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落尽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下尘埃
朗泽点点头。是啊,若是梨容离开陈家的消息走漏,父皇不知又会采取何种手段,他既然可以为了阻止梨容跟朗坤的联系,不惜杀掉谢大人,将梨容充为官奴,如今或者是看在当年雪儿的面子上,暗地扶持陈若愚,为的,就是让梨容嫁给陈若愚,永绝后患。可是梨容孝期未过,婚礼未能举行,这始终是父皇的一块心病。若是他知道梨容离开了陈家,说不定,连雪儿的情分都不会顾及,干脆将梨容一杀了之!
想到这里,朗泽冷汗涟涟。
“你把实情都告诉他,但,别扯上我,还没到我出面的时候。”朗泽切齿道:“好好的吓吓他,不知好歹的东西。”
“是。”公公又问:“殿下,您其他事准备得如何了?”
朗泽锐利的眼光刺过来。
公公凑近前,低声道:“太医说皇上的身体决计拖不过今年,皇上似乎有意,将朗坤的婚礼提前……”
朗泽点点头:“知道了,我心里有数。”
公公没有再吭声,往后退去。
“袁公公!”朗泽忽然,高声叫住他:“用完了还我。”
“当然会物归原主。”袁公公抬头,微微一笑,正是若愚认定的贵人。
朗泽笑着,幽声道:“公公此言差矣,真正的主人,是她而不是我……”
若愚匆匆从内室出来,热情地招呼道:“哎呀,恩公,有失远迎啊——”
袁公公默默地站起身,面上只挂着些勉强的笑意。
“恩公,您这是……”若愚忐忑地问:“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你,错大了去了——”袁公公长叹一声。
若愚脸色大变。
袁公公默然落坐,说:“你肯定也知道,没有大事,我不会突然造访,更不会直接出面来见你。”
“出什么事了?”若愚紧张地问。
公公从桌面上,轻轻地将一个黄色锦包推过来。
若愚纳闷地,打开一看,竟然是自己的簪子,不, 确切的说,应该是梨容的玉梨簪。他吃惊地望着公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听说,府上最近死了个丫环?”公公拿出了簪子,问话却跟簪子没有一点关系。
若愚心头一惊,隐隐觉得公公的来意跟梨容有关,但,隐瞒不过,还是老实回答:“是的。“
“那死了的丫环,是不是,名叫梨容?”公公的眼光刺过来。
是。若愚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那梨容,可是当年谢大人的女儿?”公公接着问。
“是。”若愚的头低了下去。
“也就是这根簪子的主人,对不对?”公公盯着若愚的脸。
“是。”若愚的头更低了。
公公默然了,许久,才说:“你还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说我是你的贵人,当时我不是跟你说,你的贵人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么?”
若愚愣愣地抬起头来,公公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的贵人,当然不是我。”公公说:“是这簪子的主人——谢梨容。”
啊!若愚震惊!
“事到如今,我也不再跟你打马虎眼,就把实情跟你说了吧。”他徐徐道:“我的那个什么早年的救命恩人的事,全是糊弄你的,真正的原因就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受皇上的指令。”
皇上?若愚吓得脸都白了。
“话,要从那年确定和亲人选开始,有人推荐了谢小姐梨容,皇上也召见了她几次,每次,都是派我亲自接送。你住谢家,自然知道梨容的为人,是不喜装扮的,从来进宫,也就插这么一枝发簪,多看几次,我便也熟了。”
“后来,送亲回来,谢大人不知何故,急急就把梨容许给了你,当时皇上还想不通呢,这么出类拔萃的一个女孩子,怎么就配了这么个穷书生?处于对梨容的怜惜,皇上要我时刻留心梨容的情况。”
“后来,你跟梨容起了争端,离家出走,事先我并不知道,因我是金陵人,进宫三十年没回过家,皇上特许我回家陪家人过一除夕,准了三天假。也是巧,我在街上,就碰见了你。当然我不认识你,但我认出了梨容的簪子。于是我收留了你,又跑回去查明了事情的由来,禀告了皇上,皇上说,既然是梨容的未婚夫,就好好关照关照,于是,就有了你朝廷采办的肥差。”
“再后来,谢大人顶撞皇上被斩首,气头过后,皇上有些后悔,就吩咐我,暗地里操办,让你把梨容母女买了回去,以免她们受苦。皇上虽然身体欠妥,却也常常问起梨容的情况。昨儿,不知从哪听到了什么消息,皇上突然问我,听说金陵陈家死了个丫环,梨容可好?”
