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的春天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躲雨的麻雀
“他这种人会被吓着吗?”三妹摇头。
留留抬头想了想,“待拿到手帕,我便会四川到母亲坟前告诉她,让她在地下也好安心。”
尤三妹点点头,“好,我陪你去。我也好久未回了。”
两个女子在那聊得热乎,把魏四这么大一个活人冷落在那,有些尴尬。“魏四先告辞,明日便把手帕送来。”
“哦。”杨留留这才想起这位恩人,“别急着走,先饮口茶。”说完,便向外招呼丫鬟去端茶。
好不容易见着心仪的这位女子,魏四自然不舍离开,到了声“好”便坐下。
“外公对你说过些什么?”留留好奇地问道。她从未见过外公,包括有这个外公也是在母亲离去前才知道,有很多话想问。
魏四一边回忆和张逊共事时的点滴,一边详尽地讲述。应该是刻意,讲得很慢。
现在这两人聊得火热,害得尤三妹在一旁只能不断饮茶。
“茶都没了。”约莫过了一个时辰,见他二人还未有停下的意思,闲得无聊的尤三妹打着哈欠道。
杨留留这才发现忽略了表姐,忙道:“姐,何时回四川?”
因为梃击案,顺天府最近也忙得不亦乐乎,三妹道:“待忙好这阵。”
魏四觉得今天的话已经够多,起身告辞:“两位姑娘且在,魏四回宫了。”
“别忘了明日把手帕拿来。”三妹并不挽留。
倒是留留感激魏四安葬了外公,道:“魏大哥让我外公入土为安,留留十分感激,无以为报。”
“有姑娘这句话,魏四就开心了。”魏四说的是实话。能在无意中帮助心爱的姑娘确实让人开心。
三妹见魏四望着表妹的眼神中似有情意,不耐烦地道:“快走吧,最近宫里护卫森严,晚了入不了宫。”她说的没错,各个宫门都加强了守卫,骆思恭的锦衣卫、陈矩的东厂等部门都不敢有懈怠。
“稍等一下。”其实留留的话还没讲完,她是准备回闺房拿些物品给魏四表示感谢。
三妹看出她的想法,“等拿到手帕再赏吧。”
“告辞。”魏四行礼离开。他不想再停留在这的原因时因为不敢面对杨留留太久,他怕内心的那点小想法情不自禁地流露出来,被她发现。
莳花馆依旧热闹,魏四出门回头又望一眼,笑了下走回宫去。人还是多做善事的好,善有善报,你看这不就因为自己对张逊的好,换来了与他外孙女亲近的机会。
刚出百顺胡同,猛然有两人拦在他面前。魏四心中一惊,这两人他认得,是马三道和李守才。
他二人不认得魏四。瘦小的马三道目含凶光,问道:“魏四?”
“是。两位是?”魏四装作不认识。
听他承认,马三道手中多出一把短刀,闪着寒光,直刺过去。
魏四虽有所警觉,但马三道的功夫高出许多,出手迅猛,离得又进。来不及闪避,短刀刺入左胸。“啊”的大叫一声,抬腿踢过去。
马三道短刀脱手,紧跟后退,但始料不及魏四这腿来得如此之快,还是中了一脚。
李守才也已出手,向前一跃,右手持峨眉刺刺中魏四右臂。
魏四知自己不是这两人中任何一位的对手,不敢纠缠,转身拔腿回跑。
马三道、李守才不肯放过,几个纵跃便追上。魏四后背被击中,疼痛无比,连声惨叫。
路人见此情景,惊慌着躲闪开去。
魏四不顾一切地回奔向莳花馆,那里人多,他二人总会有所收敛。幸好他的奔跑能力出众,虽受伤,马三道和李守才却总差一步便追到。
“什么事?”正走出莳花馆的尤三妹问惊慌失措往院内躲的人。
“有人杀人!”
尤三妹一听,很习惯地解下腰间软鞭,娇和声“让开”,冲到门外,正遇到忍痛狂奔过来浑身血迹的魏四。
“三妹。”魏四见是她,放下心来,苦笑着喊了声。然后再也坚持不住,“扑通”倒在地上,昏迷过去。
尤三妹愣了下。此时李守才先追到,手握峨眉刺向魏四身体刺去。
“住手!”三妹软鞭如游龙出海卷向李守才,逼得他只好向侧方一闪,用峨眉刺阻挡,两人缠斗起来。
后到的马三道认出这位是顺天府捕头,大喊声:“扯呼!”
