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红楼之淡定宝钗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小春贤
周瑞家的心知贾政因着宝玉的缘故连王夫人也不喜起来,偏生她又是个佛爷一般的人,对着贾政说不出几句软话来,再加上赵姨娘专会架桥拨火的,因此贾政越发不爱来这屋里,周瑞家的又细细劝说了王夫人一番,王夫人忍着心中怒火对周瑞家的说:“你等会子去毒妇屋里将三姑娘抱来,就说以后三姑娘养在我这院里了。”周瑞家的不解的问道:“太太,那三姑娘本是个庶出的,便是以后大了寻亲又能有甚么出息?若是养在太太这里便不一样了,咱们何必去抬举她?”
王夫人的冷笑一声;“你照做便是,那毒妇若真是个聪明的只管给我夹起尾巴做人!”周瑞家的再略想一想便明了王夫人的意思,于是点头应了,又说起金陵薛家派人来请安的事,提起此事王夫人脸色才和缓一些。
王夫人又细问是何日登门,周瑞家的回说是三日之后,果然,三日后王夫人正在老太君房里陪着说话便有周瑞家的来了,那老太君原本正跟几个媳妇在斗牌,见此便问道:“周瑞家的甚少往我这院子里来,为何今日倒急切切得找过来了?”
王夫人恭敬的笑道:“原是我那金陵的妹妹打发人过来请安了,此时已经进府了。”本来坐在老太太身旁帮着看牌的王熙凤听了便插嘴问道:“竟是金陵的姨妈家里来人了,许久不见真是想得紧,这不年不节的打发人过来请安,却不知是何缘故。”老太太见此便丢下手里的牌对王夫人道:“都是骨肉至亲的,既来了便叫过来见见罢。”王夫人答应一声,便叫周瑞家的去将人领到老太太院里来,吩咐完后又将前面递过来的礼单送到老太太手里,老太太只略看了一眼又给了王夫人,并笑道:“这东西本是亲家太太送到你这里来的,便不必入到公中,你自己收起来就是了。”王夫人只得又收了礼单,倒是一旁坐着的王熙凤无意看了一眼却暗暗惊讶,往常每年送到娘家的年礼只听说甚是丰富,只因不从王熙凤手中经过因此也不曾得见,如今看来这薛家真正是个财大气粗的。王熙凤再悄悄看了一眼另一旁的邢夫人,见她正低头吃茶,只脸上却很是一股愤然,因此心内对这名义上的婆婆越发生出几分轻视。
过了半晌,那周瑞家的领了四个女人进来,为首的自然便是常武家的,她走了进来,见为首坐着一个满头银丝的妇人,穿着一件秋香纹金绣团花褂子,头上勒着攒珠抹额,看起来自有一股福态之气,那妇人怀里正搂着一个雪人儿一样的哥儿,常武家的心知此人便是荣府的史老太君了,她领着几个女人进去先给老太太磕头请安,老太太忙让人扶起,又叫人看座,常武家的告了个罪自坐了下来。
老太太先问她们几时到京的,那常武家的回道:“原已到了十几日,只因是跟着翰林掌院学士陆大人的孙子一同上京,因此倒先到他们府里走动了。”王夫人听后心里一怔,她倒从不曾听妹妹提起竟还与翰林掌院学士陆大人家里相识,老太太又问;“家里老爷太太并哥儿姐儿身子可都好。”
常武有的回道:“都很好,只是如今太太怀着身子便不理家事了,家事都交给姑娘操持呢。”那老太太原本最是个喜欢女儿的,听后便要她多讲讲家里姑娘的事来听听,常武家的便捡了宝钗持家的几件事说给老太太听,老太太听了便赞叹道:“这以后又不知是哪个有福的得了亲家太太家的姑娘呢。”
一直偎着老太太坐着贾宝玉听到常武家的讲了半日宝钗,心内很是仰慕,又心内感叹上天竟不知还造就了多少这样钟流毓秀的女儿,宝玉发了一回怔,便问老太太;“不知姨母家的宝姐姐长得甚么模样,比我们家里的林妹妹如何?”
