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落尽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下尘埃
“这是臣结拜兄弟的儿子。”谢大人回答。
皇上点点头,又问:“他现在做什么呢?”
谢大人说:“他父亲过世,带着母亲来投奔臣,臣将他送往太学读书,准备考取功名。”
考取功名?那就是说,还是个一文不名的书生。
父亲过世,带母亲前来投奔,那就是说,不但只是个小书生,还是个穷酸的书生。
那怎么配得上梨容呢?
那么美丽聪慧的女孩——
皇上微微一愣。怎么也没有想到,谢大人为女儿选择的归宿,竟是这样的低就,真是可惜了这样一个倾城的女子啊……
“梨容,也同意?”皇上有些不相信地问:“你可有征求她的意见?”
谢大人低声道:“她,也是不反对的。”
“你为什么要把梨容许配给他呢,”皇上叹一声,惋惜道:“朗泽,或者厚木,难道都还不如他?!”任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都堪配梨容啊——
“小女福薄,收受不起,”谢大人解释道:“把梨容许配给小侄,主要是为了报恩。”
“此话怎讲?”皇上狐疑地问。
“陛下您有所不知,陈家原也是大户人家,只是慢慢败落了,倒是臣,原是落魄之人,幸得义兄资助,才得进学堂,也是义兄仗义,送臣盘缠,才使臣能进京赶考,凭金榜而富贵。此大恩大德,难以为报。当侄子来投靠的时候,臣其实就有了许婚的念头,这些,梨容都是知道的。”谢大人缓缓道出原委,怕皇上起疑,又补充道:“侄儿父亲亡故,现住臣家,臣是想,他们完婚后,也不用搬出去,臣就一个独女,就当是招了个上门女婿,一家人还在一起。”
“原来是这样啊,也好,既留下女儿在身边又报了恩,想法不错,”皇上默然道:“这个陈若愚,得的是祖上的荫蔽啊。他父亲怎么会想到,当日的善举,换来今日的福泽延绵。”他颔首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让他们完婚呢?”
梨花落尽 第七十六章 惜红颜薄命意欲赐爵(下)
谢大人心里一惊,却镇定地回答:“小侄现在需要安心读书,考取功名以告慰臣义兄的在天之灵,因此,臣考虑,还是等明年春闱结束后再说。”
皇上点头,认为他说得有道理,于是追问一句:“需要朕下旨赐婚么?不然,别人看你谢大人的女婿如此没有来头,还不嘲笑于你……”
此话如针,直刺得谢大人心惊肉跳,他头上,悄然渗出虚汗,稳稳神,谢大人轻声回禀道:“请皇上放心,臣既然作出这样的决定,当是做好了被人嘲弄的准备的,臣虽不才,却对人言无所畏惧。圣人云,何以止诽,曰无争;何以止谤,曰不辩。”
皇上淡淡一笑,深知依谢大人耿直的个性,当然对这些风言风语嗤之以鼻。但,出于对梨容的怜惜,他还是有些不甘心地问:“真的不需要么?”
谢大人的鼻尖都渗出了汗珠,他猛地,想起了夫人的话,于是战战兢兢地回答:“昨日夜里,夫人也曾这样要求臣,说是不希望梨容嫁得太委屈,但臣,”他抬头望皇上一眼,紧张得声音开始颤:“臣,怕如此一来,让侄儿压力太大,小侄心性敏感,臣实在是怕适得其反啊。”
皇上沉吟片刻,是啊,从来都是在大臣和王公贵族间赐婚,为一个书生和大臣的女儿,是前所未有啊。这对陈若愚是荣宠,可是总有些不伦不类,难免别人说三道四,谢大人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也罢,也罢,本是为了梨容好,别又到头来让她抬不头来做人,还是等这个陈若愚中了金榜再大施恩泽吧。
他想了想,又问:“你这个侄儿,明年春闱有希望高中么?”
“他很刻苦。”谢大人见皇上不再提赐婚,终于松了口气,说话也顺溜起来:“不敢夸口高中,上榜应该还是没有问题。”
“恩。陈若愚是吧,朕记下了,”皇上提高了声音说道:“明年春闱,朕要亲自批阅他的试卷!”
一听这话,谢大人刚沉下的心一忽儿又提到了胸口。
哎呀呀,这可如何是好?
