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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落尽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下尘埃
“你倒是心疼娘子啊。”若愚笑他。
小贩也不恼,老老实实地说:“俺们乡下有句话,疼娘子的男人有娘子疼。”
若愚闻言,禁不住心中轻轻一动,能找个体贴的丈夫,该是天下所有女子的期盼吧。如果,如果我也能象他这样,一开始就好好地,疼梨容,我们是不是,也可以象他们一样,做一对相亲相爱的夫妇……
他猛然间,心头重重一锤,感到说不出的失落。
“老爷,梨子我帮您送哪去啊?”小贩问。
若愚抬手一指:“送到那家客栈,就说陈老爷定的。”
小贩应了,挑了梨子就走。
“等一等,”若愚叫住他:“以后你每天来集市,就给我送二十个铜板的梨子来,不过,我只要十个。”
“只要十个?”小贩急道:“哎呀,老爷,那绝对不要二十个铜板,只要八个就够了。”
“就这么说定了。”若愚豪气地一挥手,将银子朝小贩手中一塞:“这是十天的定钱。”
第二天,慢吞吞起床,小二端了热水上来,又端来一盘梨子:“老爷,您定的梨子已经送来了。”
若愚一看,果然,十个梨子,新鲜水灵,个头很大,想是小贩不想他吃亏,特意挑选出来的。
他轻轻地笑了笑,真是个老实人,抬眼一望窗外,小贩还在昨天的老地方卖梨,不过,今天肯定来得早,梨子快卖完了。他悠然一笑,下了楼了,直奔小贩。
“老爷,早。”小贩看见是他,停下手中的活,赶紧鞠个躬。
“你这是干什么?不用这样。”若愚笑他太过郑重其事了。
“您是好人。”小贩说:“我娘子说,再看见您,就要记得给您问好,再鞠个躬。”
“你这么听你娘子的话?!”若愚笑得厉害了。
小贩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听惯了,没办法。”
“听你的话,你娘子,倒是个有见识的人啊。”若愚蹲下来,跟他说话。一个知道以问好鞠躬来做答谢的,应该不会是农家妇女这么简单。
小贩回答:“我娘子,以前,在一大户人家当丫环。”
哦,难怪。若愚点点头,问:“怎么又不做了呢?受气吗?”
“他们对她可好了,”小贩说:“她没受过气。”
“那为什么不做了呢?”若愚奇怪了。
又有主顾来了,正要选梨,若愚忽然伸过手来:“这些梨子我都已经买下了……”
他对小贩说:“别卖了,我全买下,你陪我说说话,我也付你误工费。”
小贩不好意思说:“说话哪能收你钱呢。”
“说吧,说吧……”若愚催促。
“我娘子不做丫环,是因为那家人出事了,”小贩压低了声音说:“那家老爷被皇上喀嚓了——”
“后来。那家被抄了,丫环都被卖掉,我在校场上把我娘子买下来了。”小贩说。
“你很会想啊,到校场上去买娘子。”若愚打趣道。
“不是的。”小贩急急辩解:“我是知道娘子要被卖掉,才赶过去买了她。”
“你原先,认识你娘子?”若愚有些惊讶。
“是啊,我们一起长大的,小时侯就定了亲,是家乡发洪水失散的,”小贩砸砸嘴:“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她,说起来,还多亏了娘子的主人家呢……”
“这话又怎么说?”若愚有兴趣听故事了。
“是娘子侍侯的小姐,派了人来找我。因为洪水后我也没再回老家,所以他们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找到我,我听说娘子过得好,可高兴了。就跟他们一起往京城赶……”
京城?
若愚心头不由得打了个结,隐隐的有些预感。
“还没赶到京城,路上就听见谢家大人被砍头了,我慌了神,才伯跟我说,别急,砍头后肯定抄家。丫环们都会被卖掉,我们直接去校场,”小贩添添嘴唇,仿佛又陷入当日的紧张中:“我们在校场等了好久,差不多等到最后,才看见我娘子。我一眼就认出了她……”
谢家大人?
才伯?谢家花工才伯?
若愚一怔,忽然大喊一声,抓住小贩的肩膀就问:“你娘子叫什么名字?”
