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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神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朝情慕楚
息衎终于听出了点门道:“你有办法?”
“我确实有办法,而且很简单。”柳凝霜道,“殿下你以为白姑娘的元神能够压制你体内那个元神,但实际上它只是在借白姑娘的元神滋养自己罢了。而这一点,恐怕连你的师尊自己都不知道。”
息衎的手微微一紧。
“你在白姑娘身上掠夺得越多,对你体内的东西就越有利,它会越来越强大,直到有一天你再也压制不住它,它会彻底地占据你的身体,而你则从这个世上消失,到了那个时候,想来白姑娘也撑不住了。”柳凝霜嗓音微沉,“白姑娘的血于你而言是罂粟,你以为它救你于水火,实际上却是渡你入魔。这样的结果,我们谁都不愿意看到。”
“你的意思是——”
“离开她。”柳凝霜语气坚定得斩钉截铁。
息衎一滞,转开眼:“这不可能。”
“只要你们在一起,你就永远克制不了欲/望,你总有一天会把她害死,也害死你自己。”
息衎站起身,冷硬地道:“不必再说了,任何办法我都可以接受,唯独这一件不行。这件事我会与她一起面对,她也不会同意我这么做。”
“殿下,你现在还没有弄清楚吗?这根本不是同意不同意的问题,这件事也根本不需要你们两个人一起面对。”柳凝霜也站起来,略显激动,“这件事只要你自己做决定,只要你下定决心离开她,就是保全她。既然你对她用情至深,那么她也该对你如此,两个人一起面对的结局就是同归于尽,你想要这样的结果吗?”
“我想要什么样的结果不需要柳小姐操心,我先告辞了。”息衎抬腿就走。
“站住!”柳凝霜拉住他的袖子,已经浑然失了大家闺秀的风度,语气变得乞求,“你们俩在一起只会带来灾难,不止是你们两个,还有六界!殿下,我真的不知道她究竟有什么好,为何不论过了多少年,你都不肯回头看看其他爱你的人……”
“我已经成亲了,柳小姐请自重。”息衎毫不犹豫地将袖子从她手中抽走,“息衎此生不会再爱上其他人,柳小姐还是早日决断,莫要自苦。”
“好,好,你既如此冥顽不灵,还谈什么爱她,连保护她你都不愿意……”
没等她的话说完,息衎便快步走出了院子,甚至片刻都不愿意多待,腾云离开了。
柳凝霜立在原地,眸光颤抖,眼中含泪,最终拳头握紧,用力地敲在石桌上。
……
息衎回到白旭山,落在院门口,见曦和从屋里端出菜碟子来摆在桌上,见到他回来,笑了一下:“回来了。”
息衎深呼吸几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和仪容,走过去。
曦和低着头将碗筷放好:“我看你回来得晚了,就自己炒了两个菜,不好吃可别怪我。做什么去了,这么晚才……”
息衎从身后抱住她。
她的动作微微一滞,然后微微笑道:“怎么了?”
“没什么。”息衎紧紧地搂着她,仿佛此生都要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里,他埋下头,“你一直在我身边,真好。”
曦和不知他是怎么了,但听得此言竟莫名深情,良久才“嗯”了一声。
息衎再抱了她一会儿,然后放开,再看脸上已是温和从容的笑意:“吃饭罢。”





落神赋 第170章 镜圆意笃
又过了十天半个月,这期间息衎上了几次朝,或许是因为巧合也碰见了几次柳凝霜,但他只当做没看到。曦和留意到他最近几日心神不宁,但他不想说,她也不会逼他。
深秋渐至,天色暗得早了。这一晚二人用过晚膳,天色便已半黑,院子里点起了灯,曦和就着木盆洗碗,站起来的时候腿麻了,脚一崴,手中一只碗掉下去摔碎,她蹲下身去捡,没留神割破了手。
息衎皱眉走过来:“怎的这般不小心。”
“这不是有点困了么。”曦和将伤口挤了挤,一点点血从伤口里流出来,她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将流血的手指头竖起来送到息衎嘴边,“哎,别浪费。”
息衎脑门上青筋跳了两下,随手抹去她指上的血,把她往旁边推:“去去去,别闹。”然后自己去拿笤帚将碎瓷片扫了,然后把洗好的碗筷拿进厨房里去。
曦和跟着他进了厨房,手指头上又挤出一丁点儿血来:“哎,干了多可惜,你真不要啊?”