他胸中长叹一声,还是夫人那句话,走一步看一步,事在人为啊。
皇上目送着谢大人出了正阳殿,才默默地靠在龙椅上。闭目休息,头脑却在一刻也不停歇地思考。
这个谢大人,真是不可理喻啊,为了报恩,居然把如花似玉的女儿许配给一个无名小卒。一想到谢大人刚才的道理一箩筐。皇上连连摇头,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他要不这么决定,倒不是谢大人了!朝廷中,谁不知道他谢大人固执、耿直,迂腐得不可救药啊。
可惜了梨容,可惜了一个这么好的女孩子。
嫁给朗泽。不是不好,实在是怕,以后又跟朗昆不明不白,给皇室蒙羞啊。但是她若选择了朗泽,皇上也是决定冒险成全她的,可是。梨容放弃了。
嫁给厚木,其实是比较理想的,只是,皇后那里就有点难缠了,厚木娶了梨容。皇后就会又把媛贞塞给朗泽,那昆儿……
皇上苦笑起来,是啊,朗泽、厚木,看上去都合适,其实说穿了,又都不合适。
那梨容,是否是因为想透了,才屏弃他们俩,另外选择了一个陈什么呢。只有选择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她才能置身事外啊。
聪明的女孩,可惜了啊,可惜了——
皇上睁开眼,把眼光投向穷尽处,殿外,现一小片蓝天。
他忽然有些感伤,雪儿,是你托身于她,来试我是否依然无情么?
你会失望的,我依然无情啊,对她,只能凭有用无用来衡量。
可是,你不会相信,我刚才,在想什么?
我在想,那个姓陈的小子,明年春闱,不管他考得如何,我都要,钦点他一个高中!
谢大人回了家,脱去朝服,中衣,已经全部汗湿。
谢夫人默默地帮他脱下,才柔声道:“吓得不轻吧。”
谢大人重重地叹口气,说:“我一世英名啊,就被你逼得坏了原则……”
“为了女儿,有什么原则是不可以变的?!”谢夫人没好气地说。
谢大人又叹一口气:“这往后,可还要怎么办啊——”
“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谢夫人轻声宽慰丈夫,她心上愁云笼罩,却也只能如此希望。
谢大人歇了歇,说:“皇上已经知道了,想必该知道的人,也都会知道的。”
恩,谢夫人说:“别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明天我带梨容去寺里上香。”
能有惊无险地过了这一关,该是要给菩萨烧柱高香啊。
亲事已定,梨容再出门,该是性命无忧了吧。
“喀哒。”门锁打开了。
还不是送早餐的。厚木蜷在被窝里,懒得起来,却听见刘夫人的声音:“起来吧,你自由了。”
他侧过脸:“发善心了?”
刘夫人挨着他,在床边坐下,有些不痛快地说:“爹娘不会再逼你了。”
“就是嘛,”厚木一听可乐意了,得意洋洋地翻身下床:“逼我有什么意思?!”
刘夫人看着他大咧咧的样子,忽然有些黯然。
母亲是个随意的人,最大的优点也是最大的缺点,就是没心没肺,如今显出满脸的心事,倒是叫厚木别扭起来,他拍拍母亲的肩膀,担心地问:“你怎么了,老太太?”
刘夫人无言地摇摇头。
“一定有事,”厚木抓住母亲的肩头,固执地问:“出什么事了?”
刘夫人看他一眼,沮丧道:“谢小姐,昨天定亲了。”
厚木盯着母亲,好一会儿,才低声问道:“你,真的那么喜欢她?”
刘夫人重重地点点头。
“我没有见过谢小姐,”厚木忽然认真地说:“但是我敢保证,陈小姐,绝对比她强。你喜欢陈小姐,一定会超过谢小姐的。”
刘夫人勉强一笑,懒得再跟他说话,默默地走了。
失去了谢家的亲事。不仅让刘将军懊恼,也让她感到深深的失落。
多好的一个女孩子,竟然许配个了一个穷书生,怪谁呢?都怪我厚木,任性啊——
“你也锁了些日子了,出去走动一下,”刘夫人清点了一下车上上香的供品,对厚木说:“陪娘去归真寺吧。”
厚木自然答应,憋了这么久,到山上去散散心。当然是好。
“娘,我也要去!”媛贞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刘夫人点点头:“上车。”
归真寺大殿,谢夫人带梨容上完香,到茶厅去休息。
“菩萨是最关照我梨容的。”谢夫人摸摸梨容的发,轻声感叹。是啊。能在最后关头想出这么一招,也是多谢菩萨指引啊。
梨容淡淡地一笑,没有说话。
“过了这一关,就什么都会好起来的。”谢夫人柔声道:“孩子,娘知道,你对若愚,也没什么想法。昨天晚上跟你说了,权宜之计,等到了合适的时候,要你伯娘提出退亲,虽然会使我们谢家丢点面子,可是好歹也可以选亲。终归还是合算的。”
梨容深深地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不太好,好象,看不起伯娘和若愚哥哥似的……”
“你伯娘向来宽厚,我不担心。只是若愚,”谢夫人想了想,宽慰梨容:“你伯娘会去做工作的,没事,若愚只是心眼小,对你伯娘,还是很孝顺的……”
“我们,这样做,”梨容踟躇道:“是不是有乘人之危之嫌,有些过份啊?”