小贩吓了一跳,然后结结巴巴地说:“佩……兰……”
若愚轻声重复一句:“佩兰——”想笑,却泪下。
“我娘子常常念叨起你们。一说就哭,一说就哭。”小贩摇摇头:“劝也劝不住。”
若愚心头禁不住一阵伤感,他默然片刻,问:“怎么没有回老家,倒是在这里安家了?”
“老家没人了,回去也没什么意思,”小贩一指两旁的梨林,说:“这是才伯的老家,本来是借助一阵再想今后日子怎么过,可娘子一来,看到这里的梨花,就不肯走了,说小姐最喜欢梨花,她要在这里安家。”
若愚点点头,原来如此。
“你们外乡人,应该有些受气吧?”他问。
“还好,有才伯在,”小贩说:“只是经常有地痞来偷东西,家家都有梨子,他们也还要偷梨子。”
“日子过得好么?”若愚望着小贩,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他总是乐呵呵的样子。
“不错了,”小贩说:“还得感谢谢家夫人和小姐,本来是她们预先交给才伯的钱,想让我在京城边上买房做生意,安好了家再去接佩兰,结果出了那样的事,钱呢,在买佩兰的时候几乎都用掉了,就剩下一点点,买了两亩梨林,去年的收成,加上跟才伯借的,就起了一间小土屋,这样就很好了。”
“娘子说,今年收成好,把债还了,再买头牛,以后就不用再跟才伯借牛了,明年,还要再起一间屋子……”小贩顺手拍了拍牛背,憨憨地一笑,满是对生活的憧憬。
“前面就是我家了。”小贩兴奋地往前一指,梨林边,一圈矮矮的篱笆,一栋小土屋,低矮简陋,却收拾得很利索。
“我娘子很爱干净的。”小贩裂嘴一笑,露出满意幸福的神态。
若愚说:“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
“我叫阿牛。”小贩说着,忽然跳下牛车,往院子里跑去。若愚一看,一个背着孩子的女人,正弯腰从井里打水上来,阿牛跑过去,是帮她拎桶子。
若愚徐徐地走近,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轻声喊道:“佩兰。”
她愣愣地转过头来,象不认识地盯着他,半分钟的沉默过后,只听见她带着哭腔喊道:“少爷——”





梨花落尽 第九十七章 知真相若愚悔恨自残 (上)
若愚跟佩兰亲热地坐下,把分开后各自的情形说了一遍。
“少爷,你有夫人和小姐的消息吗?”佩兰兴冲冲地问。
“她们,我买下了她们……”
“真的,那好那好!”佩兰喜道:“你什么时候回去,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她们!”
若愚顿了一下,艰难地开口道:“她们都不在了……”
佩兰脸色变了,抖声问:“她们,什么,不在了?”
“她们受了打击,先后都病倒,后来,都去了。”若愚慢慢地低下头去。
啊,佩兰一时难以接受,半天没回过神来,好一阵子,忽然崩溃,哭道:“夫人啊,小姐呐——”
若愚静静地等她哭完,才说:“佩兰,你跟阿牛,同我回家吧。”
他说:“我已经把原来的谢家买下了,你要是愿意,还可以回去住。总好过,在这异乡受苦。”
佩兰抽噎着摇摇头:“谢谢少爷,夫人和小姐都不在了,我要是回去,看见那些想起从前,不是更加……”
“跟我回去吧。”若愚不死心。
佩兰还是摇头:“我就在这里,守着这林子,春天可以看看梨花开,就好象还跟小姐在一起一样……”
若愚喉头有些哽咽,他说:“这样吧,佩兰,你要梨林,我到交庄给你重新买一片梨林,你住到交庄去,有什么事,我们都好照应,行么?”