一旁的王夫人听了脸上一僵,心内顿时不自在起来,便看着常武家的说道:“这是我那孽障,名唤做宝玉的。”常武家的细细打量一番,便满脸堆笑对着老太太与王夫人道:“这便是那衔玉而生的哥儿?真正是个粉雕玉琢的,老太太和太太以后要享哥儿的福呢。”
老太太听了心里很是受用,便搂着宝玉笑道:“这孽障别得也不会做,不过是每日逗着我老婆子发几回笑便罢了。”常武家的陪着笑说:“能每日逗着老太太发笑便是哥儿的孝心了。”
那常武家的又陪着老太太说笑几回,因老太太坐得乏了,便对王夫人说;“倒叫客人陪着我坐了许久,想必亲家太太还有许多体已话要与你说,自回你那院里去细说罢。”
王夫人答应一声,又有常武家的告了个罪一行人便回了王夫人的院子,左右不过是些问安的话,又有王氏带给王夫人的一封信,这却不提,只说常武将诸事都安顿下来时已过了月余,那京里却渐渐冷了起来。
穿越红楼之淡定宝钗 32第31章
时光荏苒,转眼又是三个光阴,彼时薛宝钗已长到十三岁,便是金陵城中许多世家也纷纷来打听,只薛谦王氏都推说孩子太小,只等过几年再说。再说三年前原本薛谦有意要迁到京里去,然而因许多缘故至今还未迁走,原那年年底薛四老爷家里的老太太一场急病去了,因她是那
一辈儿唯一的正经太太,且她儿子薛四老爷又是族长,便是薛谦家里也要守孝一年,哪知刚刚出了孝,薛四老爷因酒色掏空了的身子,也跟着老太太去了,他这一去那族长一位便空了下来,只他几个儿子都是跟薛蟠同辈,且并不是个有才干的,自然不能服众,然则四老爷这房也不肯轻易妥协,一时因争这族长一位薛家闹得鸡犬不宁,薛谦见此干脆将外面生意交给管事,自己只称病谢客。
又说王氏三年前添了一个哥儿,因这哥儿本是意外之喜,薛谦与王氏甚是疼爱,取名叫做薛蟪,长得雪团儿一般,又很聪明伶俐,去年宝钗刚刚教他读熟三字经,只这一项便入了薛谦的眼,薛谦但凡得空必要亲自教习他读书认字。
今日正是薛蟪的生辰,一大早他便在嬷嬷的服侍下至明禧院给王氏磕了头,王氏可怜他一片孝心,亲自看人煮了长寿面让他吃了,吃罢他便到薛谦院里去读书去了,又说宝钗吃了早饭,便扶了婆子的手往明禧院来了,因昨夜下了雪,宝钗穿着新制的妆缎白狐肷褶子大氅进来,王氏见了便赞道:“如今好的白狐皮子极少,这新制的斗蓬倒是衬得我儿越发齐整了,过几日家里来客,仍穿着这身大氅衣裳罢。”
一旁服侍的丫鬟将宝钗穿的斗蓬脱下,便见她里面只穿了一件玉色云缎绉面的小袄儿,底下是穿着密合色纱线挑得裙儿,宝钗接过一旁丫鬟递过来的手炉便挨着王氏坐下,笑着说:“妈妈这里不是也收了几件白狐皮子么,不如叫人也制件一样的,那便是母女装了。”
王氏听了便嗔道:“嘴里又说怪话了,甚么母女装,这是你们年轻女孩穿得款式,我若穿件一样的别人见了岂不笑话。”宝钗听了忙偎着王氏说;“妈妈还年轻得很,便是穿件一样的也使得,到时咱们一起穿出去别人只当是一对姊妹呢。”王氏听了分明眼里带着笑意,却佯装恼怒对宝钗说:“你这丫头越发没有规矩,连我也敢打趣了。”宝钗搂着王氏的搂子撒娇撒痴说:“这可怎么得了,以后我也不敢说真话了。”
薛宝钗逗得王氏禁不住大笑起来,王氏问宝钗:“我听婆子说昨日你那要给蟪哥儿祝寿的蛋糕已做好,快端上来给我看看是甚么东西。”
宝钗听了心里甚是汗颜,她不过仗着现代人的那点小聪明想法子把蛋糕做好,说起来还是小厨房里的厨娘动手得呢,只是因为不知道奶油怎么做,因此现下只有蛋糕而已,不过做好后宝钗尝了味道,跟前世的味道没有很大的差别,薛宝钗从身后一个娘子手中接过食盒亲自端出一盘子出来,里面放了十几块蛋糕,她又亲自夹起一块递给王氏,王氏看了看便道:“不过瞧起来是一块普通的糕罢了,倒不知道有甚么稀奇之处。”
那身后提食盒的娘子正是小厨房里的赵二家的,她上前对王氏说道:“虽看着普通,只是刚出锅的时候香甜味儿漫了一院子,因是新出的糕点,咱们当下人的不敢先尝,只是姑娘尝了味道说极好,姑娘又说这糕不管热得冷得都不碍的,太太快试试滋味如何?”