此时息衎已经忍了很久没发作,见她这么一副笑得没心没肺的模样,好笑之下又甚是无奈,将碗筷收拾好,洗了手擦干,便将她的手拉下来:“你身子可好了没呢,就在这里煽风点火。”
曦和笑得眼睛弯弯:“你不是正忍着么?”
“我说的不是这个。不过我也确实在忍着。”息衎忽然诡异地笑了一下,“前两日夫人走路都还跛脚,看来现在是好的差不多了。”
曦和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他在说什么,瞧见他嘴角玩味的笑意,狠狠地掐了他一下:“流氓。”
“我也就对你流氓。”息衎疼的龇牙咧嘴却笑得更开心,抓住她掐人的手,转了个位置,将她抵在灶台上,低头吻下去。
随着吻的逐渐深入,盘踞在元神中对血液的渴望又翻腾起来,息衎停顿了一下,想起柳凝霜的那些话,胸中莫名地滋长出一股怒气,唇齿间下意识地加重力道,曦和靠在灶台上,腰肢几乎以一种快要被他折断的姿态握在他的掌中,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刚想要推他,息衎却蓦地撇开头,喘息重重地落在外面。
而他揽着她的手臂却没有丝毫的放松。
曦和见势有些不妙,连忙试图将他推开往旁边躲。但息衎将她搂得更紧,下颌低靠在她的颈窝,平复了一会儿。
“没事了。”他轻轻放开她。
曦和笑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能忍一会儿是一会儿,你如今已经进步很大了。等你实在忍不住了我再给你。”
“嗯。”
息衎沉默了一下,忽然问道:“师尊,你是不是认识那个人?”
“谁?”
“那个元神的主人。”
曦和一滞:“为何这么问?”
息衎再次沉默了一会儿。他很小的时候便从江疑与白鹤仙人的言语中发觉,自己的师尊似乎是纵横六界的大神仙,何况他们素来称她为“尊神”,那等恭敬并非平日里几个调笑打趣便能抹去的。且他曾有幸去过一趟洛檀洲,那凌驾于东海之上的仙乡,即便他不曾见过其他的仙地,却也知其不凡。像她这样厉害的神仙,能令她畏惧的存在必然少之又少。但他并没有说这么多,只思量了片刻,道:“有时师尊在看我的时候,似乎在看另外一个人。”顿了一顿,“他是不是与我样貌相似?”
曦和把玩着手中的干柴,“嗯”了一声。
“那……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曦和将干柴上凸出的枝桠掰下来,垂着眼帘似是心不在焉:“很强大的一个人。但他已经死了。”
息衎不理解:“死了?”
“强大的神仙,像他和我这样的,只要提前做好准备,即便肉身与魂魄皆灰飞烟灭,元神也能够久存于世。”曦和扔掉手中的干柴,站直了身子直视息衎,“他当年杀了很多人,六界中有无数人恨他入骨,却无人能将他彻底斩杀。所以你不必自责,他强到那种地步,现在的你,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出色了。”
“那,他如今是在借我的身体复活?”
“是。”曦和轻轻地抚摸他的脸颊,微笑道,“可是你不必担心,当初他死时确实比我强许多,但如今却不一定。他之所以会吸取我的元神,是因为我与他之间存在某种联结,他能够借助我的元神养活自己。但总有一天我会让他在六界之中消失。”
原来她知道……
息衎眸光动了动。若是放在从前,他一定会问为何她明明知道拿东西是在掠夺她的生命以补己需,却仍旧允许他吸她的血,但其实这种问题,问与不问没有半点区别。现在他想知道,既然六界中至今无人能将此人彻底斩杀,为何她能做到,可话到嘴边还是止住了。
他最终换了个问题:“倘若在你抹杀他之前,我先死了呢?”
“我不会让你先死的。”
“那我有可能先吸干你的元神。”
“这样的话,结果没有任何分别。”曦和微微笑着,“他先死还是我先死,没有分别。”
这个时候的息衎,还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曦和没有让他再问,打发他去山下买碗了。
当晚,息衎再问了她一个问题——
“师尊,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你了,你会怎么样?”
“你是说你死了?”