“这也是没有办法啊,”谢夫人为难地说“朗泽你不愿,厚木你也不肯,别人此时又都不肯登门,我们怎么回复皇上啊?”说到这里,谢夫人心里一阵酸楚。
她当然不敢告诉梨容她曾经屈尊去过刘家,就是为了两家联姻,可是,刘厚木直言相拒,着实令她大伤面子。说起来,刘家该是最合适的,就算一赌,她也要宝押在刘家。毕竟,刘家娶了梨容,朗泽的心思就落了空,梨容可以嫁得好,那里朗泽退不了亲,皇后也就无气可生。
那本该,是个多么美好的结局啊,可是,奈何厚木不愿意娶。
一想起这些,谢夫人就只觉心脏尖锐地痛!她咬牙切齿,忿忿不平。刘厚木,刘厚木,我女儿哪点配你不上?我倒要擦亮眼睛看看,你将来,娶个什么样的人,难道还会比我谢家的女儿,更为出众?!
听了母亲的话,梨容默默地低下头去。
既然决定了放弃,就要永远地忘记。她怎么,还能在这些关联中,纠缠,神伤?
朗泽不能嫁,因为他是朗昆的哥哥,难道,她今后,要与朗昆,以叔嫂的身份相见相对?你叫她,情何以堪——
厚木也不能嫁,因为他是媛贞的哥哥,面对媛贞,她已经克制不了难过,还要做为嫂子来面对朗昆、面对他们俩人,无时无刻地提醒自己,那是你的朗昆,却是媛贞的丈夫!你叫她,情何以堪——
谢夫人见梨容良久无语,以为她担心若愚知道真相后胡闹,于是软声道:“若愚那里你不要多想,娘会解决好的……”
梨容摇摇头,勉强笑笑,低声请求:“娘,我出去走走行么?”
“就在寺里?”谢夫人说:“带上佩兰……”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梨容的脸上,一派落寞的神情,让谢夫人心疼不已,她点点头,应允道:“还是别走远了,注意安全。”末了,想想又叮嘱女儿:“想呆多久就呆多久,娘在茶厅等你,不急啊。”心想,让她去散散心,也好。
梨花落尽 第七十七章 寺中偶遇方晓谢姓真 (上)
梨容刚一转身,佩兰就紧跟着起意,刚一抬步,手臂被谢夫人轻轻一拉,佩兰眼睛还望着梨容,脚步却停了下来。她回头满是疑问地望夫人一眼,却见夫人微微地摇了摇头。
谢夫人满怀郁结地端起茶,却又望着绿莹莹的茶水好一阵发呆。想起梨容多舛的命运,禁不住悲从中来,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掉下来。
佩兰无言,缓缓地递过帕子,谢夫人接过,捂住了脸,半晌不动。
“妹妹!”禅房门被“哐当”一声推开,传了刘夫人的高声。
谢夫人慌忙用帕子一抹脸,站起身来。
“真是巧呢,好象约好了似的,凑都要凑一块儿来,”刘夫人一双眼,溜溜地就扫向谢夫人的身后:“我听主事大师说你带了女儿来烧香,赶紧过来看看。”
“容姐姐呢?”还没等刘夫人相问,媛贞已经到处找了一圈,发现屋里没有其他人。
“是啊,梨容呢?”刘夫人脸色忽有些失落。
谢夫人笑笑:“她到寺里走走,呆会就回来。
“那我们等她吧。”不等谢夫人答话,媛贞就坐了下来。
“是啊,相请不如偶遇,都坐一块,拉拉家常,热闹。”谢夫人言不由衷地说,其实心里是不愿跟她们久处,尤其是早几日在刘家被软软地驳了个面子,此刻再见刘夫人,实在是别扭。
可是刘夫人大咧咧的就是想不到,听谢夫人这么一说,当即高兴地说:“那最好不过了,正好,我们带了几样点心来,都摆上,说会话。”又吩咐下人:“去告诉值事的大师,不用另外准备禅房了,我们就跟谢夫人一道。”
点心一摆上。刘夫人就热情地招呼,一个劲说:“吃吧,吃吧,御膳房里送过来的。味道不错……”顿了顿,又说:“给梨容留一些……”
谢夫人听她左一口梨容,右一口梨容,喜爱之情溢于言表,不象是作假,可是,那天厚木的话,依然象个钉子扎在她心上。娘喜欢,儿子不愿,这事怎么就成不了?她一时间心情复杂。禁不住轻叹一声。
“妹妹,怎么了?”刘夫人移过身子,关切地拉住谢夫人的手,小心地问:“可是为了梨容的事?”
