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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玄经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半斤桃园
太玄经
作者:半斤桃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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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玄经 第1章 楔子
青山巍巍,松柏森森。
秀拔的峰峦之间,一道青石台阶蜿蜒而上,斜入云霭深处。
时值清晨,正是山间云雾最浓的时候,一玄衣青年从山下行来,拾级而上。
那青年看来二十出头的年纪,身上一色玄衫,只在领口露出浅浅一道白色单领,腰间束着一条象牙白的腰带,端的眉目清朗,丰姿俊逸。
往山上行走,越走越是寒凉,山林间飘过的白色雾霭从膝下丝丝滑过,浓稠的几乎遮没脚背,便如足踏白云一般。
再往前走,树林渐渐稀疏,山道尽头出现了两株大柏树,每一株都有三人合抱粗细。两树生的本来就近,更枝干虬结,缠绕在一起,如同一堵树墙,将道路挡得严严实实。
青年到了树下,脚步一顿,紧接着毫不犹豫地往树墙当中走去,身形不停,穿墙而入。
忽——
眼前景色陡然一变,苍翠葱茏的山林消失一空,只剩下满眼灰突突的嶙峋山石。
迎面便见一座万仞峭壁前横,陡峭近乎前倾,仿佛随时欲压顶倒坍,使人抑郁之情顿生两肋,呼吸难以顺畅。
山壁上,三个殷红大字盘旋飞舞,似鲜血流动,直欲脱壁而出——
“思过崖”。
山崖前,那青年停住脚步,瞻仰许久,方轻轻叹出一口气。
气息在空中化作白烟,袅袅四散。
思过崖中温度极低,近乎酷寒。虽然外面暖日融融,这里依旧是滴水成冰,呼出一口热气,立刻便挂上了白霜。
一丝担忧爬上了青年的眉梢,他早已不畏寒暑,在思过崖中时时肆虐的罡风也伤他不得,他只是担心在崖上思过的那人。
思过崖前面是没有路的,只有崖后一条羊肠小道。那青年从那里上山,只见山崖寸草不生,崖上的罡风更是凌厉,连他都觉得颊上被刮得生疼。
在青灰的崖壁上,半腰上一孔山洞渐渐清晰。
就是那里了。
玄衣青年跨过山壁,进了山洞,只觉得周身一暖,如沐三月春风。
从外面看不过一人多高的山洞,竟别有洞天。两边的山壁形如八字往深处敞开,开辟出数十丈方圆一间洞穴,洞穴对面还隐隐见向后的通路,显然还另有延伸。
洞穴四个角点着四支明晃晃的蜡烛,朦胧的黄光一圈圈的晕染着洞穴的四壁。正中央有一块大青石,石上坐着一人,一身素白,背对着洞口盘膝而坐。
一见那人,那青年面上浮出一丝喜色,叫道:“升平。”
并没有人回应。
坐在石上的,仿佛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冰雕。
那青年原本舒展的眉头皱了起来,再次叫道:“升平?”
再次没有得到回应后,那青年觉得周围的温度也降了下来,周围柔和的光芒不再温暖,反而显得阴森。他几步上前,按住了对方的肩膀,道:“师弟?”
接着,他手中一空,白色的身影如失去了支持一般,怦然倒地。
青年的手僵直在空中,只觉得一股酸麻从指间蔓延,漫过肩膀,扩散到了全身,身体便如冻住了一般,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重复:“师弟?”
白色的身形斜斜的倒在地上,散乱的黑发中露出半张少年人的面孔,苍白的脸色,紧闭的双目,都不带有半点活人的气息。
那青年只觉得身子发虚,蹲下身来,一手扶住青石,另一只手颤抖着伸出去,碰在少年的鼻端。
一片冰凉。
腿上一软,那青年坐了下来,露出了一丝惘然。
陡然,冷峻之色爬上眉梢,青年两指一并,甩袖挥出,一道指风倏地飞过,射向角落一支红烛。
刷——
红烛应声而断,周围的景色如幕布一样撕落,温暖的光芒如潮水般退去,露出暖色以外的青灰色山石。倒在地上的人形消失,只留下一块光秃秃的大石。
与此同时,一个清朗的声音笑道:“不愧是大师兄!”
