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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铁骨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无语的命运

    而于树杰同样也敏锐地察觉到了战场上的变化,他收拢手下残兵,向经略靠拢的时候,又指挥着弟兄们向前杀去。

    杀虏!

    从尸体堆中爬出来来的姚武国,尽管因为失血过多使得他甚至连站都站不稳了,但是仍然扑向离他最近的绿营兵。那个绿营兵被这从死人堆中钻出来的人给吓得转身撒腿就跑,根本不管姚武国是空着双手,而他的手中却拿着滴着血的腰刀。

    杀虏!

    杀虏

    在战场上,这震耳欲聋吼声,成为了唯一的声响,伴随着这怒吼声,还有畅快的呼喊和惊恐求饶声。

    那些刚刚从黄河上涉水冲过来来的长枪兵,举起手中的长枪,不断的刺向背对着他们的敌人,即便是敌跪在地上,不住的哭求着,那锋利的枪头仍然会刺入他们的胸膛脖颈。不仅仅只是他们,那些已经厮杀了几个时辰,早就累的甚至都喘不过气来的弟兄们,也是畅快的叫喊着,砍杀着敌人。

    杀虏!

    杀虏!

    还有那些已经受伤的倒地的,只要他们还能走得动,能举得起兵器,这会也都纷纷举起兵器冲向那些惊恐逃溃的清虏!

    没人行何的怜悯,即便是那些来不急逃走的清军,跪在地上高举着双手哭喊着救饶的时候,追过去的战士仍然会刺穿他们的胸膛,砍下他们的脑袋。

    饶命啊!我,我也是汉人

    跪在地上的绿营兵,高举着两锭白花花的银子,在那里哭着,试图用银子来赎命。

    军爷,给你银子

    但等待他的却是一道不带丝毫怜悯的刀锋。

    在砍下一个清军的脑袋之后,已经力竭的朱明忠,猛的一坐在了地上,甚至他连坐在哪里的力气也没有了,他坐在那里垂着头,鼻尖下巴发尖处不断的滴着血,他的脸上身上,到处都是血,整个人就像是从血里捞出来似的,甚至就连睫毛上也挂着血珠。

    这是谁的血?

    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朱明忠根本就不清楚,已经筋疲力尽的他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但是他仍然挣着眼睛,尽管那力气使得他连头都抬不起来,可是他却依然竖耳听着,听着那战场上畅快的喊杀声。

    从黄河上吹来的风轻轻的抚在脸上,让朱明忠那沸腾的血液似乎冷去了一些,可是他的耳边,却依然回响着喊杀声,与之前畅快不同,这喊声中更多的是决然,更多的是对死的看透

    大帅大帅

    不知是谁在喊自己,坐在地上的朱明忠,想要扭头去看看是谁在喊他,但头却是那么重,以至于甚至都转不动,终于,在视线中,他看到一个弟兄就躺在他的身边,这弟兄身上的那另类的盔甲上满是鲜血,脸上同样也是血,他叫什么名字?

    叫?

    朱明忠这时才发现,他甚至没有记住这个弟兄的名字,那怕他是自己的亲兵,因为只有他们才会穿着这种另类盔甲。

    他的嘴唇似乎动了动,他想要说什么?

    挣扎着,朱明忠抱起了这个弟兄,用腿撑着他的头,弟兄的嘴唇又动了动,他贴过头去,听到一丝微弱的声音。

    帅们赢了

    话未尽,兄弟的头便歪向了一旁,看着怀中的弟兄,朱明忠突然放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紧紧的抱着死去的弟兄。

    赢了,赢了,我们赢了




第98章 惊惶(第一更,求月票)
    京师城中房屋密集,每逢夏季时自然是暑热难当。对于不耐这暑热的满人来说,每到夏日往往都是最难熬的时候,这入关十几年来,不知多少满人死于这伏暑之中。也正因如此,每到夏时,城中旗人总会念盼着这秋日,每到秋天到来的时候,那清风送爽中,他们都会像过节似的,享受着微凉的秋风。