“不是……就是,我们不再相爱……或许是我背叛了你。”
曦和思考了片刻,道:“我会放手。”见息衎的目光陡然望过来,她回答得意外的认真,声音比之平常略显低沉,“是你先动心的,你也有先放弃的权利。而我……你知道,我素来不喜欢强求,况且毕竟一把年纪已经摆在这里,六界之中,没有什么是时间抹不平的。”她笑了一下,“你虽然是我这十几万年来唯一动心的人,如果你先离开了,要我走出来恐怕很难。但总有一天会走出来的。”
期许之中,意料之外的答案。
月光苍冷,她的半张脸在阴影里,另一半被映照得如银辉雪地,美得不真实。
息衎望了她很久,最终垂下眼帘:“嗯。”
又过了几日,江疑带消息来,说是皇帝传了圣旨至王府,让息衎以亲王身份主审原户部侍郎贪污军饷一案,三司协理,得了这个差使,息衎少不得要进宫一趟,二人便又搬到了王府。当日他亲自出门给曦和买了些她素来喜欢的点心,曦和原本是要与他一同出去的,他却说自己得先去一趟户部了解了解情况,她跟着不太方便,百般让她待在府里等她回来,自己出去买,过了很久才回来用晚膳,曦和倒也并不起疑,只当他对此案很是上心。而当她问明日去见皇帝是否要她一同前去,息衎起先是拒绝的。
“你又不喜欢父皇,父皇也不承认你我的亲事,何必相看两生厌,不如在家里乐得清静。”
“我明日想去西坊看看有什么新样式的风铃,横竖是要出门的。”
息衎失笑:“家里不是处处都挂满了铃铛么,怎的还要看?”
“这种东西百看不厌的。”曦和抱着他的手臂,靠在他肩膀上拨弄着床头挂着的一只铃铛,“等我回去了,一定要在洛檀宫里处处挂上铃铛,用紫藤萝编穗子,那才好看呢。”
“到时我……”息衎原本想说到时他帮她把铃铛挂满洛檀宫,然而话到嘴边止住,他脸上的笑意淡去,一时间竟找不出合适的话接上。
“到时你什么?”曦和未看见他那一瞬的表情,支起身子来笑看着他。
“没什么。”息衎揉了揉眉心,“有点困了,先睡罢,明日还得早起见父皇呢。”
曦和讨了个没趣,撇了撇嘴,滚到床里头抖被子去了。
第二日,曦和照旧睡到将近卯时末才醒来,用早膳时问起身边婢女,后者说殿下很早便进宫去了,现在已经将近有一个时辰。曦和算了算时间,吃过饭磨蹭了一会儿,便往皇宫去找他,打算待他办完事后一块儿去西坊。
她在云头上隐了身形进了皇宫,恰逢息衎从皇帝的大殿出来,她正想下去找他,却见他出殿后拐了个弯,竟然不是出宫,而是往内宫的方向去了。
她心下狐疑,思量着大约又是皇后或者哪个妃子要他去见那些千金小姐了,有些意兴阑珊,但又有些好奇,便一路尾随他去了。
七拐八绕后,息衎果然进的是皇后的宫苑。
他一进去便有婢女来引路,皇后却并未露面,婢女将他一路引至后花园,那湖边正坐着一名女子,一见到他便站起身来,情意绵绵地笑着行礼。
曦和一眼便瞧出来,那是柳凝霜。




落神赋 第171章 分钗断带
息衎朝她走过去。
二人说了几句话,便就着湖边的石桌坐下,旁边有两名宫婢候着,息衎竟然亲自给她沏茶,言谈举止收放自如,流琴似是有些受宠若惊,微微颔首接过茶盏。那举止不仅熟稔,且几乎称得上是亲厚。
曦和心下有些不豫,稍稍靠近了些。
二人再交谈了几句,似是说定了要去什么地方,柳凝霜先起身,路过息衎身边的时候踩在裙摆上崴了一下脚,息衎连忙起身扶住,柳凝霜低了头,有娇羞的女儿态,然后退开一点言道失礼云云,息衎微微一笑,往湖边走去。柳凝霜快步跟上,二人比肩同游,后面的宫婢远远地跟着,不敢上前惊扰。走了一段路,柳凝霜主动挽住了息衎的手臂,后者竟并未拒绝,只侧头看了一眼,似与她视线相交,然后很快挪开。
曦和面色平静地看了他们半晌,转身回了白旭山。
在她离开后,息衎与柳凝霜绕着湖泊走了一圈,便出了宫。
宫门口,他意料之中地没有看到曦和的身影。
这时候柳凝霜来与他道别。
柳凝霜是真正的大家闺秀,不管她从前是什么人,言谈举止都符合大翎对女子的一切要求。
