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玄经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半斤桃园
然而刚刚这一下,竟被青年人随手化解,这颠覆了他的认识,竟让他一瞬间不知所措。
那青年人却是喝道:“好贼,竟然动手!”大袖一挥,双手各自上托,各托一团光芒,一手青,一手红,气势陡然攀升,周围灵气疯狂涌动,天低云暗,狂风自起。
气势越涨越盛,左河却是更震惊,大声道:“你……你不是筑基期?你是金丹期?怎么可能?不对!”
这时,他一直充血上头的脑子才清醒了些,仔细盯着那青年人。
那青年人乍一看,眉目五官,确实有些像江鼎,但再细看时,却又有不少不同。别的不说,江鼎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人,那青年虽然看着也年轻,但怎么也有二十以上的年纪,且眉眼中颇有风霜之色,显然饱经一番沧桑,实际年龄只有更大,绝乎不是江鼎。
左河已知自己认错了人,但一口恶气无从发泄,反而怒火更胜,道:“你不是他,但长得这么像,也自然是他的亲戚。你是他哥哥?还是什么人?他不见踪影,是不是你藏起来了?快快交出来!”
那青年人开始只是把他的话当做疯子胡言,十分不耐,但听着听着,却露出凝重之色,缓缓道:“你说谁?你在追谁?”
左河道:“当然是姓江的那小贼!你不要装傻,你肯定认识他,说,你是不是也姓江?”
那青年人目光闪动,千般恍惚、百样感概,一闪而过,道:“说不定我真的认识他。嗯,他怎么样了?人品怎么样?修为怎么样?相貌怎么样?活得快活么?”
左河被他连续几问问得有点发愣,随即大怒,喝道:“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那该死的小贼,杀了我的徒儿,又刁滑狡诈,跟重明子那老家伙勾结在一起,是不是你也参与了一脚?快把人交出来,你以为我洞阳派是好惹的么?”
那青年点头道:“你刚刚说他已经筑基了?很好,又杀了洞阳派的弟子,实力也不错。逃脱你的掌握,看来有手段有胆识。而且现在有了归宿……重明子是哪位?”
左河暴怒,道:“你那么喜欢小贼,我先杀了你,再送他去和你相会!”说罢一伸手,背后滔滔洪水蓄势待发。
那青年道:“你不肯好好回答,那么等我降住了你再问。”说着放着红光的手一攥,腾地一声,一团璀璨的火焰升起,另一只手处托起一团冰蓝色水珠。
一手火焰,一手水流,青红二色光芒缠绕,仙气中带着煞气。
眼见一场金丹之间的大战就要爆发,就听远处铃铛声响起,有人叫道:“二弟,你怎么了?”
左河一凛,暗道:“不好,对方有帮手到了!”
但见天际飞来一辆大车,大车由数十头羽毛华美的大鸟拉着,车上坐着一个看样子三十来岁的修士,一身华丽裘袍,披金戴玉,打扮富贵,乍一看仿佛凡俗富家翁。
那些大鸟速度极快,眨眼已经到了眼前,那青年见了车上人,气息稍微收敛,道:“大哥。”
左河见来人果然又是个金丹修士,暗自叫苦,再次定睛一看,又是一怔。
后面追来的那修士,他竟然认得,倒也不是很熟,只有一面之缘。
他迟疑道:“你是宝玄派的……陆道友?”
他也记不得对方叫什么名字了,只依稀记得姓陆,是宝玄派一位金丹修士。
宝玄派也是三大派之一,隐隐然为三派之首,当然三派实力相仿,各自不服。同样大派金丹修士,基本上平辈论交,对方也是金丹期,和他修为相仿,地位也就相似。
那陆道友看到了左河,手指敲了敲额头,道:“是左道友么?”
左河道:“正是。”这时他已经完全清醒过来,再不想拿下这青年的事了,反而转向如何自保。眼前形势明摆着,他一个,对方两个,就这位陆修士,他就不能稳赢,再加上这神秘莫测的青年,更是凶多吉少,这时就该识时务者为俊杰,套些交情,先把眼前的关过了再说。
陆道友道:“好久不见左道友,怎么,你和我这兄弟有什么误会么?”
