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落尽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下尘埃
他走近她身后,望着她,望着她发上的簪子,悠然一笑,故作严肃地说:“二哥想娶你。”
“我不会嫁给他。”梨容淡淡地说。
“我也想娶你。”他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她。
“我也不会嫁给你。”她冷冷地回答。
他嘴角含笑,猛一下揪住她的胳膊,把她拉过来,转而面向自己:“昨天还病着呢,才好一点就不注意了?恩——”
他故意,仿照朗泽,用同样的腔调,来说同样的话。果然,她,非常不受用,愠怒地飞快地瞪他一眼,别过头去。
“为什么不嫁给我?”他笑,揶揄的口气,似乎根本就没把她刚才的拒绝放在眼里,视同儿戏。
她不语。
他伸出食指,在她唇上轻轻一点:“我已经,在这里盖过印了——”
她忿然地举起手,想打开他的手。
他眼明手快,一把捏住她的手,默默地,抱紧了她:“梨容——”
“梨容——”
他在她耳边,轻声地喊着,用心地呼唤,仿佛倾注了所有的感情,倾尽了所有的爱意。
她默然间合眼,绝望,重又吞噬了自己。
我做不到,我还是做不到,我想,我永远都做不到了——
佛租啊,赐于我力量吧,我为什么,会做不到?我的决心,我的毅力,都到哪里去了?难道我就只能这样放纵和堕落,象飞蛾一般循火而遁?
泪水,一滑而落。
“你怎么哭了?”他轻轻地放开她,手指柔柔地抚上她的脸,心疼地说:“老这样哭,对身体不好。”
她无声地垂下头去。
“你在担心什么,还是害怕什么?告诉我好么?”他温柔的话语,贴着她的耳畔轻淌而过,皮肤上顿时感觉到一阵温软的酥麻。
她摇摇头,我,不能说。
“是因为朗泽?”他进一步试探。
她仍旧摇头。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朗昆虽然着急,声音却依旧保持着冷静:“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能把这些事情都处理好呢?”
“我相信,”她忽然抬头,飞速地看他一眼,他却分明感觉到,她强咽下了后面的话。
正因为我相信你能处理好,所以更不能告诉你,我不能,因为自己的自私而毁了你啊——
他沉默了好久,忽然说:“有些事,我不想,也不能让你一个人承担。”
梨花落尽 第三十八章 竹林跟踪重提起旧事(下)
她的心,软软地润泽开来,徒留叹息,而朱唇轻启,低低的声音,隐含着浓浓的心事:“可是,有些事,你不要,也不能去想改变。”
“至少我可以知道,并且,有权去做选择。”他用手,包容了她的两只手。
她坚决地摇摇头,固执地闭上嘴,再也不肯吐露只言片语。
他,无奈。
哗哗的雨,下个不停,就象他们此刻心中的惆怅,没完没了。
“冷不?”他突然问。
“你呢?”她关切地摸摸他的胸口,朗昆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干的地方。
他看着她,忽然吃吃地笑起来:“我忘了——”
她低头,看见自己的胸口,一团水渍,再看手臂,也是一团水渍,但凡是与朗昆亲密接触过的地方,无一例外地,都被润湿了。
他呵呵地笑道:“等下送蓑衣的来了,你怎么解释,他们又会怎么想?”
平白无故,如何就会湿了衣裳?
梨容面上一热,绯红就上了脸。
“既然已经湿了,那就,索性——”朗昆一把拖起她,踏出亭子,跃身上马:“淋个痛快!”