此时这位大家闺秀笑意盈盈地对息衎行了个礼:“看来殿下是真的想通了。”
息衎并未看她。
“若得知殿下今日与臣女把臂同游,家父必然欣慰。”见状,柳凝霜也并未多话,只笑了笑,告辞。
待柳凝霜走远了,息衎仍旧站在原地未动。
他知道曦和一定在刚才那段时间里来找过他,也知道此刻她必定不在了。确实如他自己所想,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她,而亦如曦和曾经所言,这世上所有的了解,都有可能成为伤人的利器,直入心肺,痛得人肝胆俱裂,七窍流血。
而今日,只是个开始。
息衎的身体很好,往年不到立冬,他都不必添衣裳。今日却莫名地觉得,此年的秋季比往年冷得早了些。
回到王府后,婢女告诉他曦和出去之后便没再回来。他想了片刻,很快回了白旭山。
山顶上比下面还要冷些,曦和在房中打坐。
息衎整理好心情,也不跟她打个招呼,径自去厨房做饭。
曦和竟也似是不知道他回来了一般,盘膝坐到了午时,直到他喊她出去吃饭。
息衎见到她出来,笑了一笑,道:“今日有鱼,你喜欢吃的。”那神态与举止,竟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曦和心中有些发冷。她忽然发现,自己竟然似从未认识这个人。
她沉稳了十万年,在任何人面前都不曾落了尊神的架子,以往不论多委屈多痛苦多生气,她都不曾失态。这并非自作聪明的掩饰,而是经过漫长岁月的浸润打磨而成的从容。因此此时即便有再多的愤怒,她也不会出口质问。
她坐下来,拿起筷子,息衎给她碗里夹了一块鱼肉,她吃了一口,却心不在焉,味同嚼蜡。
息衎似是看出她心情不好,关切地问道:“今日不是说去西坊看风铃么,你怎的回来了?可是有何处不舒服?”
听得这温言软语的,曦和心中却只是一味往下坠,抬眸看了他一眼,然后有些僵硬地弯了弯唇角:“就是忽然不想去了。”
息衎笑了笑:“没事,那过段时日等你想去了,我再陪你去。”
曦和低头吃饭,很久才“嗯”了一声。
接下来的几日,息衎都似是什么都未发生似的,如往常一般别无二致。曦和几乎以为在皇后宫中后花园里所见的那一幕是自己的幻觉。
户部侍郎贪污军饷的案子审结后,又有一张请帖送到了平王府。这回是兵部侍郎柳大人的四十大寿,请平王殿下赏脸光临。
若放在以往,息衎对这些宴请一定是毫不理会的,但这一次,他不仅答应前往,而且问曦和要不要与他同去。
“同去?”曦和嘲讽一笑,“作为你的师尊还是妻子?你难道不怕别人知道你已经成亲了么?”
看到息衎明显愣住的表情,曦和自知失言,转过眼去,道:“你自己去罢,我身子有些不舒服,不下山了。”
这话并不是骗他的,她这阵子确实常常头疼,大约是情绪不稳定的缘故。而在柳凝霜的父亲办寿宴的那一日,她也确实没打算出门。
她并不想跟在他后头窥视他究竟与柳凝霜有什么关系,就算有,那些画面也不是她想要看到的。她已经考虑过了,待他回来,这件事便搬到台面上来说,若能讲清楚了,不管结果是什么,都比现在这样一个人闷着的好。
然而,打算毕竟只是打算。
就在息衎前脚走了没多久后,一封急信由幽都直接送到了她的手中,是灵族巫祝渺祝亲笔所书,信中述冥河秽气大涨,经准确查实后,那牵引的源头竟然是落神涧。
她一看这信笺,连行李都没收拾,就要回天界,但一想到息衎身上阎烬的元神,她更加心神不宁,必须给他留下什么东西加以保护,于是迅速赶往城中柳府。
天正下着小雨,兵部尚书府中却十分热闹,但曦和全然无暇顾及,只循着息衎的气息来到其府中后院的回廊。她原本疾步而走,分毫没想着掩盖气息,却在看见回廊尽头的那一幕时,倏地顿住了脚步,周身气息全敛。
与此同时,回廊尽头正与柳凝霜交谈的息衎目光一缩,但很快掩饰过去。他对着柳凝霜微微一笑:“令尊正在前厅招待客人,我们这样贸然出来可妥当么?”