左河道:“倒也没有,啊,不,确实是误会。有点误会,哈哈,误会。”他打了个哈哈,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陆道友没有什么表示,似乎默认了他离开,那青年却突然拦住他去路,道:“且慢。”
左河脸色一变,道:“怎么,你还要留下我么?陆道友,你知道我的,我虽然不敢说实力高强,一般人还拦不住我。”
陆道友道:“知道,知道,稍安勿躁。”仿佛哄小孩儿一样哄了几句,转向那青年,道:“二弟?怎么?”
那青年道:“且让他将追击的那位少年的事情说个明白。”
陆道友转头笑道:“原来是问事,左道友,方便的话,就说一说么,咱们交情在这儿呢。”
左河见两人一左一右堵着路,争执不得,只得将江鼎的事大略说了说。他料想对方和江鼎有关系,也不便添油加醋,只是陈述事实,说得极其简略。
然而他不想说,架不住对方问,那青年对事情的经过也毫无兴趣,但对江鼎这个人却异常感兴趣,细细询问他怎样品貌,如何修为剑术、幻术、策略等等一一问道,不厌其烦。左河心中一点儿不喜欢江鼎,但把江鼎做的事情说出来,越说他越觉得,自己好像在替江鼎吹嘘。
如果站对了立场,江鼎一路行来,确实光彩四射,但若站到对面去,当然怎么想怎么可恨。
对方显然和他不是一个立场,那青年听了之后,止不住笑意,眼中露出些许得意。连那陆道友在旁边听着,也忍不住微微点头。
左河心中不爽已极,说完之后,道:“行了,你也听得美了,我要走了。”
那青年突然道:“等等,你走之后,还要与他为难么?”
左河心中“咯噔”一下,暗道:我险些忘了,这家伙和那小贼一伙儿,必然要为他出头。
他喝道:“你待怎样?”心中却暗转念头,只想:万一他要我放弃捉拿江鼎,我应允是不应允?
他当然是不想应允的,但是形势比人强,若是对方逼迫,那么他很快会做出选择。哪怕事后反悔,也不会吃这个眼前亏。作为一个老牌门派修士,他就是这么灵活。
不过虽然决定可以妥协,他是不会一开始就表现出来的,该拿的架子也要拿,等对方主动开口,方得体面,这叫做有经有权。
那青年微笑道:“没什么,你去吧。”
左河反而愣住了,道:“你让我去……找他?现在?”
那青年神色一沉,道:“怎么,你不肯走?是一定要和我对上一场么?”
左河哼了一声,道:“如此告辞了。”大袖一挥,扬长而去,走的倒是潇洒,只是速度略快了一些,到底露出几分不悠闲。
那青年目送他离开,就听陆道友道:“就这么放他走?不怕他找孩子的麻烦?”
那青年道:“这小子修为还罢了,无勇无谋,倒是一块好磨刀石,杀了太可惜了,留着练练手吧。”
陆道友道:“也是。不过我需要警告他一下,要找麻烦自己找,不要借门派的势。不然他们洞阳派插手,我们宝玄派一样可以插手,到时候大家麻烦。”
那青年回身行礼道:“多谢大哥。”
陆道友道:“你我兄弟,何必言谢。可惜你还是来得晚了,不然我就为门派走一趟点仙会,你们便可团圆。”
那青年叹了口气,道:“团圆……我一走多年,尽是失责,未必有脸团圆。”
陆道友道:“不必多想,这不是你的错。既然知道了孩子的下落,咱们去洞真墟?”
那青年道:“大哥,你知道洞真墟在哪儿么?”
陆道友一呆,才想到了这个问题,各家宗门的风格不同,有的门派山门大开,谁都可以拜访,也有的门派作风神秘,只知道在某个地方,不知具体位置。那洞真墟就是极为神秘的门派,人人都知西方一片山脉是洞真墟的地盘,但至今没人找到他们山门。洞真墟也极其不欢迎外人拜访,但有外人,轻则驱逐,重则灭杀,就是其他几大门派也无法登门。想了想,道:“我去问问同门前辈,或有知道的。”
那青年摇头,道:“罢了,我知道他好好的,就很好了。不急……不急着见面。”
陆道友见他神色犹豫,知道他“近乡情怯”,便岔开话题,道:“那我们现在按照原计划?”
那青年点头,忧郁之色尽去,眉目凌厉,神色透出森然,道:“不错,我们去找那恶贼和叛徒算账!”
