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落尽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下尘埃
??她顿悟,不由得心服地点点头,这样画出来的竹子,才具备了本身该有的神韵啊。
??“你画的竹子,比一般人更有灵气,”他侧脸过来,在她耳侧低声道:“再加上点柔,就完美了。”
??他呵出的气流,温温地、柔柔地、痒痒地扑上她的面,让她一阵眩晕。
??她猛然惊觉,他离她,是这样的近。她的肩膀靠在他的胸口,俩人几乎脸贴着脸,她张皇地望了他一眼,却不期然地与他四目对视。她陡然间浑身僵硬,脸上的绯红一下窜到了脖子。
??他静静地望着她,看见她雪白细腻的皮肤渐渐涌起红晕,看见她美丽的侧影,精致的耳朵优美的轮廓,甚至看见了她光洁的脸庞上细细的汗毛,他情不自禁地将她的手拖往自己的胸口,而把自己的脸,缓缓地凑了过去。
??梨容一惊而起,手忙脚乱地,只顾得先拉开一段距离,然后略微定神,恭谨地说:“谢六皇子殿下赐教。”
??“谈不上赐教,”他说,嘴角轻轻一撇,泛起一丝玩味的微笑:“不叫我朗昆了么?!”
??又是那亲昵的语气,偏偏为何出现在这只有他俩的静谧竹林中,显得**,还有些许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忐忑之中,她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她想抬头去看他,却害怕象前些天在交庄一样,被他的眼神左右思维,她知道,自己无法抗拒那样的**,因此,她告戒自己,千万不可以抬头,千万不可以去看他的眼睛。
??“梨容——”他唤她,声音绵软,饱含无限柔情。
??她就象被电击中了一样,禁不住浑身颤抖起来。一瞬间的情迷意乱,她猛然惊醒,不可以,我不可以被他迷惑,必须尽早抽身!她突然转身,埋头跑开了。
??“梨容——”朗昆愕然,她是怎么了?
??等他好不容易反应过来,梨容,已经跑得没影了。他猛一拍脑袋,懊恼地意识到,一切的起因,惹祸的就是那一句“不叫我六皇子么?!”他以为,她会俏皮地回敬他一句什么,可是,却没有想到,他们之间并不熟悉,并不了解,他冷峻的神态,故意做出来的严肃,让她误会了。他有些委屈,更多的,是后悔。
??“朗昆——”她清脆的,怯怯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起,意外,惊喜,他听出了太多的情感,尽管,她是那么的小心翼翼。可是,他还是坏事了,看见她的一瞬间,狂喜冲昏了头脑,他竟然想起跟她开个那样的玩笑。
??我怎么忘了她是个女孩子,那么矜持清高的一个女孩子?!
??这个该死的玩笑!我怎么会责怪她不称呼我为六皇子?这对于她来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看她,始终都是没有身份的;意味着我把我们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得好宽;意味着先前我为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心血来潮,逢场作戏。他再也笑不出来了,他知道,她不是生气,是退缩,在他全身心地投入去爱她的时候,惊恐而失望的她,选择了回避。
??他的心往下一沉,不行,我得去跟她解释!
??朗昆四下张望一阵,不见梨容踪影,想想,她是转不出去的,他连忙紧走几步,顺着梨容跑开的方向找去。
??可是,愈是心急,愈是出岔,大半天过去,他转了好几个回合,居然没有再见到梨容。
??坏了,她肯定是慌不择路,无意中跑出了鬼打头,她到哪里去了——
??大惊之下,更重的是担心,朗昆都快要抓狂了,他急得满头大汗,快步如飞出了竹林,大声喊道:“侍卫——”
??
??媛贞一直默默无语地跟着朗泽,朗泽除了埋头走路,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他满脑子,都在想着,媛贞怎么会是我的未婚妻,为什么不是她?
??“唉——”想到愁肠百结,他仰天长叹一声。
??母亲啊,无非是想继续刘家的权势,她的如意算盘,是让媛贞当上皇后,可是,她就那么肯定,自己一定会被封为太子?将来一定成为皇帝?或者还可以说,他一定会娶媛贞?
