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的餐桌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孑与2
沟通晋昌坊水系的刘三才,在澡堂里跟云初偶遇过几次之后,在云初的建议之下,终于成了长安城中第一个专门给富贵人家,寺庙,宫苑,别业,制作小环境水系的专业的包工队。
第一个使用这个包工队的单位就是大慈恩寺,他们准备借助高水位的荷花池,也把水系的概念引入到寺庙的建筑中来。
这对寺庙来说非常的重要,整个大慈恩寺都是砖木结构,对防火有着非常高的要求。
有了刘三才的例子,来晋昌坊澡堂洗澡的人终于多了一些。
最近喜欢往云初身边凑的人,就数两个细石匠,一个叫做彭五郎,一个叫做张挺。
这两个人在将作中都属于大匠级别的人物,跟别的石匠的差别就在于他们家一年四季都有糜子跟小米吃。
两个人都流露出要给云初搓澡的意思,但是呢,云初还是喜欢让那个叫做二牛的小子给自己搓澡。
“里长,论到细石匠,小人的手艺不说冠绝长安吧,至少也是冠绝咱们晋昌坊……”
不等彭五郎把话说完,张挺就在云初的另一边冷笑道:“这话说得太大了,也太不要脸了,你也就在太宗皇帝陵寝的神道上凋刻了两只粗制滥造的大象,而代表文臣武将的石翁仲我一个人就做了两对。”
云初左右看看这两位精瘦的石匠,漫不经心地道:“先把咱们要的凤凰给我凋刻出来,如果凤凰做得足够好,到时候,你们两个一人带一队石匠去揽活都成。”
彭五郎沉吟一下道:“小人算是看来了,只要咱们坊开始大修大建,别的坊估计也是坐不住的,南边的那些穷坊不说,北面的那些富贵坊一定也会照着咱们晋昌坊的修建模式来的。
如同里长所说,活计到时候会多得干不完。
小人之所以来找里长,就是想求里长帮着小人,也配置一个刘三才那样的包工队。”
云初从二牛的膝盖上抽回修理好的一只脚,把另一只脚搭上去,让他用一柄锋利的小刀修剪脚指甲。
这是云初给这个孩子开拓的另一项生意,修剪手脚指甲,需要收费一文。
这孩子现在做得很好,一天下来,仅仅是帮人剪指甲,也能有三五个大钱的收入。
“你们两个都是在籍的将作工匠,这一点一定要想清楚,别给人家干活干了一半就被将作监给叫走,时间长了容易砸招牌。
另外,在收费方面,你们一定不要犯傻,千万别一个比一个报价低,如此循环下去,你们两个就成傻逼了,谁都别想吃饱。
你们一定要记住,你们这些人不同于西市上的那些零散工匠,你们只接那些零散工匠接不了的大活计。
就是那种接一个,吃三年的那种活计。”
彭五郎,张挺两人见里长对他们的事情似乎不怎么上心,就对视一眼,把干活的二牛给撵出去,就低声道:“我二人愿意给里长留两成的干股。”
云初瞅着这两个想要把自己当傻子看的细石匠,心头还是非常的感慨,大唐别的事情没有发展出一个亮点出来,倒是商人的算计之心,已经与后世别无二致了。
云初把二牛又喊回来,继续接受他磨指甲的服务,至于彭五郎跟张挺这两个蠢货,他就当不存在。
开公司哪有那么容易,要知道人家刘三才给云初的是实打实的三成股份,而不是什么任人算计的两成干股。
或许是出自专家的骄傲,彭五郎跟张挺两人都不再继续增加云初的好处,黑着两张脸,在清凌凌的池水里搓洗自己肮脏的身体。
娜哈终于爱上了洗澡,尤其是在大澡堂里洗澡,她可以在清水池子里胡乱扑腾,还有一群小伙伴围着她一起胡闹,每次洗澡,对于娜哈来说,都是最幸福的时光。
兄妹两红光满面地分别从澡堂里出来,就相视一笑,此刻还不到吃暮食的时候,正好再去光福坊去吃小夫妻开的胡饼夹羊头肉。
这些天,他们兄妹两个已经去过两次了,每次都是用铜饼子换胡饼。
娜哈还给崔氏跟老猴子两个带回来了,他们吃了都说好。
这时候去光福坊就要骑马了,兄妹两都骑在枣红马的背上,这一幕在长安城并不少见,很多父女,或者兄妹也是这么做的,只不过大部分骑的都是驴子。
枣红马很快就带着他们来到了光福坊。
那个漂亮的小媳妇笑吟吟地迎上来,就是那个年轻小伙子的脸色不好看,虽然手上一直在忙活,总有一只眼睛在瞅着他的媳妇。
云初在他眼中就是一个恶霸,一个纨绔,还是一个总盯着他漂亮老婆打主意的恶霸。
有了怒气加成,他一刀就噼开了一颗羊头,力道,准头都没的说。
