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梨花落尽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下尘埃
??那断成两截的毛笔,就这样悲惨无辜而凄凉地躺在冰凉的石阶上——
??
??“把你叫到集粹宫来,知道是为什么事情么?”皇后淡淡地瞥过来一眼。
??公公即刻领会,恭声道:“娘娘,二皇子殿下又约了六皇子殿下明日去六角亭。”
??“你越来越能干了,”皇后嘉许了一句,又问:“他去干什么?难道六角亭也有梨花看?!”
??“二皇子殿下心思缜密,奴才实在不知他的真实用意,只是听他和六皇子殿下说,想去清静一下,好好想想以后如何修身养性。”
??“是么?”皇后沉默片刻,悠悠一笑,这孩子,也知道长进了。她想了想,说:“这样吧,明天我也有个安排,到时候你见机行事,将六皇子支开就行了。”
??“是。”公公也不多问。
??等公公走后,皇后扬手,把云姨叫过来:“阿云,你即刻,去一趟刘府。”
??
??“小姐,六皇子不是说,要你不要单独出门么?”佩兰将宣纸铺平,压上镇石,将墨研好,而后环顾一下四周,小声说:“这里这么偏僻,大白天的还有点碜人。”
??“偏僻才好,没人打扰。”梨容悠声道。
??“万一碰上什么歹人……”佩兰嘟嚷道:“小姐,哪里没有竹子看,你要取景作画,也不定非得到这里来啊——”
??“好了,你就快变成白颜了。”梨容说:“我已经捉摸了几天,总觉得自己画的竹子缺少点什么,今天到六角亭来,也不过是想清静一点,认真观察一下,以便找出症结所在,你呀,就好好在一旁呆着吧,不要来打扰我了,不然,你就到林子外去,跟阿旺一块,那该不会害怕了。”
??“我不去呢,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更加不放心。”佩兰说着,赶快闭了嘴,坐到一旁。
??梨容便坐下来,安安心心地作画。须臾,一幅画完成,梨容审视片刻,摇摇头,弃之一旁,佩兰连忙把画拿开,摊开到亭子周围的围凳上。这里梨容又铺开一张宣纸,再画,画毕,审视片刻,依旧摇头。





梨花落尽 第十六章 昭山相会皇子起心潮(下)
如此反复,围凳上已经铺满了画,全是竹子,可是,面对石桌上刚刚收笔的最后一幅竹子,梨容依旧是摇头,长叹一声。
??“怎么了,小姐?”佩兰说:“你好象还是不满意,可是,我看着,画得挺好的啊。”
??“还是少了点什么——”梨容皱着眉,悻悻地放下笔。
??佩兰走过来,左瞧右瞧,还是一头雾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在亭子里呆着,我到竹林里去看看,琢磨琢磨。”梨容说着,就走进了林子。
??佩兰觉得不妥,想去追,有不能违抗小姐的命令,正为难着,忽然一阵风起,将围凳上的画掀起,吹得四散都是。佩兰急忙弯腰去捡,收了这张,那张又被吹出去好远,她追着画跑出去,额头上冒出汗来。好不容易画都快捡完了,直起腰,抬眼一看,那边还有一张,卡在竹枝之上,她连忙,三步两步跑过来,手一伸,收过画,好了,可算是齐了——
??佩兰汗晶晶的脸上笑容才刚展露,顷刻之间又被成恐慌,坏了,这是到了哪里?
??我,迷路了——
??她又急又吓,大叫着:“小姐——”,在竹林里乱转起来,然而,回答她的,只有风中竹叶“飒飒”的声音,显得空寂而可怕,佩兰慌了神,终于忍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
??“老太太也真是,非要耽误我一天的课程,陪你来这个鬼都没得一个的地方,干什么嘛?!”厚木跳起脚,扯下一根竹条,无聊地放进嘴里咬咬,又“呸!”用力地一下吐出来。
??“哥,”媛贞撅起嘴巴,不满意地说:“反正你也不喜欢上学,就当是出来玩一趟吧,不行么?”
??“谁说我不喜欢上学,不过是先生讲的我都懂了嘛,”厚木说:“要玩,也要找个好地方不是?!昭山脚下六角亭,和尚的领地,玩光头啊?!”
??“哥!”媛贞叫起来:“你怎么说话的?!”
