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落尽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下尘埃
朗泽望母亲一眼,忽然不笑了:“母后,你也应该去看看她。”
皇后瞪朗泽一眼。
朗泽低声道:“以前我真不觉得,如今她要走了,心里还真舍不得。昨天晚上我一宿都没睡着,我就在想,我以前,怎么就不能对她好点呢?”
皇后听朗泽这么说,有些难以置信地望了儿子一眼。
“去看看她吧,她就要走了,这一走,可能永远都回不来了,”朗泽仰靠在软塌上,枕在两只手,神色有些伤感道:“去看看她吧,你是皇后,好歹她也算是你的女儿。”
“我有你一个儿子就够受了,还要来这么一个女儿……”皇后深有感触地说,看朗泽直直地盯着自己,便住了嘴。
“我怎么够你受了?”朗泽面有愠色。
皇后笑道:“你好,你好,最近这段时间你是特别的让母后省心!”
这还差不多。朗泽哼一声,继续吃点心。
“你在稚娟那里呆了那么久?”皇后又凑了上来。
“当然不是,”朗泽默然道:“我还有正事要办呢。”
皇后一下就来了兴趣:“什么正事?不错啊,还记得自己有正事,你从稚娟那里出来,又去了哪里?”
“正、阳、殿!”朗泽大声说:“你满意了吧?”
皇后顿时喜气扬上眉梢,她兴致勃勃地问:“说了吧?怎么样了?”
朗泽说:“父皇说,和亲的护卫,他会认真考虑的。”
皇上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答应,还是不答应?
“你父皇真是这么说的?”皇后认真地问。
“是,”朗泽起身,坐起来,说:“父皇当时就是这么答复我的。”
皇后想了想,说:“你先回去吧,晚上我去正阳殿。”
怎么跟父皇一样,这么快就急着赶我走?朗泽不甘心,还追着皇后问:“那我的事呢?那我……”
“去,去!去!”皇后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吩咐宫女:“快些烧水,给哀家沐浴更衣!马上去御膳房准备皇上最爱喝的碧饵汤,天黑之前必须送过来!”
她是有些心急,头功已被朗昆抢了去,这二功可不能在落到别人手上,尤其不能再给朗昆,所以,她必须尽快行动,让皇上决定,由朗泽去做和亲护卫。
朗泽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母亲的忙碌,他已经,嗅到了大战之前的硝烟味道——
那是,他和朗昆的战争——
胜者为王!
梨花落尽 第五十四章 虚惊一场未待心安定(上)
“皇上,慧玲郡主来了。”公公禀告。
“宣。”皇上说。
“皇上,什么要紧事啊,急召表妹?”刘夫人还是直肠子,一进门就直奔主题。
皇上招她坐到跟前,然后故弄玄虚道:“朕有办法解决你的当务之急!”
刘夫人不解地眨眨眼,忽然爽朗地笑起来:“皇上是准备替我老三做媒吧?”
“哎,怎么一点悬念都不留呢?”皇上嗔怪道:“朕预备好好吊吊你的胃口,你居然一猜就中,真是……”
“呵呵,”刘夫人拱手道:“那我可真是不识时务了——”她笑道:“你知道的,我从小就是这样,不知道拐弯。”
皇上无奈地摆摆手,拿她无法。
“哪家的小姐啊?”刘夫人已经急不可耐了。
皇上悠然一笑:“就是你中意的那个。”
“谢小姐啊。”刘夫人面色一喜,随即黯然,连连摆手道:“不成,不成,我跟厚木提过的,他只是不肯。”刘夫人叹道:“那可不止是我,连您都觉得他们般配不是?偏生厚木就有这么倔,他要不情愿的事情刀架在脖子上也不行。”
刘夫人说:“我跟他提过几次谢小姐来着,每次都被他堵了回去,别提了。”她无奈而愤然地摆摆手,知道这回又是没戏。
“你让他见见她不就好说了?”皇上出主意。
“哎呀,那就更别提了,”刘夫人恨恨道:“谁要能拖着,让他来见见谢小姐,那可真是功德盖世!”
