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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落尽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下尘埃
“我不会拿这件事情跟你开玩笑,”朗泽俯身下来,正对着皇后的脸,用食指托起母亲的下巴,慢慢凑近,清晰而果决地说:“你若还想我能当上太子,就不要再去招惹她。”
他的眼光如炬,赤裸裸地刺进皇后的心房。须臾,微微一笑,幽声道:“你就我一个儿子,你的将来,只能指望我了——”
皇后阴森而愠怒地瞪了他一眼。
朗泽的目光与皇后一碰。又浮现盈盈笑意:“你尽可以试试……”
皇后的眼睛里,看见他的唇温润合启,嘴角轻轻上扬,俊美的脸庞绽开悦然的笑容,晶亮的眸子却带着凛冽的寒意。
皇后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他动真格的了——
皇后一路默默无言地回到集粹宫,公公小心地靠上前来。偷望一眼皇后的脸色,不敢近前。
皇后斜着眼睛,眉峰一聚,将头一别,进了内室。
阿云端了茶过来,细声道:“娘娘。付翔大人,还跪在外面呢——”
“不跪着,难道还要我请他进来喝茶?!”皇后重重地将茶杯往桌上一掼,“砰”的一响,茶水溅出来。茶杯也颤颤巍巍。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大内密探?!”皇后怒气冲冲地数落道:“要他去办的事情没有解决,反倒伤了朗泽,还好意思回来复命……”
“谁也不知道殿下会突然出现在那里……”见皇后大动肝火,阿云小心地劝。
“你都看见了,左胸上,刺得那么深,背上还有……”皇后既心疼又生气,激动起来:“一个女人都奈何不了,却可以把我的儿子伤成那样!”
“不是殿下以身替谢小姐挡了一剑,那谢小姐,恐怕……”阿云眼前猛然浮现起雪儿临终的容颜,苍白凄美。她心里涌起深深的同情,不忍再想,伤感地叹道,一样的红颜,一样的薄命,上天为何,就不肯眷顾她们一点点?
“我就恨不得刺中的是她!”皇后恶狠狠地说。
阿云闻言,面上顿现凄然,她沉默着,轻声道:“假使她死了,殿下,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一时想不通,过段时间自然就好了。”皇后漠然道。
看来,皇后还是没有放弃杀谢小姐的念头,阿云摇摇头,沉吟道:“娘娘,还是算了吧。”
皇后瞪大了眼睛望过来。
阿云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说:“十八年了,皇上可曾忘记?!”
皇后一震,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背心飕飕地窜上来,仿佛,身后,有一双阴沉沉、恶狠狠的眼睛诡异地盯着自己,冷笑着的,是皇上的脸,套印上来,渐渐浓重的,是朗泽的脸,依然笑着,却冷如冰霜。
她忽一下泻了气,紧捏的拳头,撒开手指,从椅把上沮丧地垂落。
泽儿,动了真情,若是我杀了谢梨容,他一定也会,不顾一切杀了我!
过了许久,皇后终于无力地说话了:“让付大人回去吧。”
阿云应了一声,退下。
“等等,”皇后喃喃道:“告诉他,算了——”
阿云顿了顿,躬身而去。
入夜,绛紫宫。
“云姨来了,请坐。”朗泽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招呼宫人上茶。
“娘娘派我送些滋补品过来,嘱咐殿下好好养伤,娘娘还说,皇上那里她会替你遮掩的,”阿云侧身坐下,端详朗泽片刻,因为失血过多,脸色有些苍白,但精神尚好,说话底气也足,想来并无大碍,但是皇后交代的,还是要问个仔细,好去回话。
于是探身过去,关切道:“殿下感觉如何?”
“不太好。”朗泽直言,笑容里,隐现心事。
“怎么?”阿云有些紧张地问。





梨花落尽 第七十章 痛揍逼婚为厚木强拒(下)
朗泽勉强地笑笑,不说话。
看他的表情,阿云旋即明白,想了想,低声道:“殿下其实不用再担心了。”
朗泽闻言,抬起头来,眼睛飞速扫过阿云的脸,幽幽浅笑道:“还是云姨懂我。”
阿云淡淡一笑:“心病,还要心药医啊。”
朗泽嘻嘻一笑,又是一副没有正形的样子。
“既然没事了,那就早些休息吧,”阿云起身:“我也该回去了。”
“云姨——”朗泽唤停她脚步。
“还有事么?”阿云转过身。
朗泽缓缓地走过来,在阿云面前站定,轻声问:“云姨,你为什么帮我?”
