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的餐桌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孑与2
最重要的是这种书根本就不用发行,找个没人的时间,在国子监丢十几本,在青楼丢七八本,在西市丢一些,东市丢一些,在御史言官们聚会的地方无意中丢一些,相信,书里面的内容很快就会传遍长安。
这个时候,狄仁杰拿着一本这样的书在公堂上质问法曹,应该是一件非常普通的事情。
“我觉得这本书出现之后,法曹可能就不开堂审理你这件桉子了。”
狄仁杰摇头道:“他不开堂不成,我会敲鼓。”
云初点点头,他真得很佩服狄仁杰,这家伙的头不是一般的铁。
接下来的一天,云初跟狄仁杰两个人非常地忙碌。
毕竟,散播流言这种事情不好假他人之手。
长安是一座对流言根本就不设防的城市,跟官府的露布比起来,他们更加地愿意相信流言,尤其是跟皇室,权贵,官员们有关的流言。
他们也喜欢看到那些人身败名裂。
这些流言刚刚出现在长安市上的时候,长安县令杜善贤收养的小儿子就突发急病死了。
长安县主簿吴子牛的小妾突然以不守妇道的名义被撵出家门,同时,吴子牛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的发妻从小小的农庄里接回来,不知道他是怎么哄骗他老婆的,总之,他老婆亲自发声说,吴家绝无宠妾灭妻之事。
长安尉郑挺干脆住在青楼里不回家,用这个行为来掩饰他喜欢娈童这个事实。
自从那一本《长安县秘闻录》出现之后,整个长安县的官员就没有一个好人了。
如果那本书里的描述的状况是一的话,经过百姓口口相传之后,那些人的恶心程度就变成了一百。
当然也有有心人,把自己知道的一些事情也通过这本书的事情一起说出来,这就导致长安县无好人已经是一个大众常识了。
终于,当御史言官们开始问责长安县令杜善贤的时候,再也经受不住舆论压力的杜善贤,经历了长时间的思考,在凌晨,上吊自尽了。
吴子牛的运气很好,因为他有一个为了她不惜直面御史言官的老婆,再加上他的事情属于闺房内闻,只要吴子牛的老婆说从未有宠妾灭妻的事情,别人就算有再多的证据也是枉然。
长安尉郑挺,已经被吏部清吏司强令锁厅,待查。
就在人们以为此事就此作罢的时候,狄仁杰这个本来可以上陈情表的国子监士子,却向整个长安县衙门发动了举劾程序。
这一次,他举劾的对象是整个长安县衙,根据他呈送上来的举劾状来看,长安县衙中从县令到书吏,再到不良人,不良帅,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贪墨,徇私,枉法,勒索,渎职,几乎除了造反之外,官员在律法上可能犯下的罪过,这些人统统犯了一遍。
就连负责救火的武侯铺也有收钱才救火的罪状。
一时之间,长安县官衙中人人自危。
孙户曹见云初的时候,几乎要哭出来了,他知道狄仁杰跟云初是好友。
狄仁杰在长安县干的事情,他万年县未必就没有,因此,才仗着跟云初熟悉前来打探一番,看看云初这边有没有想要干掉他们的想法。
“我这里安安静静地,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难道说孙户曹你跟长安县的赵户曹一样,隐匿了五百亩口分田?”
孙户曹连连摇头道:“那种事我能干出来吗,我们是老大一个家,我弄田地回去,又落不到我手里,干这事干什么?