雨,毫不客气,噼噼啪啪地打下来,瞬间就淋湿了梨容。
“抱紧我,”朗昆策马:“我们快点回寺里去。”
“不。”梨容仰起头,环住朗昆的腰。
朗昆一愣,马上,便明白了梨容的意思,她,还不想回去,是要,跟他在一起。他顿了顿,低沉道:“你昨天还病着呢——”
“没有关系,反正都湿了。”梨容用手抹开贴在脸上的发丝,说:“我想去竹林。”
他无声地笑一下,一夹马肚子,马匹隐入雨水中。
竹林里,以竹子为天幕,雨,就好象小了许多。
“我们不呆久了,好么?”他嘴里说着,搂紧了怀中的她。两个人能单独相处当然是好,可是,湿答答的衣服贴在身上,寒气入侵,他担心她的身体。
她点点头,没有说话。
“为什么想起要到竹林来?”他问的同时,已经知道了答案。
因为,你曾在这里手把手地教我画竹。
她愣愣地望着竹林里,当初的一幕又浮现在眼前。
他伸手过来,顺势握住她的手,显得极其自然。她一激灵,想逃脱,手却被他更加用力地握住,她偷眼一望,他的脸色,平静如常,专注严肃。她稍稍迟疑,还是放弃了,举着手,任他握着,拖起来。
他感觉到她的退缩,在心里偷偷一笑,面上,却坚持着保持了一贯的正经。脸上刺刺的,是她的眼光扫过,只是千分之一秒的时间,她就放弃了挣脱,把手交到了他的手中,他的心湖,此时已是波光荡漾。
从他手心里传过来的温度,恰好包围了她的手背,他手腕上的力,导引着她的手,导引着手中的竹枝,他的手和她的手,游离着,且停且走,仿佛已经浑然一体。
他一边在地上画将起来,一边指导着。她频频点头,认同。
“你画的竹子,比一般人更有灵气,”他侧脸过来,在她耳侧低声道:“再加上点柔,就完美了。”
他呵出的气流,温温地、柔柔地、痒痒地扑上她的面,让她一阵眩晕。
她猛然惊觉,他离她,是这样的近。她的肩膀靠在他的胸口,俩人几乎脸贴着脸,她张皇地望了他一眼,却不期然地与他四目对视。她陡然间浑身僵硬,脸上的绯红一下窜到了脖子。
他静静地望着她,看见她雪白细腻的皮肤渐渐涌起红晕,看见她美丽的侧影,精致的耳朵优美的轮廓,甚至看见了她光洁的脸庞上细细的汗毛,他情不自禁地将她的手拖往自己的胸口,而把自己的脸,缓缓地凑了过去。
想到梨容当时的表情,一惊而起,手忙脚乱,他忍不住笑起来。
梨容当然知道他为什么发笑,心中更加难过,伤感地说:“我为什么要遇到你啊?”
“因为我求过观音菩萨,一定要让我遇见你,一定要让你爱上我。”他有些调皮地说,半开玩笑半点真。
“遇到你,是我的劫数。”梨容叹一声:“菩萨慈悲,怎么就答应了你?”
“佛说,有执念才有劫数,放下即是解脱。”他默然道:“但如果没有执念,我今世,岂能还遇见你?芸芸众生,与你相见,凭的,还只能是执念,不然,要如何认出你?”
“遇到我,未必是好事。”她忧心忡忡。
“照你这么说,要遇到谁,才一定是好事呢?”他当然不能认同,调侃她。
“朗昆,有那么多好女孩呢。”她转移话题。
“但你只有一个。”他说:“我只要一个你。”
“其实,我没什么特别,”她的眼眶湿润了,动情地说:“也许,将来有一天,我会成为你的累赘,我不要成为你的拖累。”
“你是为我而生的,不是拖累。”他说,肯定的语气,不容置否。
她仰起头,深深地望他一眼,他的眼睛,又黑又深而且充满了英挺之气,此刻,黑亮的瞳仁里映照出她的脸庞,微小,但清晰。她感觉到他眼里的温柔,还有爱,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能这么懂他,而他,也能从一眼之间看到她的内心深处,是恋人间的心有灵犀,还是,早在这辈子之前的生生世世,他们就彼此熟识,并且也深深地相恋过?
他抬起手,抚摩着她的脸,一下又一下,耐心地抹去那些洒上来的雨水,尽管,只是徒劳无功,但他执着。
她靠上去,将耳朵紧贴着他的胸膛,反问道:“为什么不说,你是为我而生的?”
他怔住,似乎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你就那么肯定?不是你为我而生么?”她追问。
他沉默了,答道:“我,不知道。”
嘻嘻,她笑得开心极了:“原来你也有说不出答案的时候,我一直以为你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呢——”
他呵呵地笑一声,将她抱得更紧。你要是,能永远都笑得这样开心多好啊,哪怕,天天被你捉弄,都成啊。
忽然,“啪”的一声脆响,在连续不停的雨声里显得分外刺耳。
竹林里,有人!
“谁?!”朗昆朝向声响处,发出一声警觉的低吼。
那丛竹子后,寂静无声。
“出来!”朗昆一跃下马,“噌”的一声拔剑,钢铁滑脱出鞘的声音利落而冰冷,充满了杀气!