太玄经 第235章 二三四
遁光一停,重明子现出身形,放开抓住江鼎的手,道:“就到这里吧。”
江鼎呼出一口气,刚刚重明子的遁光速度太快,对他压力很大。虽然有重明子护持,余波还是激得他衣衫凌乱,形容狼狈。
如此衣衫不整,这对于江鼎来说,极其罕见。他出身大派,且幼年也受好洁的玉婆娑师姐教导,除非没有条件,有条件一定要修饰形貌,力求内外工整。
整了整衣衫,他才观察四周,这里似乎是一处山坳,青山绿水,风景怡人。若论起来,有些像他之前和聂参修行的小谷。狼烟镇附近,没有这么好的风景。
若论灵气,这里纵然比不上望仙台,比之一般灵地,已经强过百倍,更非江鼎当初遇到的山谷灵地所能比拟。
“这里是哪里?”江鼎问道。
“这里是一处世外灵地,不在世俗王朝的管辖内。若认真说来,倒是离洞真墟不远。”重明子解释道。
朱天境内,有世俗王朝,有边荒莽原,也有世外仙源。认真说来,王朝统辖之地也有灵地山谷,但都零零星星,夹杂在世俗人烟当中,驳杂不纯。而边荒莽原则是化外之地,有游牧异族杂居,虽然地广人稀,但灵气不足,是真正的不毛之地。唯有广阔的群山高岭,人迹罕至,又有灵气,又有资源,才是真正修仙的所在。
不过纵然这些灵地广袤,但大多数已有宗门占据,三大宗门占有的灵山,便是弟子扩张十倍都用不完,但他们实力强大,占地不怕多,哪怕浪费,也不让分毫。每个门派都圈地,东圈西圈,也不剩下多少无主之地了。
这么说起来,世外仙源,也免不了沾染功利俗气。
此地灵气如此浓厚,也不大可能无主。事实上重明子刚刚也说了,这里离着洞真墟很近,也就是说,这里在洞真墟的势力范围内,比山门弱一筹,但也不是其他门派能侵犯的。
江鼎点头道:“真是个好地方。”
重明子道:“你也觉得好?这里是方圆千里之内,最好的灵地,你就在这里修行吧。”
江鼎道:“在这里修行?”
重明子道:“这里不好么?这里远离尘世,灵气盎然。你可以在南边——”他用手指向南方,“阳光最好的地方修建一座洞府,按照自己想要的结构设计,石洞也行,山坡上建一座楼阁也行。”
“那里——”他往另一个方向指去,那有一弯溪流缓缓流过谷地,冲出一片小小的河州,“那里土壤肥沃,溪水中含有灵气,正适合开垦一片灵田,你一个人,有两亩灵田,种植灵药使用,绰绰有余。”
“如果还有多余的土地,不妨种植一些漂亮的花草,装点一下山谷,也装点一下洞府。”
“那边的地下,有一些火脉,虽然不多,但用来聚集地火也足够了。你若炼丹炼器,就在那里建一个炼丹房。炼丹炼器,都可以自足。”
“这里四面环山,冷风越不过高山,凶兽也难以飞渡。偶尔有迷失进来的小兽,你愿意驱逐也罢,愿意留下为伴也罢,都可随意。最好不要多造杀孽,到底它们都是天生天养的灵物。不如就放在山谷里,匀一口饭吃。也是个陪伴。”
“修士修道,本就餐风饮露,不避寒暑,何况这里四季如春,物产丰富。你还有什么不满足么?”重明子说完,回头看着江鼎。
江鼎一时不知该说什么,重明子替他桩桩件件设想周到,修炼生活都顾及,且还富有情趣,言语之中,殷切关心之情,绝无作假,同姓亲长关心子侄,也不过如此。
然而即使如此,他还是不肯收自己入门,哪怕将他带到洞真墟附近接受庇护,哪怕为他安排的比师父更妥帖,依旧不肯带他回山门,哪怕做一个外门弟子。
这到底是为什么?
大门大派,家大业大,多收一个外门弟子,哪怕是多个跑腿的杂役,又有什么关系?重明子到底在坚持什么?
虽然百般不解,但他不会问。这几日他或明或暗,问过不是一两次了。从没得到答案,纵然再问一次,也是一样。反而显得自己厚颜。
既然如此……
江鼎正色道:“多谢前辈厚爱,只是晚辈不宜在此修行。已得前辈救护,晚辈铭感于心,现在便告辞了。”
重明子哦了一声,道:“当真要走?不是和我闹脾气么?”