娜哈抬手摸了一下小媳妇的脸,还学着哥哥的样子在人家的鼻头上按一下,然后,兄妹两就哈哈大笑起来。
小媳妇的一张俏脸就会变得通红,而小伙子的眼睛就会往外冒火,手里的刀子力道更重,几乎要把砧板砍成两半。
胡饼一如既往的酥香,羊头肉也一如既往的酥烂,放好椒盐之后,味道自然也一如既往的好。
六个铜板,三个肉夹馍,公平买卖,小媳妇的笑脸纯属赠送,就让这场交易变得生动起来。
“明天还来!”云初坐在高头大马上冲着小媳妇挥挥袖子,就跟娜哈两人一边啃着饼夹肉,一边回晋昌坊。
出坊门的时候,隐约听见那个小伙子在叫骂,云初回头看的时候,那个小伙子的身形一闪,就不见了。
关中人就是这脾气,明知道打不过,那也必须骂回来,只是在骂人的时候必须先保证自己是安全的。
所以,突然跳出来骂一句,然后闪身走人的场面,在长安是家常便饭。
云初跟娜哈两人的最终目的是丰邑坊。
两天后就是除夕了,崔氏说一定要定制一些屠苏酒,椒柏酒回来,据说这两种酒,一种可以辟邪,一种可以避开瘟疫。
在丰邑坊的如意酒坊里,云初亲自品尝了这两种酒。
喝过之后才明白,这两种酒别说瘟疫,辟邪,就连人都受不了。
屠苏酒喝过之后,云初从中品尝出来了一股子熟悉的药材味道——乌头。
这东西他在西域可没有少用,不过他用乌头来杀人,不像长安人拿来泡酒。
椒柏酒顾名思义就是放了花椒跟柏树叶汁液的酒,喝完椒柏酒之后,口舌发麻,再喝屠苏酒,云初就喝不出酒里乌头的味道了。
这两种酒的配置很有意思,如果今年过年,云初需要杀人的话,他就准备利用一下这种喝酒方式。
反正,唐人在过除夕的时候,是一定要喝这两种酒的。
唐人的餐桌 第八十一章娜哈的福报
屠苏酒,椒柏酒云初订了两坛子,他很担心自家人喝了之后会出问题。
真正让如意酒坊的知夏姑娘满意的是,云初订的一百坛“九酝春酒”。
这几乎是长安城能找到的最烈的酒,据说与蛮子们弄得三勒浆几乎不相上下。
跟后世一个德行,外来的东西总是要贵一些,所以,三勒浆这种以波斯麦酒为基础,增加了三种药材的药酒,很自然的就打败了九次发酵的“九酝春酒”,成为长安城价格最贵的烈酒。
云初的舌头其实很灵敏,这跟他以前的时候喝了太多的酒有关,所以,在品尝酒的度数的时候,已经可以将品尝的精度控制在正负一度的程度。
三勒浆同样是一种可以用来谋害人性命的好酒,其实,任何添加了药材的酒都很适合谋杀,因为浓烈的药草味道会遮盖毒药的味道,而勐烈的药酒刺激,则可以麻痹人的神经,可以掩护毒药发作的症状。
三勒浆的度数绝对不超过二十六度,假如把药草的味道去掉,云初觉得自己可以喝一两坛子没有问题。
九酝春酒的度数应该比三勒浆高一些,因为没有强烈的药草味道,喝起来反倒比三勒浆柔和。
云初需要酒精,却不想自己酿酒,只好从知夏这里进一些九酝春酒再蒸馏一下,看看能不能得到浓度75度的医用酒精。
他不想参与到大唐繁荣的酒业之中,至少,现在不想,一个从八品的小官,干一些苦力,赚一些钱大家都能理解,要是发明个什么东西,依靠一种手艺坐地分赃的赚钱,这就太过分了。
弄出酒精纯粹是为了自己身边的人着想,去年夏日的时候,在龟兹,云初见多了因为伤口溃败而死的人。
他实在是不想让自己身边的人跟那些人一样,卑微地死掉。
知夏明显有很多的话想要对云初说,可惜,云初只跟她谈生意,多余的话,他一个字都不愿说。
不管知夏与方正到底是什么关系,他只想跟这个女人隔离得远远的,据他所知,方正从来就不是一个宽宏大度的人,而影响朋友情谊最多的就是女人,要嘛你看上了朋友的女人,要嘛你没看上朋友的女人。
云初回到家的时候,彭五郎,张挺又来拜访,这一次云初没有见他们,把事情推给了崔氏。
就在云初用锯子锯木头准备制作象棋的时候,崔氏来见云初,说了一句得不偿失,就没有再说别的话,开始帮着云初收拾锯下来的木头轱辘。
等云初锯下来了三十二个木头轱辘,并且开始整理圆度跟光洁度的时候,崔氏低声道:“如果不能将商贾当做奴仆一样收在家中,这样的商贾对云家来说毫无意义,甚至会成为云家的一生的污点。
刘三才的事情,是郎君做主办理的,妾身自然不敢置喙,可是,为云家长久计算,郎君应该逐步侵夺刘三才手中的七成权力。
哪怕给他一大笔钱,把他踢出队伍,也好过让他在有云家参与的买卖中当家做主。”
云初想了一下道:“你说像德胜隆这样的商家,在程氏眼中算什么?”