“别……”一个瑟缩的声音从竹子后传出来,女的?!
然后,先是半个斗笠,再是厚重的蓑衣,轻轻一抖,掩盖在斗笠下的半截裙摆竟有些眼熟,朗昆一个箭步上前,将剑一挑!
稚娟正鼓着腮,瘪着嘴,瞪着眼睛望着朗昆。
“六哥——”随着斗笠被掀去,她脸上漫起讨好的笑容。
朗昆大感意外:“你怎么来了?”
梨容坐在马上,紧张和惊恐一下退去,方才感觉到朗昆离去后的寒意,一看到稚娟,猛地一下,从脸开始,顿时全身发烫,就象做了坏事的小孩被抓住了现场,那羞愧那尴尬,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稚娟讪笑着:“我,碰巧路过……”
朗昆不语,犀利的眼光刺过来。
稚娟吐吐舌头,说:“我,我是怕你象三月三在交庄那样,从马上摔下来,父皇大发雷霆,二哥是逃脱了,这次还不会怪我吗……”
梨容听了稚娟的话,心猛地往下一沉。
三月三?交庄?朗昆从马上摔下来?
就是我们见面的那一次,他送走我之后去拦朗泽,从马上摔下来了?我怎么从来就没听他提起过?皇上为此大发雷霆,是因为他不该去交庄,还是摔得太厉害?还是,因为朗泽的缘故?是朗泽追不到自己,才迁怒于他,致使他堕马么?他到底摔了哪里?现在全好了么?
梨容左思右想,一阵心悸,两只眼,写满了担心,乌溜溜地在朗昆身上转来转去。
稚娟慢慢地住了口,她已经意识到,自己的理由,是多么的牵强而缺乏可信度。
朗昆默默地听她说完,低沉道:“是我来护卫你,又不是要你护卫我,受了伤,与你何干?”
他轻咳一下,又问:“你怎么知道我会受伤?难道我就那么容易受伤么?”
“不容易受伤?!那上次在交庄……”稚娟还想犟嘴,被朗昆打断了话头,他瞟一眼梨容,示意稚娟打住,说:“上次是上次,这回是这回,你跟不跟着,有什么涵义?堂堂一个公主,尽做些鸡零狗碎的事情,以后可不许这样。”
“知道了,知道了!”稚娟懒得听他教训,调头就要走。
“回来!”朗昆叫住她。
“你不要想教训我啊!我告诉你,现在你有把柄在我手里,小心我到父皇那里去告你的状!”稚娟马上戒备起来。
“上马!”朗昆一把揪住她:“你还想一个人到处瞎逛啊!再碰见有人拔剑,那可不是你六哥我了!”
稚娟得意洋洋地上了马,搂住梨容,笑吟吟道:“容姐姐,这你可赖不掉了——”
梨容顷刻红了脸。
“你哪里那么多话!”牵马的朗昆低吼一声,制止稚娟。
稚娟根本就不理会他,凑近梨容的耳朵细声道:“我说了的,我会帮你们的。”
梨容闻言,猛然间又勾起了自己的心事,她忍不住,幽幽地长叹一声。
朗昆蓦地回过头来,关切地望了她一眼。
稚娟不解地看看梨容,咬住下唇,费劲地想,梨容到底,是为什么要叹气呢?她好象,有很重的心思,到底是什么呢?
梨花落尽 第三十九章 沐浴对话仍旧存疑惑〔上)
梨容和稚娟刚进屋子,一推开门,就看见朗泽斜坐在正堂的太师椅上,一言不发地望过来。
他是想发脾气,看见梨容,却将虎视眈眈的眼光移到茶盅上,只用慢悠悠的口气问:“你们到哪里去了?”
“亭子里啊。”没待梨容开腔,稚娟抢先回答。
“送蓑衣的早就回来了。”朗泽眼里精矍的光,从稚娟脸上闪过。你们既然在亭子里,送蓑衣的人怎么没有看见。
“哦,原来你派人去送蓑衣啊,”稚娟大咧咧地说:“可巧了,我也去送了蓑衣,要不,怎么会跟他们一块回来。”
稚娟竟然可以如此大言不惭,梨容吃惊地望了稚娟一眼,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一直跟他们在一起?”朗泽站起身,走近稚娟,脸色缓和不少,又挂上了一贯的微笑。
“当然!”稚娟仰起头,不示弱地望着朗泽。
朗泽从头将她看到脚,又望着梨容微微一笑,冷不丁转向稚娟:“你送的蓑衣呢?她怎么湿得这样厉害?”
