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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佳偶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沈青月
这是他为坐实卢方下毒害他的罪证,特意带来的证据。想不到,元平帝问都不问就治了卢方的罪,这时才好奇起他带到殿上的证据。
“回陛下,这笼中的,是臣豢养的鹫”司徒逸说着,掀起罩着竹笼的黑布。众人才看清,那笼中原是一只尺余长的幼鹫僵躺其中,小玩意儿翎毛蓬乱,脚爪犹鲜,显是死了不久。
“因臣府中下人都知道,臣素日极偏爱这小东西。因而,寻常得了好肉食,便都先喂给它。昨日,因节庆,卢府送了盒‘葵花劖肉’做节礼。臣府中下人也都知道,这道卢家私厨名菜誉满长安,是难求的好吃食。便将那头一份‘劖肉’投给这小东西。不想,小东西吃了那肉,不足一刻钟,便口吐血沫死了。臣查了一圈,才发现,原是这份‘葵花劖肉’里是投了砒霜的。”司徒逸这才将原本准备好的说辞,侃侃道出。
元平帝一双幽深的目光锁在竹笼上,微微一闪,才叹息道:“虽是可惜这鸟儿,可这小东西,也是做了我大楚功臣呢!若不是它,只怕……”元平帝说着,不觉深深摇头,仿佛十分后怕“让人好好安葬了这小东西吧!真是天意助我大楚,让这小东西觉察了那些祸心,护下了朕的大将军!”
片刻后,元平帝又盯着笼中的死鹫,眼中渐渐升起一抹诡异的寒光,转而对下道:“这金鹫啊,又叫金雕。朕在北疆时见过,心爱的很。只可惜,这东西心性酷烈的紧!即便是北疆当地,也只有最高明的猎户才驯养的出一半只呢。”
司徒逸不明就里,只能顺着皇帝,说起金雕,“陛下说的是,这小东西也是自出了壳,便养在臣身边的。若非如此,想驯服它还真是不易的。”
元平帝似乎十分好奇:“自出了壳便在爱卿身边?可这金雕的巢穴多在绝壁之上,竟有人能自绝壁上寻得未出壳的小雕?”
司徒逸摇摇头道:“回陛下,这小雕的母亲几年前为臣所救,后来便驯养在身边。年前,那雌雕产下几枚卵,孵出了三只小雕,唯这只是雄,且十分伶俐,因而,臣才特别偏爱这只。只没想到,这偏爱反而害了它。”
“啊?爱卿竟豢养着四只金雕?真是羡煞旁人!想来两京中也只有爱卿能有这样实力呀!”
司徒逸听得眉心猛跳,忙跪地叩首道:“微臣不知陛下亦心仪这雕。明日便着人将府里余的母子三只一并送到宫中!”
“那,那可好!”元平帝似乎十分欢喜,拊掌道“只是朕也不能夺人所好,爱卿拣一只伶俐的幼雏送来便好,余的一对母子,还是留在大将军府里吧!”
司徒逸微微一顿,值得再叩首道“微臣遵旨!“
元平帝开怀道:“那朕便多谢爱卿慷慨割爱了!”说着,转而对在下的众臣兴味盎然道:“诸位可知,这金雕非但是猎捕的高手,且拥有神力,凭一双厉眼便能辨识人心呢!”