??“我不是埋怨你,”厚木说:“就是觉得姑姑和老太太名堂太多,看,折腾了你不够,把我也带进来了——”
??“她们也是为了我好。”媛贞小声说,忽然红了脸。
??厚木看一眼妹妹,没有再做声了。他想起昨天夜里,姑姑身边的云姨出宫来找娘,在房里嘀咕好一阵子,云姨走后,娘就把他叫去,要他今天陪妹妹到六角亭来等朗泽。
??“你们要制造机会让他们单独会面,把我扯进来干什么?!”他可不想干。
??刘夫人说:“为了媛贞的安全,你必须陪她去。不过,你得放机灵点。”
??他冲母亲翻个白眼。
??“我的意思你懂不?”刘夫人也回翻一个白眼过去。
??“知道,”他拖长了声音回答:“把她交到朗泽手上,我就走人——”
??“小子不傻嘛!”刘夫人眉毛一扬,冲他挤挤眼,笑。
??“当然,有这么聪明的娘!”他凑过来,嬉皮笑脸地一勾母亲的下巴。
??“没点正经。”刘夫人笑骂一句:“怎么,不叫我老太太,改叫娘了,难得啊——”
??“哎,你别给鼻子就上脸,”厚木马上变脸,一甩袖子,转身就走:“我要去睡了,老太太!”
??“臭小子!”刘夫人恨恨地骂道,见儿子出了房门,又低声追骂一句:“死臭小子!”须臾,却忍不住偷偷抿嘴一笑。
??
??“媛贞。”厚木忽然叫道。
??“啊——”媛贞应道,把脸侧过来。
??他看了妹妹一眼,星目皓齿,甜甜的笑脸,依稀还是小时侯可爱的模样,一晃,居然婚期已经不远,忽然有些惆怅:“十月就是大婚了吧?”
??“是啊。”媛贞脸上绯红一片。
??他想了想,猛地问:“你喜欢他吗?”
??媛贞不好意思地低头下去,勾到胸前,点了点。
??“他喜欢你么?”厚木又问。
??媛贞勾着的脑袋摇了摇,不知道。
??“你喜欢他什么?”顿了顿,厚木再问。
??媛贞勾着的脑袋又摇了摇,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要嫁给他?”厚木认真地问。
??“为什么?”媛贞亮晶晶的眼睛眨巴两下,疑惑地问:“姑姑和娘要我嫁就嫁呗。”
??厚木一愣,有些欲言又止,柔声道:“他是皇子,也许,将来会是太子,会是皇帝,你想过么?”
??“是什么就是什么呗,”媛贞不谙世事地说:“有什么好想的?!”
??“那或许就意味着,他今后,不止你一个妻子,”厚木小心地提醒妹妹:“你有思想准备么?”
??“男人三妻四妾总也平常,反正我是正室就是了,呵呵。”媛贞傻傻地说。
??厚木问道:“要是,别人不甘心作妾,要取代你呢?”
??“那……”媛贞为难地甩甩脑袋,忽然笑了:“管他呢,到时候再说吧。”
??厚木爱怜地摸摸妹妹的头,心里沉重起来,她还如此幼稚单纯,没有一点心机,如何去做太子妃,如何去做皇后?她怎知道,大红盖头一盖,她的命运,将是怎样的波澜起伏?!
??他什么也不说了,只把眼睛瞄向路口:“也该是到了吧?!”
??媛贞直起身,探头去看,失望地回头过来,嗔怪地说:“你看你,让我白激动!”
??“是你心急,怎的又怨我呢?”厚木呵呵一笑,抢白道。
??媛贞一听,又是个大红脸,小手握成拳,使劲锤打哥哥的背。厚木一把捉住她的手,一指前面:“这回真是来了——”
??“你骗我——”媛贞刚说完,就听见了马蹄声。
??厚木已经冲了出去,招呼道:“二皇子殿下,六皇子殿下,真是巧啊!”
??朗泽、朗昆见是厚木,下了马来,问道:“你怎么来了?”
??“一大早,我就陪妹妹去归真寺上香,回来得早,不就到处走走,可巧,就碰见殿下了。”厚木的回答倒也合情合理,朗泽和朗昆也听不出什么破绽,并不知道这是皇后的安排,让他们早就在此等候。
??“泽哥哥。”媛贞从竹子后面站出来。
??紧随在后的公公一看见媛贞,马上就明白了皇后的安排,因为皇后为了培养朗泽和媛贞的感情,经常会邀媛贞到宫里小住,而经常出入集粹宫的厚木,他更是了解。想起皇后的吩咐,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悄然移到朗昆身边,低声道:“六皇子殿下,奴才们就先行退下了。”他想,朗昆是聪明人,点一下即可,既然人家未婚夫妇见面,卿卿我我难免,伫在一旁岂不难堪?!
