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红楼之淡定宝钗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小春贤
宝钗见薛谦进来,连忙起身迎上来说道:“哥哥来信了。”薛谦点点头,踱步坐到王氏身旁,又看她眼眶红红的,想必是接了蟠哥儿的信的缘故,薛谦转头对宝钗道:“这是你哥哥特地送回来的贺礼,都打开来瞧瞧有些甚么合心意的东西没有?”
一旁的婆子自开了箱子,左不过是些宝石,衣料,香料等物,倒都是少见的,只是这一二年薛蟠自缅甸国带了许多各色新奇宝石,所谓见多不怪,宝钗自是不稀罕,只是听说薛蟠为了不误自己的及笄礼,特地托安国公带回来的,因此心中十分感激,一旁的如意清点一番说道:“可见大爷是有心的,送给姑娘使的贺礼都是上等的,花样也都是新的,另外还专门送了一箱子宝石,说是给姑娘留着,自己喜欢什么花样的,再找人去打呢。”
宝钗笑了笑,挨着王氏坐下说道:“亏哥哥现在没有娶嫂子回来,若嫂子家来了,见家里这样贴我这个女儿,只怕该恼了。”王氏听后不以为然的说道:“莫说蟠儿还没有娶媳妇,便是日后后娶了媳妇回来,贴了你也无碍。”说罢,又拉着宝钗的手道:“女儿生来是家里的娇客,不过在家里享福十几年,待嫁了人便要去别人家受罪去了,我如今只生了你一个,不对你好难不成还对那外三路的人好?”
薛宝钗听了心内一热,她自本尊三四岁的时候穿越过来,那时王氏时时将她抱在怀内爱抚,只因心中自觉这人不是她的身生母亲,心内下意识的便有些抵触,直长到了六七岁才肯真正亲近王氏,如今听了王氏这一番话便有些动情,便红着眼圈偎着王氏道:“能做妈妈的女儿真是我一生的幸事,若以后嫁了人再没人这样疼女儿可怎生是好?”王氏听了便正色道:“人都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只我并不如此想,女儿跟儿子一样都是为娘的怀胞十月所生,以后你便是嫁人了,但凡受了委屈也自有娘家人为你撑腰。”
宝钗听了越发感动,一旁王氏的嬷嬷本是原先从王家出来的,素来在王氏面前还有些脸面,便凑趣道:“我瞧着太太这几个姊妹,自荣府的大姑娘,并几个远嫁的庶小姐算起,还是太太是最有福气的。”王氏听了便笑道:“嬷嬷说笑了,旁的姊妹都不算,只荣府的大姐姐,如今女儿在宫里是皇贵妃品级,说不得以后还有大富贵呢!”
嬷嬷陪着笑说;“荣府的大姑娘虽说有个贵妃娘娘的女儿,只那贵妃娘娘前头还有个中宫娘娘呢,且听说他家大哥儿早亡了,好容易有个小哥儿如今长到十三四岁了,因自小养在老太太身旁,娇纵的了不得,谁知以后是个什么样儿呢?再瞧咱们家,如今哥儿和姐儿都极有出息,最小的蟪哥儿又爱读书,少不得日后要给太太挣个诰命回来呢。”