佩兰抽泣了好久,终于点头。
“过几日我就回去了,等白洲那边都安排妥当了,我再派人来接你们,要是才伯愿意,也一块搬回去。”他环顾一眼屋子,心想。你也算我的家人,我怎么能,还让你住这样的屋子。
一晃就到了十一月底,若愚在第一场雪下来之前。就把佩兰夫妇接回了白洲。
他指着交庄镇上一栋房子说:“这就是你以后的家了,佩兰,”他说着,把地契递过来。
“这么大的房子?!”阿牛愣了一下。
“不用的,少爷,”佩兰有些不敢相信,小声道:“不是说有梨林就可以了……”
“梨林也给你买好了,”若愚又递过来一份地契:“二十亩地,带一幢青瓦房。”
“不用那么多……”佩兰连连摆手。
“拿着吧,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现在有孩子了,手头是应该活泛点,”若愚说:“我都给你安排好了,梨林有事的时候你们可以住到地里去。闲的时候就住镇上,阿牛到我商铺上去做事,佩兰你两头走走,有马车,忙不过来就请佃户。”
“少爷!”佩兰忽然两腿一软,跪在地上,羞愧地说:“少爷。这么多年,佩兰一直都在误会你,佩兰不是人……”
若愚连忙去拖她,佩兰却不肯起来,口里连声道:“少爷您原谅我——”
“哎呀,你到底犯了多大的错呢。”若愚哭笑不得。
“我以前总在小姐面前说你的坏话。我说你不是好人,我还看你不起来的,我老是在你跟小姐之间打岔,你每次去小姐那里我都告诉夫人……”佩兰羞愧地哭道:“小姐总是替你说话,她说。你人不坏,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将来一定会回报谢家的每一个人,我还不信……我真的错了,少爷您原谅我……”
若愚一怔,这真是梨容对他的评价?会么?他实在是无法相信,又有些难以接受,一时之间过往的种种涌上来,他忽然觉得胸口堵得慌,瞬间的难堪之后,看见佩兰还跪在地上,赶紧拉起来,说:“过去的事,都不提了啊,算了。”
佩兰却越哭越伤心了:“我是个恶人头倒享了福了,可小姐,我苦命的小姐啊……”
白颜脱了外套刚要上床,若愚忽然说:“我把佩兰找回来了。”
白颜一愣,神色忽有些紧张,不自然起来。
“怎么了?”若愚皱皱眉:“你好象,不欢迎她回来啊?”
“没有——”白颜慌忙掩饰道:“我只是,怕她还象以前那样,喜欢没事就教训我。”
“做丫环她是比你做得好,教训你也是应该的,”若愚调侃道:“现在她还是丫环,可你已经是夫人了,有什么好怕的,她怎么敢教训你?”
白颜嘻嘻一笑,不作声了,若愚却倏地,捕捉到了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惊恐。
他轻笑着,在心里默默地打了个问号,佩兰的回来,对白颜来说,似乎并不是一个好消息,白颜,到底在害怕什么?
“佩兰,还习惯吗?”若愚进屋坐下,看见佩兰已经把堂屋辟了一角出来,开了个小杂货店,满意地点点头:“这个主意好。”
佩兰笑着,递上茶水。
“一个人忙得过来吗?”若愚问。
“现在还好,”佩兰说:“到春上,要去梨林,可能就忙不过来了。”
“请人好了。”若愚说:“要银子就跟我开口。”
佩兰笑笑,忽然说:“少爷,求您件事好么?”
若愚点头道:“你说。”
佩兰迟疑片刻,说:“少爷,你看,托您的福,我也安定下来了,家里也都整好了,就是还有一个心愿……”
若愚抬眼望着她,他其实,已经猜到了。
“能带我去老爷、夫人和小姐坟上看看么,我想去拜祭一下……”佩兰说着,红了眼圈。
若愚点点头。
佩兰将三份祭品分别摆上三个坟头,插上香,磕完头后跪在地上,又是一阵大哭。
“佩兰,别太伤心了。”若愚劝道:“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佩兰抹抹脸,忧伤地坐在梨容的坟前,叹口气,说道:“小姐,佩兰来看你了,”一张嘴,眼泪又掉下来:“小姐,我现在可过上好日子了。先前是你好,没把佩兰当下人,还派了才伯把阿牛找到了,也是佩兰命好。还是你给的钱让阿牛买下了佩兰,佩兰没受什么苦……”
“小姐,少爷把佩兰接回来了,还给佩兰买了房子,买了地,佩兰已经没什么所求了,就是挺想你的,”佩兰流泪道:“小姐啊,他们都说好人不长命,你这么好。怎么就走了呢?你要是活着多好啊,看看少爷对我们,就知道,他一定会对你好的……”
若愚站在佩兰身边,听见她这么说。慢慢地蹲下来,伤感道:“也只有你这么认为,梨容可对我有成见……”
“谁说的?”佩兰诧异道:“小姐一直说你好呢。”
“怎么可能?”他苦笑。