众臣见皇帝一心只关注这莫名其妙的鸟儿,且显得十分快慰,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交相附和。
唯有司徒逸,孤零零站在嘤嘤嗡嗡的议论声里,隐隐的觉出不安……





玉堂佳偶 二一六.释谣(一)
感谢书友151107072608965,您的私信青月收到了。您看的好细,青月好感动!以下两章是大纲外的,今天特意写的。为了向您表示感谢,也为解释当时未写明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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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楠兮听说静和圆寂的消息时,很是难过了一阵。
天下人都知道,静和是前祁的昌义公主。可唯有她知道,静和还是苏先生的安儿,或者甚至有可能是旭哥哥的生身母亲。
苏长卿和安儿,这一对才子公主的故事,终究随着他们的肉身一起,长埋在了尘土之中。
“你怎么把它拿出来了?”司徒逸挑帘进来,见覃楠兮正捧着“冰魄”出神。他不知道这柄他曾送给覃楠兮的小腰刀,也曾是安儿赠给苏长卿的断情之物。
覃楠兮回神,擦了擦眼角的泪,又将小刀郑重的放回锦盒中。
“怎么还哭了?”司徒逸不解的瞟了眼小刀,忙俯下身一面替她拭泪,一面揪过她的手翻来覆去的查看起来,“是被这刀割伤了?我早说过,刀这东西,要收好。你这丫头,没事端着把刀看什么?伤到了哪里?”
“哪有伤到!”覃楠兮破涕而笑,自他掌心里抽出手,摊开来反复给他查看,“看,可有伤到?我根本没有抽刃出鞘,不过拿来看看罢了,怀念故人而已!”
“故人!我不是好好在这里?我几时成了你的故人了?说,到底怎么回事?”司徒逸爱昵的捏了捏她的鼻子,皱着眉头含笑质问。
覃楠兮拨开他的手,凝着他笑道,“你可记得,当初你为何要将这刀送给我?”
司徒逸看着她眉宇间渐起的哀伤,疑惑起来,“当然记得。你在兵器铺里看上这刀,随身又没带够银钱,我便买下来送给……”说着,他目光一闪,想起当时的细节,“不过说起来,你素来不喜欢这些戾气深重的物事。可当时你对这刀,却是势在必得,难道这刀……”
覃楠兮点了点头,转眼又望了望锦盒里的小刀:“这刀,我其实自幼见过的,是我养父苏,苏先生的遗物,也是昌义公主送给苏先生的。”
司徒逸早已知道苏长卿与昌义公主间的旧事,点了点头,等她继续叙说。
覃楠兮见他神色安然,反倒奇怪起来“逸哥哥为何一点不意外?”
“意外?”司徒逸恍然过来,笑道:“楠兮你自幼实是苏长卿先生抚养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这次,换了覃楠兮意外,瞪圆了眼睛奇道:“你知道了?你是何时知道?又如何知道的?”
司徒逸淡淡一笑,将她拉到怀里,只告诉了她一半真话:“是爹告诉我的。”
“爹?”
“是啊,爹说了许多往事。”
覃楠兮忍住鼻翼的酸涩问:“就是那天,爹单独留你在他身边时说的?”
司徒逸略顿了顿,点头承认。其实早在云泽时,醉得不省人事的覃楠兮食言说出了翠微山。而他恰恰知道当年自己的父亲司徒璟曾派人火烧翠微山,就是为了寻找苏长卿,及他身边的那个男孩儿……
覃楠兮看他沉默,不由忐忑起来:“那,那逸哥哥也知道了,关于旭哥哥的事?”
司徒逸微叹了一声,低道:“知道,知道你还未出母腹的时候,就曾许给你的旭哥哥。若是女儿,便做夫妻,若是男儿,便做兄弟。”
覃楠兮怯怯抬头凝着他,眼底全是显见的愧疚和淡淡的担忧:“这,爹竟连这些都告诉你了?那……”
司徒逸强压下翻腾的心思,他不能告诉她,他知道更多更深的内情。覃子安守护了一生的秘密,他只有继续守下去:
她的苏先生,其实并非旭哥哥的生父。
她之所以会在母腹中时,便被许佩给祁晙,是因为苏长卿有意以她们母女的性命,来牵制她即将奉命归楚的父亲。
看着他眉头越皱越紧,又陷入沉默,覃楠兮只以为,他在为当初她逃婚的事吃味。
咬住唇角,努力许久,她才挑挑拣拣的解释道:“逸哥哥,其实,其实当初,我偷跑去云泽,是,是因为,苏先生临终的时候,有些事交代给我,要我务必找到旭哥哥……”
司徒逸心底猛然一亮。几天来,他正苦恼要如何询问她,关于那传国玉玺的下落。想不到,她自己先提起了苏长卿的遗言。
束住纷乱的心思,司徒逸不动声色的看着她,温柔的目光鼓励着她继续。
“苏先生留下一本舞谱,还有一首童谣,命我定要亲自交递给旭哥哥。”
司徒逸心弦慢慢绷紧,面上却是丝毫看不出痕迹,笑意轻松,满眼好奇:“舞谱?就是那被小飞埋到地下,后来又被你烧给苏旭的那一本?”