王氏听了嬷嬷的话,心中十分受用,她看了一眼对面的薛谦,不禁想起初来薛家时的情形,那时她从京城远嫁金陵,陪嫁的下人都暗地里说她嫁的不如姐姐,姐姐所嫁的贾家是侯门公府,她所嫁的薛家虽说富贾一方,然而终究是商人出身,到底比不上荣府,兼之又听说他家中老爷刚逝,只余下兄弟两人,尚不知是否能保住祖宗家业,待洞房花烛夜初见薛谦,见他谦和有礼,又最是温柔体贴,原先便是有三分的不愿意,此时也十分愿意了,果然日后二人相处和谐美满,那薛家人口又简单,且家里哥儿姐儿都是她嫡出的,她还有甚么不如意呢。如此想来王氏便觉心内越发熨帖,便笑着对嬷嬷说道:“诰命也不敢想,只指望着这几个一世平安喜乐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一旁的薛谦正在看薛蟠的来信,听到王氏如此说,便放下手中的信说道:“蟪儿读书近来大有长进,将来给你挣个诰命回来不成问题,你且安心。”
王氏一笑,说道:“也甭管这诰命不诰命的,蟪哥儿最小,偏读书又十分用功,我见他如此辛苦,时时想着叫他放下书多歇息时,心中又自觉好笑,只有劝孩子多读书的,万没有叫劝着他不读的。”
薛谦怕王氏惯坏了薛蟪,因此正色说道:“他小儿爱读书是好事,你万不可想着怜息他,就溺爱的跟蟠儿小时一样。”王氏便瞄了薛谦一眼,嗔道:“蟠儿怎么不好了?便是小时不爱读书,你看如今管着家里生意,哪一样又差了。”
薛谦便摇了摇头,不与王氏理论,反倒是一旁的宝钗闲下来的时候,时时担心薛蟪日后读成了个书呆子,因此便对薛谦说道:“我早先听哥哥讲了一个笑话,说是某人读了二三十年的书终于中了进士,被点中做了某县的县令,心中满是为圣上报恩的壮志,偏他不识庶务,来了这县见县民种的大多是些高梁大豆之物,便下了一道令,要县民全部换种稻米,需知那县并不适种稻米,这一年种田的自然是颗粒无收,由此可见一味的读死书,不轻近民生也反倒害人。”
薛谦听了,想了半晌说道:“这不怪这县官。”宝钗吃了一惊,说道:“为何不怪他?”薛谦走南闯北多年,自然见识多,便是宝钗讲的笑话也不觉好笑,他道:“你需知县官职务不是教人种田,他纵是下了甚么不好的政令,他底下的谋士,县丞都是做甚么的?”
薛宝钗想了想,心中失笑,薛谦这话其实有几分道理,公输里说知而不争,不可谓忠。他自小受的是贵族教育,做主子的纵是有不对,也是底下人没有劝谏的缘故。
宝钗道:“这话虽是,我却不想咱们家蟪哥儿日后也变成这副样子呢。读书不光明理,说的粗鄙一些,读书规根结底是为了吃饭呢,若读书读的不通庶务倒叫人哭笑不得。”薛谦虽说一向开化,只是宝钗一句‘读书规根结底是为了吃饭’跟他自小所学的圣上道理相悖,因此也只得摇了摇头,反转头望着薛蟪:“蟪哥儿,你读书是为了甚么?”
薛蟪一旁听了半日,他想了想说道:“先生说读书是为了明理,我自然也是赞成的,只是我读了书里面的文章,觉得十分有意思,又深觉古人大智慧,这才喜欢读书的。”
宝钗便坏笑的问道:“难道你见了家里小幺儿们顽耍不心痒么?”薛蟪说道:“我爱顽,我也爱读书,可是顽了就不能读书了,因此我给自己立了规矩,这日定的文章学通了,就许自己顽一下,若是没有学通,就罚自己不许顽。”
薛谦跟宝钗听了薛蟪的话皆是一愣,尤其是薛谦,他虽说往日一直亲手管教着薛蟪读书之事,只是自家里先生来了之后,便渐渐放开手,今日听了薛蟪对自己定的一番赏罚手段,心中便如吃了人参果一般舒畅,只是心中虽受用,却面色严肃的问薛蟪:“你倒是定的好,只是不知每日可遵守了没有?”