崔氏叹口气道:“德胜隆的掌柜,其实就是程氏的家仆管事。”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家也可以这样办理?”
“必须这样办理,彭五郎,张挺这些人只配成为云家的奴仆,而不能成为云家的同伙。
如果以后,别人的勋贵人家知晓我们家与商贾是伙伴,郎君以后就只能娶一个商贾家的女子,绝无娶勋贵人家小姐的可能。
对于郎君来说,娶商贾家的女子纯粹属于低就。”
云初笑道:“我只娶看得顺眼的女子,如果顺眼,就算是农夫之女也娶了,要是看不顺眼,公主也不要。”
崔氏笑道:“娶农家女不是不可以,大唐做官的人中间,娶农家女为正室夫人的不在少数,但是呢,大唐公主,郎君能不要就千万不要。
娶了咱们大唐公主的男子,很少有好下场的。”
崔氏的话说的已经很委婉了,云初却听得有些心肝发痛。
总之,崔氏的话语里只有一个含义——那就是绝对控制!
什么情况下一个人才能对另外一个人进行绝对控制呢?
只有奴役。
所以大唐社会的本质就是一群人对另外一群人的绝对控制。
云初开始明白,自己在长安街头为何找不到属于中间阶层的客舍与食肆。
不是不能有,是大唐人家根本就不允许有这样的灰色地带的存在。
崔氏总是认为她对云氏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今天跟云初说过这些话之后,她很有可能就要开始谋算刘三才了。
云初认为很美好的一件事情,最终还是走向了一条黑漆漆的岔路。
这让云初的心情变得非常糟糕,幸好,元日这个盛大的节日到来了。
这一天,全晋昌坊的人都来向云初恭贺新禧,祝贺里长又添了新岁。
云家的几个妇人没日没夜地将红色丝线绑在一枚枚铜钱上,并打成璎珞,供郎君赏赐给晋昌坊的人。
这几乎是一个盛大的典礼,云初不得不从大清早就面带笑容地瞅着穿戴一新的坊民来拜年。
这个年对于晋昌坊的人来说是非常的重要,每个人都有一身暖和的新衣服穿,虽然衣服的背后绣着德胜隆三个字,这依旧掩盖不住坊民的欢喜之情。
没的说,只要有人报名进门给云初拜年,九肥就会从筐子里掏出一枚被丝线绑缚得非常漂亮的铜钱璎珞赏赐给拜年的人。
直到傍晚时分,这一场大型拜年仪式才算是走完。
崔氏数过筐子里剩余的璎珞,多少有些不满,因为剩下来了六十二枚璎珞。
在准备的时候,崔氏往宽裕里准备了二十个,现在多出来六十二枚,也就是说,有四十二个人没有来。
除过年过八十的,瘫痪在床的,腿断了的,病重的起不了身子的,还有二十七个人没来。
所以,在新的一年里,这二十七个人将会是坊正刘义重点照顾的对象,直到把这二十七个人照顾的离开晋昌坊为止。
冬日的长安城真的没有美食!