“哈哈,哈哈!”皇上终于大笑起来。
他说:“朕本想赐婚,这样看来,还是不赐的好,省得厚木从此不着家,白白耽误了人家一个好女孩子啊。”
“可不是,我一想到谢小姐要嫁到别家去,我这心里哟,猫抓似的,”刘夫人偏过来,细细碎碎地跟皇上咬耳朵道:“您先别把那谢小姐赐婚,还给我们家厚木留着,我回去再想想办法,不到最后关头,绝不放弃……”
皇上笑笑,点头答应。
稚娟从荃妃娘娘那里回到寝宫,梨容已经睡下了。
“天还没黑,还早着呢。”稚娟轻声嘀咕一句,有些奇怪,忽然,她眼珠一转,朝门外喊道:“六哥来了——”
果然,床那里就传来响动,丝帐撩起,梨容探头来看。
稚娟笑得前俯后仰。
“你骗我!”梨容瞪起眼睛。
稚娟扮个鬼脸,坐到床边,说:“我老早就想问你了,你有心事?”
梨容摇头。
“你骗不了我的。”稚娟言之凿凿地说:“不信?我用不了一会,就能猜出来。”
“怕了你了。”梨容说。
稚娟认真地看着她,等她继续往下说。
梨容说:“今天早上以后,都没有看见朗昆呢。”
稚娟望着梨容,想了想,摇头:“不是这个原因。”
梨容惊异地看了稚娟一眼,扭捏了半天,又说:“朗泽说,他去跟皇上说,要我随行送你,他做护卫。”
稚娟轻轻一笑,垂下眼帘,低声道:“他想得挺美,不过,可能难以实现。”她抬头,再望向梨容的脸,依旧用肯定的口气说:“你的眼睛告诉我,还有比这更严重的事情。”
梨容一惊,讪讪地闭了嘴,竟不敢再开口说话了。
“是父皇有意要为你赐婚吧?”稚娟不怀好意地笑起来:“对象么,让我来猜一猜,该不会,”她伸出食指,凌空在梨容脸上划了一个小圈,然后停在梨容的鼻尖处,诡异地说:“该不会,是刘家三公子厚木吧?!”
梨容吓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好半天,才结巴着问:“你,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应该问,‘你是人还是鬼’!”稚娟赫吃赫吃地笑起来。
梨容尖叫一声,缩成一团,颤抖着声音问:“你是人还是鬼?”
“哈!哈!哈哈哈!”稚娟倒在床上,捧腹大笑,好半天,才终于止住笑,擦着眼泪说:“你真是太好作弄了!我要是不告诉你,你今天晚上会自己把自己吓死。”
她说:“其实根本没那么悬乎,我不过是在回来的路上碰到慧玲姑姑了,也就是刘厚木的母亲,她这个人向来藏不住话,我不过多问了几句,她就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所以我就知道你为什么着急了。”
话音刚落,看见梨容一副紧张的模样,稚娟又忍不住笑得蜷成一团。
等梨容明白过来,稚娟都快笑得背过气去了,梨容黯然道:“唉,我到现在都没个主意,你不回来,朗昆也一直不来……”
“你不要急……”稚娟冲她摆摆手,收住笑,说:“慧玲姑姑说了,厚木不答应,什么都没用,所以她请父皇先把你留着,她做好了厚木的工作再来请父皇赐婚。”稚娟笑道:“你要谢谢这个刘厚木,要不是他眼光其高,你是难逃虎掌——”
话一说完,她又开始笑。
梨容听她这么一说,心上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好奇心一起,便问:“皇上想赐婚,为什么还要跟刘夫人商量?刘夫人胆子也真大,说拒绝就拒绝,还什么要皇上给她留着,怎么圣旨还可以讨价还价的么?”
“你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稚娟神秘地说。
梨容用眼睛问,什么?
稚娟说:“他们的关系,那可是亲上加亲,好上加好。刘夫人,慧玲郡主,是父皇的亲皇叔和亲姨娘生的女儿,父皇小时候多病,方士说宜在宫外养,所以父皇从小,就是养在慧玲郡主家,由慧玲郡主的娘一手带大,你说,这样的感情好不好?关系随不随便?”