“我一个人拿两套蓑衣,那么重,在泥里摔了一交,蓑衣丢了,”稚娟指指梨容:“他们还帮我找来着。”
“找着了?”朗泽笑得很玩味。
稚娟摊开两手:“找着了岂会湿成这样?”
正说着,朗昆走了进来。
稚娟张口就问:“蓑衣找着了么?”
“已经还给寺里了。”朗昆不紧不慢地回答,见她们还站着,便催促道:“水都挑来了,还不快点沐浴更衣!”
“你们都出去吧。”稚娟挥挥手,把朗昆推了出去,又来轰朗泽。
“你一直跟他们在一起?”临到了门口,朗泽还是不甘心,回过头来,低声严肃地追问稚娟。
“是。”稚娟肯定地点点头,一本正经。
朗泽这才悠然一笑,眼光斜过梨容,心满意足地出去了。
两人泡在各自的澡盆里,中间隔着衣架。
梨容忽然听见稚娟轻轻的笑声。
“你笑什么?”梨容探头问。
稚娟将衣架上的衣服拨开,看着梨容说:“你猜不到啊?”
梨容摇摇头,如此鬼灵精怪的稚娟,自己哪里看得懂?
“笑我二哥。”她说:“欲盖弥彰。”
“我不觉得他好笑,”梨容靠在澡盆上,闭上眼睛:“倒是你啊,我从来没见过一个人可以把谎撒得这样正经。”
“这就是你没见过世面了,”稚娟说:“大凡宫里的人,都有这个本事,我还不是最厉害的。”
“还有比你更厉害的?”梨容惊奇地望过来。
“当然,”稚娟撩起水,说:“最厉害的是皇后,这是了解内幕的人公认的。”
梨容没有吭声,背后议论是非,而且还是宫里的事,还是规避着点好。
稚娟斜着看她一眼,笑了笑,说:“你不用怕,我们俩说什么都没有关系,我也不怕告诉你,就我知道的,还有一个比皇后更厉害的人,知道是谁不?”
梨容飞快地摇摇头。
“这你都不知道?”稚娟哈哈大笑,然后压低声音道:“就是你的情郎啊!”
“朗昆?!”梨容一下憋红了脸:“胡说!”
“你难道没有见识过他撒谎的本事?”稚娟丢过来一个媚眼,满含暧昧地问:“那他是如何把你诳骗到手的?!”
梨容的脸一下红到了脖子根。
是的,她的确见识过朗昆撒谎的本事。他可以用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进入她家,可以算准了父亲去棋社的时间,可以不加任何暗示就让母亲亲自去找父亲,可以在短得仅够插足的时间里安排蒋大人来打父亲的岔,这一切的一切,他围绕着目的所说的所有的话,不都是在撒谎么?!但也确实,将谎撒得一本正经,毫无破绽。就在刚才,因为莫须有的送蓑衣,他跟稚娟一唱一和,只叫她看得目瞪口呆,要知道,他们事先根本就没有对过口啊。
“为什么要否认?”稚娟看见她的窘态,趁胜追击。
“什么?!”梨容一怔,将眼光投向水中,试图回避,隐藏心事。
“你是爱他的,为什么不敢面对?”稚娟一改调笑的口吻,严肃起来。
梨容默然道:“我不想拖累他。”
“你觉得,他应该找一个家世好的女子,这样才能顺利立储?”稚娟一语中地,她说:“容姐姐,你想得太多了。我倒是认为,既然爱上了,就要轰轰烈烈地爱,才不枉此生。”
“可是,事情总是由太多因素构成,不考虑是不行的。”梨容的心事,又堆上眉头。
“所以,你怕父皇斥责他,就阻止他在蒙古退兵之前提及你们的事,”稚娟转过脸,朝向梨容:“但你想过没有,会有人赶在之前做什么呢?”