    不过今年,从那热死人的夏天,再到现在,即便是秋风凉爽,但是对于城中近三十万八旗男丁来说,却是一场灾难。江宁陷贼,皇上要御驾亲征,非但汉八旗二十余万五十以下十六以上的都点了兵,这京师之中的满蒙,汉八旗男丁,无不是被召集至南苑大营操演,浩浩荡荡的二十余万旗兵便号称三十万,从那时起,便于南苑日夜操练,只待与皇上南下平贼。

    尽管这此已经过惯了安逸日子的满蒙汉八旗兵,经过两个多月操练,多少恢复了些许的悍勇之势,可大多数人的心里还是提着心吊着胆,毕竟,这十几年的安逸日子,早就磨去他们大多数人身上的悍勇,尤其是对于那此二十岁上下的八旗青壮来说,他们的身上早就没有了父辈的彪悍。每每演兵的时候,虽不敢叫苦,可心里却祈祷着满天的神佛,保佑安南将军达素能一战平定江南,到时候,他们自然也就不用再去江南了。似乎对于这些人来说,这就是他们眼下的希望。

    其实非但普通的兵卒如此,就连深宫中的那位皇太后同样也是如此,无不是对达素寄予厚望,至于皇上于南苑演兵,在皇太后看来,不过只是一时的脾气罢了,所以万万不能让皇上冒了险,为了能把这因为江宁陷落先是吓的要逃回关外,后来又斩桌发誓要南下的皇上安抚下来,皇太后直接命人把其最宠爱的董鄂妃送至南苑,并命人于附近寻得一处大宅作为临的行宫。如此一来,试图用温柔乡把皇上留在京师。她的这个法子倒是成功的把皇上留在了京师,甚至让他有些沉迷于这温柔乡之中。而对于太后来说,只要皇上不南下,即便是沉沦于温柔乡之中又有何妨。

    操练了半日的八旗兵卒之后,福临乘着软舆回到回到了位于南苑的行宫之中,这座行宫曾是前朝某位国公于城外的别业,入清后被抄入宫中,现在临时充当福临的行宫,平日里除了练兵之外福临便是于此接见臣下,相比于夏日里闷热的紫禁城,福临反倒是喜欢上了这里的夏日的清凉,园中一座碧波荡漾的小湖,每到夏夜时,微风拂园,全不见夏日的闷燥,也正因如此,现在福临反倒是喜欢上了于此避暑,而不愿留在城内局促狭窄的紫禁城中。

    当福临从大营中回到行宫之中,董鄂妃见他一副笑容满面的模样,便连忙笑问道:今个可是有什么喜事,乐得皇上这么高兴?

    作为其最喜欢的妃子,董鄂妃很清楚,今天皇上肯定是碰到了什么高兴事儿,要不然也不至于如此。主动问出来正好也让皇上再高兴高兴。

    董鄂妃这么一问,让本就有意在她面前显摆着的福临连忙笑道:

    今天在演兵的时候,朕于帅台上指挥变阵,众将无不是夸我用兵颇有太祖之风哩。

    福临的言语间带着得意,大有一副恨不得让董鄂妃看到别人夸他时的模样。即便是身为皇帝也喜欢别人夸奖。

    听皇上这么一说,董鄂妃便抿嘴笑说道:

    皇上本来就是太祖之孙嘛,有太祖之风自是当然,那里还要臣下来夸!

    妃子的话让福临连声说道。

    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做好了一件事,一定是要别人夸了,才会更有兴头。虽是帝王亦不能免俗。这一回朕下了决心非得先平定江南海贼不可,这次朕点集二十余万八旗精锐,不日既可南下荡贼,若是不然的话,这江南的粮饷断绝,到时候无粮无饷,我大清国又岂能维持,即便是到时西南那边即便是把永历小儿的脑袋给取来,又有何用?只怕到时候那海贼当直不经打,被达素打了个落花流水,朕反倒是没有了南下荡贼的机会!

    也许是因为今天被人夸奖了一番。所以现在他反倒有些期待着南下。期待着通过南下来证明自己的武功,证明他是太祖之后,有则不逊其祖的军事才能。

    作为的妃子的董鄂妃,自然不知道这些军国大事,既然皇上高兴,她也高兴,嫣然笑道:

    哎,可真还是这个理儿,若是皇上南下的话,想必得让奴才们去瞧瞧,皇上那时候一定是很威风的。

    妃子的话让福临顿时哈哈大笑道:

    若是达素平定了海贼,到也无妨,毕竟是于国有利,到时候,朕便在这南苑大开庆功宴,那个场面将会更热闹,更威风!

