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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落尽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下尘埃
倒是旁边的刘将军,让他觉得尚有几分血性。尽管刘将军卤莽,却也是敢作敢当的一条汉子,他可以奚落刘将军,却不会看不起刘将军,因为,他尊重勇者。
但他,更钦佩智者。就是这个没骨头的皇帝,却有个非同一般的儿子,就是这个被皇帝全权授权的皇子,让他有些暗自心惊,还有些棋逢敌手的欣喜。
他本想,拖住皇帝,把自己的条件摊牌,逼着他当场答复。
可是,今天他面对的人,不仅仅是中原皇帝,还多出了个皇子。
就是这个皇子,尽管内心怒气腾腾,眼里隐含杀机,却滴水不漏,在瞬间就可以换成满脸春风。这个对手,到底在想些什么,呼延吉措无法确定,他唯一能确定的是,这是个强劲的对手,他此行的目的或许就会因此而大打折扣。
此时呼延吉措的心情已经平复了下来,他有种预感,事情不会再象他想的那么顺利,这个皇帝,能选中这么一个儿子来跟他谈判,是有备而来。这个皇子,或许,就是太子,将来的皇帝!而现时的皇帝,能选中这么一个太子,说明,这个皇帝也并非他呼延吉措一直认为的那么昏庸。
若是再往远一点想的话……
呼延吉措不知不觉地陷入了沉思。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朗昆端杯致意,打断了呼延吉措的思绪:“父皇吩咐下来的规格,是上等的国宴,诸位,如不见笑,我今就以兄弟相称,大家今日来个一醉方休如何?!”
“这话说得好,”呼延吉措顺着朗昆的话意接过话头,笑道:“既然是兄弟,那就得明确是兄还是弟,我已经快三十了,照我看,你肯定比我小,那就我为兄,你为弟,如何?”
“呼延兄,昆弟敬你!”朗昆爽快地应承下来。
呼延吉措举杯一饮而尽,笑望朗昆。
朗昆笑着端杯起来,将酒干尽。
杯光交筹中,酒过三巡,话渐渐多了起来。
“兄弟,我这还是第一次到中原来,中原可是美不胜收啊。”呼延吉措带着微微的醉意,环顾四周美仑美奂的装饰,有感而发。
朗昆笑道:“既然这么喜欢中原,那就留下来长住如何?短短几日就让呼延兄有如此感慨,多住些时候,兄弟我一定让你感受一下人间天堂!”
呼延吉措警觉地扫了朗昆一眼,暗揣他的话里还有什么别的意味没有,却看见朗昆表情如常,他呵呵一笑,打了个马虎眼过去:“下回再来,想家了——”
朗昆在心底冷笑一声,看来,这个呼延吉措还没有醉到糊涂。下回?!下回就只有你的头颅再来了!
“大丈夫四海为家,还想什么家?”朗昆将军过去:“不说这些没出息的话!”
“你该巴望着我早些回家才是。”呼延吉措话中有话。难道你不巴望我回去?难道你不巴望蒙古退兵?!
朗昆嘻嘻一笑,似乎根本就没听懂呼延吉措的话意,傻兮兮地问:“真想回去了?”
“恩!”呼延吉措重重地一点头。
“那昆弟总得送呼延兄一些礼物才是。”朗昆笑着,喷出些酒气,轻轻一下就点入了正题。
呼延吉措一怔,这是不是就表示,谈判开始了?!他喝一口酒,说:“爽快!兄弟想送什么礼物?我照单全收,觉不跟你客气!”心里同时嘀咕一句,只怕,你的礼物满足不了我。
好大的口气!只怕要让你失望了。朗昆低头,夹一筷子菜送入口中,以咀嚼的动作掩盖了唇边的冷笑,他说:“呼延兄要说照单全收,那可就折煞兄弟我了,惭愧啊,礼物只有一样,不必开什么单子。”





梨花落尽 第四十七章 翻覆云雨皇子暗较量 (下)
呼延吉措一震,脸色也有些变了,因酒色而绯红的脸上涨起了青紫。没有单子,那就是说,我们料想的财物都落了空?!他们什么意思,竟敢在我大蒙古国陈兵未退的时候就进行能够轻慢对待?!呼延吉措全身的血都往上一涌,他拼命地按耐住脾气,没有当场发作。
朗昆只当没有看见,扭头朝外,喊道:“上酒!上酒!”