主要是没有应季的好食材。
萝卜,莲藕,豆芽以及带着冰碴子的秋葵跟菠薐菜,就是冬日里的宴会上最重要的食材。
豆腐比肉还要贵重一些,鸡肉,鸭肉,鹅肉,鱼肉,羊肉,狗肉的数量也不少,豕肉这个东西的肉现在真的是没办法吃。
鱼肉里面没有鲤鱼,因为皇家总觉得百姓吃鲤鱼肉,就像是在生吞活剥他们李氏。
丁大有来家中稍坐了片刻,就急匆匆地回商州去了。
他的到来,让云家的肉食种类一下子增加了一倍不止,主要全部都是野味。
云初站在烧烤架边上,给娜哈跟老猴子两人炙烤鹿肉,其实鹿肉这东西不怎么好吃,主要是鹿身上的油脂不够丰富,烤出来,煮出来的鹿肉,如果不与别的油脂丰富的肉类一起煮,烤,就会干巴巴的。
幸好丁大有还送来了一头洗剥干净的野猪,这头野猪的肉没有什么吃头,主要是野猪身上不多的油脂太吸引云初了。
烤鹿肉刷上温热的猪油,再搭配调料之后,一下子就把鹿肉的质量提高了两个档次不止。
娜哈跟老猴子虽然幸福地吃着烤鹿肉,目光却总是盯在云初没有来得及吃的半碗猪油渣上。
他们觉得,那半碗猪油渣可比烤鹿肉好吃的太多了,一咬一嘴油。
老猴子今天过来就想跟云初传达玄奘法师的口信,他准备在今年大慈恩寺的水陆大会上,让云娜成为他座下的执灯女童。
云初,崔氏听闻这个消息,一个张着嘴巴一无所知,一个趴在地上朝老猴子磕头如捣蒜。
崔氏磕头磕得头皮都破了,磕完头之后甚至不顾大过年的,抱着娜哈号啕痛哭,不等哭痛快了,就像疯子一样拖着娜哈去屋子里换衣服,似乎生怕老猴子改口,玄奘法师另有安排。
“水陆大会有全套佛门仪轨,重点就是安抚天下亡魂,给他们供奉血食,让他们步入轮回,重新做人,或者做兽,做牲畜。
希望那些亡魂不要滞留人间,打乱这天地的秩序。
到时候,玄奘法师会在酥油灯包围的莲花座上吟诵一百零八遍新翻译出来的《摩柯波耶波罗蜜多心经》。
玄奘法师吟诵经文的时候,会有万佛加持,经文自然会言出法随,报障、业障、烦恼障自然也就破除了。
三障已除,一切苦厄也就消除了,不论是人,是鬼,都能获得极大的安乐。
当然,云娜提着莲花灯为玄奘法师引路,也有功德,这孩子自然会获得无上解脱,从此之后,不受贪,嗔,痴,慢,疑以及邪见的困扰。”
老猴子把话说到这里,鄙夷地瞅着云初道:“娜哈如此有福的一个孩子,居然落在你一个区区从八品的小官家中,真是珍珠蒙尘。”
云初晃晃脑袋道:“你的意思是说,从今往后,不会再有人拿娜哈的外貌说事情是吗?”
老猴子有些得意地道:“损娜哈,便是损佛功,自有八部天龙惩罚他,一世不足,当有八世劫难。”
唐人的餐桌 上架感言
零点时分,《唐人的餐桌》就要被送上烤盘,接受兄弟姐妹们的烘烤,此时此刻,我的心其实是很忐忑的。
一会信心满满,一会又无比的沮丧,整个人是分裂的。
这是我第七本接受考验的作品,前六本还算成功,这多少给了我一些安慰,我希望这第七本书也能获得读者们的喜爱,如果成功,就证明兄弟姐妹们对孑2一如既往地宠爱。
写书改变了我,也改变了我的生活,让我从一个不为人知的潦倒传统作家,变成今天全身贴满金箔的孑2,金箔没有光,就不会反光,而你们,就是孑2的阳光,无论如何,请多照耀一下孑2 ,让我的外形看起来更加的唬人,更加的金光灿灿,拜托了。
成功是有瘾头的,孑2现在就是一个对于成功没有止境渴望的疯子,我甚至希望能在这种疯狂中死去,就像用蜡给自己黏上一双翅膀的尹卡洛斯一样,想要无止境的靠近太阳,靠近你们,最终却被太阳融化了翅膀——摔死!