薛蟪认真点头:“每日都是如此呢!”薛宝钗也惊试薛蟪小小年纪便如此自律,她问他:“我竟不知道你还给自己定了一套规矩,怎的从不曾听你说起过?”薛蟪脸上微微泛红,难为情的说道:“我也心知爱顽是不对的,叫先生知道了,必定要骂呢,因此只自己读好了书,不叫先生挑理便是。”
屋里众人听了失笑不已,一时,宝钗记起薛蟠送来的贺礼当中有一箱是专给薛谦的,便叫人拿了进来,宝钗见是一个四方锦匣,还带了一把锁,便好奇问道:“也不知是甚么东西,这样慎重。”薛谦打开来一看,笑道:“竟是西洋火器,也难为蟠哥儿从哪处弄来的。”
宝钗凑过去一看,见那四方锦匣内放着两把火枪,便心内暗道;听说薛蟠与安国公顾耘曾从缅甸乘船往豪镜去了,那豪镜就是古时的澳门,明清时澳门上便盘踞着葡萄牙和西班牙人,想来这火枪是从洋人手中弄来的,薛蟪因从未见过火枪,也凑过来好奇的看着薛谦手中的东西,问道:“爹爹,这是甚么东西?”薛谦看了薛蟪一眼,笑道:“这是你哥哥从洋人手中弄来的东西,叫做火器,威力十分厉害,在很远的地方朝人打去便能将人至死。”
薛蟪听了大惊,便道:“如此说来军营里若人人有这样一支火枪便能所向披靡了?”薛谦见薛蟪立时便想到能用这火器做武装,倒不大担心儿子日后成为书呆子了,他笑道:“哪里就这样容易?这火器本是西洋造的,只因制造工艺非常复杂,便是西洋国的军队也不能人手一把火器。”停了停,薛谦又对薛蟪道:“说起来,这火器里面的火药术还是宋朝时传到国外去的呢。”
薛蟪便自语道:“怎的咱们便没有造成如此厉害的火器呢?”一旁的薛谦刚要说话,薛宝钗想起前世时看到一句话,便笑着说:“因为咱们只想着用火药造烟火去了。”
王氏也不管什么火药烟火,只听说这火器如此厉害,连忙对薛谦说道:“这样厉害的东西,老爷千万好生收起来,莫叫小儿寻着了惹祸呢!”薛谦便唤了身边的小厮来将匣子送到书房里锁起来,又对王氏道:“蟠儿这几天便要启程回来,你诸事都安置妥贴不曾?”王氏正在听茶,听了薛谦的话便说道:“还要你说?早已经安置妥贴了,只等蟠儿回来了便是。”
原来自去年秋天圣上潢山围猎回来,京里局势已平稳了许多,薛谦便休书过去叫薛译并薛蟠家来团聚,另一层是薛蟠长至十七岁,已到了娶亲的年龄,王氏已看定了一家,便是京里户部正五品员外郎韩涉之女,韩氏年方十六,只因为其母守了三年孝,便拖到如今还未许配人家,韩家虽不是甚么名门望族,只王氏打听得韩氏模样品性都是出挑的,她两个嫡亲哥哥领的都是实缺,今天上元节王氏打听得韩氏要到上若寺烧香祈福,便带了宝钗也同去祈福,装作意外初识的样子,见了韩氏果然行事大方,王氏心内十分喜欢,暗暗遣人到韩府去打听,韩涉心内也十分愿意,现在只待薛蟠回来便上门求亲。
又过了几日,王子腾回了信,又着人将那架金玉满堂琉璃屏风归还薛府,薛谦便递了折子,自陈罪状,又将琉璃屏风献上,不想今上仁慈,只道薛谦是无心之过,不值一提,此事便就此揭过。
正月二十一日,正是薛宝钗及笄的日子,一大早天刚亮,宝钗的嬷嬷李氏便唤人点了灯,宝钗听了响动,便探起身来撩开纱帐问道:“天亮了?外面东西都备下了。”莺儿过来将帐子挂起来,又从一旁的文杏手中接过热茶服侍宝钗漱口,宝钗漱了口望着窗户外面白茫茫的一片说道:“天瞧着已经大亮了,我可是起迟了。”莺儿道:“不慌,现在还早得很,只因昨儿夜里下了整晚的雪,此刻外面的雪只怕厚得很,我已吩咐婆子将咱们院子里的雪都扫了。”宝钗道:“扫了做甚么,留着看看雪景也是好的。”莺儿听后笑道:“今日家里客人必定很多,恐怕跌了脚倒不值,姑娘若想瞧雪景,明儿在咱们园子里和琴姑娘一道在松柏轩赏玩岂不好。”