“我出来偷一打听……”公公猛拍一下大腿,痛心道:“哎呀!你真是该死啊!我可怎么跟皇上回话?我既然救了你,难道,也还要亲手葬送你?”
若愚一听,登时吓得大脑一片空白!
梨花落尽 第九十三章 脚踏三船公公何居心(下)
过了许久,才哑着声音问:“恩公啊,我该怎么办啊——”
公公摇头道:“这回,我可救不了你了——”
“恩公!”若愚一头跪下,磕头如捣蒜:“恩公救命!恩公救命!”
公公见他如此模样,也是颇不忍心,冥思苦想了许久,才说:“现在看来,只有一个办法才能救你了……”
“恩公请讲。”若愚好不容易看到希望,怎么会轻易放弃?
“你只能说,梨容还在你家中。”公公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
若愚一愣,有心忡忡道:“可是,万一皇上……”
“你忘了,皇上,是叫我来查的,”袁公公低声道:“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人情,也不在乎多这一个,不过,你一定要把消息包住,不然,掉脑袋的,可不止你一个了……”言下之意,陪葬的,还有袁公公本人!
若愚忐忑着,却黯然意识到,除了这样,已经别无他法了。他俯首在地,拜道:“多谢恩公指出生路,我一定杜绝消息外传……”
公公蹲下身,附在若愚耳边,咬着他的耳朵说:“再告诉你一个绝密的消息,太医说皇上的身体决计拖不过今年,过了今年,你就性命无忧了……”
若愚连连点头。
接下来的日子里,若愚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严格控制消息外泄。他依旧让小碧住回听香楼,好象还在伺候梨容一般,隔三差五,也让白颜带她出门置办点东西,就象梨容要用的。总之,陈家是死了个丫环,但跟梨容没有任何关系。
日子,就在忐忑之下的平静中度过。
太阳已经下山了,天还没有黑。春日黄昏的寒意从窗口渗进来,若愚一个冷战,这才惊觉,身上的衣裳已经全数汗湿。
“咚咚!”是谁在敲门。
“进来。”若愚说。
白颜拿了一件外套进来。说:“老爷,起风了,天一黑就会凉,还是披件衣服吧。”
若愚没有说话,示意她放下出去。
“早些去吃晚饭吧。按你的吩咐,等你去了饭厅我们才开饭。”白颜还是一副体贴的样子,看他似乎心情不好,也不敢多打扰,就出去了。
“你们吃,不用管我。我没胃口。”若愚淡淡地说。
看着白颜的身影消失在门后,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白颜是爱他的,而他,却不爱她。是的,骨子里。他就看不起她是个丫环的身份,即便他仍旧是个寄人篱下的穷书生,他也没想过要去爱一个丫环。他不得不承认,潜意识中,自己的门第观念跟梨容一样,小姐就是小姐,少爷就是少爷。丫环就是丫环。
他之所以娶白颜,一是因为白颜对他有恩,二是因为要以此来羞辱梨容,至于白颜爱不爱他,他爱不爱白颜,都不是理由。
他其实。渴望得到的,一直都是梨容的重视,梨容的正眼相看,和梨容的爱。因为得不到,所以他才恨。但不管怎么恨。他都无法回避一个事实,那就是,他爱梨容,正因为爱着,所以他的报复行动一直在继续,却一直在迟疑,在摇摆。他渴望看到她,却又害怕看到她,因为一看到她,他就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报复欲望,因为她始终,就是那样一副不屑的神情,一次又一次刺伤他。
袁公公今天的话,彻底击跨了他的自信。他没有想到,不但他的本钱来自谢家,就是他引以为傲的光宗耀祖,也是因为梨容。没有梨容的那根簪子,他早就横死街头了,不是因为皇上对梨容的眷顾,怎么会有他的今天?!
那个卜算师一点也没有说错,照袁公公的话,梨容就是他的贵人。不管他有多么的不甘心,都必须承认这个事实,他因她而承福。
不!不是这样的!
簪子不是梨容给的,是白颜偷的,一切只是机缘巧合,我陈若愚不欠她谢梨容的!就是今天袁公公肯搭上自己性命来搭救我,也是我陈若愚自己的努力和造化,与谢梨容无关!
