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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人的餐桌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孑与2
后来,裴行俭上位之后,我又希望裴行俭能跟上万年县的发展步伐,结果,裴行俭过于高傲,不屑于屈居人下,所以,他也失败了,还留给了长安县老大的一个烂摊子,那么,我现在想问县尊,如果让长安县追随万年县的发展步伐前进,会不会有伤县尊的清名?”
刘仁轨沉默片刻道:“萧规曹随都没有留下恶名,刘仁轨这点名声又算得了什么呢?
若是云县丞能让长安县的百姓,也过上如同晋昌坊百姓一般富裕的日子,刘仁轨就算是被万人唾弃,某家,也甘之如饴。
所以,云县丞此次前来,将有利于长安县乎?”
云初从怀里掏出一把棉花籽,放在矮几上。
刘仁轨明显是一个农家子,他看了好一阵子的棉籽后道:“此为何物?”
云初道:“白叠子。”
“棉花?哦,听说这个名字还是云县丞起的。”
云初离开官廨,从枣红马背后的马包里,将自己的取暖装备拿进来,放在刘仁轨的面前道:“县尊,先看看。”
刘仁轨打开袋子,将云初的**帽,棉手套,棉袜子,棉护膝,棉鞋,棉衣,棉裤,绿色的军大衣一一摊开。
然后就脱掉身上的衣衫,只剩下里衣之后,就开始穿戴这些东西。
等小老头把这一套装备穿上之后,一个云初印象中的***就出现了。
刘仁轨穿好装备之后,就重新熊一样坐在云初对面道:“好东西,暖和,结实,就是这白叠子的价值不菲。”
云初笑道:“这又要回归到生产力这个名词上来了,敢问县尊,长安县上等田地一亩可产多少粮食?”
刘仁轨皱眉道:“夏秋两季,四担粮食,最多不可能超过五担。”
云初又问道:“价值几何?”
刘仁轨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叹口气道:“七百文。”
话音未落,就用戴着棉手套的手挥舞一下道:“好吧,五百文。”
云初又指着刘仁轨身上的装备道:“县尊同时也是门下给事中,对于兵事也非一无所知。
若是这样的一套衣衫,装备给远征高句丽的大军,县尊愿意用多少钱来装备大军?”
刘仁轨摘掉让他感觉到闷热的**帽,站起身原地跳跃几下,又做了几个深蹲,活动一下四肢,最后看着云初道:“一贯五……两贯钱也不是不能商量。”
云初拍一下手道:“好,就一贯五来计算,县尊可知晓一亩地可以产出多少套这种装备吗?”
刘仁轨这一次没有让云初尴尬,拱手道:“正要请教云县丞。”
云初指着他身上的这一套装备道:“这些衣衫全重十二斤,一亩地可产这样的装备十套以上。”
刘仁轨听云初这样说,即便是心态再好,也怵然一惊,盯着云初道:“十套?”
云初笑道:“如果,种植棉花的土地为水浇地,那么,亩产十五套还是可能的。”
刘仁轨仔仔细细地将这些装备脱下来,再仔仔细细地打量,还不停地撕扯一下,看看针脚,揣摩厚度,最后小心地将这套装备整理好,放在矮几上喟叹一声道:“为种粮之利的二十倍,就算去除制衣人工所耗,十倍之利手拿把抓。”
云初笑道:“某家此次来寻县尊,就是为了棉花。”
刘仁轨道:“此物虽好,然放弃种植粮食,一旦遭遇灾祸,长安县的百姓只有饿死一途。”
云初道:“万年县全县的粮食产出,仅仅能供应万年县百姓一月的口粮,不知长安县是否比万年县好一些?”
刘仁轨叹口气道:“一月零六天,所需粮食还是需要从外面运进来,靡费惊人。”
云初又道:“百里不贩樵,千里不贩籴,此为自古以来的道理,如今长安所需米粮,又何止千里,这本身就是违反常识的一件事。
某家问过户部,每向长安运送一斤米粮,路上就要耗损一斤,再算上人工,船运,等等耗费,基本上每向长安运送一斤米粮,就要耗费三斤米粮。
偏偏长安对外地的粮米所需数量惊人,如此这般下来,向长安运送粮米就成了地方官府的一件苦差事,更成了附加在百姓身上的一桩负担。
现在有了棉花,就能改变这一场面。”
刘仁轨听云初这样说,立刻两眼冒光地问道:“怎么说?”