阿云轻轻地笑了:“因为你是泽儿,小姐的孩子啊。”
朗泽摇摇头,似是不信,他悠然一笑,低声道:“你一定爱过某个人,一定知道深爱的滋味。”
阿云掩嘴一笑:“你说是就是了?”
“你可怜我,”朗泽脸上的笑容慢慢散去:“也可怜梨容。”
阿云的笑容渐渐凝住,眼中,伤感一闪而过。
“你可怜梨容,是因为雪儿,”朗泽默然道:“她长得太象雪儿了。”
阿云终于不再逃避:“也许,是你说的原因吧。”
“你想成全我们,是因为,”朗泽微笑,幽声道:“你知道,爱,却不能得偿所愿的滋味。”
闻言,阿云凄然一笑,回答:“恻隐之心,人皆有之。”
她缓缓地转过身,不想让眼泪,在朗泽的面前涌出眼底。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朗泽见她要走,知道她是想回避,逃离这个话题。他忽然提高了音调。冲着阿云的背影,带着微笑,真诚地说:“你爱的,是小舅舅吧——”
阿云的身子晃了晃。有些难以自持,她急速几步,匆匆跨出了宫门。
她走得又快又急,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远远地逃离。离开了绛紫宫老远,阿云才徐徐地停下脚步,身子发软,静静地靠在红色的宫墙上。她觑起眼,盯着宫灯泛出的荧光,照在她身上。白惨惨的如有魅影随行。
皇宫的夜,寂静冷清,风从长长的甬道贯穿过来,掀起阿云的群摆,拂过她不再年轻的脸庞。
她从来。都是镜荻跟雪儿悲欢离合的看客,为他们的相聚而欢喜,为他们的分离而哭泣。谁也不知道,她的心思。
跟镜荻同年的她,只是一个买来的丫环,老实少言,不是特别出色。却也是让老爷和夫人信任的那一类下人。十四岁的她,开始默默地喜欢镜荻,尽管她知道,雪儿才是镜荻指定的妻子,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卑贱的出身。使她从来都不敢有过高的奢望,因为她知道,就算没有美丽温柔的雪儿,镜荻的妻子也轮不上她。
所以,只要能留在刘府。留在荻少爷的身旁,怀着深深的情愫,就这样终老,她就知足了。
可是,就这样一个微小的愿望,都落了空。作为小姐的贴身丫环,她只能作为陪嫁,入了王府,继而入了宫。
她始终是雪儿跟荻少爷一世情缘的见证。她亲眼见到他们的相爱,感叹他们的般配;也亲眼见到四皇子横刀夺爱,唏嘘于他们被拆散;她经历了雪儿的伤痛和绝望,看透了死亡和解脱,也明白了什么叫做刻骨铭心的爱和痛彻心扉的恨。
她的爱,远不及雪儿的那么执着和勇敢。因此,她在为镜荻心碎的同时,也为雪儿难过,她同情雪儿,更钦佩雪儿。
这也是她在看到梨容之后,那震惊之后难以抑制的怜惜。
雪儿你为什么要回来,人世间的苦楚你还没有受够?!
她不止一次地,把梨容当成雪儿,她不止一次地,希望梨容回到刘家,因为,潜意识中,她总是固执地认为,不管是梨容,还是雪儿,都应该属于刘家,都应该回到镜荻的身边,雪儿的心愿,就是要回到刘家。
可是,厚木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跟谢家联姻。
她终于意识到,梨容不是雪儿,无缘于刘家。而此时,她也看清,朗泽,是真心爱上了梨容。她暗暗叫苦不迭,皇后恨雪儿入骨,怎么会玉成他们的姻缘?!
现在,说这些都为时过早,想办法,保住梨容的命才是真的。
想到这里,阿云长吁一口气,是朗泽的坚持让皇后害怕,梨容,暂时是安全的,可是,以后,他们要如何办呢?
皇后,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不杀梨容,定然就会把梨容塞给厚木,那里厚木拒绝接受,这里朗泽拒不放手,但皇后偏执拗着,不会让他们如意。
她有些忧心忡忡。
桌上的烛光忽明忽暗,映照着朗昆深锁的眉头。
父皇的暴怒是他始料不及的,对他的惩罚也是从来没有过的苛责,他当然知道父皇为何会一改往日的态度,不难想象父皇对一切殚精竭虑的操持。这些他都懂,可是,他不能,放下梨容。
的确,他不可能还会记得。南天门,在众仙惋惜的目光里,是谁纵身一跃,义无返顾地从仙境堕入俗世,追随她而来。
守将留情,敝去他天眼时悄问一句,将军,还有什么要紧事么?