若愚恨恨地想着,别以为谢梨容死了,我的一切福气就终止了,我偏要证明看看,没有她的存在,我一样可以扬名立万!
谢梨容,我决不向你低头!
他烦躁地将桌上的纸笔一甩,起身走出书房。信步而来,不觉又站到梨园之中。
枝头梨花已经不多,春渐渐去了,梨花也悄然开败。漫天雪白已经不见,满地的残败顿显凄凉。他呆呆地望着一地的落花,骤然神伤,斯人已逝,徒留怅然。恍然中,朵朵梨花重又飞回枝头,一嘟嘟、一串串的白,又幻化成她的容颜,依旧是清清浅浅的微笑,似莲花初绽,带着淡淡的梨花香……
猛然间,他只觉得胸口一阵绞痛,悔恨与思念让他无处遁形。
他曾经想过,在这梨花之下,他们也可以相亲相爱,举案齐眉;他也愿意做一回张敞,为心爱的妻子描一道细细的黛眉;他希望,在这春日的黄昏,拥着她,看梨花满地,来感叹自己的幸福。
可是,他的愚蠢和固执亲手葬送了一切。
如果他不那样报复,不那样针对,不那样刁难,原谅从前,忘掉一切,温柔地对她,是不是,一切都会变得象他梦想中的一样美好?
他找不到答案。
如果有答案,他一定,会比现在更加悔恨。而且,他现在,心里充满了的,不仅仅是悔恨,还有恐惧。是皇上,把对梨容的恩典给了自己,而失去了梨容,皇上或许,就会要了他的命。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一抬头,目光定定地落到听香楼。古朴雅致的小楼,在黄昏中以无言细数岁月的风雨,紧闭的门上,是一把沉默的锁。
那门后,曾有他魂牵梦萦的容颜,美得摄魂掠魄,令他日思夜想。他不会知道。她就是一朵雪白的梨花,被王母娘娘用食指轻轻一点,烙成了他心头的那个梨花印,只要他活着。每一滴血,都要流经这梨花的印,每经过一次,都带给他彻骨的痛,时刻提醒着他,梨花,在他的生命里,永远都不会消失,是永久的烙印,必然要左右他一生的爱恨。一生的追求。
她真的就这样走了么?
母亲的话再次响起在耳边“喜欢她,就好好对她,如果你不珍惜,也许有一天,上天就会把她从你身边带走”……
她选择离开他的生命。因为他不珍惜。
泪水,慢慢地涌出眼底,将黄昏中的梨园模糊……
纱窗日落渐黄昏,金屋无人见泪痕。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不开门。
深宫里的朗坤,对此一无所知。从梁州回到皇宫,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区别,他始终没有行动的自由。梨容是福是祸,他无从得知,但父皇的手段,令他恐惧。他满怀着对梨容的思念和担心,只能沉默示之。
他默默地走出寝宫。阶梯尽头,是全副武装的侍卫,看见他出门,眼睛里闪出警觉的光芒。他苦笑,
庭院里。是一轮月牙般的上弦月,洁白的月光洒下来,温柔又慈祥。树枝叶片上,都返着淡淡的光晕,让初夏的夜,显得恬静而迷离。
他静静地闭上眼睛,片刻之间,空气中,就飘来了独特的淡香。那是梨花的香味,是属于她的。这两年多来,每天夜里,他必做的功课,便是闭上眼睛揣想,想她的容颜,想她的笑脸,想她的泪眼,想她的声音,想她想到望眼欲穿。回忆,支撑着他全部的精神。
她定亲了,无所谓;她的绝情信来了,无所谓;她杳无音讯,无所谓。因为他知道,不管做什么,她都是违心的,都是被迫的。他始终坚信,她是爱他的。
有这一点,便足够了。
他睁开眼,望向星空,夜幕中闪亮的星星,象梨容的眼睛,他,悠悠一笑,所有的忧愁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哐!”的一声,尚德宫的宫门忽然打开了,一个公公提着灯笼走进来。
朗坤默默地望过去,是大内总管袁公公,他来,想必是奉了父皇的旨意,又来问那个千篇一律的问题了吧。有什么好问的呢,他是不会答应的。
除了梨容,他谁也不娶!