“真的,你什么见佩兰撒过谎?”佩兰严肃地说:“小姐从来没说过你什么坏话,从你进谢家第一天起,她就一直在关心你。”
若愚一怔,不相信地看着佩兰。
佩兰见他不信。一急,忍不住嚷嚷起来:“你住了她的听香楼,要了白颜,她都没说一个字,你的笔墨纸砚用完了,也都是小姐叫濒洲去买的。小姐还特意嘱咐,都是买的最好的,后来,你去太学读书,也是小姐向老爷提议的呢。”
若愚看了佩兰一眼。讪讪道:“没有吧,她不是嫌弃我,才让我去太学,是不想见到我罢……”
“她哪里嫌弃你了?胡说!”佩兰不服气地问:“她要是你这种想法,你一走,她还不住回听香楼,她没有啊,宁可空在那里,给你留着,她就是怕你误会,所以处处都很小心。”
“恩……”若愚迟疑了一下,说出了心中久久不能解开的死结:“我雕了一根木簪子,给她过生日,她不喜欢也就算了,丢给白颜……”
“谁说她不喜欢?怎么是她丢给白颜的?”佩兰说:“她当时收了簪子还挺高兴的,说雕得挺精致,准备戴着出门的,是夫人看了不高兴,硬给了白颜,小姐只是不敢做声……”
若愚的心,忽然往下一堕,真相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我一直以为,梨容势利……”他默默地低下头去,这次是真的有些难过了。
“小姐势利?”佩兰惊呼一声道:“那可真是冤枉,你说什么都好,我们家小姐,绝对不势利!”
“她不势利?她自己亲口承认了的……”若愚撇撇嘴。
这下轮到佩兰奇怪了:“小姐自己承认了,她什么时候承认了?”
“就是我离家出走的那次,我们吵架,你也在场的,她不是……”若愚想起当时的情景,血又往脑门上冲。
“唉——”佩兰幽幽地长叹一声。
“你也都听见了的……”若愚也不想再提。
佩兰深深地望了若愚一眼,轻声问:“少爷,小姐什么都没跟你说吗?”
“说什么?”若愚闷声道:“她几乎不跟我说话,拖了一段时间,就,就去了……”
“家里出这么大的事,老爷死了,夫人又死了,小姐怎么承受得起,她又一直身体不好,早先有时就吐血,还老叫我瞒着,”佩兰想起朗坤,又叹一口气:“小姐的心都死了,怎么还有兴趣说话?!”
“你也没问过她?”佩兰问。
若愚默默地低下头去,所有的经过白颜都一五一十地说了,梨容还有什么好说的。
“呜——”佩兰的情绪骤然间失控,她一把抱住梨容的墓碑,痛哭道:“小姐,你怎么老是这样,要自己一个人承担一切呢?你为什么不把真相告诉他?”
若愚闻言一愣,佩兰的话,是什么意思?
“老爷执意要为六皇子请命,刘小姐偷偷告诉小姐,要老爷避避,结果老爷真的就出事了。在此之前,小姐就料到老爷不肯听劝,怕连累到你,所以,就找了个由头,跟你吵架,逼你走,”佩兰说:“小姐当时是安排白颜带了钱,跟你一起走,她知道白颜喜欢你,也希望白颜能借此躲过一劫。谁知,你拿了钱,又让白颜回来了,白颜没地方可去,小姐只好又留下她。”佩兰幽声道:“白颜是第一个被卖掉的,这个死蹄子,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梨花落尽 第九十七章 宣遗诏朗泽铤而篡位(下)
“你说什么,那钱,是梨容给我的,不是……”若愚声音发涩。
“不是白颜偷的。”佩兰说:“白颜当时告诉你,是她偷的吧?当然不是白颜偷的,白颜哪有那么大的胆子?那是小姐怕你不肯要,跟白颜串通合计好了的。”
“就算她有那么大的胆子,那么大一笔钱,谢家发现还不追查,一报官,白颜还有活路?!就冲这一点,你打死她,她都没胆子回谢府。”佩兰说:“那可是一大笔钱呢,几乎是谢家所有的积蓄,是小姐跟老爷说,老爷要夫人拿出来的,夫人一直不知道钱是做什么用的呢。”
“老爷放在书房,小姐拿了,然后把自己的首饰也放了进去,才交给白颜,要她等你们吵翻后,跟着你远走高飞……”佩兰说:“这所有的事,我都知道。”
为什么包袱里,有银票,还有首饰,原来,是这么回事。
若愚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哑着声音说:“这怎么可能——”
“小姐是故意跟你吵架的,希望你离开,那样谢家出事就牵连不到你,”佩兰说:“你看,少爷,你现在不是挺好的,要不是小姐逼你走,现在,你跟濒洲一块充军去了……”
“哦,对了,在赶你走之前,小姐还要老爷给您母亲交了十年寄住寺院的钱呢,”佩兰怕若愚还是不信,又说:“少爷,您现在发达了,去找白颜吧,只要把白颜找回来一问,就什么都清楚了……”
他突然间醒悟过来,是啊,把所有的事情连起来一想,就不难发现,看似无关的一件件、一桩桩,其实都是有联系的。把它们串起来,真相是不难判断的。
为什么,开始,我就没有想到?