“不喝了,兄弟。”呼延吉措放下杯子,正襟危坐。
“那怎么行呢——”朗昆不依不饶,抱了酒过来劝。
呼延吉措用手一挡,宽大的手掌一把抓住朗昆的肩膀,正色道:“兄弟,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样的礼物?”另一只手,从桌上移到了大腿之上,再往下,长靴里,就是匕首。
“呼延兄稍安勿躁。”朗昆轻轻一拍手,掌音落下,袅绕的音律奏响,从帐后,袅袅婷婷地走出六、七个女子来,各个模样俊美,娇俏可人。
“啊呀!”呼延吉措的两个随从不约而同地砸起嘴来,啧啧称赞。
“恩咳。”呼延吉措不满地轻咳一声,两随从侧眼一望,只见左贤王面有愠色,两人慌忙整整衣襟,坐直了身子。
朗昆笑道:“怎么,呼延兄,不满意?”
呼延吉措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出来。
“不喜欢?”朗昆皱了皱眉,显出一些为难的神色来。
呼延吉措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浅浅地笑道:“如果这也算一份礼物,如果你说的礼物就是这样,那贤弟,未免也太小瞧人了——”
“原来是呼延兄不满意啊,明说吧。”朗昆恍然大悟,直起身来,再次拍拍巴掌。
众女子退去。
帐后,重新又转出三位女子来,那可是沉鱼落燕、闭月羞花的姿色,那两随从,已经惊叹得说不出话来了,就连呼延吉措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朗昆笑吟吟地问:“呼延兄,这可满意呢——”
呼延吉措默默地闭上眼,心想,任你多美的女子,也休想打动我的心意。他睁开眼,直望向朗昆,悠然一笑。
朗昆会意,沉吟片刻,仿佛下了个很大的决心似的,断然挥一挥手,叹道:“呼延兄的眼光,非比寻常啊——”
三位女子退下了,片刻之后,帐后,响起了佩环轻轻碰撞的声音,帐帘忽一下全部拉开,一个美貌的女子,站在庭中。发如缎,肤如雪,眉如黛,面如粉,身如杨柳,裙带霓裳,如同仙子下凡。
朗昆没有回头,他听见身后是死一般的寂静,一抹浅笑,终于淡淡地浮起在了他的嘴角。
还来不及如释重负,忽然,身后传来一声闷闷的问话,又让朗昆的心跌落了下去。
“宛青郡主,比她们如何?”
呼延吉措斜靠在椅子上,庸懒的语调,却透露着犀利:“宛青郡主,比她们如何?”
朗昆脸色一变,笑容瞬间冰封。
他没有回头,索起了深深的眉头。看来,这个厉害的左贤王,的确是不好对付的,他想要的,远不止这些。我只能,出最后的一招了——
呼延吉措望着朗昆沉默的背影,冷笑。上一次是宛青郡主,这一次,休想这么便宜就打发我!我想要的,非要我自己说出来么——
朗昆猛一下转过头来,直视着呼延吉措,脸上,严肃得没有一点笑容。
呼延吉措也毫不示弱地回瞪着朗昆,脸板得如同石板一块。
两人陷入无声的对峙中,目光交汇,刀光剑影,强手与强手的较量,明里是寂寂无声,暗里却已是惊淘骇浪。
忽然,呼延吉措哈哈大笑,避开朗昆的眼光,重又端起酒杯,大声道:“喝酒!”
就在呼延吉措将杯子端离桌面的一瞬间,说时迟,那时快,朗昆一把按住了他的酒杯,缓缓地将身子鞠下来,依旧是逼视着他的眼睛,然后,一字一顿地说:“宛青郡主,比公主如何?”
呼延吉措一震,似信非信地盯住了朗昆的眼睛。
“宛青郡主,比公主如何?”朗昆清晰地重复一遍。
呼延吉措垂下眼帘,这句话来得太突然,他还有些接受不了。出发到皇城来的时候,他同父汗商量的结果是,至少带回一位身份高于宛青郡主的皇室女子,但他没有想到,这个皇子,准备送给蒙古国的,会是一位公主!
仿佛天大的喜事从天而降,呼延吉措觉得多少有些不可思议。但中原人狡诈,他不得不防。于是,他沉下心来,瓮声瓮气地问:“可是一位真正的公主?”
朗昆不可置否地笑笑,心里却颇感苦涩和悲哀。
“皇帝的义女也算公主,招个不相干的人,封个公主吧,再望我们这里一送,”呼延吉措将宽大的手掌一挥:“这些花花肠子我们不是不懂——”
朗昆敛去笑脸,沉声道:“绝对不是什么义女,绝对不是以假充真,而是父皇的亲生女儿,我的亲妹妹,从小长在皇宫,身份尊贵的公主。”
呼延吉措静静地望了朗昆好久,忽然说:“君无戏言?”