“不过我想,父皇之所以对慧玲郡主特别好,还有两个原因,一是慧玲郡主这个人特别直爽,没有什么花花肠子,”稚娟认真地说:“她真是一点心机也没有的人,不记仇,又爱说笑话,特别好相处,我们都喜欢她。父皇喜欢她肯定也有这个原因。”
“原因二嘛,就是,”稚娟想了想,压底了声音道:“就是在她当年的婚事上,父皇觉得委屈了她,所以这么多年,一直都想补偿她。”
“她的婚事?”梨容纳闷地问:“看她的样子,过的蛮好的啊——”
“你知道什么?!”稚娟神神秘秘地说:“我告诉你朗昆母亲的事……”
怎么又扯上朗昆母亲了?梨容更加迷糊了,只竖起耳朵,赶快听稚娟说。
……
稚娟终于说完了,末了,还不叮嘱梨容:“你可千万别说出去,这可是犯大忌讳,要……”她拉直手掌,放在脖子处,做了一个“喀嚓”的手势。
梨容赶紧噤声。
“今天在御花园里,皇上问我是几月生的,我说二月,他就说了句,不是七月啊——”梨容细声细气地说。
稚娟马上敏锐地望了她一眼,说:“父皇在七月从不宠幸任何妃子,据说那是朗昆母亲的祭月。”
梨容又说:“皇上说,我长得很象一个人,象朗昆的母亲……”
稚娟一下子瞪圆了眼睛,象不认识似地盯住了梨容。
梨容吞吞吐吐地说:“皇上还说,她是他一生中最爱的女人,也是皇后一生中最恨的女人。”
稚娟直勾勾地望着梨容,眼神有些吓人:“父皇还说什么了?”
梨容偏头想了想,说:“还有些话,我没有听懂。”
“他到底是怎么说的?”稚娟忽然急促地问。
梨容边回忆边回答:“皇上还说,或者,我应该回到刘家去,我本来,就是刘家的,这也算完璧归赵了——”
“皇上还说,我是没见过刘将军,不过刘将军要见了我,知道我是他将来的三儿媳,肯定是非常的满意,非常的喜欢,会非常感激皇上的!”
“这就对了!”稚娟猛地大叫一声。
梨容吓了一跳,瞬间醒悟过来。我象朗昆的母亲雪儿,雪儿原本是刘将军的未婚妻,所以皇上要把我许给刘厚木,他以为这样就等于是把当年的雪儿送还给了刘家。
完璧归赵?这也叫完璧归赵!什么逻辑?这是哪里跟哪里啊——
“你想明白没有?”稚娟问。
梨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你呀,比起当年的雪儿,真的是万幸了。”稚娟感叹一声:“你的命可比她好多了。”
梨容可不这么认为,她说:“虽说是虚惊一场,不也被吓得够戗。”
“那你还是比她好,”稚娟淡淡地说:“好在父皇想到的是,把你当雪儿送回刘家,不然,他要是把你收入**做雪儿的替身,那,你就是我们的母妃了——”
梨容从没想到事情可能会这么严重,一惊,背上禁不住冷汗涟涟,她心有余悸地说:“我只想这一切早点结束,我和他,不再分开,也不用再担惊受怕。”
稚娟静静地看她一眼,在心里祈祷,但愿天遂人愿。
正阳殿里,皇后正在给皇上盛汤。
“皇上,”皇后软声问道:“去和亲的护卫定了吗?”
皇上缓缓地望了皇后一眼,沉声道:“泽儿,去找过你了?”
“是。”皇后轻声回答:“他跟我说,很想去送稚娟,因为以前老欺负她,他心里很过意不去。”
梨花落尽 第五十四章 哪知雨中盼来鸳梦碎(下)
“早干什么去了?!”皇上冷冷地哼一声。
皇后往后一缩,马上后悔自己不该多嘴。
皇上淡淡地瞟了皇后一眼,又说:“不过,跟以往比起来,他最近表现好多了。”
皇后这才缓和了脸色,和应道:“是啊,懂事多了。”
“和亲的护卫?”皇上喝了一口汤,缓缓地说:“朕心里早就有人选了。”
皇后紧张地看着皇上,她心里忐忑不安,不管皇上说出的结果如何,她都必须竭力为朗泽争取。
“当然是有朗泽的,”皇上一语定音:“难得他有这样的情份。”
皇后大喜过望,一下跪倒在皇上面前,激动得声音都哽咽起来:“谢陛下隆恩!”
“这天吧,好象也通人性,知道我就要走了,心里难过,它也开始哭泣。”稚娟轻轻地推开窗户,看天色阴沉,灰色的天空细雨蒙蒙,不由得有感而发,问梨容道:“你说,是它感染了我,还是,我感动了它?”
