛儿死身不忘!”说着又是重重叩首在地。
覃楠兮亦被他说的动容,柔声道:“好孩子,你的心意,姐姐领了。你有今日,多靠将军的栽培和你自己的努力。你只需记住将军教你的事,将来,不辜负他对你的托付便好。”
小牛儿闻言微怔,随即又叩首道:“牛儿记下了。今日是姐姐和将军的好日子!牛儿祝将军同夫人,白首偕老,子孙满堂!”说罢起身憨憨一笑,退了几步,躬身飞了出去。
覃楠兮回身看着榻上满身酒气,睡的香甜的司徒逸,无奈莞尔。





玉堂佳偶 一八八.酒
回身看着榻上满身酒气,睡的香甜的司徒逸,覃楠兮无奈莞尔。
低头,又见自己已立身站在榻下,她也只好不再拘束于那些俗礼小节。吩咐了下人们备好热水素帕,便将他们都谴了出去。
伺候他净面浣手这些小事,在他伤重时,她其实是做惯了的。只是,今晚,毕竟是在两人的洞房之中。她满心的娇羞,连呼吸都浅了许多。
好在,司徒逸睡的深沉,似乎全无知觉。
迟疑了许久,她才摘下满手绚丽的珠翠,素手润湿了绢帕,轻轻浅浅的依坐在榻畔,小心的捧过他的手掌,细细擦拭起来。
他的手指修长,指尖微翘,指甲饱满而隐泛流光,掌心厚实,温暖而干燥。然而,这一双本应抚琴弄笔的手,那指节上,却布满了兵器留下的厚茧。虎口处,还有一条狰狞的旧疤,静默的伏着。仿佛是在暗示,纵如今温柔旖旎,可那往昔的鲜血和杀戮,却不可能轻易磨灭。
轻轻握住他的指尖,覃楠兮微微心疼。那些他的金戈铁马,疆场厮杀。她无缘亲临,也不想细想。她只愿,从此后,自己的满腔情丝,能牵住他的人,绾住他的心。携手退向岁月深处的静好之中。纵离了这玉堂锦绣,没了富贵荣华,只要有他相依相伴,她亦足矣。
情丝绵长,如一室熏暖的馨香,淡淡萦绕身旁,她正低头的专注忽然被指尖的微痛掐断。
她讶异的抬起头,却发现自己已被司徒逸深情温柔的目光捉住。
他就那么默默看着她,像是要把她刻进眸底一般。温暖的手反握住她的指尖,牢牢攥着,好似怕她会返身逃脱了一样。
咫尺外,曳地的红鸾喜帐,累累垂落。隔帘的朱红烛火,喜不自禁的跃然跳动。甜丝丝的香气,晕成一道道旖旎的光,忽明忽暗。仿佛覃楠兮惊恐而羞怯的心,突然间就失了节律,连呼吸都生生忘记了。
许久,她才找回心跳,慌忙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柔声道:“你,不是醉了吗?”
司徒逸却不答,只将掌心一收,就将她圈入怀中。那温柔的唇,深深印向她的眉心,又缘着她的羽睫眉梢,缓缓滑了下去。暖暖的掌心,紧紧环住她柔弱的腰身,将她娇小的身躯牢牢贴在心口,那亲密,连一丝弱发都容不下。他炙热的唇,温柔而贪婪的吮吻着她绯红的面颊。仿佛她是世间最甘甜的蜜糖,而他,就是那个最幸运孩子。
覃楠兮身心如坠云絮,阵阵眩晕和微微心悸让她的喘息仿佛透着疼痛。
司徒逸深怕疼了她,缓缓停了下来,吮住她羞红的耳梢,柔声笑道:“我几时醉过?”
覃楠兮低眉莞尔,柔薄的削肩轻拢,调皮的挣开他轻抿的唇,羞怯道:“可是连小牛儿都骗过了呢!真是狡猾!”
司徒逸低头宠溺的看着她在自己怀里躲闪,笑道:“如此良辰美景,哪有置我的美娇娘于不顾的道理!”
覃楠兮被他说的双颊绯透,低头不语。额顶的金丝牡丹,恰恰抵在了司徒逸的唇边。
司徒逸拢紧她的双肩,微微侧头,错开那金丝花枝柔软的撩拨。忽然,弯身下去,手臂轻轻一撩,就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啊”覃楠兮轻唤声未绝,一双玉臂已下意识的紧紧搂住了他的脖颈。
司徒逸得意一笑,低头温柔的看着她,无尽暧昧道:“夫妻之间,隔着这些累赘,岂不疏远?”