“君无戏言!”朗昆默默地端起桌上的酒杯,移近呼延吉措。
呼延吉措想了想,端起杯子,朝朗昆的酒杯用力一碰,仰头喝下。
朗昆也一饮而尽。
酒下去,灼得胃里火辣辣地疼,朗昆的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一杯酒,就碰走了一个妹妹。那去往蛮夷之地的,将会是谁?
“从今往后,我们就是真正的亲戚了,兄弟!”朗昆将满腹的苦涩都溶入酒中,一杯一杯,既是劝呼延吉措,也是麻醉自己。
“兄弟,”呼延吉措的话语里多了些真正的亲热,他借着醉意,半开玩笑半点真地说:“我就带个人回去可不好交差——”
朗昆哪里会不明白他的意思,马上接口道:“那可不止一个人,堂堂的公主出嫁,怎么会没有一点嫁妆,说出去丢了父皇的脸。”
一听这话,呼延吉措眼睛一亮,呼着酒气问:“陪嫁一、两座城池?”
朗昆心里一惊,最怕他提这个,他偏偏就要提。朗昆借故打个酒嗝,假装喝高了,挥舞着手说:“哪个公主陪嫁用城池?”
“别个公主不行,嫁我们的公主就行!”呼延吉措也装醉,咋呼起来。
“我跟你说,”朗昆一把揽住呼延吉措的肩膀,压低了声调,神神秘秘地说:“是兄弟我跟你说实话,你要城池干什么?给了你城池你没人守,再说了,边境上有几个富庶的城池啊?”
他软软地伏在呼延吉措的肩膀上,醉醺醺地说:“公主都是你的了,那可是真正的公主,什么人配公主,那可是驸马,驸马!要进哪个城池,想什么时候进去,谁敢拦你?那不跟你自己的一样!”
呼延吉措点点头,朗昆的话看似醉话,说得还是有几分道理。我们游牧民族,到处走的,大军不可能老是呆在一个地方,军队一走,那牧民们怎么守得住,还不是假的。但大军又怎么可能不走,马匹不能老在一个地方放牧,草料会跟不上的,再说了,那么多的士兵,给养也是个大问题。
“不带城池,那公主带什么陪嫁?”呼延吉措抽走了朗昆手中的酒杯,他可不能在事情还没办完的时候,就让朗昆这小子喝醉了。
“金银财宝,都不少于上一次的!”朗昆拍拍肚子,又打一个酒嗝。
呼延吉措皱皱眉:“怎么只跟上次一样?”
“谁说跟上次一样?!”朗昆不满地站起来,嚷嚷:“谁说的,站出来,打!”
“你自己说的。”呼延吉措一把扯住他,按在椅子上。
“我?”朗昆点点自己的鼻子,说:“我是说,金银财宝,跟上次一样。”
“是不是?这可不是你说的,你都承认了。”呼延吉措抓住了他的话头。
“呵呵,”朗昆忽然笑了起来:“金银财宝,跟上次一样,没错,但,人不一样啊,上次是郡主,这次可是个公主,身份高到哪里去了?怎么会一样呢——”
朗昆得意地拍拍手,好玩地敲着呼延吉措的脑袋说:“笨啊——”
呼延吉措一愣,恍然,是啊,朗昆是没有说错,总的来说,都比上次得到的多啊。
正凝神思考着,忽然又听见朗昆的高叫:“太史令!”
旁边一执笔的官员答:“在!”
朗昆又打一个酒嗝,伸出食指在半空中点点,然后说:“你,记下了,蒙古国左贤王出使我国,我皇派公主和亲,送上回同等财物,左贤王予以接受。”
咦,怎么回事?我什么时候接受了?呼延吉措猛地意识到,这便是谈判的结果了,可这分明不是他的意思。他刚想站起来抗议,朗昆已先一步探身过来,浓浓的酒味一下钻进呼延吉措的鼻子里,熏得他忍不住别过头去,趁这当口,朗昆凑在他耳朵边,低声问道:“就这样?”
呼延吉措莫名其妙,脑袋一下子转不过弯来,懵懂地重复到:“就这样?”
不待他再问下一句话,朗昆忽一下直起身子,又叫:“太史令,听清楚了,大家都听清楚了,呼延兄说什么?”
执笔官员回答:“蒙古国左贤王说,就这样。”
“对!”朗昆再一次提高了声调:“速速去下国书,就说,蒙古国左贤王说,接受我们的条件,迎娶公主,不索城池!”