王氏听了便试吃了一口,果然又香又软,且入口即化,虽是甜点却并不腻人,王氏甚是喜欢,她笑着对宝钗说:“我也吃过几百样的糕点,只是都不如这般香甜可口,不过这糕虽好吃,名字却实在太俗,需想一个雅致一些的名字才是。”
宝钗心想蛋糕本不是这个时代应的吃食,虽然已经来到这时代好几年,只是宝钗仍然很小心的尽量不让不属于这时代的东西出现,至于蛋糕也是因这次薛蟪生日才特意做的。宝钗便对王氏说:“横竖不过是一道蛋点罢了,何必去费心想甚么名字,再说了为做这蛋糕用了许多鸡蛋,可不正是是蛋糕么。”
王氏听了也不在意,只商量着过几日做些蛋糕来待客,宝钗自然道好,那王氏又叫人找了几匹布赏给赵二家的,赵二的只将功劳都推到宝钗身上,王氏听了自然心里欢喜。母女两个又顽笑几回,王氏便问宝钗:“我听说前儿亭哥儿给你寄了信来。”宝钗点了点头说道:“正是,我听莺儿说他也给妈妈来了信,倒是难为他如此有心。”
王氏细细看了宝钗的神色,见她只是一派正色,并不知心思是否在陆东亭身上,后又暗想她到底是养在深闺中,姊妹中只有一个比她还小的宝琴,也甚少跟同族中别的姑娘往来,怕是一时也想不到男女之事上来,王氏摩挲着宝钗说道:“亭哥儿是个好孩子,只是如今你俩都大了,虽说你们自有一起长大的情份,只有有那起子专爱造谣生事的恶人,恐损了你们的清誉,以后还是少些往来才是。”
宝钗听了脸上一红,她都忘了现在这个身体已经十三岁,在古代几乎已经可以谈婚论假,再跟陆东亭有书信往来确实不妥,于是便低下头对王氏道:“妈妈说得极是,我原想着亲戚间的无碍,倒没有考虑到终究还是内外有别,以后再有问安的话只托哥哥代问便是。”王氏笑着说:“我不过是白嘱咐你一句罢了。”
母女两个又说一会子话,便有薛谦打发人来说中午要在明禧院里用饭,王氏见此又忙叫人到小厨房吩咐多准备几个菜,不过过了一会子便有人来回话说老爷来了,先进屋子的是薛谦,后面跟了个嬷嬷抱着薛蟪,宝钗先迎上去与薛谦问安,又亲自捧了茶上来。
薛蟪也从嬷嬷身上下来,见了宝钗先一本正经的向宝钗行了一礼,嘴里道:“姐姐安。”宝钗见他穿着一件茄色哆罗呢狐狸皮袄,头上戴着一顶紫貂帽套,只露出一张圆嘟嘟的小脸,正眨巴着葡萄似的眼睛仰头看着宝钗,宝钗弯□子将她他起说道:“今日是你生辰,姐姐特地叫厨房做了蛋糕给你吃。”
薛蟪听到有蛋糕吃脸上顿时露出喜色,偏又故意像个小大人似的恭恭敬敬的向宝钗道了谢,宝钗问:“昨儿爹爹不是说放你一日假么,明日再去读书也是一样的,何苦今早又巴巴的跑过去。”
薛蟪摇晃着小脑袋说:“我前几日读诗,里面说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我自己想了几日不理其义,又去请教了大哥哥,心道古人说得果然有理,若是一味的等着明日,不知要荒废多少时光。”
