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落尽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下尘埃
谢夫人连忙从对若愚的讨厌中收回思绪,浅笑道:“无妨,无妨。”
“您,不生气了?”厚木充满希望地看过来。
谢夫人苦笑着点点头。
事到如今,她还能说什么?
厚木看谢夫人不生气了,遂提起胆子,试探道:“小侄还有个不情之请……”
“请说。”谢夫人温和地说。
“请夫人,把小女许配给在下。”厚木认真地说。
谢夫人一愣。
“夫人,我一定会尽心爱护小姐的……”厚木信誓旦旦地说。
谢夫人为难地看刘夫人一眼。
刘夫人上前,拉住儿子,低沉道:“你忘了,今天你爹之所以放你出来,是因为……”
心念一闪,厚木忽然就想起来了——
谢小姐昨天定亲了,所以,今天父亲才卸了门锁——
厚木的心猛地往下一沉,他呆立着,半晌无言,猛一下,又不甘心地问:“许了谁家?可否退婚?”
“正是内侄……”谢夫人轻声道,这门亲事,虽说是假的,她又何尝愿意?!
“陈若愚!”厚木一声惊呼,继而想起,是的,当日他向若愚问起梨容时,若愚的表情……
“把令妹许配给我如何?”厚木用胳膊肘顶了顶若愚,无比讨好地说:“我绝不会嫌弃她是哑巴,定然会好好对她。”
若愚脸色一变,断然道:“不行!”
厚木没想到被拒绝得这样干脆,一时半会还抹不开面子,讪笑几声,尴尬地说:“不行么?为什么不行?要不你说说条件,只要是我能办到的,一定……”
“什么都好说。这件事不行。”若愚放缓了口气,但意思并没有变。
“咱俩是好兄弟不是?!”厚木不依不饶。
若愚无心跟他纠缠,便搪塞道:“不是我不讲交情,而是。这件事,我做不了主。”
“长兄如父啊。”厚木不信。
若愚想了想,要是不找个一劳永逸的借口,厚木是会纠缠不休的,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他说:“我妹妹,其实并不是我的亲妹妹,而是。我指腹为婚的未婚妻。”
厚木呆住了,冲口而出:“你怎么,不早说?!”
“我怎么好说,我们从小就在一起,家里是有这个说法。但一直没有正式礼聘。你要我怎么说?!”若愚撒着谎,心里象小鹿般乱跳,脸也悄然红了。
厚木默然了,忽然,他又凑过来:“你是不是,不想娶一个哑巴,不如。让给我吧——”
“你家里会同意么?”若愚狡黠地一笑:“堂堂刘大将军三公子,娶个哑巴?!”
厚木一时语塞,然后说:“我要怎样,我娘没得话说。”
“哎呀,你说了也不算数。以后再说吧,”若愚拿起书本。驱逐厚木:“去!去!去!你就让我安安心心看书吧!”
为什么,梨容定亲的对象,偏偏要是陈若愚呢?
厚木知道,对梨容,若愚是不会放手的。可是。如果谢夫人坚持执意退婚,那是不是,还有回旋的余地呢?
他想了想,轻声问道:“谢伯母,若愚说他和梨容是指腹为婚,盟约虽然长久,且不能失信于人,但,为了梨容的幸福,能否……”
他后面还说了些什么,谢夫人已经听不进去了,厚木一句“指腹为婚”直轰她的耳膜。
这个陈若愚,真是胆大包天、大言不惭,他的脸皮竟然如此之厚,谢夫人恨恨道,我真是小看他了,如此青天白日,他都敢信口雌黄,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他不敢去做的?!他居然凭空想象跟梨容指腹为婚,真是痴人说梦!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真是,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此前,谢夫人只是看他不惯,此刻,她对若愚的痛恨汹涌而来,恨不得抬起脚,用力将他踹到九宵云外,永远也不要再见到他!
谢夫人将牙齿咬得咯咯做响,等梨容过了这一关,找到机会,我一定要跟他把帐算清楚,狠狠地教训教训他!