他回答,留一点记忆,好让我在众生之中能找到她。
守将默然,伸手,当他额头一拍。
眼前金光一片,顷刻之间,记忆如同他下坠时身边飞升的雾,渐渐散去,丝毫不存,只记得一头乌黑的长发,一根碧玉的簪子,还有,漫天满地的梨花,雪白一片。
梨花……
是谁,在牵引着他,芸芸众生中苦苦地寻找她。
熙熙攘攘的人群,不气眼的小摊,惊现他要找的玉梨簪。一切都突如其来,出其不意。小姐清傲,不肯多看他一眼。集市初次邂逅,他无法确定。她是否,也是奔玉簪而来——
簪子已经出现,捻簪的玉手,是那么陌生。眼睛平静如湖。美丽的脸冷冷相对,看不见往昔的热情,没有丁点的熟悉。
会是她么?
直到梨花深处,雪白的海,他终于,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乌黑的发,碧玉的簪,淡绿的裙,缓缓转过脸来。
是她啊——
如黛的娥眉,白皙的肤。清澈的眼睛,翘稚的鼻,红润的嘴唇,微微上扬的下巴,一张安静的脸庞。美丽,清灵。
她望着他,眼光如水,无爱无惧,什么也没有,她似乎,已经把有关于他的一切忘记。
然而。他心底深处沉睡已久的情感却被唤起,他唯一残留的一点记忆也被激起,瞬间明晰,点亮脑海中的灯。南天门守将的一念之仁,终于成全了他们的今世,不枉他抛弃了一切。为她舍弃神仙躯体和不死的灵魂,如飞饿扑火般选择灭亡,甘愿忍受凡人九世轮回之苦。
他已不记得前世,却知道,今生。他是为她而生,放弃了她,众里寻她就没有了意义,经年等待就没有了意义,这一生,都没有了意义。
所以,他不放弃。
但是,他担心。
父皇,会怎样逼迫梨容就范?
梨容,你可千万不要放弃!
我不放弃!
我们,一定,一定,一定要在一起!
明天,就是皇上大限的最后一天了。
谢府。
谢大人艰难地开口:“夫人,还是这样决定吧,再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谢夫人木然的脸上,静静地滑下两行泪水。
“我已经跟梨容说了,她,”谢大人忧戚地说:“她,也是同意的,明天,我就进贡面圣……”
“不——”谢夫人长长地、低低地哀叫一声。
“夫人……”谢大人下颌抖动着,良久说不下去。
“再等一天,”谢夫人不甘心,绝望地要求丈夫:“最后一天,再等最后一天……”
最后一天,会出现奇迹么?
谢大人悲伤地望着妻子,轻声说:“好吧——”
“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答不答应?”院子里传来刘将军怒吼的声音。
“不答应!”厚木的声音比父亲还大,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大声地回敬父亲。
“臭小子!老子打死你!”刘将军怒气腾腾地抽出鞭子。
刘夫人一看阵势,有些紧张起来,想阻止,但迟疑了一下,还是放弃了。
“啪——”一鞭子甩下来,厚木疼得一跳,捂住屁股气哼哼地说:“你来真的?!”转向母亲:“娘,他来真的——”
照往常,刘将军不会真打,刘夫人也会及时劝阻,可是今天,刘夫人叹了口气,没有站在儿子一边袒护,反而劝道:“厚木,你就答应了吧。”
“你们串通好了啊?!”厚木气恼道:“干嘛非逼我娶亲?”
“厚木,今天可不是跟你开玩笑,”刘夫人说:“你都看见了,以前你要怎样,爹娘都由着你,你爹向来也不管这些的,可是,什么都好说,就这一桩,你就应了吧,也省得你爹生气。”
厚木当然不肯干,直起脖子问父亲:“是了,你以前不是都不管么?这次怎么又积极起来了?”
刘将军哑了一下,马上又嚷道:“少管!我只问你,答是不答应?”
厚木眼睛梭溜溜在母亲和父亲脸上扫了几个来回,知道躲不过去了,又不甘心,于是眼珠一转:“只是娶亲嘛,是不是只要我同意娶了,以后就什么都由着我?”