谢夫人埋首不语。
刘夫人顿了顿,忽然说:“妹妹可别怪我多事。你怎么,替梨容订了一门那样的亲事?!”口气之中,甚是埋怨。
谢夫人一怔,支吾着说:“啊,那亲事啊,是老头子做的主……”
“一个什么也没有的书生……”刘夫人声音高了起来,她的确是很不满意。
媛贞连忙拉了拉母亲的衣袖。本意是提醒刘夫人,这是别人的家事,既然已经这样了,就不要再多话了。可是刘夫人的性格,话到了嘴边,哪有不说的道理。她根本不理会媛贞,反加重了语气:“怎么那么急呢?再等等,等等不就结了,咳!”
最末的一个“咳”字砸下来,竟打得谢夫人有些眼冒金星。
难道刘夫人。定意要梨容做儿媳?等等?等等是什么意思?
谢夫人忽然醒悟过来,刘家之所以把厚木锁起来,根本不是父子斗嘴,就算是父子斗嘴,为的,也还是逼婚!
是啊,等等,厚木就会屈服,婚事就会如愿,可是,皇上的期限,能等得了么?厚木如此坚决,梨容嫁过去,又会幸福么?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啊。谢夫人双眼一合,苦涩的泪水掉下来。
媛贞责怪地望了母亲一眼。
刘夫人一见,暗暗后悔不该多言,赶紧,就来抚慰。
梨容一路郁郁寡欢,信步走来,不觉已到了归真寺后山。
她站定,抬头一望,竟然,又来到了梨树下。
今年春上的梨花已经开过了,梨树之上,已经挂满了大大小小的果实。开花结果,是大自然永恒的规律,可是,我跟朗昆的爱情,为什么只能开花,没有结果?
她的眼,望着梨树,心,却在绝望中感伤。
厚木把母亲和妹妹丢在佛堂,自己就开始满寺转悠起来。
不知走了多久,忽然,他眼睛一直!
梨树下,淡绿的身影,那不是陈小姐么?
厚木的心猛地狂跳起来,能在这里看到她,真是惊喜!他紧走几步,轻声喊道:“陈小姐——”
身影默然,并未回转。
他想了想,绕到她面前,柔声道:“陈小姐,真是巧啊……”
梨容微微有些诧异地望着他,这不是刘厚木?他为何,要叫我陈小姐?萍水相逢,无须解释,她微微一笑,算是回应。
“小姐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厚木刚一开口,就直呼不妙,若愚不是说了,他这个妹妹是个哑巴,该死的,关键时刻,我怎么忘了,哪壶不开提哪壶。意识到失言,他慌忙补救:“哎呀,对不起,我忘了小姐不会说话,我的确不是有意伤及小姐自尊的……”
话未说完,厚木就嘎然而止。他真恨不得搡自己两大耳刮子!看看,我都说了些什么啊——
梨容一愣,听他的话,怎么认为我是个哑巴?她有些愕然,随即淡淡地一笑,哑巴有什么关系,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算了。她只想自己安静地呆一会,却被厚木唐突地打断思绪,于是也懒得解释,缓缓地转身,准备离开。
“喂……”厚木见她要走,以为是自己的话令她生气了,赶紧追上去,说:“我道歉……”
梨容看他的样子,象是执意要纠缠下去,又恐怕坏了自己独处的计划,连忙加快了脚步,匆匆而去。
厚木见她逃也似的离开,有些黯然,站在原地,一个劲懊恼。他猛然想起,如何能让她解开这个心结,让她不再误会自己是在奚落她是哑巴。最好的办法,就是——
告诉她,我有心娶她!