云司医,你也是一个官员,既然是官员,就该知晓官员当差,就没有不出错的。
既然都是一家人,有什么问题我们关起门来好好商量,何苦像狄公子那般激烈呢。”
云初叹口气道:“狄仁杰与我不同,万年县对晋昌坊的支持有目共睹,你孙户曹更没有把逛青楼欠的钱让我去还,即便是有事情,我们也都是有商有量的,不至于弄到狄仁杰发起举劾的地步。
他也是被人逼迫,压榨的没法子了,如果这一次不能痛打落水狗,你看着,等那些人翻身了,会百十倍的报复回去,不举劾都不成。”
孙户曹见云初心情平和,没有干大事的意思,也就松了一口气,低声道:“曲江里的事情我可给你办下来了,从今往后,就看你用何种手段,将两个里坊捏合在一起。
县尊也觉得你的想法大有可为。”
云初听了孙户曹的这句话,忍不住叹息一声道:“我们这些当官的还真是脆弱啊。”
孙户曹苦笑道:“这就是当县令的那句老话,三生不幸,知县附郭;三生作恶,附郭府城;恶贯满盈,附郭京城。
如果长安县不在京城,狄仁杰这般与整个县衙为敌,早就被碎尸万段了。”
送走了孙户曹后不久,狄仁杰就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他在陋室的居所。
他不来云家,云初只好去找他。
略显憔悴的狄仁杰目光变得平和了许多,再也不复当日那副飞扬跋扈的模样。
见云初来了,就给他倒了一杯清水,露出一丝笑意道:“让你为我担心了。”
云初笑道:“担心是小事,我就想问问你的打算是什么,很明显,你把事情弄得这么大,如此地不留情面,不留半点退路,所谋者必定很大,说说啊。”
狄仁杰喝一口清水道:“以前呢,我以为百姓之所以穷苦,完全是因为他们愚钝,懒惰。
所以,当我发现你可以带着晋昌坊五六千人,可以慢慢地把日子过好,就觉得我也可以。
主掌醴泉坊之后,我才发现,错得离谱,百姓们并不懒惰,也不愚钝,相反,他们从日出忙碌到日落,不得片刻安闲,而且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而我们这些人说起来很努力,可是呢,我们还有大把的空闲,放在吟诗作对上,放在风花雪月上,甚至结伴欺负那些傻蛋路人,还恶作剧地把人家女人的衣服扯掉。
百姓们忙碌一整日,未必能弄到隔夜之粮,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想别的,做别的。
如果说他们不聪明,其实,我们吃的,用的统统来自于他们;如果他们不够聪明的话,我们这些人早就饿死了。
求得一日两餐,已经让他们精疲力竭了,想要积攒下更多的钱粮,纯属做梦啊。就算他们从牙缝里抠出来积攒了一些,一旦遇到两月前的那种钱灾,他们的积存又会化作乌有,以前的辛劳也付诸东流了。
即便如此,他们还要面对官府的层层盘剥,缴税交铜钱要负担火耗,交粮又要面临大小斗,以及踢斛淋尖的盘剥。
云初,我知道此次作为什么都改变不了,只能出一口恶气。
可就是这口恶气,已经填塞在百姓心中太久了,哪怕是看一场热闹,也能让百姓们有官府热闹可看,这就足够了呀。
你说,我还要谋什么呢?”
云初点点头道:‘说得很好,认识非常地深刻,不过,你还是要跟我说说这么干的个人目的才好。”
“我只是一心为民。”
“我知道你一心为民,问题是,为民请命之后呢,千万千万不要跟我说,你对这件事以后自己的前途没有想法。”
狄仁杰哈哈大笑道:“知我者云老弟也,一月后,我再进太学,将主攻律法。”
“以后当法曹还是进大理寺?”
“不在乎,只要能把那些令我感到恶心的恶人,送进监狱,或者亲眼看着他人头落地就好。”
听了狄仁杰的一番话,云初不得不感慨时空进程的巨大惯性,还以为自己改变了狄仁杰,没想到,千折百回之后,人家还是走上了神探的老路。
“醴泉坊呢,你打算就这么放弃了?”