宝钗也不过随口说说,一时有小丫头捧了洗脸水来,宝钗洗漱罢后便坐到梳妆台前由香菱给她梳头,香菱拿了梳子对宝钗问道:“今日是姑娘的好日子,姑娘想梳个甚么头?”宝钗听了,不免好笑,说道:“你昨日跟莺儿商量了好一会子,怎么又问起我了?就梳个同心髻便是。”香菱说:“我昨夜里暗暗暗想了解,姑娘今日穿的衣裳配着同心髻倒不好瞧。”宝钗说:“那便梳百花髻。”
穿越红楼之淡定宝钗 49第 48 章
香菱便给宝钗梳了一个百花髻,又开了妆奁盒子,问宝钗:“姑娘今儿想戴甚么头面?”宝钗看了一眼妆奁盒子,说道:“前儿太太不是送了一套成色极好的翡翠么,戴那套就是了。”香菱说:“那翡翠成色倒是好,只是今日礼服的颜色配这套翡翠头面显得压不住,不如这套金累丝的相宜。”
宝钗便点头说道:“既如此,用这套累金丝的罢。”香菱听后应了一声,便给宝钗戴了这套金累丝双友戏珠头花,又从匣子里挑了支汉白玉珠英彩胜簪,并配了一对金丝圈重珠耳环,香菱笑着说道:“姑娘平日便不喜欢头上戴得沉甸甸的,插了这支白玉簪子,倒也不俗。”
梳完之后,一旁的嬷嬷李氏对宝钗与香菱说道:“今儿姑娘好日子,头上就插这么些东西显得单薄了些,瞧着再添些甚么罢。”薛宝钗心道今日家中必有许多贵客临门,若往日家常打扮也就罢了,今日插戴得少了恐怕惹人笑话,便亲自打开匣子,又挑了一支汉水纹青金钗插上,两臂上戴了金绞丝虾须手环,待头上打扮妥当后,宝钗又装了新裁的衣裳,只见上身是一套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裉袄,□是一件鹅黄色线挑洋绉裙,腰间挂着玫瑰色络子结得比目鱼玉佩,又有一应的荷包,香袋,寄名符等物。
因今日雪大,青梅又去寻了一双油面鹿皮的短靴子,身上穿戴齐整后,莺儿取了宝钗那赤金盘螭项圈来,上面挂的正是宝钗从不离身的金锁,宝钗戴了金锁,文杏便端了一盏杏仁茶来,红梅接了过来试了试,便递到宝钗面前道:“太太那房里开饭还早的很,姑娘这么早过去,等会子必饿了,且点吃子东西垫垫罢。”
宝钗接了过来,不过吃了两口便搁到一旁,宝钗又问道:“今儿家里想来有不少客人,咱们院里东西都预备下来了没有?”红梅听了笑道:“姑娘放心,早已准备好了,我前儿已经跟大厨房里借了秦嫂子,宋嫂子两人专在咱们小厨房里煮寿面,等会子吃了早饭,大爷二爷三爷并琴姑娘院里的丫头们必定是要来给姑娘磕头,咱们留她们吃寿面就是了。”
宝钗又叫雨竹去看了外间早先备下的果子茶点,见都备的齐全后,宝钗便要往王氏的上房去一时,莺儿拿了一件大红羽缎面鹤髦与她披上,家里只留了青梅,红梅看着,宝钗与李嬷嬷,莺儿,香菱并一众的媳妇婆子往王氏住的颐华院去请安。
宝钗出了寄春轩,这才见满园已是白雪皑皑,路上早已有婆子将雪扫净,宝钗手里提着一只暖炉,又穿了大髦衣裳,倒不大冷,还未出园子,宝钗闻到一股清冷的暗香,便立住了脚步问道:“这是甚么香?”香菱听了笑道:“这样的时节,也只有梅香可闻了。”宝钗想了想,说道:“是了,我倒记起来了,前面钟水亭旁边可不是栽了几株梅树么,这里离钟水亭不远,想来正是那里的梅香了。”莺儿笑着说:“前几日我路过还是花苞,不想一夜就全开了。”
薛宝钗见这里离钟亭不过几步路,便对一旁的文杏几个小丫鬟说道:“冬日里也没甚么花儿插瓶,你们去折几枝红梅送到各院里去赏玩。”
文杏应了一声,便领了几个小丫头往钟水亭去了,不过片刻,薛宝钗远远看见丫头手中每人拿着一支半尺来高的红梅,映着白雪倒是分外好看,宝钗对那几个丫头说道:“往二太太,大爷,二爷,三爷并琴姑娘房里各送一枝红梅去。”说罢,又亲自挑了两枝说要送到王氏院里去,一群丫鬟婆子簇拥着宝钗到了颐华院,两个扫地的婆子正在铲雪,见宝钗进来了,忙垂手立在一旁,廊下王氏的丫鬟红豆正在倒洗脸水,见她们乌映映一群人进来了,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迎了上去扶着宝钗的手道:“姑娘今儿来得格外早!”