李守才用力将峨眉刺甩向三妹,跟着掉头随马三道而去。
“站住!”尤三妹连声喊着,在后追赶。
“姐,快回来,他死了!”听得喧吵跑出的杨留留见到倒地的魏四,喊了两声没有反应,大声惊叫。
魏忠贤的春天 第八十八章 偏右的心
魏四仰面躺着,左胸插着短刀,浑身都是血,犹如血人。杨留留不敢看,有些哆嗦着躲到一旁。
尤三妹这种场面见得多了,手指往他鼻前一放,还有微弱的呼吸,忙道:“还没死,快去喊郎中。”
留留听到没死,这才敢靠近,“这么晚了,到哪找郎中啊。”
也是,他已奄奄一息,不知道能不能支撑到郎中到来。想到这,三妹招呼围观的人,“快将他抬到车上。”她已敏锐地发现一位客人的马车停在一侧。
“哗啦”,围观的人一散而尽,谁也不愿意粘这晦气的东西。
来不及多想,三妹弯腰用力将魏四抱起,对留留道:“快,直接去药房。”
杨留留莲步紧跟,道:“去‘雨婵堂’,前些日子我身体有恙,去配了两服药便完全康复,那位雨婵姑娘医术好是高明。”
雨婵堂?三妹不回头,道:“那里不是看妇人病的吗?”
“他又不是男人。”留留道。
顾不得这么多了,将魏四放入车中,对留留道:“妹妹,你把他抱紧了。”
留留上车,魏四身上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不禁掩鼻。
“抱紧了,不能让伤口扩大。”三妹叮嘱一句,然后对惊慌失措的马夫喝道:“下来。”自己坐上,甩鞭驾车奔向雨婵堂。
留留紧紧搂住魏四的身躯,生怕马车的颠簸引起他伤口的恶化。但头是扭到一侧的,她不敢看已血肉模糊的魏四。
相距不远,很快便到。尤三妹抱起魁梧的魏四,杨留留赶紧去敲门。
“谁呀。”可莲点灯开门,揉着睡眼。
“快救人!”尤三妹直接进去,由于魏四体重有些大,她已气喘吁吁,香汗淋漓。
谈雨婵还未睡,正在读祖母留下的行医札记,披着衣裳出来,见此情景,问道:“怎么回事?”
三妹已入帘将魏四放到病床上。留留焦急地解释道:“他快死了,快救救他。”
“我爹今晚在太医院值班,要不……”雨婵入内看见躺着的人左胸中刀,全身是血,不禁想推脱。对这类刀枪之伤,她没有十足的把握。
三妹急切地道:“来不及了,快给他看吧。”
雨婵又望一眼魏四,由于他的脸上尽是血迹,并未认出。道:“可是,我不给男人看病。”
“他不是男人。”杨留留在旁忙道。
这句话听过,有个阉人曾当着她的面脱下裤子,大声地说:“我不是男人。”雨婵道:“莫非是阉人。”
“管他是什么人,再不救治恐怕就迟了!”尤三妹担心不已。以她的经验,魏四是心脏中刀,活下去的希望恐怕有些渺茫。
留留也在旁带着恳求道:“是啊,谈神医,魏四是我家的恩人,你就救救他吧。”
魏四?谈雨婵凑近细看,果然是他。从第一次见到这人时起,她心里总有些怪怪的感觉。祖母说过的话,他拿来《本草纲目》等都让她不知该怎么判断这个男人。不,他不是男人。
不及多想,转头大声道:“可莲、可荷,快些准备热水、扎布、仙鹤草、艾叶。”说完,已搭上魏四的脉,微弱之极,但尚存一息。
“我从未处理过此类伤,两位姐姐,我只能尽力而为。”谈雨婵心中毫无信心。
“妹妹,你肯定行的。”尤三妹和杨留留几乎同时道。
不能再拖延,在三妹和留留的帮助下,雨婵脱去魏四满是血的上衣,连挂在他脖间的玉佛挂件一并拿去。接着用热水为他擦去污泽,猛一用力,拔出胸口那把短刀,迅速敷上仙鹤草、艾叶等止血草药。接着用布为他包扎,尤三妹上前帮助。
简单治疗后,将魏四平放在床,谈雨婵再搭脉、察色,好是不解。看这位置应正中心口,一般人会立即毙命,可着魏四为何还能一直挺到现在呢。
“两位姐姐暂去歇息吧,暂时无事。”雨婵对尤三妹和杨留留道,“待清晨我父亲回来再为他治疗。”
这两位经这折腾,早已疲惫不堪,发乱目肿,身上血迹斑斑。听雨婵这么一说,绷着的神经方才松懈下来。
杨留留完全放下心,深舒口气。尤三妹可知道那里是致命之伤,仍不放心,问道:“真的没事吧?”