那青年愤而转头,因为气恼而引起的红潮已经由双颊蔓延到耳根,两道剑眉也轩了起来,道:“江升平,你混账。”
就见洞口的山石上,一个白衣少年单腿盘坐,一手支在膝上托着下颚,看相貌正是刚刚到底的少年形象,只是如今他满面的笑容,如春日之阳,暖意融融,能化冰雪。
那青年捡起被自己砍落的红烛,果然见上面都是密刻的符箓,被斩断之后依旧光华隐隐,如水银波动,没好气的道:“四柱炼心阵,你倒是玩得挺开心。思过崖上还不安静,师父这番苦心,看来是白费了。”
白衣少年江升平跳下山石,笑道:“师兄息怒。我可不是故意戏耍你。只是这思过崖就是我这一年的洞府。洞府哪有不设防的?我是防着外面的妖祟趁我睡觉的时候将我脑袋咬下来,这才小小布置一阵。我要少了半个脑袋,吓不吓人另说,师兄见了认不得我,岂不糟糕?”
那青年怒气稍息,道:“胡说八道。思过崖在天心派最深处,有钧天大幕守护,哪有邪祟?咦——你这衣服怎么了?”
江升平跳下来之后,一身白衣一览无余,就见衣衫上东一条西一处,都是裂口,若隐若现露出底下的肌肤。那青年又惊又怒,道:“是练剑的时候太用功撕破了,还是真遇到邪祟了?有妖邪入侵么?”
江升平伸手拽了拽衣襟,道:“您说这个?洗坏了。”
那青年道:“什么?”
江升平笑道:“思过崖滴水不存,我想一身衣服穿久了,只是除尘还不够,也当用水清洗一下。于是我便放了一个水龙术……您知道思过崖里有异力,法术不好控制,就这样了。”
那青年被他气得太阳穴生疼,道:“怎么不换下来?”说完这话,便知道不对,上了思过崖的弟子,不许穿弟子服,也不许穿颜色衣服,更不许带任何佩饰,只有一身素白粗麻单衣,不能御寒,想来这孩子没有其他替换。当下他愠意再减三分,温言道:“怎么不补一补?”
江升平笑道:“又没人看见,补他作甚?倒是师兄,恩师不是说过,一年之内不许人来探望么?师兄怎么来了?”
那青年道:“你等等。”在腰间乾坤袋一抹,手上托了一件衣服,道:“换上再说。”
江升平答应了,将衣服穿上,这件衣服也是素色,却非纯白,反而微微泛蓝,近乎月白。他一面穿好,一面笑道:“奇怪,师兄为什么随身带换洗的衣服?您要去那儿?”
那青年没有回答,只是道:“头发也梳一下,披头散发的实在不成体统。坐下,我替你梳。”说着坐在青石上,江升平顺势坐在他脚边。
将师弟胡乱束发的布条解下,那青年拿出梳子理顺他的头发,道:“忘忧师妹远嫁了。她去了建木神宗。”
江升平惊喜道:“是么?那恭喜六师姐了。”
那青年手下一停,道:“其实师妹……一直喜欢你。”
江升平道:“我知道。所以我恭喜师姐过了这一关。师姐资质出众,道心坚定,本就是修行的天才,只是心中一直有执,才拖累了修为。今日她能勘破情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大道也是可期。可惜在思过崖上不得下山,不然这一杯喜酒我是要吃的,不为她双修之喜,为她修道有成。”
那青年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的近乎寂寞,道:“你怎么不觉得,或许她是为了逃避感情才远嫁呢?”
江升平笑了起来,道:“怎么可能?师姐不是那样的人。师姐是我见过最通脱的人。她喜欢我,就叫我知道,也不怕叫所有人知道。她愿意追我,就用尽心思追我,连修炼都可以牺牲,如发下大愿一样,百无禁忌,殒身无悔。她的感情近乎道。以前我们曾约定过,有朝一日她能勘破这一劫,就离开天心派,去求新的道。现在她终于破障,如凤凰浴血涅槃,定鸣于九霄之上,真是羡煞我了。”
那青年低声道:“是啊,真令人羡慕。”目光中钦羡之色几乎无法掩饰,好在江升平背对着他,并没看见半点。
江升平悠然道:“天道无情,我等漫漫求道的修士,勤学,明悟尚且不够,更要破妄、斩执,勇往直前,以求大道。这一条路上,是师姐先我一步了。”
那青年静静的梳着头,手中的动作平稳如恒,就听师弟突然道:“师兄,你也有执念吧?”