覃楠兮面色一红,咬着唇点了点头。
司徒逸虽不免心生失望,但也不能表露,继续道“那歌谣呢?长卿先生也是有趣,留下这两样东西倒是特别的紧。”
覃楠兮点头附和“是呢,我也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受人之托,终人之事。且这是苏先生临终所托。我当然要勉力完成。”
司徒逸赞许的望着她,继续巧妙的追问:“为一本舞谱,一首歌谣,险些被乌达抓去做奴隶!楠兮还真是重诺如山呢!那舞谱我是亲眼见过的,未见什么特别嘛。那童谣又有什么特别之处?真是让人好奇呢,能不能说来听听?”
覃楠兮靠在他怀里,随手抚玩着他领口的锦绣花纹,得意起来:“说起这童谣啊,其实逸哥哥当听过的,或许,它还曾救过逸哥哥的命呢!”
司徒逸不禁意外道:“救我的命?”
“是啊!”覃楠兮扬唇抬头,望着他,狡黠的笑意里全是得意,缓缓念道:
“大地官,是强梁,张彤弓,乾坤凉,太液池畔濯缨黄。
点尔王,天地方,西北落,碧海光,云甲水戈定紫桓。”
司徒逸听得满心震惊,他怎么也未曾料到苏长卿留下的歌谣,竟然就是这一首。
在唇低默默复念一遍,“这不是早就在两京流传的童谣?上一句,暗指我拥兵自重,心有反意。可这下句,又说云泽碧海的兵戈安定内宫,那不还是说我?上句谋反,下句护主,岂不矛盾?”
覃楠兮笑道:“逸哥哥好不自大!这大地官三字中,何处有个逸字?难道司徒家只你一个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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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佳偶 二一七.释谣(二)
司徒逸听的满头雾水,明亮的目光却宛若星辰熠熠生辉:“你是说,这上句中所指是司徒鲲?也就是,他背后的萧国舅,萧崧?”
覃楠兮得意的点点头,“这歌谣中原本指的自然是你。废隆庆帝怕你拥护当时的太子,才故意传出这谶谣的前半句。目的就是想让先帝疑你,好削去你手中兵权。”
司徒逸点点头,这些他心知肚明,并不意外,“那既然就是指我,如何又指向了司徒鲲?”
覃楠兮挑眉一笑,“是因有了楠兮杜撰的下句,就转而指向司徒鲲了呀!”
司徒逸眉心隆起小小一丘,不可置信道,“你杜撰?”
“嗯,不才正是出自小女子之手!”覃楠兮尖尖的下巴轻轻扬起,娇面上满是得意:“我杜撰了这下半句。将它说给柳先生,和当时的长平郡王,也就是当今的皇帝听。经了他们的刻意散播和利用。那童谣中原本所说拥兵自重,心有反意的司徒,就转成了说禁卫指挥使司徒鲲了!谁让他的背后是专横保护的萧崧,而且禁卫营恰巧也使朱彤弓白羽箭!”