覃楠兮拢在他颈上的玉臂,一时变的紧也不是,松也不是。只好轻咬唇角,将通红的脸儿埋在他颈弯里,任由他抱着自己向妆台去。
喜幛之外,那镂满富贵花开的红檀妆台上,一对儿喜烛,正摇曳着柔暖的光,滚滚红泪簌簌落下,伴着灯花儿响得劈劈啪啪。一面同心明镜,恍如中天的圆月,暖暖圆圆立在当中。一双红丝牵系的酒樽,成双并立,樽里殷红的琥珀光,仿佛将一室的温柔旖旎都融化了进去,荡漾着迷人的红晕。
司徒逸小心翼翼的取下她发间所有的钗镮。秀发少了玉钗金簪的箍缚,顷刻如墨瀑倾泻。三千青丝铺漫在她的锦绣喜服上,也萦绕在他的指间心头。他一瞬不瞬的看着铜镜深处的娇美新娘,痴痴道:“好美!”
覃楠兮目色如波,朱唇轻弯,望着铜镜里他痴望的双眸,柔声笑诘:“是它美,还是我美?”
司徒逸被她问的微微一怔,半晌才恍然放下手中绚丽夺目的金丝牡丹,矮身依到她身旁,支着下巴,细细欣赏着她,笑道:“我纵是截木头,也分得清人比花艳,何况,楠兮嫁的可不是木头呢!”
覃楠兮抿唇而笑,落目间,望见不远处的酒樽。回过身对向他,忍笑道:“逸哥哥尽说醉话,索性喝醉才好!”
司徒逸看着她,眉眼里全是笑意。轻扶她起身,转身取过红丝牵系的一双合卺酒樽,一只握在自己手中,一只递到她手边,温柔道:“夫人请!”
覃楠兮含羞带怯的缓缓接下酒樽,清瘦玉臂顺着他的牵引绕过他的臂弯。朱唇微启,抿住金樽。
然而,她终究是不喜欢葡萄酒的滞涩,纵是浸透甜蜜的合卺美酒,要她一口饮干满樽,也是为难她的。那娇俏的鼻梁上,依旧隐过一道勉强的皱痕。
司徒逸看着她吞下酒浆时的艰难,心忽然一凉,半宿的馨香迷醉顷刻醒了一半。柳七孑然疏离的背影,又清晰的幻在他心头……他一直都知道,柳七只爱喝醇彻的清酒。那酒,清洌如晶,淡泊似冰,柔润绵长的仿佛情丝一般。分明纤细到几乎寻不出痕迹,却能牢牢系住人心,纵隔着山川,隔了经年,亦难断绝。他曾以为,那些巧合只是巧合,可原来,冥冥之中的注定,他们终究是躲不过去……
愣了许久,他才深埋了心绪,取下她手中酒樽,柔声体贴道:“楠兮还是不喜欢琥珀光?早知这样,应该吩咐他们换竹髓才好。”
覃楠兮微微摇了摇头,举起朱红绣帕,印去他唇角的殷红,低道:“竹髓是自幼喝惯的,自然难免会更偏爱一些。可这琥珀光,既然是逸哥哥的最爱,今后,楠兮会慢慢习惯的。”
她说的无心,他听的却入心。那一直痴缠在她脸上的目光,忽然泛起一抹淡淡的感伤,仿佛暗夜的荒野深处,忽然燃起的磷火。虽极微弱,却是这深沉绝望里,最暖的希望。
紧紧将她搂在怀里,司徒逸颤抖的薄唇小心的含住她的耳珠,低低道:“楠兮,你是我的,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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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佳偶 一八九.流光钿
暮春的清晨,和暖宜人。晨光落在园中起伏跌宕的山石波光上,铺成一片温柔明媚。
碧晶池南的历星楼上,覃楠兮正在对窗梳妆。她身旁的司徒逸,留恋的看着镜中她那粉黛略施的娇俏小脸,忽然双眸一亮,转身去到窗边,也不知在独自忙乎什么,过了许久,才返身回到覃楠兮身边。
“这是什么?”覃楠兮望着他手心里捧着一片透着五色流光的花钿,不禁好奇。
司徒逸挡开她伸来拿取的手,含笑故意不答她的话。只将左手轻捧过她的小脸儿,举起将那枚小小的花钿,轻轻贴在了她的眉心处。
覃楠兮好奇转身,望向镜中。只见镜中的她,两道淡远的烟眉心处,忽然幻起一抹五彩流光。那绚烂温柔的光芒,仿佛是自远山间升起的仙岚,又仿佛是自她雪白的肌肤深处渗出的光芒,一对儿鸿翼,栩栩如生,翩翩欲飞。覃楠兮看得又惊又喜,不可思议的望向他。
司徒逸凝了她许久,才满意的点点头笑道“总是那金的银的,也无趣的很。还是这蜻蜓翅剪出的花钿,轻灵出尘,脱俗柔媚,正合我家夫人的清新明媚。”
“这是用蜻蜓翅剪成的?”覃楠兮轻抚着眉心里极薄的钿花,爱不释手。他总是能想出些奇特的主意,在素裙上填补墨画,将寒梅制成花签……
覃楠兮轻抚着眉心里的流光,敛住满心的甜蜜幸福,故意笑他道,“又是小蜻蜓,真是不知道这样可爱的小小生灵,到底哪里得罪了侯爷?才让侯爷总与它过不去呢!”。
司徒逸被他一逗,也忽然想起了三年多前浮濋阁里,他在她酒污了的素裙上,曾画下一只独目的蜻蜓的旧事。
已是经年相隔的旧事了,而此时,抬目远远望向窗外,浮濋阁却恍若昨日。
池上的晨岚尚未散尽,那秀丽的小木阁,仿佛一个水心里走来的美人儿,一半含在水中,一半立在岸畔,披烟戴雾,朦胧而温柔。
司徒逸转身,双臂轻拢将她揽进怀里,笑道:“伊人宛在水中央,朔洄求之,道阻且长。那小东西若懂我的心意,只怕是也愿意成全我?若它还有怨念,总还有轮回相报。大不了,下一世我做蜻蜓,为他作嫁相报?”