手中的梳子一停,师兄的声音越发寡淡,道:“何出此言?”
升平笑道:“我那四柱炼心阵炼的是本心,一旦心中有他念,就会看见内心深处最害怕的场景。我刚才看师兄好像有一瞬间陷下去了。我很好奇,刚才您在阵中看见什么了?”
那青年眼前闪过师弟倒在地上,气息全无的样子,心中一动,道:“没看到什么。”
升平抱着双膝,道:“师兄,我错了。”
那青年道:“什么?”
江升平道:“修炼本是天下最私人的事,法不可传六耳,何况本心?小弟绝无窥伺之意,师兄见谅。”
那青年不再说话,将他头发梳好,在头上挽个道髻,插上簪子,拍了怕他的肩膀,道:“好了。”将梳子收起。
江升平起身道:“多谢师兄。”
那青年道:“你运气不错,我要下山,正好带了这些洗漱的东西,不然哪有这样方便?”
江升平一怔,道:“师兄要下山?是去渊通元天么?”
那青年道:“不是。碧野荒山一带空间出现了裂缝,似有邪气涌出,师父怀疑可能是天变,让我下山查看。”
江升平忙道:“有危险么?”
那青年摇头道:“料也无妨。你忘了钧天大幕了么?”
江升平释然,笑道:“既然如此,师兄一路小心。等你回来,我说不定从思过崖下来了。”
那青年笑道:“那怎么可能,难道我要去一年时光?”
江升平拍了拍脑袋,道:“还有一年?我还道过了好久呢。这山上过的日月都忘了,怎么办?怎么办?”
那青年道:“你若怕了,出去就乖一点,听师父的话,别再来个二进宫。”拍了拍他,道,“我走了。思过崖上不许传递东西,我也不给你留什么了。好在见你修为又有精进,我也喜欢。大道艰难,不可有一日荒疏。勉之。”
江升平道:“师兄保重。”
下了山崖,那青年回头望去,思过崖已经隐没在层层雾霭之中,再也看不见了,刚刚所见,仿佛都是迷幻。
“这就是障么?”
一声叹息化入清风,玄色的背影渐渐隐没在山林之中。
“师兄的障好像很严重的样子。”江升平坐在大石上,暗自摇头。
“我修为不如师兄,布下的阵法更限于材料,本不完善,以师兄的心志,不该入彀。可他竟然沉迷了片刻,这可不是好兆头。回头向师父讨教一下,或者向四师姐讨一枚静心的丹药好了。”
“可恶,师兄到底在幻境里看见什么了?好在意啊。今晚要睡不着觉了。”




太玄经 第一章
夜色浓重,月明星稀。
巍峨的山崖上,有人练剑。
那是一个白衣少年,单衣赤足,手持三尺青锋,在月光下一招一式的演练剑术。
少年的剑招式分明,一去一来,都清清楚楚,衔接却如行云流水,圆润通滑,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他的身形更是轻巧,如投林乳燕,在嶙峋山石上盘旋,几乎足不沾地。
渐渐地,他的节奏加快,流畅之中带着几分凌厉,身形也渐渐模糊,如电,如光,如一团瑞雪在山崖上滚动。
月光如霜,洒遍了山石,也洒在少年的身上,剑上。
剑锋倒映月光,银白的近乎青,道道幻彩随着剑气的折射,光照四方。
嗤嗤嗤——
剑气破空的声音越来越响,隐隐有了风雷之威。在剑刃上,些微的光芒亮了起来,那不是月光的倒影,而是来自剑气本身。
剑芒!
最初的剑芒如出生的婴儿,幼弱到难以察觉,但随着剑招的舞动,剑芒越来越强,竟有丈许长短,虹光熠熠,吞没了反射的月光,吞没了剑刃的本形,也吞没了少年的身影。
剑光所向,先如繁星点点,随着剑招的连绵渐渐连成一片,滚成一团,终于化作一轮雪白无暇的光晕,在山崖上跃动,彷如明月。
天上一轮月,地下一轮月。
天上圆月如恒,地下圆月流动。
宁不知天上地下,哪轮是真,哪轮是假?