“臭小子,你还想搞条件交换?!”刘将军喝一声,举手又要扬鞭。
刘夫人一把拉住,使个眼色:“他口气都软了,你也见好就收。”掉头对儿子说:“可以答应以后什么都由着你,但是,”刘夫人狡黠地说:“娶谁得我和你爹说了算。”
“不行!”厚木一口回绝:“我自己说了算。”
刘夫人脸色一变,暗自嘀咕一句,难道,这小子心里有人了?想了想,好奇地问:“你想娶谁啊?”




梨花落尽 第七十六章 以权宜之计侥幸过关 (上)
我……”厚木想说,却一下堵住,只知道那女孩子姓陈,来龙去脉都不知道,从何说起啊。面上一红,搔搔脑袋,不说话了。
刘夫人一看,就猜到了八九,于是说:“说不上来,不知道是谁家的?”
“也不是……”厚木吭吭哧哧地说:“是我一个同学的妹妹,姓陈……”
“不行!”刘将军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一声暴喝:“除了谢小姐,谁都不准娶!”
厚木一听也急了,跳脚道:“我就是不娶谢小姐!”
“反了你了!”刘将军再也听不下去了,咆哮一声,反手就是一鞭,抽得厚木嗷嗷的叫。
“好了,好了——”刘夫人好说歹说,才让丈夫停手,这才又低声来劝儿子:“娘替你做主好吗?娶了谢小姐,什么都由你,缓一缓再娶陈小姐,不耽误的……”
“不行,凭什么谢小姐就要先入门,陈……”他冲母亲不满地翻个白眼:“陈小姐就要做妾?!我不乐意!”
刘夫人还不及答话,那里刘将军的鞭子又抽了过来:“蹬鼻子上脸!给你一点好脸子就还真就当自己是个人物了!臭小子!”
厚木赶紧一转,躲到母亲身后,嚷嚷道:“你不答应,我就不娶亲!一世都不娶!”
刘将军气得脸色铁青,喘着粗气就来捉厚木,直恨不得扒了他的皮。
“啪!”屋里又传来一声鞭响,媛贞吓得一噤,赶紧把脑袋缩了回去。
过了一会,屋里静了下来,媛贞这才麻起胆子,鼓足了劲,扒开门缝往里望去……
门,“哐”的一下被打开,媛贞惊慌的脸。出现在面前。刘将军板着脸,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媛贞看着父亲,不敢作声。
刘将军跨过门槛,怒气未消:“锁起来。什么时候答应什么时候放人!”
刘夫人也匆匆忙忙跟了出来。
“哐党!”一声,大屋落锁。
媛贞抓住门框,往里张望,还想看看厚木怎么样了,刘夫人已经过来,拖了她:“你爹爹真的生气了,你也回房去!”
这一夜,漫长难捱,谢夫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流泪到天明。想到今天是皇上期限的最后一天,不由得长吁短叹,愁绪满怀。
忽然,她直起了身子——
归真寺理斋园。
陈夫人一进屋,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再一看谢夫人,眼睛红肿,她踌躇着,小心翼翼地问道:“弟妹,你这是,怎么了?”
谢夫人一声不吭,“扑通”一声就跪下来。
“弟妹。你这是……”陈夫人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嫂夫人,我也是没有办法才来求你——”谢夫人仰起头,话未说完,又是眼泪哗哗流个不停。
“有什么起来说,什么求不求的,受你们照顾那么久。还没什么可以回报呢。”陈夫人拖起谢夫人,谦恭地说。
谢夫人这才哭哭啼啼把事情说了一遍,只说朗泽要强娶梨容,但谢家不愿,梨容也不愿。把其他的内情都隐去了。
“那个二皇子,我也听说过,好象是有些品行不端……”陈夫人叹道:“梨容若是嫁给他,岂不是跳进火坑?!可是,现在,他看上了梨容,怎么肯放手?”
“是啊,我们本来,想把梨容的亲事定了,也就断了二皇子的念想,可谁知,”谢夫人忧郁地说:“往日登门求亲的人一听说二皇子有意,都躲得远远的了。”
“都是些趋炎附势之徒。”陈夫人难过地问:“那现在,弟妹可怎么办呢?”