江鼎道:“前辈言重了。晚辈的修行是要去尘世中,人越多越好的。在深山中,修不出结果来,绝不会与前辈使气。”
他说的是实话,太玄经的修行,是借助情绪之力,深山老林,连个人影儿也没有,又去哪里修玄气了?
话是这么说……
其实……他果然还是在使小性子。
重明子的绝然,果然还是激出他几分恼意,纵然对方是好意,也对他真有好处,他还是一口拒绝对方的安排,不然的话,把这里当做落脚之处,根本之地,与他平时在外修行游历,本来也不冲突。
重明子何等的阅历,怎能看不出他埋在谦和之下的隐隐倔犟之意?欲言又止,叹了口气,道:“我很喜欢你这孩子,本想多留你在身边照顾,既然你坚持。那我也不便强留,看来咱们的缘分到此为止了。也罢,缘聚缘散,本是寻常。你便去吧。”
江鼎反而被他一番话说得难过,他与重明子相识不过数日,多次承蒙对方照顾庇护,受恩深重,临到走了,自己还向他使性子,实在过分。前后两世,除了同门,他还第一次欠别人这么多。
撩袍跪倒,江鼎行下大礼,道:“多谢前辈多番照顾。晚辈当铭感于心,绝不敢忘。等我一去学成,再回来报前辈恩德。”说着庄重叩了八个头,以师礼相见。
重明子受了他的礼,轻叹一声,道:“可惜你来的太晚了。”
江鼎欲言又止,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问道:“前辈,您是不是有了什么麻烦?”
重明子声音平缓,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江鼎道:“和我无关。您是不是有什么麻烦呢?”
重明子道:“既然和你无关,就不该问。”
江鼎一字一句道:“我不该问。您是不是有什么麻烦?”
连问三声,两人同时僵住,四目相对,气氛一时凝固。
终于还是重明子先开口,道:“别说我有没有麻烦,我若有,告诉你,你待如何?”
江鼎道:“尽我所能,哪怕微不足道。”
重明子笑了一声,道:“你是说送死?”
江鼎道:“但行本心,以求无愧。”
重明子怒道:“愚蠢。你修道多年,就修的和江湖好汉一样?抛头颅,洒热血听起来有趣,是不是?”
江鼎道:“不有趣,除非值得。”
重明子脸色一沉,道:“我最讨厌年轻人轻言生死,因为你们什么都不懂。如果你们运气好,能活到懂得年纪,才知道自己的幼稚。只是那个时候,你们又恨不得不知道了。”他看到江鼎神色坚毅,知道说了白说,既不感同,也不身受。
缓了一缓,重明子道:“如果我有一日遭不测,会让你知道罪魁祸首,如何?”
江鼎道:“您果然会遭到不测么?”
重明子道:“休要追根究底。我答应你,若有身后事,必托付给你,这就是你能替我做的。除此之外,你若是做出其他蠢事,皆非我本意,只会增添我的烦恼。懂了吗?”
江鼎沉默片刻,叩首道:“既然是前辈吩咐,晚辈更复何言?一切听前辈安排。”
重明子这才缓了颜色,道:“你是个好孩子。非常好的孩子。你我的缘分,对我也是有幸。去吧,往东走,一路走上三千里,便能看见人烟城镇。”
江鼎道:“是,我去了。”起身便走。
走了两步,突然听到背后风声一变,回头一看,却是重明子已经腾起身子,远远飞遁儿去。想必是他要回转山门。自己既然不在山谷里呆着,他自己也不会留下,这不足为奇。
然而,就在他回转身子的一瞬间,他依稀看到了重明子的脸。
那是一种惨白、痛苦、挣扎还带着几分恍惚的面容,种种凡人才有的虚弱神态,赫然出现在重明子淡然如仙的脸上,异常的不谐。
江鼎瞬间被吓住了,尽管只是看到了模糊的影子,也觉得手脚冰凉,心神巨震。
怎么回事?
良久,重明子的身影已经远在天边,他才反应过来——刚刚,他看见了什么?
看错了吧?
江鼎根本无法相信,那样的神态会和重明子的身影重合在一起,定是刚刚重明子走得太快,自己看错了——一定是如此。
然而,那一瞬间形成的面容,在他心中如刀刻一般,留下了近乎阴影一般的影像,挥之不去。他用手按住胸膛,转头去看重明子的身影。
还好,重明子的身影还在天上,只是变成小小一个黑点。在一碧万顷的青冥上,如白纸滴上的一点墨迹。
以目力计算,怕已经走出几十里了吧?