谈雨婵微微点头,“此人与常人似有不同,若我猜得不错,他的心略向右偏,所以这一刀未使他毙命。待我父亲回来后,会有定论。”
三妹和留留吃惊望向昏迷中的魏四。他果然不同常人!
谈济生回来时,听说魏四受重伤,急忙前去察看。魏四已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对他苦笑一下。
“魏四,你的命真大!”察看完毕的谈济生欣喜地道。
从父亲这句话中,谈雨婵断定自己判断正确,问道:“父亲,莫非他的心脏位置与常人不同?”
“没错,位置略向右偏一毫。”谈济生感叹道,“所以那一刀没有夺去他的命。”
魏四躺在那心想应该是因为阻止了宋二刚的行动,才有此一劫。而这只是开始,之后不知有多少危险在等着自己呢,他们绝不会就此罢手。
在谈家父女精心治疗下,第三日魏四终可下地,便急着回宫。再不回宫,追究下来,不好交差。私自离宫也是大罪。
谈济生考虑下,还是雇了辆马车,把他送到宫门外,之后又搀着他进入,来到慈庆宫。
形势有些紧张。慈庆宫门外停着金碧辉煌的皇帝辇车,骆思恭率大队锦衣卫整齐排列,进行戒备。魏四轻声道:“走偏门。”
两人来到偏门,却见亦有锦衣卫把守。魏四让谈济生先行回去,自己则在外候着。如此慎重的护卫工作在慈庆宫是第一次,肯定有大人物来。宫里的大人物能有谁?那辆大辇车说明来人只能是皇上。
不错,来人确实是万历皇帝。这是他第一次来到慈庆宫,也是第一次主动来见这位让他生厌的儿子。
朱常洛恭敬地倾听父亲的教诲。万历的语气第一次如此委婉,不带一点尖刺,“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就是这个道理。”
没受过多少教育的朱常洛听得晕晕乎乎,但最后那句他懂。“父皇教育的是。”
“若要治国,就要先管好自己的家庭和家族。”万历望着这位还在打颤一脸窝囊相的儿子,强忍住厌恶,继续开导,“现在外面的人都说咱们朱家谁跟谁有仇,谁和谁不对头,都是胡扯。如果朕连这个家都治不好,又怎可能将咱大明朝治理得如此昌盛兴旺。”
太子也算机灵,顺着父亲的话道:“父皇英明,外人胡乱揣测,不需理会。”
“父皇留给你这个繁荣昌盛的国家,你有能力治理吗?”万历渐入正题。
“父皇长命百岁,万寿无疆。”朱常洛没有直接回答。
万历一摆手,“总之你要记住,只有齐家才能治国。三日后,朕将在皇极殿外召见文武百官,希望你能体会朕的良苦用心,不要让朕失望。”说完离座来到儿子身旁,语重心长地拍拍他的肩,在慈庆宫人的叩拜中自信地离开。
他自信这个儿子能听懂他的话,知道在那时该说什么做什么。
万历来到慈庆宫当然不是来给儿子上“政治课”的,是因为昨晚郑贵妃在他面前的哭诉。
“这事如果是我做的,我全家死绝!”郑贵妃披头散发,神情激动,泪痕满面,举手诅咒发誓,以示清白。她确实是清白的,她之前对此事一无所知。
万历慌了,在这位心爱的女人第一次出现这种表现的时刻。他向她大吼:“此乃朕之大事,你全家死光又能如何?”然后吩咐将郑贵妃送回宫去。
静下心来,万历在默默分析。此事应不是郑贵妃所为,朝野都知道她与太子的关系,她不会傻到这个地步。再说若要杀太子,何故不带兵刃,只拿根枣木棍呢?此案若再不结案,不知要扯出多少枝节,不知道那些官员们会做出怎样的文章。要想结案,太子的态度很关键。必须要去给他敲下警钟,以免他被朝廷官员控制。于是,便有了此慈庆宫一游。
出了慈庆宫,万历先来到万安宫,安抚一下神情憔悴的爱妃。“爱妃放心,朕已与太子交流过,朕会处理好此事的。”
郑贵妃感激地望着他,泪花闪闪,“臣妾相信皇上!”