??朗泽看见媛贞,打趣道:“才几天不见,就想我了?!不是故意到这里来等我的吧?!”
??媛贞立马变成了关公脸
??朗泽走过来,笑着扯扯她的小发辫,低声道:“要不叫母后将婚期提前?!”
??媛贞气呼呼地瞪他一眼,别过头去。
??“生气了?”朗泽嘻嘻地笑起来。
??朗昆轻咳一声,说:“二皇兄,我正好还有个参禅的问题想请教正言方丈,既然已经到了昭山脚下,那就顺道去问问他好了,你在这等着我吧。”他一跃上马,飞也似的走了。
??“哎——”朗泽还来不及喊,就没见了朗昆的身影。
??“明明是一起来的,怎么就把我一个人撂下了呢?!”他有些心不甘,望了望弟弟消失的方向,又勒了勒缰绳。
??厚木见他为去留拿不定主意,连忙说:“相见不如偶遇,我还要去太学,媛贞难得出来,这里风景尚好,不如你陪她在林子里走走,我先回去了。”他也不由分说,跳上马,快速几鞭,就走远了,风里,只远远地传来一声:“人我可交给你了——”
??朗泽回过头来,无奈地对媛贞说:“一个个人精,可都遂了你的心愿了,我也只能,留下来陪你了。”
??媛贞娇俏一笑,挤挤鼻子:“别那么说,我陪你也行啊。”
??“那还不是一样,有什么区别?”朗泽说。
??“当然不一样,”媛贞说:“你陪我,就是我做主干什么,你跟着,而我陪你,就是由你做主干什么,我跟着。”
??“行,那就你陪我吧。”朗泽狡黠一笑:“由我做主干什么好了。”
??“玩什么?”媛贞来了兴趣,瞪大了眼睛望着朗泽。
??“玩?”朗泽做了一个夸张的笑脸,把两臂张开,比划了一个大圈,然后沉下脸,说:“玩什么玩?!随便走走。”
??媛贞嘴一撅,知道他不想陪自己,心里觉得没意思,又没地方可去,只好闷头闷脑地跟在他后面,在林子里一顿乱走。
??转了几圈,朗泽心里就开始嘀咕了,怎么这个小丫头还不说无聊啊,她该吵着要回去才是啊,只有送走了她,我才能清静。可是媛贞只是默默地跟着,什么也不表示。
??“我说——”他猛一转身,媛贞收步不及,一头撞在他身上。下意识地,他一把抱住她。
??媛贞瞪大眼睛看着他,忽然一下羞红了脸。
??朗泽慌忙松开了手,解释道:“我,我是怕你摔着。”
??媛贞羞怯地一笑,扭过身去。
??他看见她眼睛里,情窦初开的意味,那眼角眉梢流露出来的情意,是深谙风月之道的他一眼即可看破的,他,猛然间呆住,再一下,心事重重地涌上来。
??媛贞,已经不再是小表妹了,她长大了,再过几个月,她就是他的妻了,可是,直到今天,就在刚才,他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她将是他的妻,她应该爱他,而看她刚才的眼神,她分明,已然是爱上他了。
??然而,他却一直将她当成一个没有长大的小女孩、那个憨憨傻傻的小表妹,没有去想,她将成为他的妻。
??他的妻,应该端庄高雅,应该清丽秀美,应该,应该象她那样——
??他的眼前,忽然闪现出漫天梨花,那个绿衣碧纱的女子,纯净美丽的容颜,飘逸的黑发,她在雪白的繁花下,缓缓回头,愠怒地,抬起纤手——
??“啪!”纤手虽细弱,力道却不小。
??朗泽抬起手,摸摸自己的脸,幽幽一笑,敢搡我的耳刮子,胆子不小啊——
??“泽哥哥,你笑什么?”媛贞刚巧转身,看见他脸上梦幻般的微笑,好奇地问。
??他没有回答,眼光一转,恍惚又看见,那黑亮如缎的发上,那支碧绿的玉梨簪,插着,似乎在向他示威,他猛一下刺痛,眉头一拧!
??那是谁送的?对她来说,会是那么非同一般的重要;是谁?竟然抢在我的前面,进入了她的心里,并且占据了那么举足轻重的位置?!
