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梨花落尽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下尘埃
“你觉得她是梨容吗?”刘夫人问。
厚木静静地看了母亲一眼,瓮声瓮气地回答:“不是——”
“不是你对她这么热乎?”刘夫人点他死穴。
“我是喜欢梨容,不过梨容已经注定进不了刘家,我找个替代品还不行么?”厚木不慌不忙地回答。
“你真的认为她不是梨容?”刘夫人死劲盯着厚木的脸,想看出什么破绽来,她说:“我和媛贞都觉得……”
“我那么喜欢梨容,怎么会连是不是梨容都看不出呢,”厚木慢吞吞地说:“娘,你不是还查过了,梨容好好的,在陈家呢。”
“可是,我总觉得……”刘夫人欲言又止。
“我有个办法!”媛贞忽然说:“我可以去陈家,要求见梨容,我跟容姐姐的关系,她一定会见我,如果能见到她,不就真相大白了……”
“如果见不到呢?”刘夫人冷不丁问。
媛贞陡然间卡了壳。
“行了,你也别想什么办法了,”厚木忽然变了脸,冷冷地说:“我已经说了,不是就不是!我说不是就不是!以后这件事谁也不许再提!”
他气咻咻的,一甩袖子走了。刘夫人和媛贞对视一眼,半晌无言。
厚木拿了花肥过来。拱门后的花园里,已经不见了梨容的身影,他想了想,往房间里走去。
房间里。隐隐传来说话的声音。
“容儿,你到我们家,快一个月了啊,还住得惯吗?”刘夫人问。
容儿点点头。
“你喜欢这里吗?”刘夫人盯着她的脸,又开始恍惚,她,多象梨容啊。
容儿又点点头。
刘夫人笑着,又问:“你觉得,我们家厚木,对你好么?”
容儿毫不迟疑地点头。
刘夫人悠然一笑。问道:“姑娘从前,娘家可有许亲?”
容儿抬起头来,默默地望了刘夫人一眼。
“如果没有,”刘夫人柔声道:“那姑娘,就给我做媳妇。嫁了我们家厚木如何?”
容儿有些惊异地看了刘夫人一眼,低头下去,不说话了。
“我们家厚木心眼好,又知道疼人,你也知道他对你好了,我们家,也会好好对你的。一定把你当成亲生女儿看待,媛贞有的,你都有,”刘夫人细声劝道:“要是你愿意,就点个头,我呢。就替你们把事情办了……”
容儿只是低着头,既不看刘夫人,也不摇头,也不点头。
“姑娘……”刘夫人还想说话,却听见门外传来一声恼火的吼声:“谁让你们替我做主了?!”厚木用力将门一推。铁青着脸就进来了。
刘夫人站起身,看着厚木,低声道:“难道你不想娶她?”
“不想!”厚木不满地瞪母亲一眼。
刘夫人当即回了个白眼过去。
“我的事情不要你们管!”厚木一把将母亲推到门外,说:“行了,行了,老是来给我添堵,你还是先回去吧。”
刘夫人站在门外,想着自己一片热心,想撮合好事,却被厚木莫名其妙吼了一顿,还被赶了出来,哪能心甘,恨恨地跺跺脚,却还是无可奈何,只能暗骂一声小兔崽子,悻悻然离开。
厚木听见母亲的脚步声远了,赶紧凑近容儿,低声道:“你别理她,回头我就跟她说,以后不许再提这事。”
她没有抬头,望在自己的脚尖,想心事。
“我不知道我娘会有这个想法,她事先没跟我通气,不然我一定阻止她,”他紧张地说:“没有人会逼你,也不是要赶你走,你可千万不要离开……”
“你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到哪里去?”他喃喃道:“还是留在我这里吧,我会好好照顾你……”
她一直没有抬头。
“你不要走,”情急之下,厚木脱口而出:“梨容,我保证这样的事下次再也不会发生!”
她一惊,倏地抬头望向他,却惶然间,又即刻低下头去。
他一怔,随即忙不迭地说:“哎呀,哎呀,老是搞错,真是的……”
夜已经深了,容儿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她小心地,把院门打开,却冷不防,一团东西滚落到脚旁……
她吓了一跳,惊恐万分!
那东西缓缓地直起来,竟是个人!