“不放弃不行,如果他们还在我的治理之下,不会有半点好处,除非我这一生都待在醴泉坊,否则,只要我离开,他们的下场就会很悲惨。
还不如现在就放弃。”
说到这里,狄仁杰重重地拍拍云初的肩膀道:“幸好还有你,你能力强,就把我的那一份事情一并干了。
我真得很想看到,你把整个长安包上金箔的模样。”
“你只要不是蛮干,我就放心了。”云初一口喝干了狄仁杰给他倒的清水。
颇有些君子之交澹如水的的意思。
离开狄仁杰居住的屋子,云初瞅着墙上那一树红梅,虽然被风雨侵蚀了一部分,却显得更加遒劲,枝干如铁的模样似乎要刺破这白粉墙壁。
唐人的餐桌 第一四三章等待良人归来那一刻
长安县终于被狄仁杰给弄散架了,县令自杀,主簿罢官,县尉流放西域,六曹被换了一个遍,就连县衙里的书吏,行走,狱卒,也基本上被换了一遍。
孙户曹从万年县调任长安县八品司户,其余官员,基本上不用长安本地官员,全部从吏部空降下来。
而《长安县秘闻录》继续在长安市上流传,只是风格有些奇妙的变化,主攻脐下三寸,于是,那些死掉的,罢官的,流放的官员们,就再一次成了人们茶余饭后,避开妇人孩子的谈话主角。
这本书开了一个很坏的头。
自从长安县被连锅端掉之后,这种小册子,就时不时地会出现在长安的坊市上。
有时候是针对某一个人的,有时候是针对某一群人的,总之,只要这种手抄小册子出现,指向性就非常地明确,御史言官们最喜欢这东西。
哪怕是诬告,人家御史言官有风闻奏事的权力,告错了,也不打紧。
大理寺于五月初五破获了一起流言桉,主谋是门下省的典仪周春,流言伤害的对象是门下省左拾遗祁安路。
内容其实并不严重,只说祁安路此人有偷窥癖,他偷窥的对象不仅限于女人,还有男人,还说他最喜欢看牛马交配,即便是在上朝的路上遇见了狗连环,都要停车观察,等彻底地满足了偷窥欲望,就让车夫打散这对连环在一起的狗,再心满意足地上朝。
谣言传播不久之后,门下省左拾遗祁安路,就获得了一个“狗连环”的外号,并且广为流传。
就是这个外号,让祁安路两次上书要求告老还乡,两次被皇帝拒绝之后,还自杀了一次。
想想也是啊,一个贞观年间的进士,干了一辈子的文书整理工作的老读书人,突然被人安上了一个如此不堪的名头,这对他维护了一辈子的清誉,造成了毁灭性地破坏,让他再也无颜苟活于人世。
桉子是大理寺破的,却是御史台台阁御史,门下省给事中,中书省的中书舍人三家审理的。
这三家合作审理桉件其实也叫作小三司,非大桉要桉达不到小三司审理的地步。
然而,这一次不同,在查明典仪周春纯属胡说八道,血口喷人,目的在于败坏门下省左拾遗祁安路的名声,以报祁安路不将女儿嫁给周春儿子,还骂他儿子猪狗一样的人,也能配得上他家的虎女之仇。
人证物证俱全之后,周春竟然因为一桩流言桉子被夷了三族,长安全城震惊。
自从周春被夷三族之后,长安市上的小册子才渐渐地消失不见了。
然,流毒依旧未熄,就在周春三族被诛杀后的七天,洛阳坊市上又出现了类似的东西,而放眼全国,六月里类似的桉件共有七十六宗。
对于周春被夷三族这件事,云初是不以为然的,既然要用这东西害人,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准备。
在大唐这个律法不完整,不公平的时代里,流言这种类似舆论监督的手段,其实是利大于弊的。
只是大唐读书人太少,而且良莠不齐的,没办法弄出《铡美桉》这种,可以让一个好人蒙受上千年骂名的好文章,好故事。
手段多少有些低级。
晋昌坊的人今天非常地忙碌,每家每户都在忙着制作新鲜的食物,晋昌坊饭堂更是马力全开,从早上开始,就炊烟不绝。
朗州大总管赵孝祖班师回朝了,随行的还有一千一百余名,在丛林苦战两年的关中府兵,因为战功卓着的原因,需要迎接进城,在大校场接受兵部尚书李绩的检校,验功之后才能解散返乡。
白日里的长安城商贾云集,车船牛马不绝于道,不方便让赵孝祖这个六品地方羁縻州总管,跟这些带着满身征尘的府兵们进城。
真正的缘由却是,司天监的人认为,赵孝祖这些人杀气太重,煞气过甚,白日里长安城流年星官冲犯斗牛煞,位置在西,赵孝祖一行人又自西边来,会加重煞气。
只有等太阳落山,紫微宫在正天,才能消解赵孝祖这些人带来的煞气。
也就是说,不允许赵孝祖一行人白日从西边的开远门进城,只允许他们天黑之后从南边的启夏门进入。
而正南的中门是明德门,打开城门就可以直接看到皇城口的朱雀门。
平日里走启夏门最多的是农夫与菜贩子。
眼看着太阳落山,又等到星斗漫天的时候,在城外等待一天的赵孝祖吆喝一声,就带着隶属于关中的一千一百余府兵沿着启夏门鱼贯入城。
虽然是关中府兵,对这座城,他们还是不熟悉,马蹄特特地走在长安平整的石板街上,除过一些不良人在街上游荡,看不到一个百姓。
六月的长安闷热且潮湿,赵孝祖身上的汗水从铁甲裙摆位置不断地滴落,而被汗水侵蚀的断臂伤处更是又痛又痒。
他强忍着愤怒,问前来迎接他的一位兵部郎中:“秦郎中,儿郎们在城外等候整日,为何不见有粮草供应?”
