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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人的餐桌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孑与2
云初没有继续追打,长枪掩在身后,笑吟吟地等着崔宣礼准备好了再打。
崔宣礼看过去,顿时目眦欲裂,云初的枣红马竟然从那匹神骏的率宾马的腿上扯下老大一块肉,在嘴里嚼吧两下,觉得味道不对,就吐在地上,继续追杀哀鸣乱跑的率宾马。
“天爷爷啊,这匹马吃肉!”
“我估计它可能吃过人肉,别忘了勐将兄可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狠人啊,被突厥人围困在城里那么久,粮草肯定不济……马没草吃,那就只好在战场上咬敌人的战马吃喽。”
“呀呀呀,兄台,你想想啊,马需要上战场找别的马吃,人呢?勐将兄饿急眼了,你们猜……”
崔宣礼被众人的话弄得心神不宁,他虽然上过战场,自忖不如云初这种,听说从死人堆里逃出来的悍将,就对云初摆手道:“率宾马尊贵至极,我们依礼择日再战,先救马。”
云初缓缓地将长枪抡了一个圈子,单手平端着长枪摇头道:“钱到赌场,人到杀场,就没有规矩可言,今日除非你认输,否则,等枣红马咬死你的那匹破马,我就骑着枣红马跟你作战。
千万别跟我说规矩,有一个在战场上亲手杀了不下一千人的老杀才告诉过我,想要战无不胜,就要无礼!
我们继续战斗吧,既然是你挑起来的战斗,该什么时候结束,就该我说了算。”
话音刚落,云初的长枪就向崔宣礼钻了过去,长枪的红缨炸开,瞬间就到了崔宣礼的胸前。
崔宣礼无奈,只好举矛相迎,枪矛的木杆撞到一起,枪头,矛头同时向外荡开,云初避开矛头,崔宣礼避开了枪头,却被红缨打在脸上,一时间,眼神迷离,急急后退,云初的长枪却快如闪电,向崔宣礼胸口扎过来,完全看不出这是比武,每一枪似乎都是冲着崔宣礼的命去的。
可怜的率宾马被枣红马堵在了一个角落里,不断地哀鸣求饶,枣红马不知为何却不肯放过,调转身体,两只铁锤一般的后蹄,就闪电般的蹬踏了出去。
一次,两次,三次,等枣红马安静下来的时候,那匹神骏的率宾马已经肠破肚流,凄惨得如同一只被顽童蹂躏过的马形玩具。
即便如此,枣红马依旧人立而起,又用前蹄一次次地踩踏那匹死马,恨不得踩踏成肉酱。





唐人的餐桌 第三章:拥军模范的示范性效应
“定方兄,这匹马为何如此残暴,杀死对方不算,还要鞭尸?”
一个头戴软帽的老者,问身边的光着头,仅仅用一只木簪挽住发髻的清癯老头。
面貌清癯的老者澹澹地道:“马王遇到阉马便是如此,恨不能杀之而后快。”
“军中多阉马啊。”
“军中没有马王!也不允许有马王存在,否则,它一声咆孝,会把所有的战马带着跑路的。”
“昔日西楚霸王的乌骓马,算不算马王?”
“不算!”
“为何?”
“被阉割过。”
“唉?既然马王都要被阉割,为何这匹马没有被阉割掉呢?”
“那是因为这匹马只在梁建方那条老狗麾下短暂服过役,如果在老夫麾下服役,早就被阉割掉了。
你看看,这匹马性情残暴,而他的主人还挡着别人,去拯救那匹不错的率宾马,只能说,这匹马的主人不为人子,更是将这匹枣红马宠坏了。”
“既然如此,老苏,你看看那边的战况如何?”