“这么晚了,你要到哪里去?”厚木揉揉眼睛,愣愣地问。他刚才,已经靠在院门外睡着了。母亲问话之后,他就猜到,她要离开。
她低下头,什么表示也没有。
“你是想离开?”厚木忐忑地说:“告诉我你要到哪里去,如果安全,我可以送你。”
她依旧低着头。
“别走,”他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只要你留下,我什么都答应你。”
她缓缓地,往外走去。
“我跟你一起走,你到哪我到哪。”厚木拿定了主意,倔强地跟过来。
她一直往前走,出了内院,出了刘府,出了长街,她忽然停下了脚步,怔怔地望着前方。
我还能,到哪里去呢?我没有家,没有亲人,没有可以去的地方,世界之大,还是,没有我的容身之处啊——
厚木无言。轻轻地上前,拉她的袖子:“跟我回去吧。”
她没有回头,也没有表示,只无奈地。停下脚步,站着。
“回去吧,”他说:“如果我做不到,你再走也不迟啊……”
她终于,徐徐地回过头来,默默地望了他一眼。
他展现给她一个温柔真诚的笑脸,努力地表达自己是可信的。
容儿房间的灯终于熄灭了,厚木也退出了院子。
已经四更天了,他走到母亲的房前,轻轻地坐在门槛上。等母亲起身,他就进去,要跟母亲,约法三章。
再过三天,就是自己的大喜之日了。朗坤看着尚德宫里的一派喜庆,心里真是说不出的滋味。
三天之后,他的身边,将多出一个女人。
对于媛贞,他并不讨厌,相反,还有些好感。媛贞是单纯的。本份的,她没有心机,也不矫情,还有一些些的傻,做妻子,该是很好的选择。可是。他不爱她,纵然有再多的喜欢,也不是爱。
多日的相处,作为这两年之中,朗坤身边唯一准许出现的女性。媛贞以她特有的宽和与单纯,也告慰了朗坤那颗凄苦的心。他不排斥她,也更加不会为难和冷落她,他,始终,以礼相待,毕竟,作为女子,媛贞也只有认命的份,她也不能进行自己的选择。何况,他看得出,她是喜欢他的,她已经很努力地在做,争取他的爱。
想到这一点,朗坤心里是多么的悲哀,既是替媛贞,也是替自己。朗泽从前的态度,让他替媛贞不平,可是轮到了自己,要如何善待媛贞,他也无能为力,因为,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给媛贞了,除了不象二哥那样冷言冷语、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他也不可能给媛贞更多。
为这段婚姻中两个人的尴尬,他如何会不感到悲哀?
窗外,有些喧闹,宫人们还在连夜挂起大红的新灯笼。这几年民生困顿,国库不丰,但朗坤的婚事,皇上还是启用了全部的新物品,原本是太子大婚才置办的规格,朗坤全用了。皇上是通过这些,透露什么信息给外界,因为太过重视,使大婚的喜庆中更添了紧张。
父皇的爱很深沉,作为皇帝他从不表达感情,也不说什么,却在竭力给朗坤最好。
与刘家的联姻,皇位的保险栓,这是父皇眼中的最好,可是,有谁问过朗坤,这是朗坤想要的,也是朗坤所认为的最好么?
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提名时。这人生四喜,婚礼的大喜,排在第三,是多少人向往的啊。
朗坤是该大喜啊,可他,却欢喜不起来。
新娘不是梨容,他的梨容,死了——
他一直坚持着,不肯放弃,不论是被软禁在皇宫,还是被囚禁在梁州,心意始终未改。只为有那么一天,父皇感念他深情一片,开恩于他们的爱情。不管梨容如何的退缩,不管她曾经多么决然,他都不曾绝望,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有生之年,无论世事如何变迁,他们的距离相隔多么遥远,他都相信,他们,还能再见!
可是,她却撒手西去,一旦阴阳两隔,便再无相见之期。
他的爱已经付出,收不回来了,而他的绝望、他的心痛却一日甚过一日。
真相到底是什么?
她的生命如同梨花,娇弱而轻盈,在他被限制了自由的时候,他苦的,只有相思,而她,却要承担那么多,来自各个方面的压力。她的凄苦,他无能为力,她的退避,更让他触目惊心。不是到了难以承受的境地,她怎会作出如此艰难的抉择?
在他游离于世事之外时,她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会最后,导致了她的离世?火烧,真的是一场意外?
