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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神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朝情慕楚
“这……我不是这个意思……”
“行了,我如今已经没有嫁人的打算了,你还是找像你妹妹那样不舞刀弄剑的做妖后罢。”曦和闭了眼睛。
曲镜顿了一下,瞪眼:“你这意思是,你这辈子,就在广胤那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了?”
曦和摆了摆手,没有回答。
曲镜捂住脑袋,猛烈地叹气。悲伤了好半晌,他换了个话题:“四境轮快要压不住了。”然而刚一说完便有些后悔。
果然,只见曦和眼睛睁开一条缝,哂道:“你怎的一来便说些这样令人不快的话。阎烬都快要破落神涧的封印而出了,四境轮的戾气压不住是理所当然的。浮屠石一旦破裂便无法修复,那里头有阎烬将近三分之一的元神,与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要阎烬一日不除,你就别想妖界安稳。”
“说到这个……”曲镜似是想起了什么,“你是不是把事情都交给长渊去做了?”
“怎么了?”
“我正找他呢,他最近忙得很,我跑了趟魔界,不仅人不在,而且无人晓得他去了哪儿。”曲镜道,“我还以为你们正密谋什么,防着我呢。”
曦和皱了皱眉。
曲镜见她神色便猜中了:“你也没见过他?”
“他这几日都不曾来过。”曦和心下起疑,虽然长渊身为魔尊,偶尔要办些隐秘的事也不足为奇,但这一次她总觉得似乎有些不对,但一时还想不出个究竟来。
这时一只身上有金色纹路的白色讹兽从回廊外跳进来,撞翻了棋盘,刚收好的棋盒翻在地上,黑白棋子洒落了一地,那圆润的小身子在地上滚了两遭,咻的一下四足站起来,抖了抖尾巴和身上的皮毛,然后转了个圈,化作一名少女的模样。
曦和无奈地摇摇头:“看来你很是闲得没事干,既然园子收拾好了,那便把这棋盘也收拾了,对了,青樱说厨房也许久未曾打扫了,这事儿便交给你了。”
婴勺又冒失做了坏事,不敢讨价还价,只得低着头应诺。
曦和见到她,便想起这丫头也是个消息灵通的,开口询问道:“你近来可瞧见你长渊叔叔了?”
婴勺仔细地回忆了一番,笃定地摇头:“没见过。”
曦和“嗯”了一声,摆摆手:“行了,去罢。”
婴勺蹲下来扶住曦和的手臂,道:“青樱叫我来的,说师父今日坐得久了,该去床上躺躺了。”
曲镜闻言看了一眼曦和,知道这是在下逐客令了,于是拍了拍衣襟,站起来:“既然你要休息,那我便先告辞了。若是长渊来了,且帮我知会他一声,我找他问些事。”
曦和点头。
曲镜来得快,去得也快。巨大的蛟身穿出洛檀宫,震动了大片紫藤萝,花瓣簌簌地落下来。
曦和望着那漫天飘舞的紫藤花瓣,再次无奈地摇了摇头。
“师父,来。”婴勺将曦和慢慢地扶起来,“身上感觉还好么?”
曦和微微颔首:“再养半个月,我出去一趟。”
“去哪儿?”
“长渊失踪了,这事有点蹊跷。旁的也没甚可担忧,我去落神涧看看。”
“哦对了,方才幽都有人送了信来,是给师父你的。”
“幽都?是渺祝?”