“殿下。”袁公公轻唤一声。
朗坤默默地坐下来,等他发问。
“皇上问,您想好了没有?是否答应?”袁公公问。
朗坤刚要回答,公公却又说:“请殿下听我把话说完,再回答也不迟。”
朗坤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殿下,这些话,奴才是不该说的,要是被皇上知道,是要杀头的,”袁公公低声道:“但为了殿下,奴才豁出去了,就是死了,也认了!”
朗坤诧异地看过过。
“您一定很想,很想知道梨容的消息吧?”袁公公问。
朗坤一惊,更加奇怪。袁公公,怎么直唤梨容的名字,他们,难道很熟么?我跟袁公公素无交情,他为什么要告诉我梨容的事?父皇将消息封锁得这么紧,袁公公怎会有这么大的胆子?他到底,想得到什么?
“殿下,我可以告诉你梨容全部的事情,但,有一个条件,”袁公公说到这里,停下了,直视着朗坤。
朗坤想了想,问道:“什么条件?”
袁公公悠然一笑,坚决而动情地说:“你一定要当皇帝!”
朗坤一怔,随即笑道:“我要是能当上皇帝,一定保你还是大内总管。”
“原来,殿下以为这是我的所求……”袁公公凄然道:“也是,我一个公公,难道,不是为的这个么?”
梨花落尽 第九十四章 闻死讯断肠朗坤认命 (上)
朗坤再次愣住,听他的意思,这并不是所求,那他,想干什么?难道,还有比大内总管,更高的地位?
袁公公那里,已经涕泪交加了,他抖抖梭梭地从袖笼里,掏出一个物件来,递给朗坤:“你看看,这是什么?”
朗坤接过来一看,是一个鱼型玉佩,他大吃一惊,从自己脖子上也取下一个同样的玉佩,两相一合,竟合成了一块双鱼佩,分毫不差!
“你是谁?”朗坤发抖的声音问:“你怎么会有跟苏家一样的的鱼型玉佩?你跟我娘是是什么关系?”
“这个世界上,知道我和你娘关系的人已经没有一个了,你娘不可能告诉你什么,只有这双鱼佩,能说明我的身份。”袁公公声泪俱下道:“我隐姓埋名三十多年,就为能进宫见你娘一面,谁知一直到她死,都没有见上,她不知道我活着,死的时候你还小,她也不可能告诉你双鱼佩的故事,你自然也就只知道,鱼型玉佩是你娘唯一留给你的东西,却从不知道,它还有另外一半,合起来,才是一块完整的双鱼佩。
朗坤愣愣地望着袁公公,震惊之下,无言以对。
袁公公伸出手,在脸上抹了一把,然后爱怜地摸着朗坤的头,柔声道:“我本不姓袁,我原本姓苏。”
接下来,他的话更令朗坤震惊。
那年朝廷赈灾银两,一路押运到凉州,打开一看,竟全是石头,凉洲知府苏牧群倾尽家产,难补款项,申诉不成,反被诬成贪污,遭朝廷贬斥。全家发配岭南。苏知府修书刘家,刘将军将已有合婚约定的苏坤雪带回京城,而其余六口人,年迈父母、知府夫妇及小妾一人、还有一个小儿子均先后死于瘴气。
特别要提到这个比雪儿小三岁的小儿子苏连成。当时只有六岁,眼看家人一个个死去,年纪尚小,身体虚弱,无力收尸,只得守在一旁,又累又饿,昏死过去,却被当成死了一并丢到乱葬岗。后被人救起,他只字不提出身。一路流浪,想回京城刘家找姐姐,到金陵的时候,饿晕在路旁,被一袁姓寡妇救起。收成儿子,自此改姓袁。
六年之后,以金陵人的身份,到京城打听,才知道姐姐被太子硬抢了去。为了见到姐姐,他一咬牙,入宫当差。谁知姐姐还没见着,却听见了雪儿的死讯。
他本生无可恋,但想到姐姐还留下一根血脉,便使尽了浑身解数往上爬,只想位高权重,可以庇佑自己的外甥。
“皇城之中。虽然你不知道,但我,一直就在你的身旁。”袁公公泪花花地望着朗坤:“这么多年来,支撑我活下去的,就是要让你活下去。一直到我升为大内总管,我就知道,除了保你的命,我还可以为你做更多……”
“我要让你登上皇位。”他说:“以告慰我爹,告慰姐姐在天之灵!”