烛光在他的眼睛里跳动,他默默地盯着案台上的烛,眼睛穿过金黄色的烛心,看到了洁白如雪的花海……
是她,站在花海之中,望着他微笑,清亮的眼眸,映射出太阳的光辉,使她的脸上平添了梦幻般的色彩,她温柔而怯怯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朗昆——”
他不忍回顾,怅然合眼,不期然间,却闻见,一股淡淡的梨花香——
他的泪水,涌出紧闭的眼帘,轻轻滑落。





梨花落尽 第九十六章 媛贞大婚假面心碎真 (上)
七月十六,是黄道吉日。这是皇上请归真寺的正言方丈亲自选定的日子。
天还没有亮,媛贞就起来梳妆打扮了,红艳艳的闺房里流光溢彩,衣架上搭着红彤彤的嫁衣,桌上的托盘里,一溜而排开的,是各种各样的首饰。丫环们也是一字排来,端的端水盆,拿的拿茶托,梳头的是奶妈,秋儿紧紧地贴小姐站着,调度的是内院的管家嬷嬷。
刘夫人进屋来,叮嘱了几句,就去前院了。
媛贞坐在镜前,看奶妈给自己梳头,忽然,象想了什么,问道:“容姐姐呢?”
“小姐,天还这么早呢,容儿小姐可能还没有起来。”秋儿说。
“这么吵,她睡得着?”媛贞想了想,说:“等她起来了,请她过来陪陪我……”她环顾四周一眼,望着自己住了十多年的闺房,有些依依不舍。
容儿正在院子里浇花,厚木的笑脸从拱门后探出来:“我试着来看看,没想到你这么早就起来了?”
“天还没亮呢,不多睡会?”厚木说:“是不是院子里太嘈杂,吵着你了?”
容儿微笑着看他一眼,摇摇头。
他轻轻地把水桶移过去,忽然闻见一阵异香:“好香啊——”
容儿拉了拉他的袖子,用手一指旁边。厚木俯身下去,香味更加浓烈,他一细看,那丛矮矮的植物,开出了一串淡绿色、小小的、形状象长颈喇叭的花,花朵和叶片上都还带着露水,很鲜美的样子,他惊喜道:“哎呀,这是那棵夜来香啊,居然开花了,真是香呢……”
容儿拍拍他的手背,指指天上,天边。已现淡淡的鱼肚白,厚木马上会意了:“你是说,天就要亮了,夜来香就要合起来了。是吗?”
容儿点点头。
“咿,可惜了,”厚木惋惜地说:“如果今天不是媛贞出嫁,就可以叫她来看,你忘了?昨天在院子里,她还不相信这是夜来香呢,现在开花了,她看见,还不知道怎么惊奇呢,她还从来没见过这种花呢……”
话一出口。他有些难过起来,今天媛贞出嫁,平日里不觉得,真的要嫁了,他心里忽然就舍不得了。话语,也低下声去:“她现在,该是在梳妆了……”
容儿静静地望着他,默默地抬手,推了他一下。
“你要我去看看她?”厚木笑道:“只怕到时候伤感,还是不去了,我留下来陪你浇花好了。”
容儿又轻轻地推了推他。
厚木不肯动。只说:“等花轿快来了,我再去——”
容儿低头想了想,折身回屋,然后拿剪刀,剪下那枝夜来香,然后放入一个精致的香袋中。厚木有些奇怪地望着她。这是干什么啊,他记得,梨容,是从来不摘花的,就象第一次在寺中见到她的时候。不也是因为媛贞摘花而对他们冷冷相对么?