若愚的脑海里。忽然闪现出白颜听见找到佩兰时那惊恐交加的眼神,他终于找到白颜恐惧的原因了。
他不愿意相信,却不得不相信。
“她,”面对佩兰,他还要一个答案,一个盘桓在他心中许久的答案,他问得很慢很慢:“她喜欢过我吗?”
佩兰愣了一下,转头望了望梨容的墓碑。
“她怎么会看上我?!”若愚自嘲道。
“不,”佩兰忽然说话了:“老爷和夫人把小姐许配给你,是征求过小姐同意的。”
他猛然间。浑身一颤,这是什么意思?梨容,竟然是愿意嫁给我的?
佩兰默默地低下头去,她说:“小姐,是喜欢你的。”小姐。你原谅我吧,佩兰从来不撒谎,可是这次……你已经去了,结果已经不重要了,可是,这个答案对少爷来说,很重要。我不想。看见少爷这么难过,你原谅我吧——
耳朵“嗡”的一响,若愚一下摊坐在地上。
“少爷,少爷,您没事吧……”佩兰想拉他起来。
若愚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过了好久。他才无力地说:“佩兰,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在这里静一下。”
佩兰见他难过的样子,不知该如何劝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先走了。
若愚双手抱住头,脑袋里一片糨糊。过了许久,他才抹把脸,站起来,直愣愣地望着梨容的墓碑。灰色的青石,红色的刻字,沉默,却触目惊心。
梨容——
他缓缓地跪下来,默默地,将手指抚上冰凉的碑,这是否,也是梨容心的温度?他轻轻地,挨过来,温柔地,把碑抱入怀中,就好象是在拥抱梨容,他用一生中最深的感情,毕生累积的温柔,他全部的爱,拥她入怀。
梨容,你冷吗?让我来温暖你——
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呢?不与我对视,也不跟我解释。是我所做的一切让你寒心了吧,你该对我死心了吧?是绝望,让你不屑于告诉我真相,是吗?你恨我吗?
我也恨我自己啊——
“啊——”他仰头,绝望而凄厉地一声长号!
“老爷,您这一天是到哪里去了?我们正要出去找您呢。”若愚一进门,白颜就一脸焦急地迎了上来。
他的眼光,静静地在白颜脸上停顿住。
白颜被他看得心里一阵发虚,胆怯地问:“怎么,怎么了?”
他一句话也不说,挺直着腰往里走。
穿过前厅,穿过长廊,走进梨园,来到听香楼。
白颜大气不敢出,战战兢兢跟着。
门一开,是黄金的内屋,金光刺目,亦同样刺入他破碎的心脏。
我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他冷森森地开口:“管家,把听香楼恢复原样,从今天起,我搬回来住。”
他幽声道:“就我一个人。”
白颜的脸有些发白了。
“簪子呢?”若愚冷冷地,背向朝白颜伸出手。
白颜赶紧将木簪子拿出来放到若愚手上。
“你是怎么得到这个簪子的?”他问话,嘴角划过一丝阴冷。
白颜小声回答:“夫人说簪子不适合小姐,就给了我。”
这是真话。
佩兰说的都是真的。
他不敢,不敢再问下去。
“簪子以后放在我这里。”他转过头来,叫白颜:“你过来。”
白颜抖抖索索地靠近过来。
他把簪子递过去,把右手掌摊开放在桌上,说:“象我扎梨容那样,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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