梨容默然地望她一眼,没有回答。
“一大早就下雨,我啥心情也没有了。”稚娟叹口气。
梨容摇摇头,心说,稚娟啊,从和亲的圣旨下来就应该啥心情都没了,何必要怪老天下雨呢?
“梨容,你再陪我出去走走吧。”稚娟靠了过来。
“下着雨呢。”梨容轻声道。
“小毛雨,不碍事的,”稚娟说:“陪我走走,这是我最后一次在宫里转悠了,明天……”
明天,和亲的队伍就要起程。
“圣旨到——”仿佛一声惊雷,穿透了雨幕。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公公走了,梨容将才拿着圣旨,转头对稚娟扬扬,她知道,能和朗昆一起去送稚娟,绝不会是朗泽促成的,除此以外,能达成此事的只有稚娟。
“谢谢我不?”稚娟笑笑。
“谢谢了——”梨容拖长了声音笑着回答。
稚娟的笑容停在脸上,涌起些心事来,她喃喃自语道:“那天晚上,我跟父皇提及的,明明只有你跟朗昆两个,怎么父皇会想起让媛贞和朗泽也去呢?”
梨容不去想那么多,只要能跟朗昆在一起,对其他的,她都无所谓了。但稚娟可不这么认为,她恍惚间觉得这里面该有什么蹊跷,父皇似乎还有什么别的安排,她苦思冥想,始终无法猜透皇上的用意。
宫女来报:“皇后娘娘请公主去集粹宫,她准备的礼物要亲手交给您,荃妃娘娘已经过去了。”
稚娟应了,回头对梨容说:“你去御花园的亭子里等我吧,皇后那里我不会呆多久,一会出来就去找你,”她说:“雨中的御花园该是别有一番景象吧,如果六哥有空,我就去拖了他来——”她冲梨容挤挤眼:“下雨嘛,御花园里肯定没有人去。”
梨容坐在亭子里,望着远方,极目都是皇城。
菲菲细雨中的皇城,湿润而恬静,象熟睡中的孩子,气息均匀。平日里金碧辉煌的屋顶,此刻陷在一片迷艨之中,在雨幕的映衬下,也多了几分温柔的气息。御花园里,是一样的水汽氤氲,花朵们不再喧闹,在雨中安静地接受洗礼。
周遭浮着淡淡的水雾,沾染上裙带,衣上便有了些水意的沉重。她深吸一口气,湿辘辘的空气钻入鼻孔,游入心肺,似解不开的结,纠结在心间。
“春枝一味俏妆容,满碧未曾衬扶摇。蓬莱犹有挂烟帐,釉瓶空置忆朱颜……”她默默地念着,费力地寻思着,我从哪里知道这几句歌词的?这是说的稚娟么?
正想得入神。
“梨容——”一个声音在叫,低沉,耳熟。
她缓缓地回过头去,忽然一惊而起:“皇上!”
“真是巧啊,又碰到你了。”皇上说,走近,坐下,挥手让公公们退下。
“老远就看见你一个人出神,在想什么呢?”皇上问得很随意,仿佛跟梨容是极熟之人,其实两人这不过第四次见面。
“在想公主的事。”梨容老老实实地回答。
“你跟稚娟倒是贴心。”皇上轻声道:“媛贞,刘媛贞,你认识么?”
“认识。”梨容说:“公主在归真寺的时候,我们常在一块处的。”
“她人怎么样?”皇上将眼光移到了梨容脸上,一眨不眨。
梨容笑道:“挺好的一个人。”
“你们关系如何?”皇上又问。
“很好啊。”梨容回答。
皇上想了想,问:“认识泽儿和昆儿么?”
“认识。”梨容小心地回答:“见过几次面。”
“你觉得泽儿怎么样?”皇上紧接着问。
梨容不解地望着皇上,犹豫了一下,不知该怎么回答。
“那昆儿呢?”皇上似乎也不需要她回答,直接就问了下去。
梨容心头一紧,有些发虚地看了皇上一眼,即刻就把眼光躲开了。
皇上默然地,从梨容脸上收回目光,问:“这次让你们四个去送稚娟,有什么想法没有?”
梨容摇摇头,不做声。
“本来没打算让你去,”皇上说:“虽然稚娟这么要求。”
梨容不禁在心里嘀咕起来,那又是为什么让我去了呢?