“谁要你下世相报?我只问你,今生要如何还报?”覃楠兮轻攥着他的衣领,仰首笑诘。
司徒逸明知她这是借题发挥,话中有话,可心底却微微生出一丝疼意。避开她逼问的眼神,拢了拢她肩上烟霞般的披帛,转话道:“楠兮,今日有位故人远行,我们去送一程吧!”
“故人?我也认得?”覃楠兮本也是在玩笑,见他肃然,也敛了心思正色道。
司徒逸点点头,牵着她的手,下了历星楼。
这历星楼之名,取自“玉衡指孟冬,众星何历历”一句。虽有月色皎洁,星辰璀璨之境,然而,终究是脱不开孟冬的萧索和凄凉。立府之初,只因这里地基较高,视野开阔,与覃府中楠兮的闺楼有神似之初,司徒逸才将两人的居室设在此处。
历星楼虽地势高阔,可却在园子深处。两人下了楼来,也未携带下人,只执手相依,缘着园中的悠悠曲径慢慢出去。
几番转折,出了内园。曲折的幽径亦到了尽头。一壁繁花铺陈眼前,花壁相隔的地方,是一方独立小院。
这小院落,荆篱柴门,粗瓦泥墙,质朴笨拙,透着许多闲淡的乡野趣味,而园中的一方棋台,两株梨树,三间老屋,错落其中,又生生令原本的粗野悉数尽藏,平白多了许多出尘的意味。
这小院,如今是柳七的居所。多年以来,柳七一直随在司徒逸身边,已然习惯。因而立府之初,下人们不去请示司徒逸,直接请柳七在园中先行挑选住所。柳七喜爱这小院落的质朴出尘,便落居于此。
此时天色尚早,小小院落如村童酣然而眠,静静伏在玫瑰色的晨曦之中。司徒逸牵着覃楠兮,正想快步离开小院篱外,却听身后忽然“吱呀”一声,传来木门开而复合的声响。
两人都以为是柳七早起,转身正要问候。却见是阿箩正披散着长发,从柳七房中出来。迎面见了司徒逸两人,阿箩立时满脸烧透绯霞。尖尖的下巴也恨不能扎进自己怀中。
“阿箩?”覃楠兮不由轻唤了一声。
阿箩僵在原地片刻,听了这声轻唤,仿佛复生一般,浅浅喘了口气,随即深深福身下去,仓促行了个礼。也不等司徒逸开口,礼罢起身便飞向自己房中去。
望着阿箩略显衣衫凌的俏丽背影,覃楠兮慢慢回过神来,笑意满面。
司徒逸却锁着眉头,深深的看着柳七房中紧阖的木门。
“这是好事啊!逸哥哥的眉头却蹙的这样难看!”
司徒逸闻言回神,才见覃楠兮正挽着他的臂,喜盈盈的的望着他。
“好事?”司徒逸反问,声音朦胧低沉的仿佛是在自问一般。
覃楠兮肯定道:“自然是好事。阿箩对柳先生……”她笑而不语,片刻又接到:“如今这样,逸哥哥不用担心柳先生孤身凄苦,楠兮也替阿箩开心,可不是好事?”