“看印章应该是巫祝,但上面有法术,我打不开。”
“去看看。”
……
…………
沉浸在墟洞之中的双眼,早已适应了暗无天日的世界。
唯独那具平躺的窈窕躯体,在暗夜中泛着微微的莹光。那莹光不是任何法力,而是正在逐渐脱离肉身的魂魄。
魂魄的光点从皮肤上逸散出去,经空气流动,缓缓渡入一盏无光的铜灯中,凝聚成一颗圆珠。
“如果你在四帝台的动作快些,早就完成了,何必要蹉跎至今日,还白白生出那么多麻烦。”沙哑且苍老的嗓音在黑暗中响起,打断了榭陵居的凝视,一双蒙着灰翳的眼睛隐约闪现。
榭陵居一身青衫,在黑暗中已经看不出颜色,仅有那张冰雪般的面容在荧光下显出清冷的棱角。对于朽翁的埋怨,他不予理会。
朽翁亦不在意,沙哑地笑了几声,继续道:“倘若你先时听了老朽一言,先以那北海三公主的躯体练个手,亦不至于今日这般生疏。”
榭陵居的目光仍旧望着皇后的身体,却并未继续保持沉默,他道:“我们寻了此处,他们无论如何也寻不来。时间不是问题。”
“时间不是问题?”朽翁发出难听刺耳的讽笑,望了一眼墟洞未明的深处,双眼灰白无神,却凝着一股洞明世事的锐利,“倘若你有十成把握,又何必找到这里?幼君福大命大,居然从枉死城中逃出来了,这委实出乎老朽的意料。到底是父神那家伙的后裔,你可莫要小瞧她。”
“我从未小瞧过她。”榭陵居望着最后一点光泽从那躯体中拧出来,目光仍是淡淡的,不曾有半点波动,“所以我找到了这里。即便她猜到了我的藏身之处,在最后关头之前,也不敢轻举妄动。”





落神赋 第187章 杀之不成
“幼君确实不会贸然动手,但魔尊呢?”朽翁的眼珠无神地望着黑暗中的榭陵居,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声,“老朽于来路上已经注意到有人藏匿在落神涧附近,不仅有天族人,还有魔界人。魔尊那个人,老朽虽不曾与其打过交道,却摸得透其性子。幼君办事力求稳妥,可那魔尊却不是个好相与的茬儿。”
“来便来罢。”榭陵居闭了一下眼,再睁开,拿过一边凝结了三魂七魄的魂灯,手印井然有序地变幻,“长渊虽距幼君尚有一线,却比幼君会杀人。我们两个加在一起也斗不过他。然则,他也有斗不过的人。”他收了灯,目光越过凡人的躯体射向洞穴幽暗的深处,那里有隐约暗红色的光芒流转,且不时传出一丝丝如冰面破裂的声响,“这世上,无人比阎烬更会杀人了。”
“榭陵居呀榭陵居,老朽最欣赏的便是你这个能狠能忍的性情了。”朽翁笑起来,笑声粗噶难听,“虽然老朽素来不喜欢做什么好事,今日却很希望你能弄活你的心上人。毕竟是我鬼族的独门秘技,总不能在你身上落了威风。再需七日你便可功成,这几日老朽帮你护法,你可得撑住了。”
话音落下,他扯着枯树皮般的面部皮肉,裂开嘴笑了一下,便于黑暗中化作一道波纹消失。
……
…………
落神涧瀑布潭底。
“殿下,这是按您的吩咐,采了天宫三百六十一名仙君及南北两位星君的须发所铸成的石珠。”司命弯着腰,朝着不远处水底盘膝闭目的广胤,递出一块扁平的金色晶石,“因时间颇有些紧,小仙只来得及打一块裸石,未曾置于七眼泉中淬炼,这功效恐要打几分折扣了。”
轩辕剑的剑身一片金光,即便半分不曾挪动,潭水亦被搅起了沉重的漩涡,令人光看着便喘不过气,难怪司命不敢轻易靠近。
听见声音,广胤慢慢地睁开眼。轩辕剑的金芒刺入他剔透的红眸,如暗夜中摩擦飞溅的篝火,有鲜血滴落其上。他的目光越过轩辕剑锋利的剑身,落在司命手上。
轩辕剑威势稍减,潭底的水流减慢。
司命松了一口气,拿着石头呈送过去。
广胤接过。
金色的石头晶莹剔透,于重重水波下泛着五颜六色的光彩。这是六界自古以来第一块集齐各方星辰仙君须发所铸成的晶石,这其中包括天帝,包括他,包括南斗北斗两位星君,包括弈樵,甚至包括曦和。在与曦和共枕而眠的日子里,他常常会将床上落下的发丝捡拾好,放在没有人找得到的地方,原本只是一份情思,如今却派上了大用。
“殿下,这石头里加了尊神的头发,一旦结界布下,连尊神也进不来……您真的想好了吗?”司命面带忧色。
“我唯一盼望的,就是她不要出现。”广胤抚摸着光滑的石头表面,垂着眼,“你做得很好。落神涧的灵气太浓,你受不住,今日走后,便不要再来了。”
司命浑身上下都被灵气灼烫得几乎要烧起来,原本随时都盼着要走,但当广胤说出这句话时,却忽然有一股留下来的冲动:“殿下……”