“所以我才来,求嫂夫人帮忙。”谢夫人抬起头来,泪光闪闪地望着陈夫人。
陈夫人点头道:“需要我做什么,弟妹尽管开口。”
“我,”谢夫人咬咬嘴唇,踟躇道:“我倒是有个计谋,不知嫂夫人,愿不愿意帮忙……”
“请说。”陈夫人的微笑打消了谢夫人的顾虑。
谢夫人深吸一口气,徐徐道:“我想,先让梨容跟若愚定亲,到合适时候,也许是二皇子娶亲后,也许是别的时机,总之是过了这一关,再由嫂夫人提出退亲,到那时,梨容还可以重新许配人家……”
谢夫人说完,紧张地注视着陈夫人。
陈夫人想了想,答道:“就按弟妹说的办吧。”
谢夫人如释重负,倒头便拜,激动得热泪满眶:“谢谢嫂夫人,您的恩德,我没齿难忘!”
“弟妹这就言重了,快起来,一个小忙,不足挂齿。”陈夫人宽厚地说。
谢夫人喜极而泣:“我回去就把婚书写好,过几天就接嫂夫人回去把礼过了。”
陈夫人点点头。
谢夫人终于吃了个定心丸,准备告辞,忽然又象想起了什么,细声对陈夫人说:“这个假定亲,是权宜之计,并不是,”她忽然,怯怯道:“并不是看不起若愚,是梨容年纪尚小……”
刚一张嘴,就暗暗后悔,这都什么话啊,理由太牵强了,她倏地红着脸。
虽然她不把梨容许配若愚的真正原因是她看不上若愚,但碍于面子,又不能明说。可是不明说,人家也是想得到的,许了又要退,那就是不愿意罗,人家又不是傻子。谢夫人想解释,她绞尽脑汁想找出别的原因,却徒劳无功,话一出口,也是越描越黑。说也不是,不说也不说,卡住了壳,一时间尴尬万分。
“弟妹多虑了,没有关系的,”陈夫人幽幽地叹一声:“若愚何德何能,怎么配得上梨容呢……”
谢夫人赶紧道:“对不起……”
“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若愚什么都好,就是心眼太小,恨心太重,”陈夫人说:“为了周全起见,定亲时我不和他说内情,等将来时机到了,需要退亲的时候,我再告诉他真相。倘若现在说了。他要觉得伤了自尊,又会闹将起来,假使到处乱嚷嚷,反而会坏事。”
谢夫人点点头。认为陈夫人说得极是,也就同意了。
谢大人回了家,本以为家里又是愁云惨雾,没想到一进屋,就看见夫人在张罗饭菜,好象无事人一般。
“你回来了。”谢夫人笑着招呼。
谢大人狐疑地望着妻子,纳闷不已。
“明天你就去皇上那里回话,”谢夫人神秘兮兮地说:“记得,一定要告诉皇上婚书已经定了,不用再赐婚了。”说完。把拟好的婚书递过来。
谢大人一头雾水,不知妻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谢夫人凑近丈夫耳边,细语一阵,谢大人犹豫道:“这样行么?”
“当然能行,都说好了。”谢夫人说:“你可记住了。千万不要皇上赐婚啊。”又在丈夫耳边嘀咕了一阵。
谢大人点点头,当然,赐了婚就不能悔改了,那哪还能退亲呢。夫人这一招棋,确实走得妙。
他禁不住微笑起来,或者,女儿跟朗昆。还是有可能的,尽管夫人不见得会喜欢朗昆,但至少,朗昆是女儿的心上人啊。
只要女儿觉得幸福,比什么都好。
第二天一大早,谢大人就揣着婚书进了宫。
“皇上。小女不才,还劳皇上费心。前几日梨容回家一说,臣诚惶诚恐,赶紧地,就替小女定下婚书了。”谢大人把婚书呈上。
“这么快就把婚书写好了。”皇上有些诧异,他觉得,这个时候,似乎应该是谢大人跪求赐婚才是,可是没有想到,谢家的动作这么快,竟然婚书都定下了。
皇上看着婚书,猜度着,定然不是朗泽了,若是朗泽,怎么会不经过自己?!那就是厚木,可是,怎么也没听见皇后说呢,看来,刘家和谢家是早有意思,索性连赐婚一节都免去了,如此迫不及待?!
也许,皇后那里还没得到消息呢。
不管对象是谁,梨容的婚事总归是定下来了,对这个结果,他是满意的。
皇上的嘴边绽开微笑,接过婚书,展开,细细地看一遍,忽然眉头一皱:“陈若愚?这个陈若愚是什么人?”心里同时打了个旋,不是朗泽,怎么,也不是厚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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