“不过……”万历犹豫下,说出自己的想法,“太子刚刚失去母亲,若你能前去安慰一番,让他感觉到母爱的温暖,效果应更佳。”
他以为郑贵妃会拒绝,或者会犹豫,然而她很痛快地点点头,“臣妾这就去慈庆宫。”
“好。”万历很开心爱人如此理解自己,“朕这就回养心殿,沈一贯应该在那等着朕了。”
皇上刚离开,郑贵妃正欲往慈庆宫,郑国泰神情紧张地进来,“姐,怎样了?”
郑贵妃望着这位不争气的弟弟,忍无可忍地挥掌掴了他一巴掌。“闯出这么大的祸,你想害死姐啊!”
郑国泰捂着疼痛的脸庞,委屈地道:“我不也是为了姐姐您嘛!”
“为了我?”郑贵妃更是气愤,本来白皙的脸赤红一片,“我什么时候让你去加害太子了?你这不是要把我往火堆里推吗?”
郑国泰不敢再争辩下去。
魏忠贤的春天 第八十九章 适可而止
郑贵妃稍微平复下心境,问道:“庞保、刘成那边怎样?”
“昨日带去刑部问话后便被关在大牢。”郑国泰忙答,“他俩嘴巴挺硬,还未说出什么。”
“嘴巴再硬也硬不过命。”侍女为郑贵妃穿上正式的绣凤宫服,戴上凤冠,颇有威严。
郑国泰明白了姐姐的意思,“姐的意思是……”做出“咔嚓”的手势。
郑贵妃确实有灭口的意思,但一想不行,阻止道:“再等等,现在去做更容易将目光吸引到咱郑家。”
当三堂会审的结果在第一时间传到郑国泰耳中时,他慌了。他第一时间是找庞保和刘成。
但是刑部的速度显然比他快了一点,已将这二位叫到刑部问话。
事情越来越糟,他知道自己的能力已不能控制,于是只好来到皇姐面前,一五一十地把所有都说出。
郑贵妃惊呆了。这个胆大包天的弟弟竟做出这种忤逆之事,这可是灭九族的罪呀。太子不管怎样都是皇上的儿子,皇上怎么打骂都可以,他人怎能乱动一下。
事已至此,若想洗清郑家清白,只有求皇上。于是她一边让弟弟紧密关注事件发展,一边来到万历面前表白自己的无辜。
很显然,第一步她已成功。
接下来是第二步,去见太子。万历的请求她爽快答应,是因为她早已计划好这步。
就在郑贵妃在一行宫人的簇拥下走向慈庆宫时,养心殿内沈一贯正在向万历皇帝呈上三堂会审的两份奏折。
一次会审,两个结论,有些怪异。虽然沈一贯已经有所判断,并也表明了立场,但在叶向高、张问达这群东林官员的强烈要求下,他也只好全部摆在皇上面前,期待皇上圣决。
三堂会审的场面很热闹,这在万历朝是第一次。虽然沈一贯不在现场,但当时激烈的场面他一清二楚。
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法司,共十三个司局,近二十名官员共同参与了这次审问。当原名张差的案犯突然翻供,说自己叫宋二刚,是被人服用药物,失去心智,骗去慈庆宫时,一片哗然。
继续追问,宋二刚为了那一线生机,供出庞保和刘成,也供出红封教马三道、李守才等人。
更大的哗然。立刻派人拿来庞保和刘成,缉拿红封教众。
庞保、刘成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口咬定不认识这位宋二刚,更不知什么药物。
官员们分成两派,争吵得非常激烈。张问达、王之寀等东林人坚持要追查到底,揪出幕后元凶。以刘廷元、胡士相为首的另一派则坚持罪犯疯癫,胡乱咬人,应赶紧结案。
两个结论摆在三位内阁前,沈一贯、叶向高又各持一词,争辩不已。方从哲提出折中方案,由皇上亲自裁决。
“这就是结果吗?”万历粗略看后,将两份折子往沈一贯面前地上一丢,面无表情地问。
沈一贯犹豫下,未捡起,禀道:“臣认为此案到此便可终结,只是某些大臣欲以此为机,打击异己。”
万历难得地露出冷笑,“直说打击郑贵妃,打击朕不就得了吗?”