??那个素未谋面的情敌,到底是何方神圣?!
??
??“泽哥哥,你在想什么啊?”媛贞靠过来,打断了朗泽的思绪,他静静地看了她一眼,媛贞,是漂亮的,可爱的,可是,梨容,却是美丽的。如果说媛贞的漂亮让你一眼动心,接触下去,就会发现,她是洁白简单的一张白纸,仅此而已。而梨容,则属于初见只会为她的美貌惊艳,性格却不甚可爱,如此这样,魅力却无法阻挡,越看越觉得她美丽,越看越觉得她有内涵,越看越想探究她,以致于深陷进去。
??女人分为三种,一种是漂亮,看过了也就可以算了,如媛贞;一种是美丽,如那些秦淮名妓,除了美貌还有修为,她能吸引着你,让你有回味;另一种是味道,这是女人的最高境界,有美貌,有修为,还有独一无二的个性,不献媚,不取悦,不曲迎,却象磁石,令你无法抗拒,只恨不得变成飞蛾,寻烈焰成火也无怨无惧。
??这就是梨容了。
??他流连烟花酒巷,在无数女人的温柔乡里**过,可是,真正能打动他的,除了梨容,还是梨容。
??如果娶亲,他唯一愿意被唤为妻子的那个女子,也只有梨容。她是如此高贵,如此娴静,只要待在她身边,静静地傍着她,那无论多么喧嚣的世界都可以化为清平田园,多么嘈杂的声音都可以归于寂静无声,淡淡的闲适恰到好处,象夏日蝉鸣中幽雅的芙蓉池畔,象冬日里火盆边拥着软裘细品清茶。这些美妙的场景,只有配了梨容,才有意境,而也只有梨容,让他萌生了成家的**,有这样一个妻子,此生足矣。
??




梨花落尽 第十七章 玩笑一句使潮起退却(上)
梨容在竹林里,边走边思索,她时而站立远观竹子形态,时而用手细细地抚摩竹枝竹叶,凝神之间,只顾着咀嚼自己画中所缺失的不足,不觉已走出了很远。忽然,她停住了脚步,几步开外,那个身着紫袍的男子,正双目炯炯地望着自己。
??梨容一惊,双颊顷刻飞红,她不由地低呼一声:“朗昆——”
??“朗昆?!不叫我六皇子么?!”他缓缓地走近,悠悠地开口,语速低沉平稳。他有心,想跟她开个玩笑,却忽略了,自己严肃的面容,分明与玩笑不相符合。
??梨容一怔,微笑僵硬在脸上,腮边潮红退却,泛起些尴尬,有些吃惊,很是不自然,她想了想,略略倾身,恭声道:“六皇子殿下。”
??正欲侧身道万福,他却伸手,一把托住她:“免礼。”眼睛弯弯地望过来,嘴唇上翘,露出几颗雪白的牙齿,是无声的笑意。
??她没有看见,亦没有多想,退后一步,微垂着头,低声道:“民女告退了。”碧绿的玉梨簪在黑发上一闪,映照着竹荫中漏下的阳光,眩迷了他的眼。
??他望着她,目光柔和地罩下来,仿佛已望见她此刻斑驳的心事,坏坏的笑容,轻浅地挂上嘴角,哦,骄傲的她,生气了——
??她紧退几步,一转身,离去,竟带了些迫不及待的意味,淡绿的裙摆,扫过地上厚厚的竹叶,发出细微的悉索声都显得有些急迫。
??他没有拦她,任她远去,悠然一笑,徐徐坐下,倚靠在竹干上,望着远方。
??她还会回来的,因为,这里,是六角亭有名的鬼打头,一般人是走不出去的,他若不是多次来,也绝摸不清地况。
??
??梨容匆匆地离开,走出了一段,小心翼翼地回头一看,他,终于是看不见了,她这才,忽然一下黯然下来,失神地揪住一枝竹子,站在那里任胸中波涛汹涌。
??他是皇子,怎么会看上我呢?是我自作多情了,居然在这里贻笑大方。那雨中的护送、暖心的姜汤,不过是受人所托,别无他意;那交庄的偶遇、梨花深处的一吻,执手的温情,也不过是浪荡皇子的本性,并不真心。我竟然,会动了心,以为,他真的是喜欢我,关心我,爱护我。我怎么会觉得他跟别人不一样,他值得相信,值得托付,值得我喜欢么?