宝钗边走边问;“今儿我生辰,特特儿早些过来给太太磕头,太太起了没有?”红豆笑着回道:“已起了,此刻正在梳头呢。”红豆打起帘子让宝钗走进了里间,迎面扑来一股暖香,屋里点了几盏玻璃海灯,将里面照的亮堂堂的,王氏贴身的几个丫鬟正在服侍她梳洗,因昨日薛谦歇在王氏处,此刻正歪在榻上看王氏梳头,红豆跟着进来轻声说道:“姑娘来了。”
王氏回头对宝钗说道:“时辰还早得很,你怎的这会子就来了,看冻着你!”宝钗笑嘻嘻的道:“不冷,出门时穿了新做的大髦衣裳,又提了手炉。”说罢她又过来跟薛谦请安,宝钗对他说道:“今日路过园子,闻到梅香,又听丫头们说园子里几株梅花开得正好,特地折了几枝送给爹爹妈妈插瓶。”宝钗说完,莺儿和香菱各执了一枝梅花进来,王氏见了,顿时喜笑颜开的说道:“我的儿,还有谁似你这般有心。”
说着,又叫丫头寻了两个美人耸肩瓶来插花。宝钗陪着薛谦赏了一会子梅,薛谦笑着对宝钗说道:“先时老太爷不喜梅花,家里原没有种梅树,还是老太爷的上司送了几株过来,老太爷碍不住情面,勉强将这几株梅花栽在钟水亭,有一年冬下里也似今日这般下大雪,我和你二叔约了几个同族子弟一同赏梅看雪,又吟诗做词的,不想竟被老太爷知道了,将我们几个叫过去好生数落了一顿,直斥我等是一群附庸风雅之辈。”
薛宝钗听了奇道:“历来读书人多赞梅花不畏严寒临雪傲立,怎的老太爷竟会不喜梅花?”薛谦笑道:“我原也是如此想,直至有一日看到老太爷画了一幅寻梅图,便好奇问出来了,才知老太爷并不是不喜梅花,而是认为梅树开花寂寞,此花最是孤芳自赏,只应长在山野无人之处,而不该生在闹市任人亵玩!”宝钗笑了笑,说道;“女儿虽不敏,只是却不大赞同老太爷的意见。”薛谦转头看着宝钗说:“你且说来听听。”宝钗正色道:“不知从何朝何代开始,便有人给花冠上名号,譬如梅花称之清客,兰花称之高洁,牡丹称之高傲,菊花称之坚贞,然而花原是没有情感的,又何来贵贱之分,它随节令而开,难道那长在乡野之地默默无名的便不是花么?以花喻人本是咱们自作多情罢。”
薛谦笑着说道:“你这番说辞倒有些新鲜,不过你细细想来,譬如我们历来将山当作父水当作母,难道不是山水养育了我们?照你这样说山水也是死的?你需知山会动,水会枯,她们怎会无情无感?再谈贵贱之说,为何泰山被奉为五岳之首,为何寻常小土坡连个名字也无?这梅花不与百花争艳,不似柳絮随风飞舞,怎是乡野野花可比?那些无名之花春开秋谢,一无品格二无姿色,便是开了几百年几千年,只怕连个名字也不曾叫人记住。”
宝钗被薛谦说的哑口无言,又心道她虽穿越到宝钗身上已经十多年,但是毕竟还是个现代人的思想,总会拿自己的思维去与古人相比,薛谦见宝钗不作声,便大笑说道:“再说了,少了这些花名,只怕世上要少多少诗词著作了!”宝钗对着薛谦福了福身,笑道:“爹爹此言甚是!”