云初微微一笑,将手按在矮几上的装备上,用棉花的十倍利削减运粮的三倍负担。”
刘仁轨眼睛再次冒出绿光,一把按住云初的手道:“县丞的意思是,允许种棉者获利七倍,拿出三倍利益去填补运粮造成的损失?”
云初摇头道:“不是这么算的,粮食多而棉花少,所以,至少要拿出种棉的七倍利益去补偿运粮,而种棉者拿两倍利,官府拿一倍,工匠拿十倍利之外制作红利的两倍利,官府再拿一倍利。
如此,才算是一桩好买卖。”
刘仁轨并没有出现云初预料中的欢喜,迎来的却是刘仁轨那张严肃到了极点的面庞。
“兹事体大,不可轻慢。”
云初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今年要在万年,长安两县共种植棉花一万亩,如今,种子我已经通过胡商,以及上林苑的棉田中获得了。
还从司农寺弄到了专门种植棉花的农学博士。
就等县尊一句话,我们明年开春,就开始种植棉花,如果事情可为,后年,我们就大规模地栽种棉花,两县放弃种植粮食。
全力以赴地以棉花为长安,万年两县的主要种植作物,也让这两县的百姓尝到一些好处。
一万亩地,撑死也就十几万套装备,光是十六卫就有不下三十万将士。
产出的这点棉花还不够他们受用的。”
刘仁轨长出一口气道:‘如此甚好,万年县种五千亩,长安县种五千亩。”
听闻刘仁轨终于答应了,云初哈哈大笑着离开了刘仁轨的官廨。
而那一套装备,就留在了矮几上,刘仁轨想要呼唤云初拿走装备,最终,还是放下手,算是收下了这件礼物。
云初从长安县衙出来的时候,回头看了看这个地方,忍不住感慨道:“都说,刘仁轨清廉如水,今天,还不是收下了老子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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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人的餐桌 第八十九章 自己最重要
自从云初发现自己在军方这些人的心中,并没有重要到不可取代的地位的时候,他就立刻开始拉开与军方这些人的距离。
不站立在危墙之下,是官员的基本行为操守。
原本抱着对历史名将的敬意,总觉得他们应该是一群光明磊落的人,结果发现,里面蝇营狗苟也不少,为了保存住自己对他们的最后敬意,不如离得远一些,继续用历史的眼光来看待他们。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程咬金此次远征阿史那贺鲁还是会以失败而告终。
历史书上说,老程的副将王文度见苏定方他们功劳太大,就告诉老程,他来的时候,有皇帝的口谕,要求在必要的时候节制全军。
结果,作为先锋官的苏定方他们跑得太远,而老程却被王文度的假话给吓唬住了,按照王文度的建议慢慢前进,最终导致阿史那贺鲁又跑了。
这一战,基本上就把老将们上战场的可能性一下子就给断绝了。
从此之后,大唐就迎来了苏定方大放异彩的时代。
好日子过久了之后,什么狗屁事情,狗屁想法就都出来了,就连打个仗都能被这么夸张的事情给拖垮。
云初相信,如果时间向前推十年,王文度敢这样说,老程要干的第一件事就是砍掉王文度的人头,而不是被王文度给吓唬住。
人老了,连最后的一点胆子都没有了,或者说,太宗皇帝没了,也把老程的胆子一起带走了。
这种状况下,他们不落幕谁落幕呢?