宝钗心里好笑,深怕他长大以后长成贾政那样,便拿了蛋糕给他吃,又带着他一旁去解九连环顽,王氏见有宝钗带着薛蟪,便只与薛谦自说话去了,她见许多不见薛蟠,问道:“如何这会子还不见蟠儿回来。”
薛谦说:“他跟蝌儿带着小厮到城外跑马去了。”王氏听了心里便有些发愁,自薛蟠十四岁过后王氏就四处留意可心的姑娘,偏一直没有遇到合意的,薛谦见王氏又提起给薛蟠说亲的事便说:“你前几日不是一直在打听王道台家的女儿么,若人品性格是个好的,使人去问问也使得。”
王氏听了将眉一皱说道:“快别提那王家姑娘了,上次她家太太下贴子请我们过去喝茶,我暗暗见那王姑娘对着庶出的姐姐呼来喝去,行事做派真正叫人不敢恭维,若真叫她进了咱们家,只怕要叫蟠儿吃亏呢。”薛谦见此便说“既如何便罢了,且慢慢再看,总能找到好人家的。”王氏又与薛谦说起过年所备诸事,原来薛家已定了过完年便上京,自半年前便陆续将家中东西送到京里,合族俱已知晓此事,有心内巴望他家快些迁走的,亦有暗暗深觉可惜的。
再说因要迁家一事,薛译夫妻今年便在京里过年,现家中还仍有许多琐事未完,有得力的家人先遣到京里,另外有行李运送,都要早早打算,第一件便是要选那忠心的家仆留下看宅,王氏将心中几个合意的人选说与薛谦听,薛谦添减几个不提。第二件薛谦有心想从族里挑几个有才干的子侄带到京里去学着打理生意,那听到风声的自然百般过来打听,只这几日便有同族许多女人借着各种由头来找王氏,薛谦听说后便对着王氏说:“我知你最是个心软的,只是此次带上京里的子侄们需要慎重,万不可随意许诺旁人。”
王氏抬眼看着薛谦说:“我岂会不知,前儿五太太还来问呢,我便推到你身上,说此事全由你来做主。”王氏想了想,又对薛谦说:“我只怜六房的诸嫂子,一个人寡居多年将蚨儿拉扯大,那蚨儿也是个聪明的,平日只替他叔子管着一个香油铺子,只得的那些子钱还不够他家中嚼裹,他有心想随咱们上京历练,只放不下家里那么一大摊子,那诸嫂子也是个深明大义的,平日虽说与咱们走动得少,为了蚨儿舍下一张老脸来求咱们带过去,真正叫人犯难。”
薛谦说:“蚨儿倒是个好孩子,只是古人也说‘父母在,不远游’,横竖咱们家金陵还留着生意,明儿只挑一个叫他管着便是了。” 王氏自然道好,两人又说了一会子话,外头便说饭已好了,一家人自围在一处吃了中饭不提。
穿越红楼之淡定宝钗 33第32章
转眼三月便到了,此时年早已过完,因薛谦这支要举家迁到京里,自然少不得有许多族亲来相送,薛家一连应酬月余,直把人闹得人仰马翻,待一切都停妥后,已进入四月里,天气也渐渐暖和起来,薛家又休整几日之后,挑了个出行的吉日便要启程。
此时,薛宝钗正站在自己住了好几年的晓春院流连,屋里寻常要用的东西早已打包带走,余者也造册收入库房,一时屋里空荡荡的倒令宝钗极不习惯,宝钗心知此番去了京里再难回来的,便忍着心里的不舍又各处走了一遍,正这时香菱急匆匆走进来,对着宝钗嗔道:“我就说姑娘必是又回来瞧咱们院子来了,怎么一个人过来也不叫人伺侯着,太太那里正问呢。”