看到重明子无恙,江鼎松了一口气,但下一刻,他的血都凉了。
重明子的身上,突然燃起了一团火焰,远远地,火焰看来像一点火苗,烧成一团,向下坠落。
虽然隔得太远,江鼎没听见任何声音,但他耳边,仿佛响起了“噗”的一声,火焰升腾的声音。
那声音既在远处,又在咫尺,在他耳边,也在他心里。
一瞬间,他的内脏都似乎点着了。张口欲呼,一个字没出口,就听“轰——”的一声。
这一声,是真真切切的巨响,远远传来,如一个闷雷,震得地面都在颤抖。
就见重明子坠落的山头,陡然窜起火焰,熊熊大火升腾而起,将半边天染得鲜红。霎时间苍天遍染,仿佛望仙台前那瑰丽的云霞。
紧接着,热浪扑面而来,虽然相隔百里,已觉得热气灼人。可见最中心的火焰如何酷热。那火焰也从红色迅速转为苍白,苍白色的颜色再次升高百丈,如绽放的雪莲。
江鼎的瞳孔幽幽,倒映着两团火焰,一时间头脑一阵空白。
诸般念头一闪而过,没有一个念头是他在自助思考,只有一串串的条件反射,如炸开的烟花,在他脑海中乱窜。
紧接着,他咬牙道:“前辈?!”往前奔去。
重明子的训诫言犹在耳,理智也告诉他,那里危险无比,要速速退去,然而他不再受理智的支配,只是想回去,哪怕只为了看个究竟。
只听轰的一声,又是一声巨响,以火焰为中心,整片山头爆炸开来。气浪向四面八方涌出,如狂风烈暴,将周围的一切向外推出。
江鼎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飞了出去,一溜跟头远远地砸在山谷之内。
太玄经 第236章 二三四
良久,声光俱歇,归于沉寂。
江鼎从尘埃中爬起来,满头满脸都是灰土,浑身都在发抖。
被生生的掀进了废墟,他周身上下俱是伤口,浑身骨头都散了架一般,但他发抖的原因不是这个。
恐惧,带着悲痛的恐惧才是他真正发抖的原因。
恐惧,来自于惊慌,当一个刚刚还活生生站在面前的亲友骤然化作一团火焰,不由得人不惊慌。
呆了片刻,江鼎抽出剑来,往着火的山峰赶去。
来到山谷,一路上触目惊心,尽是被烧裂的岩石和一团团化成黑炭的植被,再走一段,连黑炭都没了,植物都化为了灰烟,连岩石也被直接焚化成了粉末,整片山头竟然秃了。
起火的地点,是一处山顶凹陷,江鼎不知道它原来就是凹陷,还是被烧成了凹陷,但现在的情况是,山顶变成了一个大坑,就像火山口一样深陷地下。
从山口跳下,但见地下一层灰粉,除此之外,空空荡荡,连多余的石头都没有。
这到底是什么火焰,有这样焚尽一切的破坏力?不是凡火,也不是法术,恐怕是神通——就算是金丹期的神通,也没有这样的力量。曾经是金丹期的江鼎再清楚不过了。
这是超越他认知的力量。
人呢?
重明子怎么样了?
江鼎几乎不敢想象,重明子在这连石头都烧成灰烬的火焰中,如何存身。
现在,他看不见重明子的一点痕迹,更没有尸首,可能是他还活着,可是……灰飞烟灭。
虽然他不愿意想,但理智告诉他,后一个可能性,要大的多。
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江鼎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剑。
为了纾解压抑的悲痛,他不住的往其他方面转移注意力,譬如说:谁干的?
谁袭击了重明子?
江鼎根本没看见法术的发动,就见重明子骤然坠落,仿佛自燃一般。这其中必有黑手。明知道对方既然能狙杀重明子,比自己必然强过百倍,但他还是至少想知道对方的来路,让他之后有个复仇的目标。
然而周围一览无余,哪有什么人影?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幻象,都是江鼎自己的想象。
他不禁想到了重明子的话,倘若他去了,定会把罪魁祸首告诉江鼎。然而现在,谁来告诉他,罪魁祸首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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