??失望,渐地涌上来。原来我在他心目中,跟别人也没有什么区别,朗昆不该是我叫的,这个六皇子,还是应该敬而远之。
??梨容的心里,此刻,充满了失落。她静静地收拾起心绪,左右看看,唤一声“佩兰!”却无人答应,她抬起脚,往竹林外走去。紧走慢走一阵,忽然,她停住——
??那边,在竹丛边半倚半坐的,不是六皇子么?
??他怎么会在这里?
??她四下看看,顿时醒悟。
??他是没有动的,原来是自己,又转了回来。
??我怎么,又转了回来?
??她骤然间止步,小心地望一眼,六皇子正靠在竹干上闭目养神,似乎并没有发现她,她悄然起步,蹑手蹑脚地转身,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他发现。
??偏偏,越是心急,就越是要出状况,她才将脚放下,就听见“啪”的一声,原来是踩到了腐枝。声音虽然不大,但对于此刻的她来说,无异于石破天惊,她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紧张得全身僵硬,而眼睛,则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还好,六皇子似乎是睡着了,并没有被响声吸引得回头,她等了一会,没有动静,这才提起裙子,踮起脚尖,急速地离开,直到他的身影不见,她才,捂住胸口,长呼了一口气。
??
??“啪”的一声入耳,他没有动,也没有睁开眼睛,轻轻一笑。
??耳边想起细微的声音,是她的裙摆扫过厚厚的落叶,他徐徐地睁开眼睛,竖起耳朵听见她离开,又是轻轻一笑。
??
??梨容好好地一番琢磨,才自信地开步,这次,定然是不会错了。
??款款前行,咦——
??那丛竹子,那个人,不是六皇子?!
??她陡然间傻眼,我,迷路了?!
??可是,他,是不是也迷路了呢?不然,他怎么会一直坐在这里呢?
??她踟躇着,想上前,一探究竟,末了,还是退了回来,静静地绕到另一丛竹子后面,席地而坐。佩兰久不见我回去,一定会来找我的,我就在这里等好了。
??她转过头去,看看不远处的六皇子,如果他也迷路了,就可以跟着我们出去。她是决计不会主动去搭讪他,不会邀上他一起走的,可是她想,他也不应该会那么傻,偷偷地跟上来总还是会的。
??等了好久,都没有动静,她也不急,盯着竹子琢磨,索性随手捡起一根竹枝,将地上的落叶拂开,信手画起竹子来。画完了,看看,总还是少点什么,她不满地将画抹去,重新再画,依然还是被同样的问题困扰。再画,再抹,反反复复,终于忍不住长叹一声:“唉——”
??我怎么就是画不好呢?
??“呵呵。”头顶上传来一声轻笑。
??她抬头一看,六皇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她的身后。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看着她地上的画。
??她有些窘迫,更有些紧张,悻悻然缩了手,往边上让了让。
??他蹲下来,望着地上的画,轻声道:“竹子画出了风骨,却秀美不足,你注意看看,单枝的竹子给人的感觉,往往是硬朗的,却显得生硬伶仃,倒是成丛的竹子可以弥补不足。”
??他似乎光说不过瘾,干脆伸手过来,顺势握住她的手,显得极其自然。她一激灵,想逃脱,手却被他更加用力地握住,她偷眼一望,他的脸色,平静如常,专注严肃。她稍稍迟疑,还是放弃了,举着手,任他握着,拖起来。
??他感觉到她的退缩,在心里偷偷一笑,面上,却坚持着保持了一贯的正经。脸上刺刺的,是她的眼光扫过,只是千分之一秒的时间,她就放弃了挣脱,把手交到了他的手中,他的心湖,此时已是波光荡漾。
??从他手心里传过来的温度,恰好包围了她的手背,他手腕上的力,导引着她的手,导引着手中的竹枝,他的手和她的手,游离着,且停且走,仿佛已经浑然一体。
??他一边在地上画将起来,一边说:“你可以先晕染背景,让整个画面显出柔和,然后再用深浅笔分别勾勒竹枝,深笔着墨重,用硬笔法,突出竹子的脆和挺;浅笔着墨浅,但浓于背景的淡墨,落笔要弧度,以彰显竹子的柔弱无骨。两种画法同时运用,柔中有硬,硬中有柔,这样画出来的竹子才不至于刚强有余,柔韧不足。”
1...1213141516...108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