“伯母,不知小侄的请求,能否应允?”厚木期期艾艾地问。
啊,谢夫人这才回过神来,望刘夫人一眼,刘夫人和媛贞正眼巴巴地看着她,她的眼光一闪,移到梨容脸上,却看见,梨容轻而坚决地摇了摇头。
谢夫人低头一想,刚刚许婚便又反悔,是不是太随意了些?!皇上那里也不好交代啊。
她抬头又看看厚木,她原是一包子劲想把梨容许给厚木,可真到厚木来请求,她又不那么乐意了。早先面子被驳,再加上今天这一出,着实可见刘公子厚木为人莽撞,喜欢便不加避讳,不喜欢更是直截了当,是啊,这位刘公子,虽然也是仪表堂堂,但这种性格,谢夫人实在谈不上喜欢。
他现在,是喜欢得梨容不得了,可以后感情淡了,又该如何?象扔一块旧抹布一般?
况且,梨容也摇头。
谢夫人一时半会当然细想不出梨容为什么会那么坚决地摇头,但她拿定了主意,脸上又浮现出一贯始终的笑意,敷衍道:“这是梨容爹爹定下的,我怎么好出尔反尔呢?”
厚木闻言,脸色一僵。
刘夫人脸上顿时漫上失落的颜色,讪讪道:“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厚木这孩子,我也挺喜欢的,”谢夫人微笑道:“这样吧,我回去跟老头子商量商量,看能不能……”
刘夫人一喜:“那可是好,劳妹妹费心了——”
“您可别这么说,”谢夫人面露难色:“她爹固执……”
“是,是,是”谁不知道谢大人倔强的禀性啊,刘夫人点头道:“要不要我家老爷出面说说?”
“这事急不得,”谢夫人连忙制止道:“越是对着干越是坏事,老头子那里不能急,得慢慢来……”
厚木此刻心里又恢复了希望,他沉吟道:“若愚那里……”
“那也是件难事啊。”谢夫人颦起眉。说实在的,今天听厚木一说,她才知道原来若愚早就对梨容有心,且势在必得,这么一来,日后要想退亲,就得多费一些周章了。谢夫人忽然,有了些不详的预感,她隐约觉得,这门不合适的亲事,或许,就是祸事的开端。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谢夫人喃喃道,既象是安慰刘夫人一家,又象是宽慰自己。
厚木的嘴角重重一抿,他决定,去找若愚谈谈。只要若愚肯放弃梨容,刘家,可以给他一切他想要的东西。
梨容默默地看着,心事重重地低下头去。这一切,都非她所愿,奈何母亲,不肯甘心,不肯认命——
归真寺理斋园。
“若愚,最近学业如何?”陈夫人停止敲打木鱼,缓缓地张开眼睛,问。
“还好。”若愚低声回答。
陈夫人也不多问,说:“明天我们一块回谢府去。”
若愚有些奇怪,娘一直住不惯谢府,主动要求到归真寺理斋园长住,倒也清闲自在。这么久了,从来都没有要求回过谢府,这次怎么会忽然想到要回去呢?
“今天叫你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陈夫人望着若愚,轻声说:“.娘想提醒你,做人要懂得报恩,要知足。”
“是。”若愚低声道:“儿子不敢忘记叔父的大恩大德。”
陈夫人点点头,说:“明天回去是吃定亲宴。”
定亲宴?若愚一惊,马上意识到,是梨容的定亲宴。
梨容,要嫁了?
会是谁呢?如此有幸?
若愚胸口一阵酸楚。
陈夫人瞟了儿子一眼,淡淡地说:“你叔父和婶娘,把梨容指给你了——”
若愚惊呆了。
这怎么可能?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从母亲的嘴里说出来的,毋庸置疑。
短暂的意识空白后,狂喜充满了他的胸膛,他激动得、幸福得全身颤抖。
“我其实,并不希望你娶梨容。”陈夫人看见儿子兴奋得面色潮红,就是一瓢冷水当头浇了下去。
“娘……”若愚诧异地抬起头来,望着母亲。
陈夫人黯然道:“孩子,你配不上她……”在梨容的面前,若愚只能是自惭形秽,他们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若愚一刺,心中有些忿然,别人瞧不起他也就算了,自己的母亲怎么也这样?!他咬咬牙,决然道:“我会努力配上她的!”