梨容苦涩地一笑,是的,已经有人在做了,就是,准备派我去和亲。
“朗泽想做什么,你知道么?”稚娟忽然自语道:“不过,我想,他不会成功的,他不是六哥的对手,从小到大,在六哥面前,他从来就没有赢过。”
“你真的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朗泽?”稚娟见梨容不语,更进一步地点醒她。
“想做什么都无所谓,”梨容淡淡地说:“白搭。”
稚娟狐疑地一眼望过来,她怎么这么说?说得还这么肯定?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稚娟慢慢地陷入了沉思。
“咚,咚,咚”门响了,传来媛贞的声音:“洗好了么?我把姜汤端来了。”
“进来吧。”稚娟理好衣裳,而梨容正在梳头。
媛贞把姜汤放在桌上,说:“趁热喝了吧。”
“你们都喝了吗?”稚娟问。
“喝过了。”媛贞回答。
稚娟端过来,一气喝掉,然后说:“我还想要一碗。”
“正好一锅,我们五个人,一人一碗。”媛贞想了想,说:“我再叫他们熬一点吧。”
稚娟轻轻一笑。
媛贞走了,梨容说话了:“你呀,总是排挤人家。”
“是啊,她人不坏,可是,”稚娟说:“我就是没办法喜欢她。”
朗昆正进院子,碰到媛贞:“寺里就要送斋饭过来了,你还出去干什么?”
“公主还要姜汤。”媛贞说。
朗昆不语,知道稚娟只不过是找借口支开她而已,他摆摆手,让媛贞先去了,自己进了院子。
刚走到稚娟房里的窗旁,忽然听见——
屋子里很静,梨容吞吞吐吐地开口了:“问你件事好么?”
“恩,你问吧。”稚娟接过梨容递过来的梳子。
“他,”梨容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足了勇气问:“你说他上次从马上摔下来……”
我就知道,问的还是朗昆。
稚娟不等她问完,就接过了话头:“就是三月三那天,听说是二哥拖他去交庄看梨花,结果在回来的路上六哥从马上摔了下来,当时就昏了过去,被抬回宫里,父皇知道后大发雷霆,幸亏六哥没出什么大问题,要不二哥就惨了。”
“他,”梨容小心地问:“伤得厉害么?伤了哪里?”
“手臂受了外伤,血肉模糊的怪吓人,还有就是,或许扭了筋,走路瘸过几天,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反正几天之后就正常了。”稚娟回答。
梨容默默地低下了头。
“你心疼了吧?”稚娟又笑了起来,打趣道。
梨容嗔怪地望她一眼,不语。
稚娟看了看梨容,忽然咋呼一声:“哎呀,你的簪子呢?”
梨容偏头去看,自己洗澡之前放在案台上的簪子居然不见了,她脸色大变,一阵慌乱,到处寻找,只说:“刚才还在呢——”
稚娟斜靠在椅子上,捋着头发,冷眼看着,笑。
“帮我找找吧!”梨容真的急了:“肯定是在这屋子里,我明明就放在案台上的!”
稚娟微笑着,将藏在身后的手伸过来,她捏着的,正是梨容的玉梨簪。
“你要找的,可是它?”稚娟笑得阴测测的。
梨容空手来夺,稚娟一转身,飞快地避开:“这么紧张,是我六哥送的吧?”
“还给我!”梨容急得满脸通红。
“不要着急,我会还给你的,不过,有个条件。”稚娟退到门边,得意洋洋地举着簪子,故弄玄虚地提出了交换条件:“把你们的事,一字不漏地告诉我就行。”
冷不防,手中的簪子就被人抽了去,稚娟回头一看:“六,六哥……”舌头好象打结了一般,笑容,也战战兢兢地堆上了脸。
“你还好奇什么,我一并告诉你。”朗昆的表情,似笑非笑。
“不用了,嘿嘿,嘿嘿。”稚娟一溜烟跑了。
朗昆执着簪子,走到梨容身边,轻轻地替她插到发上。
“为什么不告诉我?”梨容问。
他顿了顿,回答道:“不想你担心。”
“这样我更担心。”她静静地望过来,眼光复杂,有责备,有生气,更多的,是心疼。
朗昆默默地握住了她的手,说:“要是不堕马,就没有更好的办法阻止他了。”
“你是故意的?”梨容忽然惊呼一声,痛心道:“那也不能这样伤害自己啊——”
“我有分寸的。”他安慰她:“你看,这不是没事吗?”握住她的手,拍拍自己健壮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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