司徒逸听罢却低叹道,“阿箩只是个军奴,她与若卿,毕竟有如天壤,只怕若卿他…..”他欲言又止,毕竟柳七、苏旭、祁晙,这三个名字间的关联,他亦不敢过早的断言。
覃楠兮却不知道他这些纷繁的心思,只笑盈盈道:“柳先生虽才华横溢,可他亦非名门出身,且他……”她不好议论柳七那已被烧毁的形容身貌,转笑道:“阿箩自小跟着他,对柳先生全心全意,即便他们两人有些身份之碍,只要他们心意相投。剩下的,只要仰仗大司马大人不就好了?难道大司马要食言不成?”
覃楠兮说着,又挽紧司徒逸的手臂,耍赖般摇晃着他。
“食言?食什么言?”司徒逸疑惑的回头望着她。
覃楠兮丽目微凝,略焦急道:“当初在关城中,是谁对柳先生承诺?说今后只要柳先生有心,不论他如何安排余生,都将全力相助。一诺千金,绝不违背?”
司徒逸哦了一声,点了点头,亦不再多说,只牵着她离开小院,一路出了府门。
府门外,早有家仆备下的马车。青布棚顶,粗纱帷帘,还有个粗手粗脚的车把式,正垂手恭立一旁,神色慌张的等待着门里的贵人。
覃楠兮看着寒简的马车,略觉意外。
司徒逸一面扶她上车,一面无奈道:“眼下,我的一举一动,被太多人盯着。今日出城的事,又不便张扬。只好委屈夫人了!”
覃楠兮点点头,含笑向他,刚想宽慰几句,却见司徒翀自门廊阴影处转了出来。
“司徒翀!”覃楠兮停下脚步,越过司徒逸低俯的肩头,望着他轻声惊异。
司徒逸闻言,亦不由疑惑的转过身。
司徒逸恰才转身,已行到眼前的司徒翀,哀哀望着他,忽然一撩衣襟,直直跪了下去。




玉堂佳偶 一九零.旧怨
司徒逸俯身扶住他,略带怒意道:“翀弟,你这是做什么?堂堂嗣靖国公,这样当街跪拜算什么?”
“大哥,翀儿求你,求求你,放过二哥吧!”司徒翀不肯起身,攀住司徒逸扶他的手臂,几乎声泪俱下的哀求道:“大哥,娘和二哥纵有千般不对,可到底都是咱们司徒家的人。你大人大量,就放过二哥吧!”
虽是晨曦之中,可早起的路人依然稀疏路过。看着朱漆侯门前的这一幕,布衣百姓匆忙避开的脚步里,仍然夹杂闪烁着意味深长的目光。
覃楠兮站在兄弟两个身后,手足无措。她深知,司徒翀自幼温柔安恬,行仪周到,并不是个当众不顾身份的人。而司徒逸渐渐蹙紧的眉心里,也是少见的怒意越来越浓。到底是什么事,可以让他们一个放弃了骨血里的尊荣,另一个则一改平日的从容宽和?
司徒逸见扶他不起,忽然加重手上力道,猛然向上一提,就将身形单薄的司徒翀拎了起来,怒道:“翀弟,你一向聪明明理,怎么能说这样的混话?司徒鲲他有今日,那是咎由自取!当年乾宁殿一案,他为一己之私,冤枉了多少无辜?如今,旧案重审,他的罪也是三司同审后所定,与我有何相干?”
“大哥~”司徒翀大声打断司徒逸,忽然又低下声,哀哀恳求起来:“大哥,以你今时今日的地位,只要大哥你肯开口,又怎会救不了二哥?大哥,翀儿自幼就敬你是个大英雄!翀儿知道,姐姐是你的亲妹妹,可二哥,他不也是你的亲弟弟吗?我们毕竟是亲兄弟啊!二哥落难,大哥你怎能袖手啊!若是父亲泉下有知,也当泣我们兄弟相煎啊!”司徒翀自说自话,语中含着无尽的委屈和怨恨。他极少打听朝堂纷争,他的心念,不过是他亲爱的人们和乐团圆就足够了,至于其他是非曲直,他不想过问,亦无力过问。
司徒逸被他说的气恼,又不肯解释,只转身不看他。
司徒翀见哥哥无动于衷无奈,只好转望向覃楠兮。薄唇颤抖了许久,才轻唤了声“大嫂~”
覃楠兮亦被这陌生的一唤怔住,片刻,才局促的欠身相迎。飞睫轻颤,始终不敢抬眸与他对望。
“大嫂,求你劝劝大哥。请他,那就请他回府一趟,去探望探望母亲。母亲她病的很重。”司徒翀也看的出,暂时不能直接劝司徒逸救二哥,只好先将母亲的心愿说出。或许一向聪明能干的母亲可以说服司徒逸出手救司徒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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