陈夫人深深地望了儿子一眼,没有再继续深入地往下说,她知道现在还不是说出真相的时候,一来,怕若愚知道真相恨心深种,二来,怕若愚大闹,反而坏事,三来,她也不想伤害儿子敏感的心灵。此刻,她只想告诉儿子,虽然定了婚,却不见得就能如愿成婚,于是冷冷地说:“虽有婚约,但在成婚之前,你该遵循礼制,不得有任何妄动。而且,你若不好好学习,没能金榜题名,成婚之日也只能是无限之期。”
恩,若愚重重地点点头。
“我说的话,都听见了?记住了?”陈夫人再确认。
“是。”若愚挺直了腰杆,沉声回答。
梨花落尽 第七十八章 违圣意日加贬九百里 (上)
厚木进了书院,直奔若愚的房间,一看,果然,这小子正在头悬梁锥刺股,拼命努力地学习呢。
“嘿。”厚木亲热地拍拍他的肩头。
若愚抬头到:“好久不见,舍得来上学了?”
厚木嘻嘻一笑:“跟你商量件事?”
若愚不知他搞什么鬼,点点头示意他说。
厚木神神秘秘地凑近了,压低声音问:“你想不想飞黄腾达、光宗耀祖啊?”
“当然了。”若愚悠然一笑,顷刻间仿佛看见梨容的脸庞。
“我可以,让我姑姑,当今皇后,给你个好差事,”厚木高深莫测地说:“不用这么刻苦,一样出人头地。”
若愚似信非信:“你有这么好?”
“那当然,”厚木见他着了道,又说:“不过,有一个条件。”
若愚一听,随即黯然:“我既无钱又无势,怎么达得到你的条件?!”
“当然是你能做到的,而且,一点都不为难。”厚木笑得意味深长。
“只要是我能做到的,”若愚想了想,问:“你确定能保我入朝为官?”
“至少是个六品官员,还是京官,”厚木轻声道:“你想想,一般新科状元,也得从七品做起啊——”
若愚更加怀疑了,这么好的事,怎么会轮到自己头上?厚木,又凭什么这样卖力地帮我?
厚木看他一脸狐疑,于是收起笑脸,用手指瞧瞧桌子,用一种严肃的口气说:“给你时间,好好想想。不过,我提醒你,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若愚闷闷地坐着,不用多想。他已经拿定了主意。不管厚木说的是不是真的,他都要试一试,因为,只有入朝为官了。他和梨容早日成婚的愿望才能实现,这么难得的机会,他绝对不能放过。
他沉声到:“什么条件?”
这小子,动心了。厚木悠然一笑,低声道:“你把梨容,让给我,如何?”
若愚脸色猛地一变,极其难看,他愤然到:“不行!”
厚木居然想打这样的算盘,决计不行!上天出于怜悯。才把梨容许婚给我,我再想为官,也不能放弃梨容啊。没有了她,我哪来的动力,现在我这么刻苦。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她么?!
“哎呀,不要生气嘛,”厚木并不恼,只细声来劝:“我的要求的确有些过份,不过你还是静下心来,好好考虑一下嘛。”
若愚缓缓地。用手撑住额头。
官拜六品,何等荣耀啊,可以有自己的府第,可以接了母亲回自己的家,再也不要古寺的冷清。他终于不再是小子,而是陈大人。可以跟叔父平起平坐,讨论朝中大事,可以在婶娘面前挺直腰杆,可以在谢家大声说话,甚至。还可以在自己的宅院里,栽许多许多的梨树,到明年春天,他就可以在自己院子里赏梨花了。
若真如厚木许诺的,他这一生中,想要的,都齐了——
可是,这一切,要用梨容来换。
不,他绝不放弃梨容。
中榜,是为了梨容,有自己的宅院,也是为了梨容,栽满院的梨树,还是为了梨容。他要陪她一起赏梨花,是为了告诉她,人生若只如初相见,谢家令他惊艳的,不仅仅是梨花,还有她谢梨容。
为了她,他要成就自己。
他怎么能舍弃梨容?
是的,我天资愚钝,今年已经名落孙山,明年也不见得会如愿高中。但无论如何,为了梨容,我会尽力。
想道这里,若愚低声道:“厚木,谢谢你的好意,我还是决定凭自己的本事去考。”
厚木的脸,霎时灰白交加。
“你不知道,梨容对我来说,有多重要,”若愚慢慢地抬起脸来,目光迷离地落在远方,他幽声到:“我可以为她穷尽一生,怎么能够让给你——”
厚木默默地望过去,沮丧的表情,却仍旧坚毅地一抿嘴,我是,不会放弃的!