容儿将香袋提在手里,拉了厚木,往媛贞房里来。
媛贞头发已经梳好了,站起身,大红绣凤的衣服由两个丫环提溜着,套上来,慢慢理好,扣衣襟,扎腰带,复又坐下,开始戴首饰。
镜中,是唇红齿白,一个喜气洋洋的美娇娘,她眼光一闪,就看见镜子中多出一个人来,高兴地叫道:“容姐姐!我就知道你会来送我的……”
容儿微笑着,递过来一个香袋。媛贞接过来,一闻:“好特别的香味啊——”
容儿轻轻地,做了个“打开”的动作,媛贞小心地打开,拉出一串娇嫩的鲜花来,她惊叹一声:“好小巧漂亮的花啊……”
厚木说:“你看容儿多疼你,只开了一枝,她就剪下来给你了。”
媛贞小心地,把香袋放进衣袖里,然后笑道:“我把它藏在身上,带到皇宫里去,等会别人闻见了,都会说,哎呀,王妃身上有异香,好希奇喔——”说完,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忽然,媛贞想起了什么,她抬手,拉开首饰盒,郑重地拿出一根簪子,递给容儿:“你看看……”
玉梨簪!眼光一刺,心头一紧,却强撑着,要装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接过来,指尖有些微微的颤抖,为了掩饰,她只好,把簪子转来转去地看,然后望着媛贞,眼光狐疑。
“你,以前见过这根簪子吗?”媛贞探究地望着容儿的脸。
心底已经排山倒海,表面却神色平静地摇摇头。
“唉,”媛贞失望地叹口气:“看来,你真的不是她,如果你是,怎么连自己的东西都认不出了呢。”
容儿默默地低下头去,不说话了。胸口,是澎湃的海。
厚木警觉地看了媛贞一眼,帮腔道:“我早就说了不是。”
“我本来,是想跟娘要了你,陪我进宫去的,”媛贞轻声道。
容儿一惊,抬起头来,望着媛贞。
进宫……
进了宫,就可以见到他了……
可是,我不能……
“不过我想,你不会愿意进宫的,”媛贞神色黯然,低声道:“娘也说,你不是丫环,怎么能做陪嫁,而且,三哥也不会肯,”媛贞轻轻地揽了她的肩膀,说:“你可要常来看我,不然我一个人,该有多么孤单……”
“你孤单什么?”厚木插话道:“你有最爱的人陪在身边。”
媛贞静静地看了哥哥一眼,没有说话。
朗坤,是她最爱的人,可是,她却可以感觉得到,自己,并不是朗坤最爱的人。她不知道朗坤爱的是谁,但应该不是自己,也许,朗坤没有爱上任何一个女人,外面不是一直传言,他不近女色么。
如果是那样,倒好了。他要是只有她一个妻子,该多好啊,她也想,拥有丈夫全部的爱。不过,那显然是不可能的。昨天晚上,母亲在她房间呆了很久。主要是教导她要大方宽厚。作为王妃,要跟别人分享丈夫,她是早有思想准备的,也完全可以接受。男人有个三妻四妾。在她看来,是很正常的,就象当年的朗泽,尽管在外面声名狼藉,她也可以充耳不闻,只要做好一个妻子的本份,就行了,这是她对自己的要求。
母亲说,每一个皇子,都有可能当皇帝。如果将来朗坤当了皇帝,那还会有更多的妃嫔,要她谨记女德,不要嫉贤妒能。
她当然没有必要去跟人家争,披上嫁衣。她就已经是朗坤的正室了,她爱他,愿意为了他做一切的事,其他的,都不重要。
“小姐,起身穿外套。”嬷嬷说话。
媛贞站起身,听话地展开双臂。大红的绸衣落下来,红得眩目。
“你喜欢那根簪子么?”媛贞偏过头,轻声问容儿。
容儿只是笑笑,没有回答。
“我送给你好么?”媛贞说:“虽然我一直叫你容姐姐,把你当成她,可是。你毕竟还是不是她。那根簪子,是她送给我的礼物,说是拥有的它的人,可以心想事成。它真的有很神奇的力量呢,我把它送给你好么?这样的话。你也可以心想事成。”
“你有心愿吗?你的心愿是什么?”她温和地笑起来,眼睛弯弯如月牙:“容姐姐曾经失语,后来又会说话了,或者你也可以,重新说话呢。我真想听听,你和容姐姐的声音,是不是也一样,那可,无法想象啊……”
容儿微笑着,轻轻地摇了摇头。她心里无限悲凉,簪子啊,命中它就不属于我,我已经将它放弃,怎么还能拿回?
“你不要?”媛贞吃惊地问。
“哎呀,梨容送给你的东西,你转送别人,本来就不礼貌,”厚木见状,赶紧过来解救容儿:“送礼物也不能强人所难吧。”
媛贞想了想,点头道:“也是。那我就要把它带走。”她转头叮嘱秋儿,把簪子仔细收进自己的箱子,一并带到宫里去。
“看到它就感觉容姐姐一直陪在我身边。”媛贞深沉地说。
外院已经是炮仗齐鸣,花轿到了。
红红的龙凤盖头轻轻地罩在媛贞的头上,丫环们跟着鱼贯而出。
容儿静静地望着她们远去,没有跟出去。
厚木默默地看着她,低声说:“我出去送送她,你不喜欢闹腾的场合,就进去吧。”
众人都走了,容儿也慢慢地走回了后院。
不用看,她都猜想得到那盛大的排场,虽然只是一个皇子大婚,皇帝,却是把它当成了太子大婚。满院子的红色,直入她眼,明晃晃,红艳艳,象一个个惊叹号。这是幸福的颜色,幸福早已离她而去,此时此刻,离她更远,似乎终其一生,都遥不可及了。
爱人的婚礼,新娘却不是她。大红的嫁衣是媛贞的幸福,却是她的心痛。喜庆的日子,欢嚣的人群,媛贞带走了所有的人祝福,而她,只能注定被命运遗弃,做他的旁观者。
朗坤,我把簪子给了她,我把你,也给了她。我跟菩萨许诺过,永不反悔。可是,看见那件嫁衣,我真的好伤心。我为什么不可以穿着它,坐上大红的花轿,嫁给你?我痛恨命运,嫉妒媛贞,她如何就能这样的走运,攫取人世间最好的东西?