还是跟刘仁轨做好朋友更好,这个人虽然古板,却是一个真正干事情的人,至今还保持着本色没有改变。
不知道变通,革新的刘仁轨就是制作军品的最好人选,因为军品要的从来就不是花里胡哨,而是结实,耐用。
既然不准备跟那些老将们深度合作了,那么,就不要在军品上跟他们有太多的纠缠。
从上次李靖的弟弟李客师丝毫不顾脸面的要求就能看出来,这些人为了钱已经快要不顾一切了。
以后,云初就只管种棉花,再用棉花织布,做军品,对外的事情,就看那些老将们能不能拿捏住刘仁轨。
自己不参与,就在一边看热闹。
就云家现在的这点实力,也只配在一边吃瓜看戏。
天上还在不停地往下掉雪粒子,落进脖颈里让人透心凉。
路过光福坊跟安业坊的时候,两边的工地都被一层薄薄的雪覆盖着,就跟死了一样。
同样的雪落在晋昌坊就完全不同了,雪粒子落在青石板上,很快就会融化,变成一层薄薄的冰,踩在上面嘎吱嘎吱地很好听。
一只半大的熊猫坐在竹林里不断地吃着竹子,厚厚的毛皮上全是雪粒子,见云初过来了,还知道招招手,把手里的竹子递给云初邀请他一起吃。
于是,作为人家懂礼貌的回赠,云初就把早上没有吃,捂在怀里还微微有些温度的鸡蛋,剥皮之后给了这只懂礼貌的熊猫。
没想到熊猫嗷嗷地吃完鸡蛋,连地上的蛋壳也没有放过,一并给吃了,早知道是这样,就不用剥皮了,怪冷的。
天太冷,长安人的老饕们就不怎么来大食堂吃饭了,倒是胡人反而多起来了。
晋昌坊大概是长安坊市里,唯一一个对胡人一视同仁的地方。
或者可以说是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的地方,即便是要饭的,只要能缴纳得起两个钱进来,大食堂的仆妇们也会给他们弄好多残羹剩饭,让他们混个肚儿圆。
不过,乞丐们没有钱,所以,进来的都是小乞丐,因为小孩子进晋昌坊不收钱。
看门的人即便明知道这些小乞丐的目的是为了大食堂里的剩饭,也从来不阻拦,就是老呵斥他们,要吃饭,先把手脸洗干净。
所以,跟熊猫打过招呼的云初转出竹林,就看到一大排蹲在水渠边上,就着冰水洗手,洗脸的小乞丐。
云初目不斜视地从小乞丐身后走过,如果这时候他喊一嗓子,会把这些小乞丐们吓坏的。
娜哈甩着鞭子从一个小巷子里牛气冲天地走了出来,在她身后跟着老大一群小爪牙。
看到娜哈屁股下边被她当做坐骑的熊猫,云初就觉得自己的怒气又在上升。
不等云初说话,那只半大的熊猫就驮着娜哈跑出去老远,她可不愿意整天看哥哥的那张臭脸。
回到家里的时候,虞修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坐稳了,所以,武媚的女儿就再一次出现在她的怀里,两人咿咿呀呀地说着外星话,看样子很开心。
有孩子在,云初就没有带着冷风进屋,而是在外边脱掉大氅,准备暖和一会再进去。
外间的崔氏放下针线笸箩,拿来毛巾让云初擦拭头上的积雪。
云初低声道:“我听说,你把虞家弄得很惨,是吗?”
崔氏淡淡地道:“也没有很惨,就是他们家的绸缎铺子全部关门了,专门做雕版的六个工匠,也被铜板挖去当刻字师傅去了,我估计,他家今年刊印佛经的事情恐怕是完不成了。”
“不会出现饿死人的事情吧?”
“不会,您忘记了人家虞昶还有世袭的爵位,朝廷一年要给他们家不少钱粮呢,再说了,人家还有地。”
“看样子,你这是没打算收手?”
崔氏道:“要是手下留情,他缓过来咬我们一口怎么办?龌龊人家,就该过龌龊日子才对。”
云初笑道:“我发现,你现在对高门大户没有一点的好感啊。”
“除过我们家这种专门利国利民的高门大户,其余的那一家不是满口的仁义道德,满肚子的男盗女娼。”
“唉唉唉,你这是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也有好的,也有好的。”
崔氏摇头道:“除过咱家,妾身这辈子就没看见一个好的。”
云初摇着头进屋了,崔氏现在偏激得厉害,不过啊,从她的痛苦经历来看,偏激一点挺好的,至少不会抑郁。
看着虞修容躺在锦榻上,美好的身段显露无疑,云初遗憾地舔舔嘴唇,只能看,不能吃这对他这个喝了好多枸杞汤的精壮男子来说,实在是一种惩罚。
那个已经可以满床爬的胖丫头看到云初来了,就飞快地爬过来,冲着他哦哦哦地叫唤,不知道在说什么。
云初贪婪而焦灼的目光被虞修容看在眼里,就小声道:“要不然给夫君纳个妾室?”
听着虞修容咬着嘴唇说出来的话,云初摇摇头道:“以后这种没有诚心的话就给我少说。
你看着文静,到时候小妾进门了,我还没干啥呢,你的眼泪就能把我淹死,你信不信?
就算眼泪淹不死我,你能在我洞房的时候把房子给一把火点了。”
“瞎说,妾身是读过《女诫》的。”
“老猴子天天读佛经,天天说阿弥陀佛,你看他杀的人还少了?”