蓦地,地下月光停住,高踞山巅。一声长啸响彻悬壁——
光芒突然变形,化作一道长虹冲天而起,化作通天彻地的光柱,直冲九霄。
豪光灿烂异常,破开深深的夜色,照的四野亮如白昼,原本青灰色的山石便如银子打造,一座生机全无的思过崖,在瞬间如同压地宝山。
光华如彗星,来得快,去的快。辉煌过后,归于黯淡。
浓浓的夜色再次笼罩山崖,只听扑通一声,一个身影倒在地上。
那是练剑的少年,此时他手中已经无剑,四肢摊开仰卧在山石上,额上身上尽是汗水。
虽然累得一根手指也动弹不了,但他的精神一直持续的兴奋着,脸上泛着丝丝的潮红,笑道:“剑气化虹,我的剑术练成了。师父,师兄,等升平下山给你们个惊喜!”
扑——一声轻响,一把长剑从天上直直的坠下,插入了他身边的岩石,距离他的脑袋不足三尺。
江升平吓得头一偏,身子如同螃蟹,横着挪了几尺,抚胸道:“吓我一跳,只差一点,我这剑道天才就要无声无息陨落荒山。出师未捷身先死,谁来为我泪满襟?”
他尝试的想坐起来,但是身体酥麻,不听他使唤,只得再次倒下。
因为心情处于亢奋之中,他无法安静地躺着看星星,反而不住的笑着说着,道:“我刚刚那一剑怎么样?师父见了准得喜欢,五师兄见了要气死,嘿嘿嘿。可惜这里没有其他人,只有你——”
他伸出一只手指,往天上指去,手指的方向,是月亮。
“月兄,刚刚我那一剑如何?你在天上吓到了没有?”
冷月无声。
银盘挂在夜幕上,如此清冷,如此静谧。
升平的心,不知不觉平静下来,一口气叹出,化作了袅袅白烟消失无踪。
“是了,你不会说话,或者你不屑于说话?你永远在那里,剑气来了,你在那里,剑光散了,你也在那里,天翻地覆了,你还在那里——你看我们是不是很蠢?”
心中一动,一句昔日读过的诗在心头流过。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有生死别离,月无喜怒哀乐。
月如碧落,万古不变。
如剑能如明月,万古不衰减,那定然是剑的极境了吧。
偶有所感,心弦触动,江升平双目直直的盯着那轮玉盘,思绪飞上云霄,往青天以上探寻。月光倒映在他点漆般的瞳孔中,瞳孔中出现了点点星华。
星华越来越浓,渐渐地夺目而出,在他周身浮动了一层淡淡的光层。
插在他身侧的长剑,突然如感应到了什么,嗡嗡的颤动起来。星华立刻如同找到了家园,飞扑过去,将这三尺青锋纳入星光的范围。
江升平身子一弹,伸手一抓,长剑已经在手,身子一动,剑影随着身影,在月下舞动。
这一回的剑,不再如之前那般凌厉,也没有引动剑气剑芒,仿佛人间的舞蹈,一举一动,从容优雅,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玄奥。
慢慢的,他的动作越来越凝滞,刚刚的流畅被另外一种力量阻碍,打得粉碎。
那是一种古奥,深邃,仿佛人间以外的力量。
剑的每一动都不再赏心悦目,但仔细看时,却又出奇的稳定,失去了剑气的血性冲击,散去了一往无前的气势,却换来了最恒定,最精确的轨迹和难以言喻的意境。
如果有人远远观看,能看见在崖上舞剑的少年背后,依稀升起了一轮银色光球,如佛顶光轮,又如明月中天。少年的身形在光轮的映衬下,分外出尘。
剑意——
这就是千载以来,剑修们孜孜不倦追求的剑意,有了剑意,才能问剑心、辩剑理、最终合剑道,通剑境,修成那至高无上,纵横无敌的剑仙。
这剑意,才是一个剑修踏上修剑道途的门径。没有这一步,剑术再纯熟,也是这个会用剑的修士而已,和剑道终究没有关系。
多少修士,修炼千百年,勤练剑术,苦积剑功,为的就是开悟一缕剑意,终究求而不得。今日却有一少年得明月指引,妙手偶得,这不得不说造化的奇妙。
剑舞停止了。
升平持剑而立,剑尖斜斜上指,正是明月所向。身后的月轮往上升起,银光散佚,化作点点星华,消失在青冥之中。
双目中的星华褪尽,他却没有当初的疲惫,更没有那丝亢奋。只有无尽的平静,格外的恬淡。
刷——
长剑入鞘。
升平不再舞剑,赤足走下山崖。今天晚上已经足够了,他还需要更多的时间细细体悟今日的收获。
刚刚悟出的剑意还很脆弱,可能下次就不能随心所欲召唤出来,但大门已开,他只剩下平平稳稳走进去这一件事了。
“既然是观月所得,不妨就叫‘冷月剑意’。清冷而永恒,看来我要合的是无情剑道了。”江升平到了洞府之前,回身向明月行了一礼,“多谢月兄,获益良多。”




太玄经 第二章
一个月后。
剑光收敛,身后的银月消散,江升平还剑入鞘,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身子一跃,坐在山崖上。
今日又是月圆之夜,月亮比一个月前更好。圆满的不带一丝瑕疵的光轮,让人不自禁的迷醉其中。
升平对着月亮笑道:“月兄,难得你又光着身子出来,想我了没有?和我聊聊吧?”