“臣等不敢。”沈一贯慌忙跪地。
万历摆手让他平身,“沈相国,这案子朕认为暂到此为止。三日后朕将在皇极殿外召见百官,到时希望你能替朕分忧,维护我大明的良好秩序。”
沈一贯忙又跪地,“臣愿为君分忧。”
出了养心殿的沈一贯心神凝重,皇上是要让他出头摆平这事呀。或许当时可以挡住大臣们的攻击,但之后呢?
慈庆宫内,郑贵妃满含泪水,说着自己听闻有人闯慈庆宫后的担忧。话语间尽显体贴和关爱,还时不时地拭泪表示自己动了真情。
朱常洛未开口,他在想着昨晚听闻三堂会审结果后与王安的谈话。
“太子若执意追查幕后之人,只怕会得不偿失。”王安劝道。
朱常洛不服气地道:“难得父皇上心,何不趁机查出幕后指使,斩草除根,以绝后患呢。”
王安摆摆手,反对道:“古语说物极必反。若一查到底,触及根本,便会得到相反的结果。太子,何人主使,如今根据犯人的交代,大家都能猜出。难道皇上不会?”
“父皇当然能。”对父亲的聪明才智,朱常洛还是很佩服的,“这不更好,趁机让他看清那毒妇的丑陋嘴脸,恶毒心肠,从此远离她。”
“非也。”王安仍是摇头,“皇上已经离不开她,即使她的嘴脸再丑陋,心肠再恶毒。相反,他会不顾一切地保护她,以免她受到伤害。”
“为何?”
“因为真情所至。”王安解释,“所以皇上现在最为痛苦,不知该如何帮她。而此时能给皇上带来帮助的人,将会让他感动。”
朱常洛也属宽厚之人,叹口气道:“我也不想父皇痛苦。”
“所以若你能在此时帮他一把,你在他眼里的形象将从此改变。”
“公公的意思是?”
“把握分寸,适可而止。”
说到激动处,郑贵妃不顾身份地跪在朱常洛面前,哭诉道:“太子虽不是我亲生,却也是皇上至亲骨肉,我怎会做出那事。”
她的哭诉把朱常洛的思绪拉回,他忙扶起郑贵妃,“娘亲已逝,娘娘如同常洛之母,怎能受此大礼。”
从来对朱常洛就是横眉瞪眼的郑贵妃确实动了真情,泣道:“姐姐棺木仍未妥善安葬,我这做妹妹的实在有愧。我一定向皇上禀奏,恳请隆重安葬。”
“多谢娘娘。”朱常洛没想到这事会如此轻易解决,惊喜不已。她的话在父皇面前比我强一百倍。
郑贵妃悄然抹泪,“我这未亡人竟也要被小人诬陷,真不如死了干净。”
一旁的王安见时机已到,忙向朱常洛递上一折子。“太子,这是昨夜你让臣草拟的《东宫传谕》。”
朱常洛接过,递给郑贵妃,“娘娘放心,我不会上他们的当。”
《东宫传谕》就是太子的令谕,这是昨夜汪文言来慈庆宫与王安紧急商议后写下的。朱常洛今晨已经过目。
郑贵妃看后大喜,内容很简单,却很让她振奋。内容如下:张差闯宫实是疯癫误入,供出之人必是受人指使陷害,本宫不会相信,他人勿要胡乱猜疑。
“这样做,对吗?”郑贵妃离开后,朱常洛怀疑地问。
王安微笑着道:“不论对错,我们都已占据主动。”
不错,主动权在手,就能掌控全局。疲惫的汪文言长舒口气,躺到床上。这次赌博赌对了。
“有进展了?”于红玉为他端来热水,为他擦面。
汪文言笑着道:“一切顺利,皇上、郑贵妃都已去过慈庆宫。”
于红玉也长舒口气,体贴地替夫君擦去脸上风尘,“看你这几日忙碌的,总算可以轻松一下了。”
“不能轻松,还未取得最后胜利。”汪文言又严肃起来。
妻子好奇地问:“最后胜利应该是什么呢?”
是啊,这最后的胜利应该是什么呢?汪文言困惑不已。
“死鬼,这两日跑哪去了?”慈庆宫内,魏四房间,天还未完全黑下来,客氏便迫不及待地进来责问。
魏四躺在床上,道:“遇到一些状况。”
“是去找相好的了吧。”客氏走进,粉拳打在他身上。
“啊。”魏四疼痛地大叫。
客氏惊着扯开他的外衣,见到满身伤痕,“这,这是怎么回事?”
魏四道:“那日出宫,撞到一群乞丐在打群架,我来不及避开,竟也被牵扯在内,中了几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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