台州行宫。
“殿下,奴才千里迢迢而来,只为皇上要一个答复。”公公风尘仆仆地站在殿中,连披风都未曾脱下。
朗昆默默地抬头看了公公一眼,映入公公眼里的,是一张消瘦的脸。
他垂下脑袋,低声道:“答案是不会让父皇满意的。”
“殿下先别急着回答,”公公说:“奴才还忘了告诉殿下一件事。”
朗昆没有说话,把淡淡的目光转向窗外。
公公担心地看了看朗昆,犹豫着,最后还是一咬牙,说:“谢小姐已经定亲了,这是谢大人呈给皇上的婚书,殿下可以过目一下。”
一张薄薄的信笺轻放到桌面上。
朗昆合眼呆坐,许久都没有动。
内心翻江倒海,是几欲喷簿而出的情感。
他不愿相信,梨容放弃了,她竟然放弃了——
他不想看那纸婚书,那意味着他所有的抗争和坚持都敌不过父皇的强权。
他悲伤,这就是自己一直坚持的结局?
他愤怒,父皇还是使尽一切手段逼他就范。
他绝望,前世今生,他们,难道都只能是有缘无份?
大殿里安静得吓人。
“殿下……”公公微颤的声音:“您,要想开些——”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陡然间仰天大笑,长歌当哭。
“殿下……”公公失色。
“你回复皇上,儿臣愿留在台州,愿在清冷之宫长念佳人。”朗昆的声音里,是无尽的颓废。
“请殿下三思……”公公疾声道。
“出去。”朗昆冷冷地转过背去。
“殿下,”公公苦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朗昆直直地走进了里间。
公公望着里间门页重重地合上,轻叹一声:“这可如何是好啊?”
正阳殿,皇上抬头,望见来人,脸上一派意料中的安然。
“他还是不答应?”
“是。”公公战战兢兢地回答。
“他还说什么了?”皇上看上去很平静。
公公偷眼一望,嗫嚅道:“殿下说,他愿留在台州,愿在清冷之宫长念佳人。”
皇上默默地抬起头来,眼中寒光一闪:“死不悔改!”
“来呀,拟旨!”皇上冷声道:“将朗昆即刻贬往济州!”
“是。”公公领了旨,正要退去,皇上又说:“带三封圣旨去。”
台州行宫,公公宣读完圣旨,将黄锦一合,轻声道:“皇上问,殿下想好了没有?”
朗昆俯在地上,默然道:“儿臣只愿与心上人相伴到老。”
公公长叹一声,展开第二道圣旨:“……六皇子朗昆忤逆犯上,不知悔改,为严正朝纲,着贬往沧州。”
朗昆听了,面无表情。
公公将圣旨合上,又问:“殿下,皇上问,想好了没有?”
朗昆淡淡地苦笑着,正要回答。公公却出言阻止:“殿下三思啊——”
朗昆嘴角一扯,是一丝揶揄的笑,公公急道:“殿下,退一步海阔天空啊——”
“只羡鸳鸯不羡仙,何况身外之物。”朗昆沉声道。
公公复又长叹一声:“宣,……朕本想,幽闭思过,六皇子会有所悔悟,谁知冥顽不灵,屡教无改,着贬往全州。”
宣读完圣旨,公公已是一脸凄然:“殿下,难道,您誓要与皇上作对到底么?”公公幽声道:“奴才多嘴了,以卵击石,殿下不是自取灭亡?为何,就不能做一个识时务的俊杰?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朗昆跪在地上,无言。
“皇上还是要问,此刻,殿下可曾改变心意?”公公眼圈都红了,颤声道:“殿下,殿下啊,此时回头,还来得及——”
朗昆决然地摇摇头,一字一顿地说:“臣意坚决。”
公公身子一颤,难过地,从袖笼中抽出第三封圣旨……
一日三封圣旨,每道加贬三百里,最终朗昆贬抵梁州。
消息传到京城,举朝震惊。
谢府书房,梨容恸哭:“爹爹,您救救他吧……”
谢大人沉默良久,幽声道:“明日早朝,爹爹会进言的。”
“众卿家有事奏本,无事退朝。”皇上挥挥手,有些神倦力乏,他似乎无心朝廷,说完这句话,就微闭上眼睛,只等静默一阵,便好起身。
“臣有本要奏。”谢大人一站而出。
“说。”皇上直起身子。
“臣要为六皇子殿下求情。”谢大人鼓足了勇气。
皇上皱皱眉头,脸色有些不悦。
谢大人,你也太不合适宜了,难道你不知道,朕此时正在气头之上。朗昆固执己见也就罢了,但此刻该出来讲情的,怎么也不该是你啊,若不是你家女儿,朗昆怎么会变得这么不听话?!