朗坤默默地低头下去,轻声道:“舅舅。”
“诶。”袁公公重重地应一声,又止不住泪下。
“你想为外公平反吗?”朗坤问。
袁公公摇头,淡淡道:“我早就查清真相了,当年,只因朋党之争,为争权夺利,两派之间相互陷害,你外公虽远在外地,却因为是御史大夫的门生而被连累。”他叹道:“官场上的是是非非,谁说得清楚,翻案了又如何,苏家就剩我一个,还是个废人……”
他伤感地说:“算了,与其把我们的关系袒露出来,不如这样的好,你现在,就是我们苏家全部的希望了。”
朗坤低头下去,沉默许久。
“还是说说你的事吧。”袁公公恢复了冷静,看着朗坤,有些恨铁不成钢,凛声道:“你沉浸在感情中不能自拔,而朗泽,却已快将所有的事情布置好……”
朗坤一惊,骤然清醒,是的,朗泽对皇位,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太医那里的消息,皇上是决计拖不过今年的,他现在的命,全靠丹药养着,”袁公公低声道:“你可知道,他的丹药,从何而来?”
朗坤皱了皱眉,摇摇头。
“从一开始,皇上为何会服用丹药,就是朗泽的安排,你一心想皇上戒除丹药,却没有想到,在背后做推手的,就是朗泽。”袁公公淡淡的口气,挑开了一个石破天惊的大秘密。
照这么说,开始诱惑皇上服用丹药,让皇上成瘾,然后找炼丹师,一直不间断提供丹药的,都是朗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竟然在这么多年前,就开始处心积虑地操持一切了。朗坤心惊肉跳地想,难道,他想父皇早死?
“皇上每多活一天,你的成功几率就增加一分,而他的失败几率也增加一分。”袁公公漠然道:“他表面上吊儿郎当,实际上,已经算计很久了。”
“而你,浪费了大把的时间,”袁公公加重了语气:“并且一直到现在,你都还在浪费时间!”
“皇上为了你煞费苦心,如果不是皇上一直把持着,这个皇位早就尘埃落定了,”袁公公冷冷道:“可是到现在,你还不答应刘家的亲事。”
“就算从前你没有想过,难道在我告诉你这些之后,你还没有想到,刘家的亲事,已经是你最后的筹码了。”袁公公终于给了朗坤一个当头棒喝。
“你以为,他放弃了刘家的亲事,就等于放弃了皇位?他可没有这么傻,”袁公公幽声道:“你不要忘了,刘家是手握重兵,但刘家,可不止镇南将军一个将军,他们可是有三兄弟,除了媛贞的父亲,还有媛贞的大伯刘镜平、二伯刘镜冲,他们虽然驻守边关,却也是大军在手。”
朗坤猛然间惊醒,是的,倘若媛贞的两个伯伯联手帮朗泽,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大军回京,镇南将军能否抗衡,都难有结论。如果要权衡轻重,一个是亲外甥,一个是女婿,谁隔得更远?那么,结果,就该是刘家两个哥哥劝刘镜荻放弃自己。
何况,现在自己还不是刘镜荻的女婿!
他们凭什么帮一个外人!
“朗泽这段时间外出得勤,而且出门时间长,我猜想,他多数是去的边关,应该已经跟刘家兄弟达成某种协议了。”袁公公再次将话说透。
朗坤陷入长久的沉默之中。
“表面上看上去,你是先机占尽,雪儿追封为皇后,你改名朗坤,诏告天下你与刘家小姐联姻,好象所有的有利条件都归了你,实际上,你分明就一直处在劣势。皇上越是急着为你造势,就越是说明你实力不强,而同时,皇上的造势,也逼得朗泽加紧了行动。”
“你说什么?”朗坤失态地喊道:“诏告天下我与刘家小姐联姻?我根本没有答应!”
袁公公无声地冷笑道:“你答不答应对结果没有任何的影响,你坚持不答应,唯一能改变的,就是让皇上一天比一天更对你失望。或者,到了他忍无可忍的那一天,不要朗泽去争,皇上就把皇位给了他。”
朗坤重重地往后一仰,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袁公公也起了身:“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好好想想吧,对你,只有两种选择,当皇帝,或者,去死!”
他缓缓地步向殿外,忽又回头:“哦,差点忘了一件事,我答应告诉你梨容的消息的,”他顿了顿,轻飘飘地说:“她,已经死了。”
朗坤的脸,瞬间苍白如纸。
“不会的!”他哀号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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