司徒逸听罢深为震惊,他全然不知道,在他被废隆庆帝囚禁的日子里,还有这么多人和事。更料不到,用几句坊间沸议喧腾的谶谣,便成功的拖延了废隆庆帝杀他的心念,这样的四两拨千斤之举,竟然是覃楠兮的手笔。
司徒逸望向覃楠兮的眼里,感动中分明蕴涵着惊喜,奇道,“那你又如何断定,废隆庆帝听了这小儿歌谣,定会暂不杀我?这不过是黄口小儿信口唱来的歌谣而已。”
覃楠兮笑道:“倒不是断定,只是有些把握。当时的情形,也只能一搏了!”
说着,抿了抿唇,细细分析起来,“当初,废隆庆帝还是昌宁郡王,他为了打压削减太子的力量,刻意寻了说书的李老儿,四处散播关于你的事。若那李老儿书中所说是真,有心人一听便知,你野心勃勃。两京甚传其事,传多了,自然就有御史言官听到了。他这不过是借着这些,要在先帝前诬你罢了。”
司徒逸听着,赞许的点了点头。
“后来,哥哥去云泽接昌义公主还朝,路上听说了这歌谣的前半句。我不知道苏先生教我的歌谣为何传了出来。可从它只流传有意针对司徒一姓的前半句,就可看出。这是又有人要利用这些,刻意诬蔑你!我还听说,昌宁郡王常常请方士测算吉凶,可见他本人,就极信奉这些谶符玄说。”
司徒逸不住点头赞许,笑盈盈接口道“所以,你才想到杜撰出云泽兵力护主的那半句,利用他心底实则忌惮萧崧和司徒鲲的心思,让他暂缓了杀我的心,转而想要拉拢我?”
“对了一半!”覃楠兮举起一根白嫩纤细的手指,笑嘻嘻的道。
司徒逸抬手握住她的手指,扯到唇边轻轻吻着,“那还有一半是什么?”
“就是点尔王,天地方,西北落,碧海光啊!”
司徒逸攥着眉心,复念道:“点尔王,天地方,西北落,碧海光”,话音未落,他突然目光一冷,惊道:“你是指,你所杜撰的部分,是刻意提到传国玉玺?故意说它落迹西北?”
他口中说着,心底里却暗自惊讶。她竟知道“传国玉玺”的事!而柳七其时就在云泽北军帐中,若传国玉玺真在柳七手中,那覃楠兮这话……可是她根本不可能知道柳七就是苏旭的啊!
覃楠兮自然不知他纷纷的心念,点点头道:“是呢,这后半句我是故意说起‘传国玉玺’的!”
司徒逸压住心惊,故意淡淡问道:“传国玉玺这种子虚乌有的玄话,你是如何想到将它编撰进去的?”
覃楠兮别无他想,坦言道:“当初,逸哥哥被废帝囚禁,爹爹同我说起苏先生留给我的童谣。其实,这首童谣三十多年前就有的,且其中确实说起了‘传国玉玺’”。
覃楠兮当初也是不得已用了这招,虽然她也是至今满心疑惑,可在她看来,确知当年旧事的人都已故去,因而,也只好将疑惑封存心底。此时也没再对司徒逸提起。
而司徒逸心底里,已满是感动和担忧。
他感动的,是一直对覃楠兮守口如瓶的恩师覃子安,在他身陷危难的关头。冒险将陈年旧事中那最重要的枢机部分——“传国玉玺”说了出来,且刻意隐去了当年奉旨烧山寻玺的,正是他的父亲司徒璟。
覃子安将玉玺的事说的语焉不详,也正是这语焉不详,引导覃楠兮编撰出那半句歌谣。
而正是那歌谣的广为流传,恰到好处的利用了三个皇子都想得到“受命于天”这个筹码的心思。进而成功的替囚中的他寻到了生的罅隙。
而司徒逸所最担忧的,是覃楠兮察觉了苏旭没有死,且柳七就是苏旭的事。这是他在整件事上最深的私心,也是他的最大的担心。
覃楠兮看着他出神,只当他在猜测童谣中的故事,不以为意的道“逸哥哥真聪明,这么快就猜到这句是有关‘传国玉玺’的。当初若没有爹爹提醒,楠兮可真没有猜出那原本的一句是拆字成谜的呢!”