“走罢。不必在此耗费精力了,来日我还需要你们帮我控制结界。”广胤收起了晶石,抬头望着司命,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肃穆,“你们八人,各自守在自己的方位,一旦魔神闯出封印,这结界需要你们来支撑。”
司命撩起麻布长裾,于水中单膝跪下,无比郑重地道:“是。”
司命离开后,潭底的水流再次汹起来,甚至挫伤了沿岸的石壁,然而这水底狂烈的波动,却半点不曾传至水面。自上俯瞰,无人知晓潭底还有一个人。
而此时此刻,落神涧瀑布上方,正上演着一出不太令人愉快的偶遇。
长渊紫色的眸子里泛着寒光,朱红的唇绽着如同饮血后的杀意,飘飞的长发暗藏机锋,目光直刺瀑布顶峰那个身披黑色长斗篷的佝偻身影。
朽翁微微仰起头。
妖魔本是一家,但魔界素来比妖界强上那么一些,因此魔界的人比妖界的人更加不讲规矩,而身为他们的头头,魔尊长渊更是这其中的翘楚。
因此,此刻长渊见了朽翁,连个寒暄的意图都没有,二话不说就要直接动手了。
一出来便碰见个硬茬儿,朽翁斗篷下的面色不那么好看了。
“有遗言么?”长渊举起手,紫光如雷霆于指缝间流出。
朽翁抬起头,灰白的眼翳蒙住了目光,似乎在打量着自己的对手。
魔尊的耐性素来不好,除了曦和,这几万年来他还没迁就过谁。等了几个呼吸仍旧没听到回复,长渊便道:“看来是没有了。”手中紫光顿时凝聚成一颗光团。
朽翁的神识相当灵敏,一瞬间便感受到了来自对面的威胁。榭陵居说得没错,就算他们两个加起来,也不是魔尊的一合之将。于是他开口了。
“如今的年轻人,果真是越来越沉不住气了。”朽翁的声音盖过了长渊凝聚的杀气,似是惋惜的喟叹,“你在此地杀了老朽,难道就是为帮你的心上人报仇?”
“心上人”这三个字令长渊极其的不爽,但也确认了弈樵所言,这铁山鬼当真没有不知道的事。但即便如此,这点手段还是瞒不过他的眼睛。
“如果想这样拖延时间,那你就别妄想了。”长渊手中的紫光即将脱缰而出,“老家伙,我看你活了这么多年也腻了,不仅做了魔神的爪牙,连我魔界的长老都敢杀,今日本尊也送你去悬河里走一遭,看看你是不是还能逃出来。”
朽翁面色一变,喝道:“你现在杀了我,幼君也别想活!”
长渊下意识地一滞,事关曦和,无论真假,他都需要一个反应的时间。然而就在这片刻之间,本该出手的法力因此失了时机,一团浓烈的黑色瘴气自朽翁跟前爆出,于前者挥袖间,一道黑光自黑雾中掠出,径直向瀑布逃窜。长渊迅速反应过来意图追击,然而那瘴气却如跗骨之蛆攀缘上来,近处才发觉那黑雾根本就是无数只细小的毒虫,长渊一咬牙,双掌将前方毒虫尽数打死,在这个空挡,朽翁已经钻入了瀑布之后。
长渊阴沉着脸,死死地盯着那巨大的瀑布,目光仿佛要刺穿水帘直达其后的封印:“老乌龟,你最好留着那张皮,本尊定要把它一寸一寸扒下来。”说完望了一眼瀑布下方的深潭,潭水深不见底,在瀑布猛烈的冲击下,根本看不出下方有任何异动。
他沉吟了片刻,一头向潭底扎了下去。
而就在他消失的那一刻,隐匿在一片茂密树丛中瞧见这样一幕的渺祝,惊愕地捂着嘴,迅速离开了此地,向东而去。
长渊的气泽不似司命,那般温和无害。魔尊的气泽不仅有强大的压迫力,还有锋利的攻击性,尚在远处时,潭底的广胤便已经感觉到那一股气泽,当下握紧了轩辕剑,朝上劈了过去。
一招相触,长渊震得手掌发麻,轩辕剑嗡嗡震动。潭水翻涌,却在触及水面下方的结界时平息。
长渊缓缓地游下来,踩在湖底的石头上,望着被震裂的虎口,目光有几分忌惮与复杂。
广胤收了剑。
“方才本尊看见司命星君走了,看来结界已经不须担忧了。”长渊踏着水向前走了一段,仍旧与广胤保持着一段距离,在看见后者望过来的那双血色双眼时,仍旧不免有几分心惊。
广胤倒提着长剑,道:“石头淬炼不够,结界能够挡住其他的神仙,但未必挡得住曦和。一旦与魔神交锋,结界必然被削弱,若是被她听见了风声,大约便拦不住她了。”
“没有人会告诉她这里的情况,她只须好好养伤便罢了。”
广胤仍旧不放心:“她很敏锐,万一哪里走漏了风声,她势必会赶来。若真到了那个时候,还请魔尊务必不惜一切代价拦住她。”
长渊颔首:“我既然答应与你合作,便不会食言。”
广胤点点头,过了一会儿,问道:“榭陵居至今未出?”