明月自然不会说话,淡淡的月光铺在他身上,一身白衣亮的如缀满了珍珠。
升平笑道:“古人道,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我本来该敬你一杯酒。奈何这里没有。咱们就清谈如何?”
他身子往后一仰,靠在大石上,道:“你说……酒是什么味道?”
“看你圆圆的大胖脸,就知道你在偷偷笑我。”升平无奈道,“可是我没喝过酒,也没吃过烟火食。从小修道就辟谷,小时候吃辟谷丹,后来连丹药也不吃了。从小到大也不知道书里提的‘五味’是什么意思。师兄师姐他们也不是这样。只是师父说我道体道胎,不可沾染凡俗,只好如此。”
“这样辛苦么?二师兄曾说我可怜。其实还好吧。有时候会好奇,不过完全没吃过,谈不上特别想吃。忍一忍就过去了。慢慢修仙路,不知有多少艰险,第一个就是要把持住自己,要是一点好奇都忍不得,我还修什么道?”
“你说修道之前?我完全没印象了。听二师兄隐约提起,我也不是襁褓中上山,也是小时候被领上山的。但是山下的日子我一点也不记得了,可能是受过伤忘掉了吧。不过最重要的是修道,修道就是脱胎换骨,二次重生,之前的生活又有什么意义呢?不想也罢。”
江升平自言自语的说着,渐渐已经躺在地上,面上浮着一层淡淡的笑容,笑容中有些许的寂寞,但更多地是温和而平静。
月色姣姣,少年皎皎,这一刻的山崖风光,静止彷如永恒。
突然,江升平翻身坐起,道:“谁?”
眼角余光中,有一道白影一闪而过。江升平的身子弹起,如一缕轻烟一般窜了过去。
那白影速度不慢,但升平的身法更快,几个起落已经赶上白影前面,三尺青锋再次出鞘,拦在路当中。
那白影一惊,停在地下,瑟缩着往后退。
原来是一只白狐,不过尺许长的身子,全身白毛如雪一般纯,只在背后沿着两耳之间到尾巴有一条隐约的金线,两只眼睛碧绿澄净,如一双上好的翡翠。
江升平哦了一声,神色柔和了起来,伸出手来轻轻地抚摸那白狐的后背,白狐一动,便伏下不再挣扎。
升平顺势捏了捏狐狸蓬松的尾巴,只觉得手感松软,滑溜溜的甚是舒服,又往上摸上了狐狸的脑袋,在它的头顶揉了揉。
狐狸顺势眯起了眼睛,头轻轻地摇了摇,似乎在挣脱,又似乎是享受。
江升平手指继续下移,把它的下颚抬起。
这时,那狐狸绿眼睛中闪过一丝寒光,陡然张开嘴,狠狠地往他手指咬了下去,张开的口中除了一口白牙,还有丝丝黑气。
与此同时,江升平手中亮起一道光芒,如银色匹练,瞬间扫过周围三尺,将狐狸整个吞没。
冷月剑气!
忽——
剑光散去,原地直留下一片被削平的山石坑,坑底落了一枚透明的珠子,比珍珠还小,晶莹剔透,反射着月色光华。
升平脸色沉了下来,道:“孽畜,竟敢来天心派撒野。”
捡起眼前的珠子,他便觉指尖一阵寒冷,仿佛从灵魂最深处泛出冷意来,差点将珠子抛下,连忙取出丹瓶装起来,暗自道:邪门。
江升平从小修道,除了修行就是看书,见识也算不少,但仔细回忆,那珠子无法和记忆中的任何一种材料对上,想必是极特殊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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