这哪里是呼延吉措的意思?稀里糊涂就被下了个套子,好一个请君入瓮。呼延吉措被朗昆这一记闷棍打了个措手不及,他连忙起身,准备阻止。朗昆一把拖住他,顺势把自己全部的重量靠在他身上,说:“呼延兄,你可立了头功,带了那么多的金银财宝,还要带走一个公主!”
呼延吉措又急又气,却奈何不了朗昆。他想推开朗昆,朗昆却象一摊烂泥,死活就是缠上了他。眼睁睁地看着太史令拿了记事簿出去了,想到不多时,国书就将送出去,他追也追不上了,也只能这样了。虽然,这次没能得到他想要的那更多,却也算得上不辱使命,毕竟,他将带回一个真正的公主。
想到这里,呼延吉措不禁长叹一声,就此作罢。
等他再去看时,朗昆已经靠在他身上睡着了,脑袋无力地偏在一旁,甚是无知无觉。




梨花落尽 第四十八章 事后顿悟醒时已觉迟 (上)
呼延吉措悻悻地回了使馆,一屁股坐下来,就开始生闷气。
“左贤王,您怎么看上去不高兴呢?”随从好奇地问:“这些天来,你不是一直都急着谈判吗,如今都协议好了,而且结果都还算是成功,您还有什么不满意呢?”
呼延吉措重重地叹了口气,挥手道:“都下去吧。”
随从相互使了个眼色,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左贤王,如今正事已经办完,我们是不是,可以……”
看他们吞吞吐吐的样子,呼延吉措就明白了几分,他不悦道:“这段时间,难道你们还没有玩够?”
“早些天,事情没有办,那里玩得安心,”随从结结巴巴地解释,说:“今天都谈完了,是不是可以让我们去轻松一下?”
真是会找借口。呼延吉措不耐烦地挥挥手,让他们出去。
那两个随从喜笑颜开地出去了。
呼延吉措默默地叹了口气,仰躺在床上。
谁也不知道他的心思,这沉重的心思象大山一样压在他的心上。
父汗年岁已高,但丝毫也没流露出要传位的意思,也没有表现出对哪个儿子特别的偏爱。在父汗众多的儿子中,他不是大妃的儿子,不是最出众的,不是最聪明,不是战功最显赫的,也不是父汗偏爱的。他虽然没有半点优势,却不甘心屈居于人下。这次他主动请缨来出使,就是要做出点成绩给父汗看看。
可是,这样的成绩固然带得过去,父汗也许会很满意,但却离他自己的要求远得很。
他本来打算,带回比往年更多的金银财宝,带回一、两座城池,再带回两位郡主,结果被朗昆一搅和,就变成了与往年一样数量的财物和一个公主。除了这一个公主,其余的,都比他设想的差太多。
他想来想去,没用多长时间,就明白,是朗昆对自己设了个局。
朗昆用一拨更比一拨漂亮的女人,让自己误认为是因为自己的机智让他不得不一再让步,就在他抛出了宛青郡主而自鸣得意的时候,朗昆就出乎意料地给出了一个公主。表面上看起来,是自己厉害,其实,一切都在朗昆的掌控之中。
争取到了一个公主,让他觉得自己是了不起的,自认为是以冷静逼迫朗昆做出了让步,其实在那个时候,他已经不冷静了,他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兴高采烈地喝下了朗昆的迷魂药,以至于对后来发生的一切,都是晕晕忽忽的了。就这样稀里糊涂放弃了城池,放弃了财物。
到了现在回想起来,他后悔都来不及了。因为第一个消息来得太过让人惊喜,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期值,所以一旦放松警惕,他就放弃了后面应该坚持的原则。
朗昆啊,朗昆,小小年纪能有如此谋略,真是厉害。
呼延吉措越往深了想,越是心惊。
他为什么会主动送一个公主,依他的行事,觉不会没有目的。
呼延吉措忽然冒出一个想法来,可不可以不接受这个公主?但他马上又否决了,因为这样他也没办法再跟朗昆重新谈判,而在父汗那里,他也将失去此行唯一的亮点。翻来覆去地想,也没找到答案。他从床上一跃而起,事已至此,只能这样,但,我还要去会朗昆一会,要跟真正地对手较量,才有意思!