“他们打破了石壁,将封印直接暴露在外,且从最外层已经破碎的封印中钻入,借魔神逸散的神力聚灵,还牵制我们无法轻举妄动。”长渊冷笑一声,“当真是万全之策。只是曦和说了,必须救那个凡人。我看榭陵居也快要完成了,如今是要破封印救人还是守着魔神,你选罢。”
“救人。”广胤毫不犹豫,“上官晓竹的性命就在这几日了,而魔神迟早都要出来。我算过,最多七日,榭陵居便能将朝华姬的魂魄种入上官晓竹体内,在这之前我们必须阻止他。”
“你还需几日练成?”
广胤沉吟片刻:“少则三日,多则五日。”
“那么五日之后,救人。”




落神赋 第188章 瞒天过海
紫色的身影如一道闪电,风驰电掣掠过东海上空,朝着洛檀洲疾驰而去。从龙宫里偷跑出来于海面上嬉戏的小神仙被吓得缩回了水里,等那流光从头顶上消失不见了,才探头探脑地冒出水面,疑惑地往洛檀洲的方向望去。
双脚终于沾上岛上的泥土和草叶,渺祝片刻不停歇地往岛洲中央的宫殿赶。他一面走一面回忆,慨叹着打从自个儿生下来便从未跑得这般快过,即便是上回慧义棺失窃,他也不曾这般不要命地奔逃。
此时正值午后,青樱正在门前打扫,见那一道紫影甚没形象地冲过来,着实被吓了一跳。
渺祝在她面前停下,急切且大声地问道:“尊神呢?尊神在何处?”
青樱一下子未回过神来,见渺祝那一路上被风吹得乱糟糟的长发,还有那一副如丧考妣的表情,愣了一下:“主子方用过午膳,现下正睡了。巫祝有何事,可否待主子醒来再谈?”
渺祝咬着牙纠结了片刻,思忖着落神涧的封印着两日大概还不会出什么岔子,便暂且敛了焦急,行至一旁桌边,打开茶壶的盖子,执着瓷壶便猛灌了一口,用袖子揩了揩嘴,一屁股于石凳上坐下来,喘着气道:“罢了,老子便等她一等。”
青樱见他似有异乎寻常的急事似的,本想说若是真的紧急,便去叫醒主子,但他说了要等便让他等了,敛了神再去给他斟了壶茶水来,便自行去厨下给曦和准备醒来该喝的汤药了。
渺祝这一等便等了将近一个时辰有余。
待青樱进屋服侍曦和更衣出门来时,曦和仍旧精神头不是很好的模样。渺祝见她这个模样,连啰嗦的话都哽在了喉咙里,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真是急昏头了,她的身子压根儿尚未恢复过来,难怪嗜睡。
曦和被青樱搀着跨过门槛走出来,瞧见渺祝正襟危坐于庭中,便朝他走来:“什么要紧事劳你大老远又赶来?”
她于渺祝对面坐下,青樱体贴地给她添了件披风,牢靠地系上了带子。
渺祝看了她一会儿,见她接过青樱递过来的汤药喝下,还是没忍住问出来:“你身子可恢复得好些了?”
曦和将碗里的苦药喝了一半,停下来,擦了擦嘴:“已经好了许多。只是要痊愈大约是不能了,得看能不能等到涅槃。”然后转了转瓷碗,将沉淀在底下的药渣子匀了一匀,把剩下的喝了个干净。
青樱接过碗,去一边洗了。
“行了,莫要这副表情,看得我心里怪难受的。”曦和拧了一下眉,“说罢,是什么要紧事?”
“确实是要紧事,且是十万火急的要紧事。”渺祝坐直了身子,面色肃然,“你可知我前两日去了哪儿?”
曦和一见他神色,便晓得他决计不是安安分分待在幽都的,略一猜测,便猜中了要害:“落神涧?”
“那你可知我在那儿瞧见了什么?”