??他想到正阳殿外偷听到的那一席话,父皇对昆弟厚重的爱意,他是皇后之子又如何?昆弟才是父皇的心头肉。坐拥天下谁不想,他也知道,谁能风花雪月一生?!可是,长进不长进,父皇都不会对他有所青睐,帝位的归属也不如母亲想的那般轻易如同囊中取物。作为一个皇子,他不开心的事实在太多,如今,连自己心仪的人,都不能随心所欲地去爱,怎不让他惘然。
梨花落尽 第十七章 诤言一声惹心伏惶然(下)
梨容,梨容,每一次想到她,他都是甜蜜和苦涩交加。
??她的美,她的静,她的韵,让他神往。她的冷,她的拒,她的心有所属,又让他无计可施。他用在其他女子身上的计谋,到了她那里,全然都不奏效,,他只能望而兴叹。她如果势力,如果贪财,那该有多好,可惜,那样的她,就不是他会真心爱上的女子了。
??
??厚木此刻,也还在昭山脚下,他说要去太学,不过是个幌子,难得有这么正当的理由逃离太学一天,他当然要好好地享受一下这自由的空气。他跑出了大约三四里路,确认他们找不到他了,就在竹林里找了个好地方,安安心心地把马栓好,庸懒地躺下来,打算晒着太阳,美美地睡上一觉。
??忽然,一阵隐约的哭泣声传过来,厚木翻身坐起,仔细一听,没错,竹林深处,真的有人在哭,而且,是个女人。
??他想了想,把马解下来,循声往里走去。
??那丛竹子下,一个女孩,抱着双膝,正哭得伤心,旁边的地上,散落着一摞画纸。
??“姑娘。”厚木喊道。
??那女孩抬起脸来,厚木一看:“咦,我见过你的,你不是……”
??佩兰木然地瞪着他。
??厚木说:“你忘了,前些日子在归真寺里,看梨花的时候,你家小姐,要你把茶水给我们,当时,我和我妹妹,想起来没?”
??佩兰眨眨眼,点点头。
??厚木笑着说:“那就是了,还有,你家少爷是叫陈若愚不是?我跟他是太学的同学呢,上回你家小姐去给他送东西,我才知道,大家原是熟人啊。”
??“那你今天没有去读书?”佩兰擦干眼泪,站起来问。
??“我,有点事,”厚木问:“你哭什么呢?”
??“我,我,”佩兰小声道:“我迷路了。”
??“怎么你一个人在这里呢?”他又问。
??“小姐到六角亭来画竹子,画了好多,被风吹散了,我跑进来捡,捡啊捡就迷路了,”佩兰忽然尖叫一声:“糟了,小姐——”
??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怎么了?”
??“小姐也走到林子里去了,”佩兰急得团团转:“我不该离开小姐的,小姐一个人……”
??哎呀,她一个漂亮的小姐,独自一人,又说不了话,万一……
??厚木的心,往下一沉:“那,我们赶紧回去找吧。”
??“公子,您认识路么?”佩兰疑惑地问。
??“放心吧,有它呢,”厚木把缰绳一放,拍拍马屁股:“我是不认识路,不过,它可是最会认路了,你没有听说过老马识途么?!”
??俩人跟着马,出了林子,一踏上大路,佩兰就欢呼一声:“终于出来了!”
??厚木注意到她手中的画纸,问:“这是你家小姐的画?”
??“是啊。”佩兰说。
??“我可以看看么?”厚木问。
??佩兰便递过去。厚木接过来一看,不由愣住:“真是画得好呢。”
??“我也说好,不过,小姐自己不满意,”佩兰说:“所以她才要走到林子去仔细观察。”
??厚木静静地望着画上的竹子,听着佩兰的话,心生敬佩,这位陈小姐,虽然是个哑巴,却是兰心慧质。
??他正遐想着,佩兰翘起脚,手指过去:“看,六角亭到了。”
??他循声望去,并没有看到那个清丽的身影。趁佩兰赶到了前面,悄悄地折起一幅画,收进了怀中。
??“小姐还没有回来,”佩兰又慌了:“哎呀,小姐该不会跟我一样,在竹林里迷路了吧?!”
??“那我们,赶快去找吧。”厚木说着,已经进了林子。
??
??“泽哥哥,”媛贞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你想什么呢,一句话也不说?”