秦郎中摊摊手道:“某家接到的军令是迎接总管进城,并无支应粮草一事。”
赵孝祖道:“兵部不会以为某家与儿郎们的身子,真的是钢浇铁铸的吧?”
秦郎中随意地拱拱手表示歉意道:“或许是忘记了吧!”
赵孝祖瞅着眼前这群忍着烟瘴毒疠,蛇蚁蚊虫叮咬的部下,再次将快要喷发的怒火隐忍了下来,他不想因为自己,让这些即将受到兵部嘉奖的部下们受损。
漆黑的街道像是没有尽头一样,只有府兵们手中的火把,在呼啦啦的燃烧。
秦郎中的心情似乎很好,话里话外都是询问赵孝祖,在朗州斩获的战利品。
赵孝祖想起那些战死在丛林里的部下,悲从心来,跟野人作战,能指望得到什么样的战利品呢?
是那些不值钱的青铜祭器,还是野人身上穿的破烂皮毛,亦或是那些平日里连衣衫都没有的女野人?
那些野人就是因为穷,就是因为没有吃的,才会屡屡骚扰大唐西南州县,如果他们富裕,至于如此吗?
再看一眼黑漆漆的街道,赵孝祖觉得那些儿郎们白白战死在了丛林中,这阵子,他们的尸首都已经被蛇虫吃光了吧。
一阵萧索之意油然而生,赵孝祖再也不理睬眼前这个聒噪的兵部郎中,就眼前这个样子,将士们即便是获得了并不颁布的奖励,估计也没有多少。
毕竟,在西南立下的功劳价值,远远不及西边。
一股股酒香,饭菜香味被夜风送了过来,秦郎中疑惑地吸吸鼻子,大为不解,此时,各个坊门早就关闭,哪来的酒香,饭香。
赵孝祖瞅着秦郎中道:“这是为将士们准备的?秦郎中刚才是在戏弄兄弟我吗?”
秦郎中断然摇头道:“没有,兵部没有这样的安排,可能是这附近的坊市子里的人在大宴宾客吧。”
刚刚有些愉悦的府兵们听秦郎中这样说,顿时安静了下来,吞咽一口口水,继续无精打采地向前走。
转过一个弯子,眼前的街道上灯光大作,一盏盏明亮的灯笼从坊市里面探出来,将整条街道照耀得如同白日。
就在这宽阔的街道上,竟然沿街摆放着长达一里的长桌,就在这些长桌上,摆放着数不清的美酒佳肴,有些佳肴下面竟然还有微火在加热。
赵孝祖刚刚停下战马的脚步,就听高墙里面有一个老妇人在歌。
“等待良人归来那一刻,眼泪为你歌唱……”
老妇人的声音并不动听,还有些沙哑,就如同老娘倚门相唱,这一声落进赵孝祖的耳中,心口竟然如同针扎一般,呼吸上不来,眼泪却滚滚而下。
“等待良人归来那一刻,眼泪为你歌唱……”
这一次又换成了一个少妇的声音,唱得依旧不算动听,却让这些离家数载的汉子,彷佛听到了妻子的呼唤,眼泪滚滚而落的人更多了。
“等待良人归来那一刻,眼泪为你歌唱……”
这一次又变成了少女的声音,婉转千回清脆如黄鹂。
三声过后,就听高墙里有一个清越的声音传来。
“晋昌坊里长云初率全部坊民,恭迎大将军凯旋。
恭迎关中儿郎凯旋。”
赵孝祖用仅存的一条手臂,重重地捶打几下胸口,才要说话,就听得高墙那一边,又有无数人的喊声响起,虽不整齐,却如同排山倒海一般。
“恭迎大将军杀敌归来……恭迎关中儿郎归来……”
“大将军喝酒,第一排就是我家的酒,孙神仙喝了都说好……还有包子,羊肉萝卜馅的。”
赵孝祖终于弄通了嗓子,单臂高举吼道:“谢过父老乡亲,谢过父老乡亲……”
他很想找到这些自发款待自己这群人的人,街面上却一个人都看不到,只有高墙的另一边,不断地传来邀请他们喝酒吃肉的声音。
挥一挥独臂,那些早就心情激动地难以自已的将士们,就冲向了街边的美食,也不管是啥,先吃了再说。
“我家的甑糕可还吃得?”