“要不然把紫鹃打扮一下?”
云初回头看看站在门口双手绞着手帕的紫鹃,撇撇嘴道:“当个人吧,她才比娜哈大一岁,我没有那么好的牙口啃这么一个柴火妞。”
原本很羞涩的紫鹃听云初这样说她,哦的叫了一声就哭着出去了。
“夫君这话太伤人了,要不,妾身给您找一个公孙那样的?”
云初瞅着这个明显口不应心的女人道:“好啊,你去找来,到时候邀请你去听床。”
虞修容给了丈夫一个大大的白眼,就抱着那个胖婴儿滚到床里面去了。
“夫君,你说公孙丢下长安城里的所有家业,跟着裴行俭去了西域,你说她这样做值不值得?”
“不值得,一旦裴行俭遇到没法子解决的事情,他还是会抛弃公孙的。”
虞修容叹息一声道:“枉公孙对他一往情深。”
云初冷笑一声道:“公子佳人相爱,就高人一等吗?晋昌坊那对姓杨的老夫妇,从前隋刚建立起来的时候,就在一起了,一辈子生了九个孩子,死了七个,遭受了那么多的罪,两个人还是不离不弃的,老汉在大食堂碗里有一片肥肉,都要含在嘴里给老婆子带回去。
这样的爱情才叫爱情。”
虞修容干呕了一声,瞪着云初道:“人家好好的夫妻情深被你说的这么恶心?什么叫含在嘴里带回去。”
云初在虞修容怀里掏了一把,过过干瘾,然后嗅嗅手掌道:“可别说恶心的话,天下大乱的时候,老杨头,就是靠这个法子,才能从主子的府上偷一口食物回来,这才没有把他家的老婆子饿死。
现在不过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不过,还记着他婆娘喜欢吃肥肉呢。
等我们将来到他那个岁数,你用嘴装回来的肥肉,我一定会吃的。
像公孙跟裴行俭两人,最多算是一个恋奸情热,一个见色起意,谈不到爱情。”
虞修容往云初身边靠靠,将头搁在他的肩头道:“我们算什么?”
云初拍拍虞修容的脸蛋道:“你是我三媒六证后,再大鸣大放娶回来的老婆,世人都知道你是我老婆,也知道我是你的夫君,我们拜过天地人。
所以,这天地,都会祝福我们的婚姻,你活该一辈子过得幸福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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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人的餐桌 第九十章推心置腹
一件事情从开始谋划,到正式实施,再到开工,中间要经历很多的关节。
所以,在腊月天的时候,云初与刘仁轨两人的身影就不断的出现在皇城内的各个衙门里。
问少府监要织工,问司农寺要农学博士,问将作监讨要铁匠,木匠,以及泥瓦匠,问太仆寺要牛马,要车,询问都水监能否开河口修建水车,最后,还要寻找户部要一大笔启动资金。
一般情况下,给这些部门上缴东西,他们就会显得极为热情,只要是问他们要东西,哪怕是一块狗屎,他们也会推三阻四。
尤其是问户部要钱,跟要他们的命差不多。
硬刚户部的人选就是刘仁轨,被人家拒绝一次之后,他就找来了一张长凳,坐在户部左侍郎崔绣的官廨门口寸步不离开,只要发现崔绣茶碗里没有水了,就会主动添满,见到地面上脏了,就会亲自拿笤帚给打扫干净。
一天,两天,人人都当笑话看,等到第四天,刘仁轨就在大朝会上弹劾崔绣尸位其上不办事。
崔绣辩解了几句,刘仁轨就掏出一个本子,详细的将崔绣过去三天以来干的事情事无巨细,甚至连出恭的时间都写在本子上。
还说崔绣这人每日的有效办公时间还不足半个时辰,希望皇帝能够严惩这个平白浪费国帑的家伙。
这件事自然是可大可小的,当了大官之后,谁不是整天依靠摸鱼度日的呢?