朗昆刚刚送走刘将军,正在床上闭目养神,忽然,公公禀告:“蒙古使节左贤王呼延吉措求见。”
朗昆微微一笑,这么快就知道中计了,看来也是个聪明人,如果不是敌人,呼延吉措倒是个可交的朋友。但,现在可不是见他的时候。
朗昆想了想,说:“去告诉他,我中午喝醉了,现在还在酣睡,没有醒呢。”
公公应声,下去了。
呼延吉措吃了个闭门羹,只好回转。
才转身,身后的宫门忽然打开,一盆水就罩头上泼了下来,将呼延吉措淋了个透湿。
“哎呀,哎呀!”陪同的公公连忙擦拭,无奈湿得厉害,擦是无济于事。
公公气极,指着那泼水宫女的鼻子一顿训斥,直唤拖出去重打。
呼延吉措本来心情不好,经这么一弄,更加狼狈,悻悻地就要出宫。
那公公连忙拖住他:“左贤王,您可千万不要见气,这样吧,您要是不嫌弃,就先到奴才那里坐坐,奴才替你烘干了衣服再送你出宫。”
呼延吉措想想,蒙古人长相不同于中原人,走在街上本就扎眼,这下还一身湿答答的,不更加叫人跟看猴把戏一样了。于是他跟着公公进了尚德宫,胡乱换了身衣服,那里公公烘衣服去了,他就坐在公公的房里等。
“朱公公!”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叫。
呼延吉措没有吭声。
声音又唤了两声,然后,门,被轻轻地推开了。
他看见了她探进来半个头,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骨碌骨碌几下,打量着自己。
他望着她,不说话。
她终于走了进来,张口就问:“有人呢,为什么不说话?朱公公呢?”
他还是没有说话,仔细地看她。这一身装扮,不象宫女。她有一张很干净的脸,还有些稚嫩的痕迹,显得单纯,但无疑的是,她非常漂亮,漂亮得让你忍不住多看几眼,而每看一眼,就愈发地觉得她更加的漂亮,吸引着你一直往下看。他静静地望着她,禁不住轻轻一笑。
“你是新来的吧,你是朱公公的徒弟吧,你怎么不说话呢?”她张口就说,一串一串地问:“朱公公到哪里去了?问你话怎么不答呢?朱公公是怎么调教你的?长得这么木纳也就算了,嘴巴还怎么笨,他怎么就选中了你当徒弟呢?喂,你倒是回答啊——”
“你一直在说,我怎么回答?”他好笑起来。
她虎起脸,瞪他一眼,居然有些威严的味道出来了。
“朱公公有事去了。”他忍住笑,回答。
“那我问你,”她鼓起腮帮子,让他觉得可爱极了:“你们是怎么侍侯我六哥的,怎么就让他喝醉了呢?我是要罚你们的。”
闻言,他轻轻地笑了。原来,她是朗昆的妹妹啊,那么说,她是个公主了,是不是这宫里的公主,都有她这么可爱呢。
“你还笑!”她生气了,再一次虎起脸来,伸手指着面前的地,命令道:“跪下!”
他一怔,脸色有些微变,从不曾,有人用这样的口气对他说话。但,他看了看自己身上披着的公公的衣服,犹豫了一下,终于缓缓地在她面前跪了下去。
“把手伸出来!”她又发命令了。
他把手摊开,伸出去。
他很好奇,这个公主,到底打算怎么罚他。等了一会,没有动静,他纳闷地抬起头来,只看见公主在屋里到处翻,好象在找什么东西。她抓起一本书,卷起来,在空气中轻轻一拍,可能是觉得拿着不太好用力,于是放弃了。在屋里转了一圈,还是一无所获。她皱起眉头,似乎是在为到底拿什么东西来打他而犯难。
一回头,看见他望着,她又一本正经地恐吓道:“你等着,我终是要罚你的!”
突然,她眼睛一亮,执起了公公案台上的玉如意,拿起瓷实的长柄,在自己手掌了轻轻拍了拍,然后一吐舌头,满意地笑了。
他低下头去,使劲憋住笑。
她终于站到了他面前。
“你不要不服气,我罚你呢,是有三个原因,一是因为你没有侍侯好我六哥,让他喝醉了,二是本公主问你话,不及时回答,三是……”她忽然卡了壳。不用抬头,他都能感觉到她的眼珠子又开始骨碌骨碌地转了,是的,眼光转到了自己的衣服上,果然,她说话了:“第三个原因嘛,就是身为公公,居然连衣服都穿不好,你看看,你看看,衣冠不整,该不该罚?”
话一说完,她就忍不住偷偷吐下舌头,理由是蹩脚了点,不过为了维护本公主的威信,也只能这样了,幸好我聪明,不然,这第三个原因,我还真找不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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