“原本的一句?楠兮是指苏先生要你转告苏旭的童谣,真的还有一句?”司徒逸敏锐的抓住了这句话。
覃楠兮点点头,继续道:“上下两句,与这个一样,只是后半句却不是这样。”
司徒逸似乎十分随意的追问道:“那原本的又是何模样?”
覃楠兮歪着脑袋,一字一字的念起来:
“大地官,是强梁,张彤弓,乾坤凉,太液池畔濯缨黄。
横苍浪,南木香,点尔王,天地方,白玉桥栏冲紫光。”
说罢,也不管司徒专注的琢磨这几句歌谣,自顾自又接道:
“我听爹爹说,在太子和昌宁郡王的明斗之外,还有一只‘黄雀’。我猜了许久,想到爹爹所说的黄雀,应当就是指当今皇上。当时的情形,他除了贤名,可谓再无所长。因而,他一定是当时,最极力想要保你平安的宗室。毕竟得了你的忠心,便是得了二十万戍北军,得了朝中一半武将的心。换我是他,也定会竭力保你的安危的。”
司徒逸被她的分析说的一怔,回过神来,专注的凝住了她熠熠闪烁着惠光的双眸。
覃楠兮未察觉他神色的变化,只专心的回忆当初:“于是,当时我一面差了程嬷嬷,去将我编撰过的这童谣传告长平郡王。一面再派小飞找到柳先生,请他将这童谣传到坊间,力求人尽皆知。”
司徒逸听得不由瞪大了眼睛。
她竟懂得双管齐下,一面利用长平郡王渴望拉拢他的心思。利用长平郡王发动朝中一切力量,制造舆论压力,让昌宁郡王不敢轻易动手杀他。
另一方面,她让柳七大肆传出‘传国玉玺’落迹西北的谣言,让几个皇子都多了份从司徒逸手中寻到玉玺的念头。这样,昌宁郡王的杀心又必然减弱几分,而长平郡王一定会动用他最隐秘的力量,竭力去救他。
满心里意外着她对当时态势合情合理的分析。同时,他也放下心来。听她说起柳七时,丝毫不见特别。她应当还不知道柳七就是苏旭的事……
抬眼猛然看到他眼中越来越亮的赞许和惊叹,覃楠兮从最初的得意,渐有些矜愧起来,垂下忽闪的羽睫,绯红了小脸儿低道:“逸哥哥做什么这么看着我?”
司徒逸轻轻将她鬓边的碎发挽到耳后,凝着她柔声感慨道:“司徒逸何德何能,能得恩师和楠兮如此厚待!今生得妻如你,夫复何求?”
覃楠兮抿唇而笑,微微侧头,将脸儿靠在他的掌心里,调皮道:“逸哥哥若再称呼爹爹为师,小心爹爹在上面恼了你!”
司徒逸笑道:“恩师亦父,我自七岁起,就将爹视同生父了。只是,那时候,不能错乱了称呼而已。”
覃楠兮甜甜一笑,靠进他怀里,低道:“楠兮不想去费心神猜度那些人心事态,楠兮只要就这样躲在逸哥哥怀里,悠闲逍遥,便是今生足以~”
司徒逸搂紧怀中的覃楠兮,下巴轻轻摩挲着她的顶心。暗自思忖起来。
昌义公主已身亡,卢方和澹台哲也已去官下狱,另外五人也已噤若寒蝉,只要想办法将他们遣出两京,覃子安牵挂了一生的朝堂暗患,便基本清除干净了。
覃楠兮所知的信息他已得到,只要找到柳七,说服他将“传国玉玺”交给自己。那么,他抽身离开朝堂,自此逍遥江湖的奢望,似乎又变的指日可待了。
司徒逸想到这里,心底里满是希望,唯一为难的,就剩下柳七了……
然而,他料不到的是。他和柳七即将再见。只是这一次,他们不再是主客身份,且从此,都将不再是了……




玉堂佳偶 二一八.南征(一)
六百里火漆军报递到乾宁殿上时,长江南岸已是烽烟缭乱。
元平帝右手紧捏着军报,泛白的骨节喀喀作响。左手缓缓抬起,指向下方黑压压的两列冠顶。
“你们!你们之中,有多少是江南人士?竟然没有一个人听到一丝风声?十年!整整十年!你们就坐视那装神弄鬼的‘弥勒将军’成势?竟然还有一半信众是士子!是士子!”