曦和摇头,但已经正色起来。
于是渺祝便将那一日在落神涧的所见所闻同她讲述了一遍。
原来他是因外界传言落神涧封印将破一事,起了亲自去那里探查一番的念头,但谁晓得,他一靠近落神涧百里之地,便发现那周边竟然分布着许多天界与魔界之人。灵族之人素来擅长隐匿之法,感知亦是六界之中最为敏锐的,因此那些人虽然藏得天衣无缝,却终究没能逃过渺祝的眼睛。他见那阵势有些不对,且魔界与天界素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合作这事却是素来不曾有过的,今日却在这六界的要害之处和睦相处,必然是有上面人的吩咐。而那上面人能是谁,不就是天帝与魔尊么。
他一面觉得蹊跷,一面藏匿了行踪往落神涧中去,一路上那隐晦的煞气不断地刺激他的神经,令他不得不相信,落神涧的封印即便尚未破除,却已是厝火积薪。而在他真正进入涧中时,便撞见了长渊。
他细述了长渊与朽翁对峙的场面,见曦和面色越来越沉凝,自己的心也不由得如入了水的秤砣一般不断地下沉:“长渊与天族合了伙,究竟要做什么老子不知道,但他们把这事儿瞒着你,便决计有自己的打算。你看……”
“我知道了。”曦和回应了一句,撇开了眼,却久久没有下文。
渺祝似乎在她面部微妙的表情中,看见了一丝近乎痛楚的愤怒,他很难形容自己的观感,但那表情是确确实实触动了自己心弦的。
他知道,曦和必然明白了一些他目前尚想不到的事情。
曦和站起来。
渺祝跟着起身:“去哪儿?”
“你过来已经花了三日,不能再耽搁了。”曦和拢了拢头发,唤了青樱来为自己更衣,转身往房中去,白裙拂过草地,步履匆匆,“你去一趟妖界,把曲镜叫去……罢了,已经来不及了,你且回幽都,看紧了冥河便可。”
青樱这时才小跑过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快步跟上曦和:“主子,你要去哪儿?”
“找一身简便的衣裳,你留下看家,我去落神涧。”
“还有何要交代的?”
曦和停住脚步,回过身,缓声道:“倘若我回不来……”见青樱的面色霎时变得雪白,她住了口,笑了一下,“没什么。”
……
…………
天宫第二十七天,无上常融天。
这日朝会方散,天帝原本已经走下台阶准备回二十九天了,却见素来不喜浪费时间的北斗星君一动不动地举着笏板,于众位流散下朝的仙家之中鹤立鸡群。
天帝会意地止住了脚步,令身边的侍从召其转入殿后相谈。
常融殿后是七眼泉的支流,虽不如梵度天的美妙绝伦,却也吸引了不少灵物于此休憩嬉戏。
天帝支退侍从,于河边立住。北斗星君弯腰简单行了个礼。
“星君可是瞧见何异象了?”北斗星君乃是洪荒时候存世至今的神祗,司掌北方天河,主众仙之仙籍,通晓阴阳五行之术。天帝十分清楚他的性子,只要不是大事,这素来惫懒的老家伙是决计不会特特留下来与自己私谈的。
北斗星君果然颔首,靠近低语了几句。
天帝望着星君长至足踝的白胡子,脸色很快变得与苍老的星君一般凝重。
北斗星君说完,稍稍退开一步:“帝君,大荒之内的凶煞之气以落神涧为中心蔓延,只是既传不上天宫,且寻常神仙难以察觉,因此如今天宫还算宁静。然而下界诸荒已然恐慌起来了,独独靠着讹兽一族稳着局势。”
“落神涧封印破碎在即,讹兽一族素与鹿吴山及洛檀洲交好,有此举动必然受尊神所托。”天帝皱着眉,“尊神对此事早有准备,太子亦全权布置此事,本君却对此毫不知情。”
“敢问太子殿下为何瞒着帝君?”
天帝摇头:“星君有所不知,我这个儿子如今的修为已经远胜于我,如今这天界,除了尊神,恐怕无人能管得住他。”
“帝君难道不觉得反常?”
“自尊神失踪之后,他便变得相当反常,我曾问过弈樵相关事宜,可他口风紧得很。”天帝叹了口气,“我仅能猜测此事与魔神有关,而弈樵上神带了话来,说此事由尊神全权处置,由不得我们插手,否则平添伤亡,恐伤天界元气。”
北斗星君捋着胡子摇了摇头,目光有些复杂,沉吟了片刻,最终还是吐露了真相:“尊神如今身受重伤,小老儿观得天象,尊神所主东方星宿时隐时现极其晦暗,恐怕……”星君见天帝目露震惊,面上浮起痛色,“恐怕不论帝君插不插手,天界的元气皆是非伤不可了。”
“你是说,尊神她可能因此……”
“小老儿守了数万年的天河,尊神的星宿从未有过如此异象,而自三千年前尊神与太子殿下相遇起,便频频有异。”北斗星君微叹,“太子殿下在凡界历了情劫,可那不过是短短数十年,谁能想到,殿下本身便是尊神的大劫,不仅关情,且断生死。尊神此番,恐凶多吉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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