我渴望获得这个结局,在荣光中死去。
我努力的要求自己,努力的想要把所有的书都写好,如果书不好看,那是能力问题,而不是态度问题。
每一天,当我打开电脑准备写书的时候,我总是很兴奋,就像获得了新生。
希望,这本书也能获得兄弟姐们的喜爱,也希望走过路过的兄弟姐妹们能在这本书上架之后给一个订阅,如此,将是我最大的幸福。
感谢你们,有你们陪伴的生活实在是过于美妙。
爱你们的孑2敬上,写在零点上架之前。
唐人的餐桌 第八十二章裴行俭的手,何医正的嘴
云初瞅着刚刚换好了一身素色衣衫的娜哈,这个傻孩子如今正把脑袋藏在哥哥的腋下,她不想跟着老猴子去庙里学习,怎么当一个合格的执灯女童。
这一次一向疼爱她的哥哥却没有让她任性,重重地在屁股上抽了几巴掌之后,就让老猴子把娜哈带走了。
只要是能让这孩子以后的生活少一些磨难,过得开心自如,云初就不会惯着她。
站在后门眼瞅着娜哈眼中含泪一步三回头地跟着老猴子进了大慈恩寺,云初心底也寡寡的,有了父母第一次送孩子进幼儿园的感觉。
“等娜哈从水陆道场回来,我倒要看看谁还敢说我家小娘子的黄头发;绿眼珠不好看!”
崔氏说这句话的时候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甚至还带着一股子恨意!
云初知道崔氏喜欢娜哈,只是没想到她喜欢娜哈会喜欢到这个程度。
这一场水陆道场就是娜哈个人的大机缘,经过这一场声势浩大的道场表演后,娜哈在唐人的眼中只是一个有福的佛女,外貌什么的再也不重要了。
众生在佛的眼中是平等的,被佛祖祝福过的女孩子的将来,必定是福运连连,无病无灾,这些祝福甚至会惠及一个家庭,乃至一个家族。
即便是娜哈以后参与政治联姻,也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存在,因为,这个孩子天生就与我佛有缘。
一个政治家族要是娶了娜哈当正室夫人,那么,这个家族就能获得佛门天然的亲近。
也就是这么一场盛大的仪式,将云初对娜哈日后生活上的所有忧虑都消除得干干净净。
他决定,从今往后,娜哈再调皮的话,自己可以下手殴打了,因为自己怜悯这孩子的最后一个点也彻底地消失了。
元日过去四天之后,云初就换上了自己那一身如同青草一般绿的官服,戴上一顶黑色的没有梁冠的进贤冠,崔氏跪地上帮云初佩戴好压制衣角的玉佩,又整理好了革带的位置,让绿袍子下摆正好高出脚面半寸。
坐在地上仰视着云初的崔氏,突然间眼泪就扑簌簌地流淌下来。
“当年,妾身的兄长进正九品儒林郎的时候,妾身与阿娘为了准备这一身,一夜未眠,生怕哪里不妥惹得上官不满意,那一年,我的兄长年方十八,跟郎君一样的英气勃勃,一样的器宇轩昂……”
“嗯,等我以后需要穿官服的时候,你就过来帮我,你会从这死鱼一样的绿色伺候到尊贵的紫色。”
“郎君笑话妾身呢,这是家中大娘子的差事,妾身只能在一边伺候。”
“喜欢就来,我不介意当一个衣服架子供你们打扮着玩。”
说罢,云初就离开了家,准备进皇城,到太医署报道。官服穿在身上之后,真的有鬼神退散的效果。
以前看到云初出门就会围过来的坊民们,突然见到云初绿啦吧唧地站在门口,立刻停下靠近的脚步,弯腰,抱拳一气呵成。
原本没事干就跑到云初身边讨要麦芽糖吃的小孩子们,立刻被家人牢牢地抱住,不准靠近云初,其中几个年纪小的,还被吓得哇哇哭泣起来。
很好,云初弹弹头上的纱帽,能让小儿哭泣的衣服果然不同凡响。
唐人好武,所以年轻官员出行一般都是骑马的,当云初骑着枣红马在刘义一众人等的恭送下离开晋昌坊后,街市上的妇人女子就没有不回头看的。
四五十岁的从八品的官在长安连狗都不如,但是呢,十四五岁的从八品实职官员,就如同凤毛麟角一般罕见了。
再加上云初经过两个月的休养,勤快的沐浴,搓澡,被西域风沙吹得黑了吧唧的脸早就褪掉了好几层皮,如今,在寒风中终于有了一丝白中透红的风流模样。
足球场横过来那么宽的朱雀大街上不用来跑马实在是太浪费了,于是,枣红马猖狂地嚎叫一声,就沿着铺满细沙的马道向皇城狂奔。
真正的人如玉,马如龙。
枣红马不断地超越行驶在干道上的各色马车,引来无数贵人的惊叹与羡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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