??朗泽回过头,看一眼媛贞,低声道:“今天我心情不好,要不,你先回去吧,改天我再陪你出来玩?”
??媛贞当然是不情愿,扭捏了一番,还是顺从了他:“好吧。”
??他将媛贞领出林子,吩咐侍卫将她送回家去,自己又一个人在林子里漫无目的地逛起来。他低头盯着自己的脚,一步一步地数着,又重新沉浸到自己的心事中。
??我要怎样,才能获取梨容的芳心?
??正想入非非,冷不丁,一个人冲过来,猛撞到他身上,他促及不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抬头一看——
??“梨容!”
??他惊喜交加地喊出来:“你怎么在这里?!”
??梨容却是惊恐交加,天,二皇子!这不是才出狼窝又入虎口?!
??
??朗泽从地上一跃而起,笑着走过来。
??梨容倒吸一口凉气,后退了几步,才强自镇定道:“二皇子殿下。”
??朗泽本想伸手扶她,想了想,告诫自己道,千万不能再因为什么不妥的举动让她误会了,更不能吓着她,不然,别说俘获美人心,恐怕这一世,梨容都不会再正眼看他一眼。
??他一反平时嬉皮笑脸的常态,端正了身姿,拘谨道:“免礼吧。”
??梨容迅速地望了他一眼,低声道:“请二皇子殿下恕罪,民女这就告辞了。”
??“等一等,”朗泽叫住她:“你知道怎么走么?”
??梨容怔住了,的确,该怎么走,她并不知道。
??她的表情告诉他,他猜的没错,她之所以一个人出现在这里,步履匆匆,惊恐交加的样子,定然是迷路了。
??“我送你回去吧。”他说着,走近她,却在侧边转过身,离她很近,却保持着距离。
??她没有回答,只是默然地跟上了他的脚步。他停下来,转身,想跟她说什么。她却也马上停下步子,急速地往后一退,保持着不远不近的一段距离。
??她还是不甚信任他,朗泽幽幽地叹了口气,低声问道:“你,害怕我么?”
??她低着头,无语。
??“你,讨厌我,是么?”他又问。
??她仍旧是低着头,无语。
??“如果有第二种选择,你是决计不会选择跟着我的吧?”朗泽静静地注视着她,说:“我真的很感谢,上天给我这个单独跟你相处的机会。”
??梨容紧张地看他一眼,不知他的话里隐含着什么意味。
??“你不要紧张,也不要害怕,”朗泽深深地看她一眼,柔声道:“我说过,我不会伤害你的。”
??“你听我说几句话好吗?”朗泽说:“这样的机会不多,我其实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他的眼光,扫过她的发,那一根玉梨簪,依然静默地插在发上,刺痛了他的眼,也刺痛了他的心。
??“梨容,”他唤她,用心地唤她,说:“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务正业、不思上进、不学无术,而且,还**贪杯?”
??她还是低着头,无语。
??“你不说,我也知道,别人都是这么看我的,背着我也是这么议论的,”他说:“他们怎么说,以前我不在乎。可是,梨容,从认识你开始,我就开始在乎,我在乎你是怎么看的,在乎你听到的,别人对我的看法,我不希望,那些说法传到你的耳朵里,影响你对我印象。”
??“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不是那么不堪的人,就算是吧,我也可以为了你而改变。”朗泽轻叹一声,继续说道:“我为那天轻薄的举止向你道歉,我没有恶意,但是不应该。还有,簪子的事,我不是非得强迫你接受,我只是不甘心,你可以收别人的簪子,为何不可以收我的。但既然强人所难让你不开心,我也向你道歉。”
??梨容抬起头来,诧异地望他一眼。
??朗泽轻轻一笑:“不过,我还是希望,有一天,你能,心甘情愿地收下我的簪子。”
??她的眼睛眨一眨,垂下眼帘。
??“恩,那个送你簪子的人,”他伸手,指指她发上的簪子,说:“我不问他是谁,只要你给我一个机会,我能证明给你看,我绝对比他强。”
??她静静地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你也许会认为我是在欺骗你,因为我已经有未婚妻,”他抿一抿嘴唇,坚定地说:“我会给你一个交代,如果将来有一天,你肯嫁给我,我保证,绝不让你做侧室。”
??她一惊,难以置信地望他一眼。
??他脸上再也没有了以往玩世不恭的神情,认真地说:“因为,我喜欢你,梨容。”
??他一字一顿地说:“我喜欢你,胜过这世上的任何一个女子。”
??他静静地望着她,深情地说:“我对你是真心的,梨容。”
??她抬头,看见他深情的眼眸,惶然之下,无言以对,只觉得,胸口处,一股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澎湃起来,隐隐地,似乎觉得有些不妥,仿佛预示着什么祸事即将降临。
??梨容,有些心悸,紧紧地索住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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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落尽 第十八章 贴身护送显深情一片(上)
朗泽在前面慢慢地走着,始终跟梨容保持着一段距离,直到出了竹林。
“梨容,你要到哪里去?还是我来送你吧。”他转身过来,轻声问。
梨容微低着头,小声回答:“我要去六角亭,我的丫环应该还在那里等我。不过,不劳烦殿下了,我自己过去就行了。”
“那怎么行呢,你一个女孩子家,这里这么偏僻,”他沉吟片刻,忽然问道:“你还是信不过我,是吗?”