清癯老者老苏瞅了一眼正在激战的云初与崔宣礼,不屑地道:“原本该是旗鼓相当的,现在,一个心乱了,一个气势攀升,马上就该见分晓了。”
“你说那个年轻太学生会赢?”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气势足够的时候,绵羊都能撵着狼跑,更何况这个太学生可不是绵羊,这该是一条毒蛇,或者豹子,这两者都是世上最好的猎手。”
老者的话刚刚落下,崔宣礼就虚晃一矛,然后转身就跑,他感觉出来了,对面这个年轻人今天要杀他,这很可能是一个阴谋,一个利用了金光王子特意给他这个新罗特使布置下的陷阱。
而他身负重任,真德女王薨,武烈王要登基,就等唐皇下旨,兹事体大,万万不可将性命葬送于此。
云初失望地收起长枪,朝呆若木鸡的金光王子勾勾手指,似乎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的金光王子就自动来到云初面前。
云初朝地上吐一口唾沫道:“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再来烦我。”
金光王子似乎一下子就清醒过来,跳着脚指着云初道:“你殴打了我九次,这是我平生之耻,我一定要……”
话还没有说完,他的眼睛上就挨了一拳。
云初瞅着捂着眼睛,蹲在地上的金光王子道:“好了,你的耻辱又增加了一个。”
“嘶——”围观众人齐齐地倒吸一口凉气。
把枣红马拉回来的时候,这家伙把自己弄得跟屠夫一样,浑身上下都是血,跟率宾马肚子里的脏东西。
云初已经把洗马的价格出到一百个钱,也没有一个勇敢的国子监仆役们愿意接这个活计。
短短时间里,云初养了一匹惯会吃肉的马,已经传遍了国子监。
接下来的《九章算术》课云初按照常例是不上的,那种往井里丢绳子,计算绳子长度的题目,对他来说没有什么难度。
将枣红马领到水池里,先用刷子把粘在它身上的碎肉,污秽给刷下来,换一池子水,再用水浇在它身上,一点点地洗刷血渍。
一遍是不成的,云初刷马就刷了三遍,直到没有血水流淌下来才算结束。
云初在努力地给枣红马洗澡,两个长衫老者就趴在栏杆上,看云初刷马。
发现云初掰开枣红马的嘴巴给它刷牙,就奇怪地道:“你这活计干得细发。”
云初笑道:“马齿对它来说攸关性命,不洁净怎么可以呢。”
白发老者道:“老夫刚才看到你的马杀了另外一匹马,性情残暴,你就不怕么?”
云初瞅着白发老者道:“雁门郡公一生杀人无数,亲手屠杀之人数不胜数,郑公却把他引为好友,难道郑公就不害怕吗?”
.同安郡公郑仁泰诧异地道:“你竟然知晓老夫?那么,这位想必你也是知道的吧?”
云初放下刷子施礼道:“云初见过苏大将军。”
苏定方瞅着云初澹澹地道:“满长安一百零八坊市,只有你晋昌坊与军兵们走得最近。
自从你们在夜间,恭迎得胜归来的赵孝祖起,抚慰百战之兵的事情,两年多的时间里,你们做了七次长桌宴,其中一次还是迎接败兵,能告诉老夫这是为何吗?”
云初皱眉道:“难道我们做错吗?”
苏定方摇摇头道:“没有做错,只是……”
“没有什么只是,晋昌坊人只是坚持在做正确的事情,不论是凯旋之师,还是败兵回家,都是我们自家的儿郎,为胜利者庆功,为战败者抚慰,有什么错处吗?”
“没有错处,只是……”
“都说了没有什么只是,只要是我关中儿郎,那就是自家人,我不问他们的名姓,他们也不必回报我什么,给他们准备一些酒水,饭食,舞蹈,歌谣让他们知晓关中父老,没有忘记他们。
喝完,吃完,观看完歌舞,该去干啥就干啥,至少心中不会觉得委屈,也不会认为自己白白在边疆放马血战一场。”
“契必何力得胜利归来,你们没有筹备长桌宴,没有准备歌舞应答。”
云初检查了枣红马的所有牙齿,没发现里面镶嵌着肉丝,这才合上马嘴道:“契必何力将军打了胜仗,有公主娶,还有甘州下的铁勒城可以居住,又有阴山下的肥美牧场可以蓄养牛羊。
用不到我们这些升斗小民,为之歌舞,为之应答,因为他们的心里本来就是高兴的。”
“契必何力可不是这样想的,为此醉酒哭闹一番,还向陛下申诉自己既然已经是大唐的臣子,此生绝无二心。云初,契必何力是不一样的。”
云初嗤地笑了一声道:“诸位大将军位高权重,只要随便下令某一个坊市,再掏一些钱,随时随地就能弄出一场热热闹闹的庆功宴来,何须晋昌坊出头。”
郑仁泰皱眉道:“若是你晋昌坊只办了一场长桌宴也就罢了,你说的这些都能做到,可惜的是,老夫等人发现,军中袍泽只认你晋昌坊的欢宴为第一的时候,再想让其他坊市做晋昌坊做的事情,就成了拾人牙慧的丑事了。
而凯旋归来的将士们,发现没有晋昌坊的长桌宴,会自认低人一等。”
云初摇摇头道:“我不想给晋昌坊长桌宴留下污点,想想这些年投降我大唐,又反叛的胡人还少吗?