谢大人还在说:“六皇子殿下好学上进,品行贤良,纵有犯错,也并非十恶不赦之徒,请皇上看在六皇子殿下一向孝顺检点的表现上,准予他回京吧。”
皇上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他冷冷道:“谢大人,父亲惩戒儿子,这好象,是朕的家事吧。”
言下之意,朗昆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说话。
谢大人一躬身,还想继续说话。
“当”的一声,从身后传来一声脆响,谢大人掉头一看,刘将军中从地上拾起自己的笏,环顾着大家不好意思地一笑,然后,对谢大人使个眼色。
梨花落尽 第七十八章 进谢府为再送玉梨簪(下)
谢大人一愣神,皇上已经起身:“退朝!”
谢大人还想再说什么,刘将军一把拖住了他:“皇上心情不好,你不要命了——”
“是了,是了,你当然得拖住他,这个谢大人的脾气,早晚一天得惹出祸事来。”刘夫人摸摸胸口,后怕地说。
“不拖他,皇上一怒,就会……”刘将军将手横过来,在颈前一抹,做了个杀头的姿势。
“那你可得留心,”刘夫人急了:“现今虽然梨容已经定亲,但谢夫人说了,稍安勿躁,这时候可不能出事,不然厚木那里……咱现在跟谢家的关系,可不一般……”
“我知道。”刘将军点点头,低声道:“今天就这样了,难保他下次不再做同样的蠢事。”他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说:“把媛贞叫来——”
谢府。
梨容此刻正在房间,刚才父亲早朝回来,一脸黯然,她已经猜到了结果。对朗昆的担心,已经占据了她所有的思绪。
“梨容!”门外传来母亲的唤声。
梨容刚一起身,门开了,她看见了朗择微笑的面庞,她一愣,复又看见朗泽身后,母亲紧张的神色。
“梨容。”朗泽静静地端详她片刻,才环顾一周,赞道:“你的闺房,很雅致啊。”
梨容侧身道一万福,淡淡回复:“请殿下金安。”
朗泽转过身:“谢夫人,我可以单独跟梨容谈谈么?”说罢,一双眼,笑吟吟地看过来。
谢夫人已经感受到眼眸中的阴森和凉意,她不敢不从,却又担心女儿,低了头,麻着胆子道:“小女已经许配人家了,这是闺房。殿下还是顾忌些比较好……”
“是么?”朗泽仍旧是笑:“我正想问问夫人,为何匆匆将女儿下嫁?”下嫁二字,更是说得语气极重。
谢夫人支吾着,强作镇定地回答:“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又何不当?”
“是么?”朗泽轻笑着将上一军:“我正年纪,也该当婚呢?夫人为何,就没有考虑我呢?”
听上去象是玩笑,其实在场所有人都知道所指非虚,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谢夫人额头上渗出星星点点的汗来。
“我就单独跟梨容呆一会儿。”朗泽的笑容里,已经有了不可抗拒的威严。
“娘,您先出去吧。”梨容说话了:“没事的。”
谢夫人忧心忡忡地望了梨容一眼。慢慢地退了出去。
“我对你母亲没有敌意,我只是不满意她。”朗泽褪去笑意,低声道:“把女儿许配给我,难道不是最佳的选择?”
“不是她的主意,是我自己的决定。”梨容轻声纠正。
“一个穷书生?”朗泽皱皱眉头。忽而一笑:“你是想拖延到朗昆回京再退婚吧?嘻嘻,他可能回不来了……”
“我娘,是有这个想法,”梨容幽声道:“不过,她理想的女婿,并不是朗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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