“不是,不是那个意思。”梨容忙不迭地摇头:“我只是不好意思再麻烦您。”
“一点也不麻烦,”朗泽笑道:“我很乐意为您效劳。”
她微微一笑,算是应承下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的笑颜,是她第一次对他展开笑颜,一时间,朗泽竟有些愣神。她不再是冰美人,不再冷傲如霜,至少她笑起来的时候,让人感觉,是这么的愉悦和亲切,有一种摄人心魄的温柔。他在陶醉中失神,在震撼中眩晕。
朗泽又一次,情不自禁地走近她,忽然,耳畔传来一声惊呼:“小姐!”
他猛地惊醒过来,一抬头,不远处,厚木正带了一个丫环跑过来,那个丫环,他知道的,是梨容的贴身丫环。朗泽心里一转,不由得庆幸这小丫环出现的及时,不然,自己一时情动,不知又该做出什么举动来,再让梨容误会一次,就全完蛋了。
“小姐,可算找到你了——”佩兰跑过来,傍着梨容,警觉地看了朗泽一眼。这个浪荡皇子,又想打什么坏主意?!
朗泽明白佩兰眼神里的含义,不禁有些尴尬。
梨容轻轻地拉拉佩兰,示意她是误会了。
“厚木,怎么你没有去太学么?”朗泽连忙转移话题,缓和一些气氛。
厚木支吾着解释道:“是要去的,听见林子里有人哭,进去一看,是小丫环迷了路,所以带了她出来,然后,好人做到底,怕她一个人不安全,只好陪着她找小姐。”他看一眼偎依在一块的主仆二人,不情愿地说:“既然找到了,又有殿下护送,那我,也该去太学了——”
厚木刚离开,忽然一阵呼啸,几匹快马从相反的方向向梨容三人奔过来。
“奴!”一声高叫,马座上紫色袍子刮过来一阵紫风,在他们身边疾停住,黑马两只前蹄悬空而挂,朗昆端坐在马上,手握成拳,死死地勒住缰绳,而一双眼睛,却直直地盯着朗泽身边的梨容!
他远远地,看见了梨容淡绿的身影,心急之下,双眼根本无暇再去看别的人,直到勒马的一瞬,他才看见,朗泽竟下意识地,将自己的身子拦在马前,而此刻的梨容,眼睛紧张地,不是盯着自己,而是朗泽!
她是在担心,怕朗泽受伤么?