程大将军至今还在西域的戈壁上,跟反叛的阿史那贺鲁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呢。
晋昌坊的长桌宴虽然简陋,却没有一粒粮食是为那些有可能反叛的叛贼准备的。
两位大将军,长桌宴乃是起自百姓,长桌上贡献的全都是百姓的一片心意,军中袍泽之所以关爱晋昌坊的长桌宴,享受的是父老乡亲们的心意,不是什么酒饭。
某家听闻曾有帝王有金杯一柄,上面镶满了各色宝石,华贵异常,每每有臣子作出有功于国的大事,帝王就以此金杯盛满美酒,以为酬谢。
后来,众臣子宁愿舍弃千金重酬,也以饮金杯之酒为荣耀。
后来帝王罹患痔疮痛苦异常,据说需要有人诚心诚意的舔舐痔疮,才能解除痛苦,就有谄媚之臣,主动为帝王吮痈舐痔。
帝王病患松解,无物可酬之下,竟然允许此吮痈舐痔之人以金杯饮酒。
自此之后,再无忠志之士愿意用此金杯饮酒。
目下,云初以为,晋昌坊的长桌宴,便是我大唐的一座金杯,云某决不允许此金杯沾染半点污垢。”
苏定方闻言与郑仁泰对视一眼,相对着摇摇头,苏定方又道:“看来老夫与郑公太好说话了,不如让梁建方来跟你谈。”
云初摇摇头道:“雁门郡公来了,小子只会说从今往后,晋昌坊长桌宴就此罢休,免得给坊民们招来莫须有的罪责。
说来可笑,我等拥护我大唐军队,竟然拥护出毛病来了,看来,真的是我们多此一举了。”
说罢,也不管这两位大将军的脸色如何难看,云初牵着湿漉漉的枣红马,离开了水池,让它站在大太阳底下抖抖毛,甩干水。
郑仁泰瞅着站在阳光下的云初,跟正在疯狂抖动身体的枣红马,喟叹一声道:“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这些年胡人的叛将实在是太多了一些。”
苏定方瞅一眼郑仁泰道:“唐将中难道就没有背叛的吗?他是在欺你我好说话呢。
再有,他有什么资格,以区区一个里长的身份,来置喙我大唐军将,难道真的就靠他积攒了两年多,举办了七场的长桌宴吗?”
郑仁泰嘿地笑了一声道:“还真是这样,说来也怪,如今将士还未出征,就已经开始琢磨晋昌坊长桌宴上的美食了,真是怪哉啊。
老夫活了六十余年,为我平生仅见的怪事。”
苏定方瞅着湛蓝的天空苦笑道:“原来人心是真的可以被拿捏的……”
好不容易把枣红马收拾干净的云初,现在不得不面对一匹被踩踏的肠破肚流的死马尸体。
金光王子被云初打青了一只眼睛,没办法见人,他的护卫们又打不过云初,就急匆匆地走了。
至于崔宣礼,更是跑得不见了人影,因此,这匹死马的处置工作,就落在了云初的手上。
必须亲自铲除死马尸体,这就是他的老师李义府,在帮他解决了国子监官面上的事情,给的惩罚。




唐人的餐桌 第四章 丁大有的忧虑
别看这匹率宾马,活着的时候动作轻盈,死掉之后却沉重无比。
没办法,云初只好找来一柄巨斧,将这匹马的尸体分解开来。
不过,他只砍下一条肥壮的马腿就停手了,将斧头放置在死马边上,就躲到一边去剥马腿皮了。
等他将那匹马的腿处理好,回来的时候,地上的那匹马已经不见了踪影,就连染血的地皮,都被人收拾得干干净净。
巨斧也不见了,问借给他巨斧的仆役,仆役们说巨斧自己回来了。
这种事情对于云初来说,一点都不奇怪,社区街道上运用最多的理论就是——破窗理论。
一块地上如果有一片垃圾,马上就会有两三片,如果还不收拾,再过一天,这里就是默认的垃圾堆。
一整匹死马倒在那里,国子监里的仆役们是不会动的,只会紧紧地盯着。
当他们看到云初砍下来一条马腿,然后把剩余的肉置之不理……他们就会自发地,把剩余的肉拿回家,顺便帮云初把地面收拾干净。
一条马腿太长,云初又用巨斧砍掉了,带着马蹄子的那一部分,才刚好把大半截马腿,挂在马鞍子上。
这副模样的云初,在国子监里,没人敢正眼看他。一个个假装目不斜视的,偷偷瞄着云初。
这就是云初要的效果,这些人现在害怕他,以后当官了也同样会害怕他。