去年王氏见香菱性子沉稳,将她拨给了宝钗院里,跟莺儿一样都是二等丫鬟,专管宝钗晨昏梳洗,先前服侍宝钗的几个丫鬟因年龄大了都配了人,一等丫鬟只有原先的一个星云,再加上红梅青梅几个,只是星云已是许了人家,因她男人是庄子上的管事,宝钗此次便特许她留在金陵,如今已回家安心待嫁。
宝钗见时辰已不早了,便轻吁一口气对香菱道:“到底住这院子里好些年了,如今要走竟是难舍得很,私心想着以后必是再难回来的,能多看一眼也是好的。”
香菱笑着劝道:“姑娘素来是个豁达性子,如今怎么也感伤起来了,若真是舍不得,等到了京里,咱们也比照着晓春院的格局来收拾屋子也是一样的。”
“便是收拾成一模一样,到底也不是这晓春院。”宝钗摇摇头又四处看了一眼,便扶着香菱的手出了院门径直往王氏的明禧院里去了。
此时,薛谦正在外面安排出行的事议,屋里就只有王氏与薛蟪并几位姨娘都在,众人脸上都有些落寞,想来也是不舍离家的缘故。
几盏茶的工夫,薛谦打发身边的小幺儿来回话说外面诸事都已办妥,请主子们出门,稍时,王氏乘了一顶四人抬的红顶轿子,宝钗和薛蟪分别领着丫鬟和婆子各乘一辆八宝华盖车,三位姨娘乘的是蓝顶的马车,余下的婆子丫鬟也都乘的骡车牛车不等。
到了码头又是一阵忙乱,此时码头上停了三艘三层的白蓬自行大江船,另有十几艘三明瓦大船,白蓬船一艘是薛谦带着薛蟠薛蝌兄弟所乘,一艘是王氏带了宝钗薛蟪住下,一艘是三位姨娘带着贴身使唤的人共乘,其余的三明瓦大船乘的便是薛家要带到京里去的下人。
待船终于离岸时已经过了晌午,宝钗住了三层靠西侧的一间屋子,里面用珠帘隔出里外,虽不能与家中相比,倒也收拾得很是干净舒适,此时薛宝钗正撑开窗户看着渐远的金陵城发怔。
因今日天阴沉得厉害,远处的金陵城已模糊成一团,薛宝钗心里顿生出无限愁怅,曹公不肯描写宝钗离家时的心境,只她原先看书时便暗自揣测,那时薛父早亡,薛蟠不学无术,宝钗因要上京小选投奔了荣国府,那处境怕是跟寄人篱下的林黛玉好不了多少,偏生进了荣国府又搅进宝黛二人之间,将自己如花似的性命白白葬送。虽说这世薛家命运因宝钗而意外改变许多,却不知这世的她自己的命运究竟如何,宝钗暗暗告诫自己,头一件事便是万万不能纠缠宝黛二人之间,第二件事要设法跟另外三家脱离关系才是。
宝钗正想得入神,香菱拿了一件红凌披风披在她肩上,劝道:“这里江风大得很,姑娘也不顾着些自己的身子,若有个头疼脑热的,船上又不比家里,到时岂不受罪。”
宝钗指着金陵的方向对香菱道:“先前在家里倒不觉得,如今有一日要离了,心里真是又酸又疼的。”香菱对宝钗道:“这也是人之常情,李嬷嬷这几日嘴里常念叨着故土难离呢,便是咱们家太太原是京城人氏,在金陵住了十几年,如今要走也是不舍的。”说完香菱不觉有些黯然,嘴里说道:“只是现如今我虽长了十几岁,却连故土何处父母何在也不知!”