皇上似乎猜到了她心中的疑虑,开口道:“是因为朗泽来说,你去合适。”他再次偏头望向梨容,似是问她,又似是自问:“朗泽为什么要提议让你去呢?”
梨容哪里敢回答,只能埋头不开口。
“他很喜欢你,是吧?”皇上的语气非常柔和,带着长者的慈爱。
梨容一下涨红了脸。
“不过,呵呵,呵呵,”皇上轻声笑了起来,说:“朕看出来了,你,不喜欢他。”
梨容被皇上说中了心事,害羞地别过头去,心里直纳闷,皇上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那么,你喜欢谁呢?”皇上继续探究下去,好象有意揭开梨容的秘密。
“没有……”梨容慌忙起身,答话进行遮掩,生怕被皇上敏锐的目光窥见自己隐藏的心事。
“没有?”皇上也站起身,徐徐地踱了两步,然后环视着烟雨中的御花园,眼光,最终积聚在亭子下一簇红艳艳的重瓣杜鹃花上,说:“朗泽喜欢你,那媛贞怎么办呢?”
闻听此言,梨容吓得心惊胆战,连忙跪下,结结巴巴地说:“我,我跟朗泽,是不可能的,对媛贞,绝对,不会有什么伤害。”这既是承诺,也是申辩。
“看得出,他对你,不是一般的喜欢。”皇上似乎对梨容的表态没有兴趣,依旧自话自答:“当一个男人真心喜欢一个女人的时候,在不知不觉中就会听她的话……”
话语虽轻,却象惊雷在耳边炸响。梨容暗揣,皇上一定是担心自己有企图,不但要占媛贞的王妃之位,还想利用朗泽对自己的爱来干涉朝堂。皇上如果真是这么看自己,那她,也就离死不远了。
此刻,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梨容又急又怕,额头上都冒出汗来,她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他是个有抱负的孩子,”皇上幽声道:“如果你是他,是要江山,还是美人?”他徐徐地坐下,用极底的声音追问:“那么,你会让他选择江山,还是美人?”
话语轻飘入耳,梨容一怔。皇上的话里,还有话,皇上话里的他,指的似乎不是朗泽。
“起来吧,”皇上或者已经知道了一切,但他没有动怒,甚至也没有要责怪梨容的意思,依旧用平缓的声调道:“朕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朕,只想提醒你一些事情。”
梨容仿佛已经领悟到了什么,她在起身的同时,将严肃的目光投到了皇上身上。
皇上在她的注视下,微微一笑,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说:“得媛贞者得天下。”
话语在梨容心头重重一击,带来的打击是巨大的,她脸色一变,瞬间煞白。
而皇上的声音还未落地,就淡淡地散开,隐没在了言语之中。
“这是天机。”皇上神秘地伸出食指,指向天际,嘴角扬起诡异的笑意。
梨容呆呆地望着皇上,须臾泪下。
她明白了——
皇上,其实什么都知道,什么都安排好了。
她知道——
刘家手握重兵,谁娶了媛贞,谁就有了强大的后盾,可以顺利登上太子之位。
她懂了——
皇上,让朗泽、朗昆、她和媛贞四个人去送稚娟,是有目的的。
皇上,是希望朗泽主动提起退婚之事,好安排朗昆娶媛贞。谁能促使朗泽主动提出退婚,只有梨容自己。谁能促使朗昆答应迎取媛贞,关键之人,还是梨容。
不管皇上是不是真有这样的谋划,至少,他也是借这个机会,来考验梨容,来考验她是不是真的爱朗昆,为朗昆着想。
爱情,看似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谁知到头,依旧是镜中花、水中月。
我们,是永远,也不可能在一起了。
梨容深深地绝望了。
江山,还是美人?你会让他选择江山,还是美人?
皇上希望朗昆得到江山,她也这么希望。一个男人,不应该为了一个女人抛弃整个世界,这将是这个男人的悲哀,也是这个女人的悲哀。
“得媛贞者得天下。”梨容捂住脸,啜泣着,终于放声大哭。
雨,忽一下大了起来,哗啦啦的声音掩盖了梨容的哭声。花朵被雨剑刺得东倒西歪,想抗争,抗争不了,想呐喊,呐喊不出,想逃避,无处可逃。
皇上行进在雨中,走得很慢。
他回头望望,依稀还能看见亭子里那个淡绿的身影,他叹息着摇了摇头,吩咐道:“不许任何人打扰,让她安静地呆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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