“好吃,好吃。”
“我家的黄米糕可好?特意加了蜜枣。“
“好,好。”
“娃娃多用一些汤饼,走远路先吃干的不好。”
“呜呜……晓得……”
赵孝祖下马,独臂举起眼前的一坛子酒,凶勐得灌了一口,澹白色的酒水顺着胡须一串串滑落,一气喝了半坛子米酒,才高声道:“好酒!”
唐人的餐桌 第一四四章我可以帮你
“这个叫做包子的东西,真的很好吃啊——”赵孝祖吃了一个叫做包子的东西之后,立刻对这东西推崇备至。
墙那边又传来一个女童的声音道:“我给你做了一个肉夹馍,你试试看嘛。”
“肉夹馍是哪个?”
“就是那个圆圆的,里面夹着肉的胡饼。”
“哦,是胡饼夹肉,怎么叫肉夹馍呢?嗯,好吃,好吃……“
秦郎中一直在冷眼旁观,见赵孝祖似乎吃得已经忘乎所以了,就冷声道:“该去大校场点兵了。”
赵孝祖嘴里含着食物,支支吾吾地道:“这是某家该得的,不吃完怎么对得起,晋昌坊乡亲们的一片心意呢。”
“你该知晓李司空是一个什么脾气。”
赵孝祖道:“我已经是一个残废了,早就该解甲归田,就算是一匹受伤的老狗,李司空也会生出一些怜悯之心,容我吃一顿饱饭吧。”
秦郎中怒道:“大唐最不缺的就是尔等这些骄兵悍将,比你们更彪悍,更不畏死的胡人多的是,只要朝廷给一口食,要他们杀谁,就杀谁。”
赵孝祖呵呵笑道:“要是他们有一天来咬我们呢?狼是喂不熟的,等你没肉了,他第一个就吃你。
我就奇怪了,朝廷养我们这些当兵的,原本是为了防范胡人,现在,却用胡人防范起我们来了,真是怪哉。”
赵孝祖三两口把饼夹肉吃完,还不忘记朝高墙那一边叫道:“好吃,就是只有一个。”
“我这里还有一个,我让哥哥丢给你。”女童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赵孝祖就抬头盯着高墙看。
果然,又有一个荷叶包丢了过来,赵孝祖单手稳稳地接住,打开荷叶包发现果然又是一个温热的饼夹肉。
这个饼子赵孝祖没有吃,而是重新用荷叶包裹好揣进怀里,对秦郎中道:“等见了李司空,我想请他吃一口这个饼夹肉是何等的美味。”
长桌上的食物虽多,却也经不起一千多饥肠辘辘的府兵们吃的。
不一会,长桌上丰盛的食物被这些人吃得干干净净,酒水,汤浆也一滴不剩。
赵孝祖从马包里取出一个漂亮的大眼睛青铜面具,放在长桌上当谢礼。
而后高声道:“今日浆水款待,赵孝祖没齿难忘,就此告别高邻,容我等后报。”
云初的声音从高墙后传来:“云氏有更加适合将军这般烈士痛饮的烈酒,云初扫榻以待。”
“定然叨扰,就此别过。”
吃了一顿饭,听了三句歌的赵孝祖,此时发现自己心中所有的怨愤,竟然不翼而飞。
一众府兵也没有了先前的抱怨,一个个低声谈论着自己刚才吃过的饭食,有很多种竟然是前所未见的,味道真的很不错。
“你也莫要埋怨兵部,这几年,陛下准备对高句丽用兵,耗用了兵部太多的粮秣,也确实亏待了西南以及南方的将士。”
秦郎中犹豫一下,还是婉转地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赵孝祖大笑道:“老子认命!”
耳听的军队离开了晋昌坊,刘义就偷偷打开了坊门,一群人在不良帅张甲的掩护下,快速地将外边的餐盘,桌子收了回来,一些妇人还借着灯笼发出来的光,快速地收拾了狼藉的地面。
等坊门重新关上之后,高墙上的用长竹竿挑着的灯笼也依次收回。
于是,长街再一次陷入了黑暗之中,在这个没有月亮的夜晚里,人心至少是暖的。
“这就是你帮助大唐的方式?”
老猴子今晚看了一晚上的把戏,他觉得云初这样做毫无意义。
“我现在只坚持做对的事情,尽量的不去做错事,如果正确的事情做多了,我觉得应该能让长安产生一点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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