那一旁已经穿戴好的王氏见他父女俩说的热闹,便道:“我不管甚么梅花牡丹的,有闲情你们自找日子去说,只是今日怕没有空儿的,快些收拾了用早饭罢。”
宝钗见王氏已经穿戴齐整了,便要给他俩磕个头,又将薛谦与王氏扶到外间上首坐下,自有婆子拿了毯子来,宝钗跪下来向他俩说道:“女儿愚钝,长到十五岁,儿的生日是娘的难日,然而如今一针一线是家中所出,纵有满腔的谢意也无以为报,只请爹娘受我三拜。“说着磕了三个头,又从一旁李嬷嬷手中接了个包袱来,里面是两套送给薛谦与王氏的衣裳鞋袜,皆是她去年亲手所制,王氏亲自将宝钗扶起来搂在怀里,眼圈红红的对薛谦说道:“怎的日子就这般好过?恍忽昨日还是个奶娃娃,今日一下子就长成大人了,再过不久又要出门,细细想来,心里既高兴又心酸。”
薛谦心内也同王氏一样感动,只是他不好说些感性的话,便劝了王氏两回,王氏用手帕试着泪又对宝钗说起她小时之事,三人说了一会子话,外头便说饭已摆下,王氏与宝钗两人携手与薛谦一同进了里间用饭,早饭是一道虾仁粥并一道冰糖百合马蹄羹,并上了一碟红油素肚丝,一碟姜汁白菜,一碟梅花豆干,另上了几道点心,三人饭用了一半,外头又有丫头来传话说蟪哥儿来了,不一会儿,便见薛蟪走了进来了,只见他穿了一件家常衣裳,外头穿了一件茄色哆罗呢狐狸皮袄
,手里还提着一包东西,王氏心疼说道:“我的儿,外面下这么大的雪,这么早过来做甚么?是谁跟你来的,可用了早饭不曾?”
王氏又叫了薛蟪的奶嬷嬷来问话,才知他刚起来就往这边来了,还不曾用过饭,王氏忙又叫外间添碗筷,叫薛蟪一起用早饭。薛蟪坐下来,对宝钗说道:“大姐姐,今儿你生日,我还准备了贺礼送给你。”宝钗听了好奇问道:“你平日又不出门,从哪里买来的贺礼?”薛蟪听了不大赞同,一本正经的说:“我自己准备的不比外头买来的有心意?”
宝钗连忙陪笑说道:“有心有心,快拿出来我看看吧。”薛蟪慢腾腾的打开一个包袱皮,只见里面放了一叠手写的地藏经,上面工工整整的字迹,一个墨团也无,宝钗接了过来感动的拉着薛蟪的小手说道:“平日里你要上课念书,难为你抄这么厚一本经书了。”薛蟪脸上难为情的带了点绯红,他正色道:“姐姐平日对我最好,我心里想着送姐姐一件贺礼,又不知送甚么好,后来便想着抄一份经书,一来给姐姐祈福贺寿,二来权当练字!”
宝钗便故意说道:“原来不是单单为了给我贺寿呀?”薛蟪急了,连忙辩解道:“最主要是给姐姐祈福的,那时写了几页便墨了一块字迹,我怕不能坚持写完,这才给自己说是权当练字的。”
宝钗见薛蟪急了,好笑的捏着他的脸蛋说道:“姐姐信你了!”一旁王氏嗔怪道:“小儿的脸捏坏了,日后长大要流口水呢。”宝钗便用手指戳了戳,笑了两声说道:“正是要捏坏呢,看日后蟪哥儿流着口水娶媳妇才好笑呢!”
那薛蟪听了王氏的话竟是当了真,两手捂着脸颊瞪着宝钗说道:“我有心给姐姐送贺礼来,姐姐还要取笑我?”宝钗笑着对他招招手:“我不取笑你,你过来咱们说说话。”
薛蟪问她:“那姐姐还捏我的脸吗?”宝钗摆摆手道:“不捏了不捏了。”薛蟪这才走过来坐在宝钗身旁,宝钗问他:“你现在功课难吗?”听宝钗提起功课之事,薛蟪一脸正经的答道:“现在先生讲的愈发难了,有时我怕跟不上,总要提前预习呢。”
薛蟪天资聪慧,薛谦在他身上下了许多功夫,偏生宝钗已见识了红楼梦里的老学究贾政,因此生怕薛蟪日后变的跟他一副模样儿,此时见王氏往外间去了,宝钗悄悄问他:“我问你,日后你下场没考过可怎生是好?”薛蟪煞有其事的想了半日方歪着问对宝钗说道:“那我再接着考,总有考中的一日。”
宝钗心道若是考成了个范进还有甚么意义?宝钗想了想,说道:“我听闻天下有一类学子,家中贫寒不堪,靠着老母每日针凿供他读书,学成十年下场去考,却未必能考中,你道这是好,还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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