宝钗见勾起了香菱的伤心事,只是原本的宝钗最会劝人的,现在的宝钗却真正是个口笨嘴拙,便只得拉着她的手道:“原是我的不是,带累你又想起这些事。”
香菱用手帕擦着泪说道;“哪怕知道原籍在哪个方向,我能朝着那里磕几个头也好。”听香菱此言,宝钗顿觉心中又酸又疼,红楼梦中甄英莲原籍姑苏,此刻宝钗有心也说不出口,只得握着她的手陪着流泪,这时莺儿进来见到她俩相对着默默流泪惊诧道:“好好的怎么都哭起来了。”说着又望着香菱嗔道:“原本离了家姑娘心里便不自在,你这小蹄子倒还来招惹姑娘哭。”
宝钗擦着泪望着莺儿道:“本不怪香菱,此刻我哭了一会子,反倒觉得心里舒畅很多似的。”莺儿见此亲自去打水来跟香菱服侍着宝钗梳洗,不一会子王氏屋里都收拾停妥,打发人请宝钗过去说话,宝钗方携着莺儿和香菱两人过去。
不想第二日宝钗竟病了,众人原以为只是船上颠簸,宝钗却没有半点晕船的迹象,每日只是懒懒的,饭也不爱吃,不消几日人便病得脱形,将薛谦和王氏急得上火,连哄连劝的逼着她吃饭,宝钗强撑着吃了转眼也总是尽吐了,王氏见此唬得胆颤心惊,好在随船的有一位郎中来瞧了,开了几副药,只说心思郁结,放宽心便是了,王氏怕过了病气给蟪哥儿,叫人将他挪到薛谦那船上去,又亲自照顾宝钗,不过两三日因船上风大浪急,王氏不堪船上颠簸也憔悴起来,宝钗再不肯让她来照料,只推说如此心里反而不安,王氏无法只得罢手,又命宝钗贴身的丫鬟好生服侍。
一行走水路三四十日,这些时日宝钗身子渐好,原本薛谦带着薛蟠薛蝌薛蟪单住另一艘自行船,这几日索性带着几个哥儿也挪到王氏这里来,虽有些住不开只这几日其乐融融倒令宝钗心情好了许多,连身子也渐好。这日宝钗正躺在榻上看香菱打络子,不一会子莺儿和红梅说说笑笑的进来了,宝钗见她俩人脸上都是一团喜色心内好奇便问道:“可有什么喜事,说来我也乐乐。”莺儿便对榻上的宝钗说道:“我才问了李嬷嬷,说再过几日就要到京了,坐了这么些时日的船,真是拘得慌。”
“横竖还有好几日呢。”香菱笑着说:“我倒觉得坐这船挺好,每日也不用多做活,逢了姑娘兴致好,还能教咱们识几个字。”因路程甚远,宝钗这几日身子渐好得闲便教她们几个识字来消磨时间,只王氏叮嘱不可太劳累,因可以跟着姑娘学字,香菱心内很是欢喜,还说要跟着学诗,莺儿还取笑香菱是个千金小姐托生成丫鬟命。
又一连走了几日,船终于靠岸,因薛家专送行李和仆人的都是小船,早已于几日搬到京里的宅子里去了,今日只有薛家的主子们并近身使唤的人,来接薛谦等人的自然是薛家二老爷薛译,直等了一个时辰,宝钗才领着莺儿和香菱等人坐上了马车,也不知行了多久,坐在马车内的宝钗渐渐听到车外有各色不同的叫卖声,心知此时必定已到了内城。
同车的莺儿听了外面的声音早已心痒难耐,且又是个小孩子心性便撺掇着对宝钗:“姑娘,早听说京城繁华非常,我拉开帘子瞧一眼罢。”香菱等人也是满心想看,便眼巴巴的看着宝钗。
宝钗心内亦好奇京里到底是如何繁华的,再者这个时代的女子一年也难得出门一趟,且在马车内也无碍,于是便点点头,莺儿笑嘻嘻的将帘子拉开一角,哪知还未往外看,只听外面一声马嘶,又听‘咚’的一声巨响,众人一阵惊呼,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何事。
再看这车外赶车的长随,见自己赶的马车倾了,顿时吓的魂飞魄散,原是马车走到胭脂街这处,因人多街窄,马受了惊,马车顿时倾了,幸得旁边有个弃用的摊子抵住了车厢,不然后果真真不堪设想,那驾车的长随李四原本也被甩下车,此时爬起来死命勒住缰绳,好半晌才连滚带爬的到车厢边隔着窗急问;“刚才惊了车,姑娘可有哪里碰着磕着?”
里面有个哭声传来;“你这奴才怎么驾车的,姑娘手臂磕了,正疼得厉害呢!”李四一听唬得浑身发颤,立时便朝着一旁一个青绉袄儿的小幺儿嚷道:“你这小娘养的,平白打了我的马,现翻了车,又伤了我家姑娘,你赔得起么?”
原来马车行到书斋门口时,这小幺儿正与身旁人讲话,不想马打了一个响鼻唬了他一跳,他回身一鞭子狠抽到马身上,这才惊了马翻了车,这小幺儿见此,上去便朝着他脸上一连甩了几巴掌,骂道:“小爷也是你骂的,瞎了你的狗眼,也不去打听爷府上是哪里的。”说罢,又换上一副嘲弄的口吻道;“你说你家姑娘伤了,还不快去请下来让爷看看伤到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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