    这会福临整个人可以说是得意极了,大有一副,现在江南已经平定的模样。颇是兴奋的他又继续说道。

    朕受命于天,我大清既然能入主中原,便是自有天命,此次达素这一去,定能扭转局面,这西南平定亦在眼前,待到江南克复之后,想来那些汉人自然也就知道顺应天命了,到时候朕便可以安然高枕而卧,做一个太平天子了。

    高枕无忧,太平天子!这些年来,对于他来说。早就已经习惯了自居正统。早就习惯了,自称天子,承以天命。完全没有了刚刚入关时以夷奴汉的那种惶恐。十几年来对汉人的屠杀和铁腕,使得他和其他的旗人一样,已经习惯了,对于汉人的奴役。甚至之所以想当然地认为这就是天命。甚至于他们产生了一种错觉——旗人的天命就是奴役汉人。

    福临说得高兴的时候,那边便看到御膳房四名司膳太监捧了饭盒鱼贯进了门,不禁笑道:

    怪道一直觉得有些肚饥,原来还不曾用晚膳。

    用膳后,年轻的皇上认真批阅着从转来的奏折,这奏折多是军国之事的,除了江南,还有西南来的折子,自从几个月前,明孽伪帝永历遁入缅甸之后,便没了消息。

    对于大清国来说,这自然是一件好事,虽说并不承认那永历,但是对于他来说,内心中难免仍然会有一些心虚,而且他也很清楚,对于汉人来说,那个人才是正统。

    现在这个所谓的正统,既然已经逃到了缅甸,那肯定也就再也兴不起什么风浪。

    这西南之贼怕是翻不起什么波折来了,只待江南平定,这天下便又是我满人的天下了

    兴致颇好的福临,推窗眺望后湖,只见艳阳斜悬蓝天,那园中的湖面风吹涟漪,波光闪闪间皆是丽日余晖,这园中的景致,又岂是紫禁城所能相比。

    若是紫禁城,也能有如此美景那便好了!

    正寻思着是否召董鄂妃一同游园的时候,忽见内奏事处太监跪送进来一份八百里加急的奏折,福临取过来匆匆一阅,整个人不禁傻了眼。

    奏折是固山额真索浑的八百里奏报:九月初三,安南将军达素领七万大军于宿迁与朱贼十余万大军决战,两军酣战数个时辰,后眼见朱贼即将兵败,贼却以水军之常,又以十数万军贼军以水路助师断其后路,以至其反败为胜,安南将军达素生死未卜,七万安南大军仅有万余人得以逃生,如此云云。

    看着这份800里加急的奏折,看傻了眼的福临,整个人顿时便失去了耐心,更是不住的破口大骂道:

    混蛋,达素索浑统统都是混蛋!十余万十数万,那朱贼能撒豆成兵不成,定是他等贪生怕死,这等恶奴一定要严办!

    从未曾经受这样的惊涛骇浪的福临,忽觉只觉得的整个人一阵眩晕,两眼紧闭,倒在龙椅上,安南大军就这么败了,而且败的这么惨,这汉人的天下,难不成当真坐不得的吗?

    现在他真的有些害怕了。安南军惨败如此,这可是大清国开国以来所未曾有过的惨败!

    想当年太祖皇帝起兵的时候,那才多少人马?而现在近十万人马居然如此不堪一击。

    这完全颠覆了他的意识,完全颠覆了他对清军的看法,毕竟安南军中有许多八旗精锐,可偏偏却如此不堪一击。

    哪怕就是10万头猪,也不能败的如此之快啊!当真是一群不堪一用的奴才。该杀!通通该杀!

    就这样,整个人完全沉浸在惶恐与愤怒之中的福临,整个人的神情显得有些恍惚。

    皇上皇上

    听得清是董鄂妃在他身旁轻轻呼唤他。

    皇上,皇上,你不舒服了吗?