云初是不吃马肉的,所以,这条马腿在进坊门的时候,就丢给了那些老府兵。
排队进坊门的人很多,街道上的人甚至已经排到一里开外了。
只要进入晋昌坊的人超过五千,剩下的人如果想要进去,就只能等里面的人出来,出来一个进去一个,这没什么道理好讲。
客人多,就说明晋昌坊大食堂的生意,好的离谱。
现在的晋昌坊大食堂,已经不再是昔日那种小规模的,专供士子们吃饭的地方。早就变成了整个长安人的大食堂。
从朝食开始,晋昌坊里的食客,基本上就没有减少过。这一波波的人流量,会延续到坊门关闭。
进了坊门,云初就撒开枣红马让它自己回家,他必须要去澡堂子里,好好洗个澡,今天弄得满身血腥味的,不好面对娜哈跟崔氏。
二牛已经长成一个半大的小伙子了,也成了晋昌坊大澡堂的掌柜,戴着一顶四方帽,站在门口迎来送往的,很像是那么回事。
云初从他背后过去,抬脚踢过去,二牛似乎后背长了眼睛,腰一扭,就让云初给踢空了。
“今天可没让里长多花十个钱。”
二牛笑嘻嘻地,这种踢屁股的游戏,他们两个已经玩了三年多,如今,云初很难再踢到他。
说起来很是感慨啊!以前,二牛都是故意挨踢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里长,赔偿给他十个钱。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二牛觉得踢一脚十个钱不划算,云初就再也没有踢到过。
“听说竹子长你家厅堂里了?”
“好兆头啊,算命的刘瞎子说了,这是节节高的意思,还要我不要把竹子砍掉,还说我们一家的富贵,就在这棵竹子上呢。
里长,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你母亲的咳嗽病,好些了没有?”
“不见好,上次趁着何医判来里坊洗澡,我亲自上手伺候的,何医判觉得舒坦,我就趁着这个由头,请何医判给我娘看了病,他说是以前积劳成疾落下的老病,没药可治,只能养着。
以后只要不干重活,还能扛几年,起码看到我儿子出生,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二牛说着话,就把云初送进了一个不大的小浴池里,这里基本上不对外。
只有一些亲密朋友来了,二牛才会把人领过来。
两年多的时间,丁大有脑袋上的头发,掉得一根都不剩。一个人躺在清水池子里,愉快地打着呼噜。
云初没有打扰他,安静地下了水池子,将全身都浸泡在滚烫的池子里,闭上眼睛,慢慢地回忆,今天遇到郑仁泰跟苏定方的经过。
晋昌坊拥军活动做得很好,还触及不到这两位的利益,甚至这两人今天过来专门问此事,完全有些没有道理。
至于拉拢,想到这四个字,云初就笑了,一个八品医正对人家两位来说,真的连一只蚂蚁都算不上。
丁大有可能刚刚搓过澡,还用了硫磺肥皂,身体很滑,睡着睡着,就不小心滑进了水里,咕冬喝了一口洗澡水之后,抹一把脸就醒过来了。
瞅着云初道:“如果只有老子一个人洗澡,喝自己的洗澡水不算什么,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害得老子喝你的洗澡水。”
云初把漂在水上的茶盘推过去道:“喝口茶,这是我亲手炒的,不是去年那种。”
丁大有摇摇头道:“刚才喝饱了,小子,我那里的长史被狼给吃了,你如果想当这个官,现在就可以跑门路了,位置我给你留着。”
云初摇摇头道:“我现在才是正八品,想要当折冲府的七品长史,要欠很大的人情。”
丁大有澹澹地道:“要是人家硬是要给你这个人情,你要不要?”
云初叹口气道:“今天在国子监,遇到了右武卫大将军跟武卫大将军,这两位没带随从,没穿官服,就穿着最普通的衣衫,在国子监闲逛。还恰好遇见了我,跟我说了很多没名堂的话。
就差没有明说要提携我的话。
现在,你的长史又被军法司给拿了,给我留下了一个,踮踮脚就能够到的位置,你说奇怪不奇怪?”