朗昆忽然一下胸口发紧,他默然好一阵子,才从马上下来,叫一声:“二皇兄。”
朗泽并没有发现朗昆脸上不自然的神色,埋怨道:“你不是个冒失的人啊,怎么这么大意,差点惊了谢小姐。”
朗昆没有解释,默默地看了梨容一眼,眼光复杂。
梨容没有看他,将头轻轻地别到一边,倒是佩兰,满脸笑意。
朗昆眉头微微一皱,脸色阴沉下来。
朗泽伸手,将朗昆拉到一旁,说:“你别老绷着个脸,吓着人家女孩子了。”他说:“我送谢小姐回去,要不,你先回宫吧。”
朗昆默然道:“我跟你一起。”
“那怎么行呢?!”朗泽急了,冲他挤挤眼:“我送谢小姐回家,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跟你一起。”朗昆瓮声瓮气地说。
“你怎么这么不开窍呢?!”朗泽提高了声音,嚷嚷道:“你先回宫嘛——”
朗昆站在那里,执拗着,一动不动,不肯离开。
“犯什么牛脾气呢,你呀!等你对谁家的小姐上了心,才会知道,这种时候,是人越少越好,”朗泽只好低声下气地说:“算我求你了,先回去吧——”
朗昆静静地看了朗泽一眼,又偏头看梨容一眼,还是,低头上了马。
“驾!”一声,猛抽一鞭,马一腾四蹄,少顷便已远去。
不多时,朗泽的侍卫也找了阿旺,并把马车赶了过来。
“上车吧,梨容。”若是在以往,朗泽必然会上前,借机殷勤地托住那小姐的胳膊,顺带握住小姐的玉手,拿捏把玩和游戏一番,可是,面对梨容,此刻的他,没有这个心思。他知道,她不是别的小姐,她绝不会允许他这样对她,而他,也不想这样对她。
可以被亵玩的女子,不是梨容。他对她的尊重,不仅仅是担心再被她煽上一耳光。
马车在朗泽和侍卫的护送下开动了。
“小姐,六皇子也来了呐。”佩兰说。
梨容点点头,没有开腔。
佩兰低声地试探道:“我觉得,六皇子比二皇子好多了。”两只眼睛,骨碌骨碌地望着梨容。
梨容静静地垂下眼帘,漠然道:“是么?也许吧。”
佩兰有些不解,小姐的语气,怎么这么平淡呢?她望着小姐,小心地说:“六皇子好象,也是准备要送我们的,小姐为什么,不让六皇子送呢?”
“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再说,”梨容幽声道:“他跟我们,不是一路人。”
她的耳边,依然是他没有半点感情的那一句“朗昆?!不叫我六皇子么?!”她本来,是那么的意外,那么的惊喜,那么的激动,可是他,却是那么居高临下的态度,那么泾渭分明的轻视,那么拒人千里的傲然,让她悲哀地发现,他,并不是她想象中的真命天子,也让她明白,自己的身份几何轻贱,他们,是不可能走到一起的。
她的眼前,又漫起满天的梨花,他的呼吸,深重还在耳边,他的吻,真切还在唇边,一切,都还如此的清晰,如此的真实,却恍惚之间,已经成了一场旧梦。她不知道,应该怀念,还是遗憾,只有无边的失落,象抵挡不了的洪水,瞬息之间已经漫上堤岸。局势竟然已经不能再被自己掌控,梨容的心里,惆怅无助而惶恐。
佩兰以为提起六皇子,小姐至少该有一个笑脸,可是听话听音,小姐话语里的沉重,是她始料不及的。她怎么也想不通,那天在交庄,看上去还似乎情意两相知的两个人,怎么在短短的几天里,就忽然变了卦,六皇子一脸阴沉,小姐心事重重,到底,是为了什么?
佩兰望着小姐端穆的面容,不敢再随意开口说话了。
马车里,静悄悄的。忽然,颠簸的感觉消失了,似乎,已经上了大路。
“二皇子殿下!”梨容在车里喊道。
“有事么?”朗泽掀起车帘。
“是进城了么?”梨容说:“如果已经进城,就不再烦劳二皇子护送了。”
他望她一眼,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朗泽,是已经订婚之人,是镇南大将军的女婿,如果被人看见护送梨容,话一传开,那不但是梨容,就连他自己,也要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了。对于这些,他是无所谓的,因为他早已名声在外,而且也不是什么好名声。可是,关系到梨容的声誉,那可就不是小事了。
他微微一笑,自嘲道:“也是,不该是我不肖的名声搅坏了小姐的清誉。”
“您误会了,”梨容说:“城里人多眼杂,我只是不想给殿下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原来如此,朗泽黯然地想,如果被母后知道,还不知会掀起多大的波澜,也罢。他说:“好吧,你们先走,我随后再进城。”
他一挥手,侍卫们让开,谢家的马车缓缓地前进,不远处,已经是城门了。
朗泽手执缰绳,望着梨容的马车进了城门,一直没有上马,时间渐渐地过去,他仍旧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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