小事情根本就送不到户部左侍郎这个四品官的桌面上,而大事情……说实话,如果户部天天有大事情,那只能说明大唐王朝快要完蛋了。
有刘仁轨在前面扛着,云初办事的时候就轻松愉快了,太仆寺少卿,才哼唧几句,意思是朝廷牛马不足,车也不够多,没有多余的给云初他们去办什么棉纺织工坊。
然后,云初就找来一张长条凳,坐在太仆寺少卿的公廨门口,目光炯炯的盯着这位少卿,手里还拿着一支笔跟一个本子,在上面写写画画。
太仆寺少卿比不得户部左侍郎,人家是正四品的官员,他是从四品下的官员。
户部左侍郎可以跟刘仁轨在大殿上对喷,他一个不是要害部门的一个二把手,实在是经不起云初这样折腾。
于是,在春节即将到来,衙门即将锁厅停止办公之前,云初跟刘仁轨两人,终于弄齐了他们想要的所有东西。
冬日里喝清茶没意思,所以,云初跟刘仁轨两人就待在长安县县令的公廨里,就着一个红泥小火炉煮罐罐茶喝,刘仁轨不知罐罐茶为何物。
云初却知晓这个东西是两个人或者三个人扯闲篇的时候最好的助兴的东西。
绝对不能超过四个人,一旦人数超过四个人,罐罐茶就会失去原本该有的韵味。
炉子是四四方方的红泥小火炉,只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火眼,里面烧的是干松塔。
一次放两枚松塔进去正好,底下的负责燃烧,上面的负责生香。
云初把一个厚厚的铸铁片放在火眼上,很快铸铁片就变得滚烫。
喝罐罐茶是一种极有仪式的行为,而这种仪式也是罐罐茶的一部分。
茶罐子是一个拳头大小的黑陶罐,坐在铁片上之后,云初总是先要把茶叶放进罐子里,在火上烘烤一下,再刺啦一声将凉水倒进去,等水烧开的功夫,他还拿出来两颗枣子,将枣子放在铁片上慢慢的烤,眼看着外皮被烤焦了,就用竹夹子把两枚焦枣丢进罐子里煮,一同被丢进去的还有三枚被捏开的龙眼干。
水沸腾冒泡之后,不着急喝茶,而是把第一遍茶水倒掉,添上新水继续煮。
此时,从家里拿来的油酥馍已经被火盆里的炭火烤的微微发黄。
茶水也开始冒鱼眼泡了,就用竹勺往小小的陶杯里加一勺糖霜,再缓缓地将煮的冒泡的茶水缓缓倒进茶杯。
每次往茶杯里倒的茶水绝对只有一口,堪堪融化糖霜,云初将其中一杯推到刘仁轨面前。
尽管以前没有喝过,刘仁轨还是吸溜着冷空气一口喝完,于此同时,云初也喝完了杯子里的茶水……
刘仁轨还是第一次喝到这么怪异的茶水,不过,茶叶的焦香夹杂着浓烈的甜,还是让他觉得这东西很好,更不说,只要稍微回味一下,枣子的焦香,龙眼干的甘甜味道也会回泛,让人精神一振。
又添凉水继续煮,等待水开的功夫他一般会咬一口焦黄的油酥馍,馍馍咽下去的时候,茶水正好冒泡,循环往复……
“只是饮茶而已,云县丞就弄得如此高雅,只是这一顿茶水恐怕不是平民小户能享用的起的。”
刘仁轨指着夹着胡麻盐的油酥馍,有些感慨。
云初觉得有些反胃,觉得刚才喝下的茶水里有虫子。
在他的那个世界里,从来没有人说过罐罐茶是一种高雅的饮品,相反,这是西北农家在忙碌之前,以及劳作之后,解乏的一种再大众不过的东西,在这里,就成了高雅的东西了?
“算不得高不可攀,不过是一些茶叶,一些糖霜,两个枣子,几颗龙眼干而已,至于这个油酥馍虽然罕见一些,用胡饼代替,也是很好的。”
刘仁轨咬一口油酥馍道:“不是在指责县丞过于奢靡,只说这顿茶水的礼仪,就已经把县丞跟普通百姓分割的天差地别。”
云初又给刘仁轨倒了一杯茶道:“礼仪这东西可以学,而且不需要成本。
一个人总要把他的日子往精致里过才对。
去年下乡查看百姓生活的时候,发现有孩子在用手抓着饭吃,我问了一下,为何要用脏手抓饭吃,他们告诉我说因为家贫,没有筷子。
我当时看了一下,他家的门口就有一簇竹林,但凡他愿意,就能用竹子弄出一双很好的筷子来。
哦,我家现在用的筷子也是竹子制作的。
他们的家肮脏的进不去人,就在他家门前,就有一条大渠,里面常年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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