她静默的身影穿过长廊,走进后院。红色渐渐远去,与她背道而驰。喧闹的背景下,是她寂然萧索的背影。
随着距离的拉大,外院的声音渐渐地小了,等她轻轻地把房门关上,声音就完全听不见了。
身子,软软地滑落。泪水,倾盆而下。天地之间,只剩下她无声的呐喊,朗坤啊,朗坤——
朗坤啊,朗坤——




梨花落尽 第九十六章 佩兰再见因缘又际会(下)
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不是的。哪一个相爱的人不想要天长地久,无怨无毁的爱也渴望有个结果,生命不能承受的沉重,却硬要把我们生生隔开。
她抬起泪眼,叩问苍穹,上天啊 ,你既然让我们相遇,既然让我们相爱,为何不能让我们在一起,非要让我们以短暂的甜蜜,来换取余生的残缺。
她绝望地俯倒在地上,此刻青石板的地面还带着黑夜的阴冷,刺骨的寒意透过手掌,钻进她的心里,仿佛要冻她成冰。她的手指狠恨地抠着地面,竭力抑制着自己全部的情感和心声。
上天啊,我求你以我残生,换取你让我们再见一面的怜悯,你为何象铁石这般的冷酷?我前世,可有做过何等不可原谅的事,要报应今生无果的情爱,以我父母的早逝,以我所受的所有苦楚,换取我生命的终结,让我早日脱离苦海,可以么?上天,你为何还要留下我这条命?难道,人世间的苦楚我还没有受过够,你留我,到底还有什么作用?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啊——
上天,上天,我诅咒你的无情——
红袍的朗坤,端坐马上,骤然间胸口一阵抽搐,险些一头栽下。
他一揪缰绳,终于稳住身体,眼睛,无意识地往刘府内宅里一瞟。
千里万里的相思,他怎知,他跟她,就在咫尺。一墙之隔,是生死,是阴阳,是逾越不了的鸿沟。一样的红色漫天,一样的喧嚣,也是一样的绝望、索然和怨恨。
天幕淡蓝清雅,悠远,而心绪,忧伤无奈,绵长。
渭县的景色确实是好。袁公公的提议不错,白颜成天都在外面跑,玩得昏天黑地,但若愚就没有这份闲心了。他带着心事玩了几天,就再也提不起劲来,干脆在客栈里休息了。
一晃就住了两个月了,这天若愚懒洋洋在床上赖了一个上午,觉得神情倦倦,一身酸痛,想想也罢,白颜决计是不会这么早回来的,自己出去随便走走算了。
漫步来到街上,早市已经散了。三两个商贩,正在收摊。
“这位老爷,买点梨子吃啊——”小贩招呼。
若愚的眼睛,停在篓子里黄澄澄的梨子上,他看小贩一眼。感觉到这个小生意人生活的不易,于是说:“我全买了,多少钱?”
“两吊钱。”小贩说。
“这么便宜?”若愚有些不相信。
“本来这篓梨,是可以卖三吊钱,不过我娘子说了,便宜点,早卖完早回家。”小贩长了一张老实憨厚的脸。他说:“我儿子只有一岁,只有娘子一个人在家,又要看园子,又要看孩子,很辛苦的,我要赶紧回去了。”
“想早点回去就该早点来啊。”若愚笑笑。
“平时都来得早。梨子好,又便宜,这时候早卖完了,今天是临出门的时候,家里的猪跑出去了。我总不能让娘子抱了孩子满林子找猪,于是就自己去找,等把猪捆好再来,集市都快散了,这不,也没卖几个梨子,如果不是碰到您这位好心的老爷,我也准备要回去了,”他抬头看看天,说:“我们是外乡人,娘子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1...8384858687...108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