能堂堂正正地嫁入刘家,是多少女子的梦想啊——
他一拍手。是了,反正母亲也在,我正好让她们看看,这个陈小姐,绝对胜过她们属意的哪个劳什子谢小姐!
想到得意处,他忍不住呵呵一阵傻笑,就这么办!
“陈小姐,请留步!”厚木兴冲冲地追了上去。
梨容见他跟上来,更加着急,不但没有留步。反而加快了脚步。
“嫁给我如何?!”厚木见状,心一急,大吼一声。
梨容一吓,停住脚步,不知所以地转过头来。惊奇万状地盯着厚木。
天呐,这个刘公子,可真是不可理喻。事发突然,她不知该如何处理了。
厚木却满脸含笑,上前一把拉起她的手臂:“跟我去见我娘——”
不由分说,拖了梨容就往禅房走,一路小跑。到茶厅门口,逮了一个小和尚就问:“我娘她们在哪一间房?”
小和尚伸手一指,待回过头来,厚木已经拉梨容到了门前。
他想也不想,一手推开门,张嘴就嚷嚷:“娘。媛贞,这就是我要娶的人,你们都过来看看,比谢小姐如何?”
门开处,是刘夫人、谢夫人和媛贞惊异的脸。
厚木一见谢夫人。以为她又是为自己女儿要许配刘家的事跟到了归真寺,心里有些不悦,淡淡地瞥一眼过去,心想,正好,让你知道我属意的姑娘,也好让你死心。
他兴奋地,把梨容推到母亲跟前,说:“就算她是个哑巴,我也非她不娶!”
刘夫人并没有厚木预想中的那么兴奋,她默默地与谢夫人和媛贞对视一眼,用手指指梨容,只说了一个字“她……”,便再没了下文。
“就是她啊,比谢小姐如何?我说了包管你满意。”厚木急了,揪起母亲的胳膊:“娘,我要娶她!不要什么谢小姐!”
刘夫人静静望了望厚木,然后,又静静地望了望梨容,忽然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然后,万般无奈地摇摇头,失魂落魄地坐在了软椅上。
见母亲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厚木急了:“你不答应?我一辈子不成亲!”
“别闹了,哥——”媛贞忽然插了一句进来:“她就是谢小姐。”
厚木“啊”的一下,张开了嘴,再也合不拢了。他无措地看着妹妹,望望母亲,看看梨容,又望望谢夫人。
“你说什么?”他冲媛贞猛一高叫,脖子上青筋暴起。
“她就是爹娘要逼你娶的谢小姐,谢梨容,也是我劝你好歹也得看看的容姐姐。”媛贞微微撅起嘴巴,沮丧地说:“我们都说她好,是你自己不肯……”
厚木还是不肯相信,只望着梨容喃喃道:“你不姓陈?怎么会呢?”
“她为什么要姓陈?人家明明姓谢,你从哪里瞎想出来的?”媛贞不满地说:“莫名其妙!”
“谢梨容?梨容……”厚木嗫嚅着,直着眼睛问梨容:“你,不是陈若愚的妹妹么?”
“若愚是我家老爷义兄的儿子,少年丧父,寄居我家,现在书院读书,老爷嘱他不要提及家事,”谢夫人解释道:“他和梨容一直是以兄妹相称的。”
“是了,若愚从没说过她姓什么、叫什么名字,只说是妹妹,所以我才一直以为,梨容姓陈,”厚木点点头,忽然又问:“谢小姐,梨容,是哑巴吗?”
“不是!”媛贞翻个白眼过去:“她只是和亲路上受了惊吓,失语了一阵,早就好了。”
“可是,若愚明明说……”厚木搔搔脑袋,有些纳闷,梨容好好的,若愚为什么要骗我说她是哑巴呢?他猛一拍脑袋,是了,定然是若愚怕我动梨容的歪脑筋,故意这么说的。好个陈若愚,我把这里梳理清了再去找你算帐!
谢夫人耳尖,听见了厚木这半句话,当即气炸了肺!
厚木之所以坚持认为梨容是哑巴,一定是若愚从中捣鬼,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竟然无中生有,中伤我梨容!就是厚木在之前肯见梨容一面,他认定梨容是哑巴,不定亲事也得告吹。陈若愚啊,陈若愚,你真是只白眼狼,养都养不乖!
梨花落尽 第七十七章 喜讯突来不知美梦假(下)
“谢夫人,对不起,前些日子,是小侄失礼了,希望您能见谅。”等厚木知道,谢夫人是梨容的母亲,不禁面红耳赤,赶紧上前陪不是。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