说着,元平帝将手中军报狠狠摜在地上。只听当啷一声闷响,沉木轴卷磕在御座前。那圆圆的轴头弹到半空,略顿了一瞬,又迅速坠向地面,顺着落势,滚滚向下。木轴一路撞着玉阶,发出叮铃当啷的声响。
那响声回荡在安静异常的大殿上,听得格外悚心。
司徒逸站在左列首位,看着跌在玉阶下的军报,他满心的自责。
长安不比云泽,容他神思悠闲。这些日子,确实发生了太多事,分散了他的注意。
他明明知道,无锡锡山的矿洞里在正在暗造弓矢。他明明知道,苏长卿的祖籍就是无锡。他也知道,柳七忽然离京,而去向,恰恰就是江南……
可他,竟然相信了,柳七隐身太湖深处的迷惑之举!
若能早一步拦下柳七,或许事情就不会这样不可收拾。而今,战火已起,不仅柳七身份的事再遮瞒不住,且殃及两岸无辜生民……
“皇上息怒!这,这‘弥勒将军’一事,朝中也并非全无耳闻。先帝朝时,曾有奏报称。无锡一地,常有士子凑聚一处,谈古论今,参拜什么‘弥勒佛’转世的‘弥勒将军’。当时,当时……”一个紫衣阁老跪地回禀着,说到此处,却不由抬手擦了擦额角细汗。
因那“当时”之后的下文,他纵有天胆,也断断不能在朝堂上公然提起。
只因“当时”,先帝正处弥留,前太子突遭构陷下狱。废隆庆帝与萧崧把持朝政,而当今皇帝不得不俯首称臣,远避北疆。
直至北狄引军南下,失踪了两年的司徒逸,突然出现在危悬一线的潼关,扭转战局。才令当今皇帝有机会率勤王之师,以清君侧之名,攻入两京。进而,才有了废帝退位,萧党问罪,以及当今的元平帝登基。
而奇怪的是,废帝退位之后,坊间却莫名传出许多议论。
传闻那个毒害先皇的西域番医,其实是当今皇帝的人。真正构陷前太子的人,也是当今皇帝。而坊间那些简单的头脑,所持的证据。竟然是当今皇帝借着大赦之际,放走了谋杀帝王的阿素夫。
然而,元平帝和朝中人都知道,阿素夫是在司徒逸的安排下出了关隘……
元平帝见那阁老顿口,眼中寒意一闪,已明白过来。
正咬着牙要开口,就见覃楠甫匆匆出列,跪伏阶下,朗声道:
“启秉陛下,当时江南士子聚议一事,阁中确实有所重视。只是,江南去两京千里,当地民风又与中原差异甚大。其地之人,自古就有参拜当地仙灵的传统。我朝治世清明宽宏,不禁民议,亦不禁民信。因而,当时得了那奏报,阁中众位大人都认为,不过是江南士子聚议。一时失察,以致养虎成患,确是臣下之责。臣等甘愿领罪受惩。唯恳请陛下息怒,保重龙体!”
元平帝满心的愤怒悄然熄灭,身子半隐在九龙金柱的阴影里。望向覃楠甫的目光恍如流霞,变幻不定。
覃楠甫,到底是与他十多年的相伴,知道全心维护,适时解围。放眼满朝,恐怕只有覃楠甫最懂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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