    福临挣扎着张开眼来,那煞白的脸色中尽是恐意,他凝了凝神,却嘶声喊道。

    不要紧,江南又出事了。达素败了,还有朕朕要亲征,要亲征这次非得把那些逆贼消灭的,会彻底消灭的!董妃,你放心,朕没事,快传旨,朕要亲征



第99章 范文程(第二更,求月票)
    一顶绿八抬八扳的绿呢大轿由轿夫抬着,快步前行着,虽说轿夫的脚速很快,可那轿间却不见颠簸,置身于轿中的是一位国字脸六十几许穿着一身一等精奇尼哈番(一等子)官袍的满洲贵胄,正是数年前以病奏请休致的范文程。

    虽说瞧着是满洲勋贵,可范文程却是正经的汉人。四十一年前,也就是万历四十六年时,后金下抚顺,范文程与兄文寀随即主动求见努尔哈赤,投降后金,从此为后金夺入中原可谓是立下汗马功劳了。

    这位几年前便激流勇退的少保兼太子太保,这会急急往着紫禁城赶去,正是应皇太后的召见,对于范文程来说,尽管当年他主动投奔努尔哈赤,但能够位极人臣却是因为皇太极对他的知遇之恩,也正因如此,这边一接着皇太后的旨意,他便心急的赶了过来。

    想来定是为了江南之事。

    虽说已经休致,但是并不意味着范文程不闻窗外之事,这从郑成功夺下南宁开始,江南糜烂开始,他便一直关注着江南的消息,不过他并没有主动上书朝廷,他在等着,等着皇上或者太后的召见,甚至在这去的一段时间里,他更是传出了病重的消息。

    以汉人事清四十余年,能够做到今天位极人臣的地步,宦海沉浮数十年的他,心知如何展现他的价值。

    病,自然是要病。

    但是当太后召见的时候,即便是只剩下一口气,也要来见太后。这是为奴才的本份。

    紫禁城一到天黑之后,那进入宫中的各道大门小门一律宫禁加以紧闭,并加上又大又粗的门杠,非是皇命不得开门。白日里,在阳光照耀下这静寂威严的宫殿将朝廷的尊严和皇家的尊贵,表现得淋漓尽致,那殿堂更是气势逼人。可是一到夜幕降临之后,就完完全全是另外一番模样。气势恢宏的大殿内没有一盏灯,黑洞洞的,宛如祭祠鬼殿一般。就连那殿前有广场上也没有一盏灯照着,空旷旷的黑沉沉的,只给人一种凄凉悲哀之感。宫中历来稀奇古怪的传闻甚多,加之这宫中的太监又格外的胆小且多疑。所以,一到入夜之后,这里便见不到一个人影。白日的天堂,此刻近乎于就成了阴间。

    可就是这形似阴间的地方,古往今来不知让多少人心神向往。不过,形似阴间的只是紫禁城的前半部分,至于后半部分,因为这宫中的太监宫女则多少还有些人间的生气,不过便是入了夜,这里除了房间的灯亮,却也是黑洞洞的。

    引灯的奴才打着带着范字的灯笼照着亮,范家的那顶绿呢大轿,停在紫禁城东侧的景运门外。

    主子,请下轿!

    在轿帘被奴才掀开的时候,身着一等子官袍的范文程,神色端凝地从轿中走出来。在下轿的时候,他顺手拿着一块怀表出来看了看,时针正好指在八时上。这是一块西洋表,乃是皇上所赠,这西洋的稀罕玩意总是引人,这块怀表,从皇上赏赐之后,已经用了四年多了,随时随地都带着,而且养成了每隔一会儿便掏出来看看的习惯。

    这么晚了,还违了礼制召见自己,定是江南不知又出了什么变故。虽说大清国不怎么看重礼制,可毕竟已经入关十五年,这礼制早已经建全了,不可再像当年在盛京时那么随意。

    这会召见的这么急难道是达素那边出事了?

    想到这,范文程的心里咯噔一声。就在这时景运门已经打开,几个刀枪晃晃的侍卫分立大门两旁。而皇太后身边的太监早已恭候在门边,见范文程已走出轿门,忙哈着腰迎上。现如今,这宫中的太监地位远不比前朝那会,若是稍有跋扈就会被直接杖毙,即便是太后身边的太监,也得夹着尾巴,唯恐慢怠的他人,被直接杖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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