丁大有都囔道:“老子这辈子怎么就没有碰到过这种好事?”
云初摆摆手道:“你觉得晋昌坊现在值多少钱?”
丁大有坐直了身子,露出胸口那道可以与脸上那道伤疤媲美的伤口,低声道:“如果用晋昌坊去交换,我觉得不值得。
你的晋昌坊现在就是一个会下金蛋的母鸡,一旦雍州牧同意你在晋昌坊开市,你这里可就发了。”
“雍州牧前两天还来家中骗酒喝,他什么都决定不了,据他说,只要是关系到长安的事情,事事都要通过新设立的京兆府尹。
而京兆府尹现在是褚遂良检校,这位老先生把脸一抹装口袋里,没人能跟他搭上话。
之所以现在对我如此客气,完全是看在玄奘大师的面子上,如果没有玄奘大师的支持,我早就被调任到西域,或者辽东当医官去了。”
丁大有愤愤地道:“如此说来,我婆娘想在你这晋昌坊,开粮食铺子的事情泡汤了?”
“可以继续开啊,只要不收钱就是了。”
“让坊民用铜饼子换?”
“目前只好这样了,不过,不会长久的。”
丁大有沉默片刻,对云初道:“现在局面完全看不清楚,十天前,某家接到了兵部调令,要我带两个团的府兵,进驻西内苑的玄武门,等我们到了,却又不许我们靠近玄武门,只能在距离玄武门五里地的地方扎营。
营地才扎好,又来指令说不需要我们了,命我留在长安馆驿听命,两个团,由折冲校尉统领着原路返回。
小子,你小心些,我总觉得最近要出大事。
想想去年啊,吴王的身份何等的尊贵,高阳公主犯下大错,太宗皇帝都没有舍得动她,结果呢?一条谋反的罪名下来,都没有来得及弄清楚,不管是告密的,还是自称无辜的,天不亮就全部喀察了。
所以啊,小子,千万别太把自己当回事,该低头的时候就要低头。如果人家真的要弄你,玄奘大师是挡不住的,你还记得那个被腰斩的和尚吗?好像就是玄奘大师最心爱的弟子。
我甚至觉得,在高阳公主他们的事情上,未必就没有玄奘他们,这一系和尚的事情。”
话说到这里,丁大有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就把一条薄薄的毯子围在腰上,踩着一双木屐去冲澡了。
留下云初一个人,在水池子里继续泡着。
资料不够……想不通,也看不清,这个时候就需要高人指点。
云初准备明日在国子监,向李义府请教一下,这种人或许不会给你出一条最好的主意,但是,他一定会给出一条最安全的路。
在大唐当官,要比以前当官要危险得多,以前算不得什么大事的事情,在大唐很可能就会被砍头,腰斩也不是不可能。
好好地洗了一个澡之后,娜哈就扑上来胡乱嗅,确定哥哥身上只有硫磺肥皂的味道,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香味,这才罢休。
“你回家之前洗澡了?”娜哈看起来有些失望。
“嗯,洗了一个澡。”
“你是在毁灭你证据吗?”
“什么证据?”
“别的女人留在你身上的味道?”
“滚开,我身上只会有你刚才蹭上的味道,你把自己泡精油里面了?”
“我要跟修容嫂嫂说,你去了平康坊!”
云初把娜哈从身上撕下来丢在一边,这个妹子现在基本上要不成了,不知从什时候起,她已经成了虞修容最坚定的盟友。
而她们共同的敌人,就是云初!




唐人的餐桌 第五章:没有新鲜事
第五章:没有新鲜事
李义府坐在蒲团上如果不睁开眼睛的话,看起来就像是一具没有任何生命体征的死人。
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即便是笑得让人如沐春风,熟悉他的人,依旧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一丝丝的厌恶。
云初今天拿来的饭食非常得好,其中就有被李义府称之为人间绝味的扣肉。
他喜欢吃的扣肉,是不要瘦肉的,只要红亮亮的猪皮跟膏腴。
这跟他没被举荐当官之前的颠沛流离的苦难有关,所以,肥厚的膏腴,最适合他的口味。
他吃扣肉的时候,不喜欢用米饭,或者馒头左食,就这么一片片晶莹透亮,还滚着油珠的猪肉,被他以固有的频率,一一送进嘴里,等一大碗扣肉吃完,他就擦擦嘴,再把眼睛闭上,似乎在享受膏腴在身体里化作油脂的奇妙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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