柳凝霜也有些讶异,不知他怎的忽然说起这个,连神情都变了,但很快猜到发生了什么,微微一笑道:“爹已经知道我们的事了,不会怪罪的。”
廊外海棠粉红如美人面,息衎折下一支,插于其发间:“此花甚美,恰称柳姑娘如花容颜。”
细雨飘飘,丝丝侵入肌骨,一点点的发寒。
息衎将柳凝霜牵起来,后者趁势直接抱住他。息衎似是有些愣怔,却见其抬起头来,一只手环上自己的脖颈,红唇吻上来。他僵硬了片刻,很快回过神来,将柳凝霜抵在廊柱上,占据主动亲吻她。
曦和知道,自己不能再看下去了。
然而漫天的雨丝如同一张巨大的网,将她牢牢地固定在原地,半分都挪动不了。
良久,那交吻的二人分开,女子红了面颊低下头去,男子抱住她,低声道:“往里头站一些,莫被雨扑了。”
他的语调很温柔。
就像对她一样。
曦和很冷静。
自从与息衎在一起后,她便再也没有这般冷静地分析过自己的处境与自己的心情。她知道此时自己不该出现,否则只会让所有人都尴尬得无法收场。
但她此刻并不想再去在乎别人尴尬与否,她只想把自己该做的事做好。
她确实离开太久了,其实需要她的不仅是息衎,还有六界。而现在,息衎似乎并不需要她了。
当曦和凭空出现在面前的时候,柳凝霜虽然早已猜到但还是悚然一惊,而息衎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她对上息衎的目光,后者似乎想要说什么,从他的表情来看,曦和立刻判断出他似乎想说些伤人的话,但她此刻什么都不想听:“你什么都不必说,我来不是为了你们的事。”她从自己手腕上把手链取下来,套在息衎的手腕上,“这是我早就打算给你的,当时时机未到,但现在必须给你了。不管你爱谁,都戴着它。”
息衎想说话,但曦和并未给他说话的机会:“我有急事要回天界,如果没死,我会回来。到时候你想好如何跟我解释,或者干脆一刀两断。”
听见这话,息衎有些乱了方寸:“你说什——”
“如果我死了——”她顿了一下,息衎的呼吸也一停,她有些惆怅地笑笑,“——就当我成全了你们。”
说完,她转身就走。息衎飞快地伸出手来拉她,却只握了一手白雾。
在曦和出现的那一刻,柳凝霜甚至用颇为挑衅的眼神看着她,可从头到尾,曦和都没有看她一眼。仿佛她只是蝼蚁,即便使用各种手段走到今天这一步,也依旧不配被她放在眼中。
此时的她感到不甘、愤怒,以为曦和是故意做成这样给她看,却并不知道,这只是洛檀尊神一贯的姿态。从天地大战中走出来,曦和从来不认为有任何人能够给她带来威胁,这种东西在她的意识里根本不存在,唯一能让她遇见挫败的,只有自身的弱点。
正如她与息衎之间,她从来不认为有什么障碍,不论是阎烬,还是现在的柳凝霜。如果息衎最终选择了柳凝霜,一定不是柳凝霜将他夺走了,而是她自己与息衎不合适,息衎不爱她了,仅此而已。
雨势渐渐大了,深秋的海棠被雨点吹打击落,粉白的花瓣落在廊檐下,很快被泥水玷染。雨幕阻隔了前厅的觥筹交错欢声笑语,雨势大到无边,就像整个世界。




落神赋 第172章 冥河牵引
北方穷天极地之处,断崖高险,云蒸雾绕,山间石桥下方乃是深不见底的云涧,如同张开血盆大口的野兽,一片荒芜。
渺祝早已遣人在灵界大门前等候,曦和甫一来到,便被人领了进去。
冥河贯穿灵界,仰头可见天空无数光点间,偶尔有秽气如水波般涌动,冲散成群结队往生的魂灵。
态势果然不妙。
除了渺祝,其余七位幽都长老皆在冥河边镇压秽气,前者见曦和来了,连念了即便“阿弥陀佛”,忙带她去冥河边。
河面上方有七颗藤萝精魄分别在不同的方位,紫色的光芒清冷温吞地落在河面上,随着浮动的气泽不断地变幻。七位长老分别守着七颗精魄,每每有大量的秽气上升,便施法将其压制,此刻见到曦和前来,皆行了大礼,然后继续其手头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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