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落尽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下尘埃
“她只能死,这样对你,对她,都好。”袁公公冷漠地说。
“她是怎么死的?”朗坤痛不欲生地追问道:“什么时候死的?是不是父皇……”
“你别瞎想,你父皇,没想过要杀她,并且,一直都很关照她,他的想法是,只要她离开你,就尽量给她优越的生活,”袁公公本来想告诉他,是皇上暗地里帮了陈若愚,可是,这样一来,势必要扯出更多的事,比如皇上是如何逼迫梨容定亲,如何钦点若愚为朝廷采办,又是如何借直谏杀谢大人贬梨容,又是如何让梨容被若愚买走等等,这些前因后果一旦被朗坤知道,他定然会痛恨皇上,而一旦失去皇上的支持,他的帝王之路也就从此宣告终结。
此刻,袁公公只能尽其能,为朗坤维系住皇上这条救命的线,袁公公想了想,沉声道:“她是被火烧死的,死了有一段时间了,是个意外,或者,也可以说,是她自己选择了断……”
“她到底是怎么死的?!”朗坤忽然恨声道:“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你只要重获自由,就可以自己去查。”袁公公在心里冷笑一声,你能查出的结果,就是——梨容已经死了!
“我不信!”他痛苦地说:“她不会死的!她一定会等着我,等我去找她!”他戚声道:“她不会丢下我的,你不知道,她有多爱我——”
“我知道,”袁公公轻声道:“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
梨花落尽 第九十四 验坟棺自责朗泽谋算(下)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袁公公,看得不用眨眼泪水就成线状流下。
“我知道她有多爱你,她爱你,胜过一切,”袁公公的话语里,不再冷淡,而是多了几分体恤与柔情:“正因为爱你,所以才选择离开你,难道,以你们之间的灵犀,你猜不出原因吗?”
朗坤瞪着血红的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袁公公。
“她希望你娶媛贞,她想你当皇帝!”袁公公的话语,骤然凛冽:“可惜,你终究还是要辜负她!她只能白死!”
仿佛当头一棒!片刻之后,朗坤突然双肩抽动,发出低沉而连续的笑声,可是笑声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转成了呜咽,他双膝着地,而后整个人,都扑到了地上,压抑的哭声从胸腔里发出,是一个男人放弃了所有的坚持后,摧毁了身心的悲鸣。
他们都来逼我,我都不曾放弃,可是,为什么,你要放弃,你也要来逼我?!
梨容——
我苦苦坚持到今天,到底是为什么?
你怎么可以这样决然啊——
清晨,皇上才从卧塌上起身,一抬眼,居然看见袁公公,不由得皱皱眉,不悦道:“朕叫你去办的事情,你忘了?”不是叫你,每天早上,都去问朗坤话么?
袁公公低声道:“奴才,已经将尚德宫的侍卫撤了。”
皇上阴冷的目光一刺,随即,一丝微笑浮起在嘴边:“他答应了?”
袁公公轻轻地点头。
皇上笑笑,遂又问道:“朕很好奇,你是怎么办到的?”
“奴才只跟他说了一句话。”袁公公说。
皇上更加好奇了:“一句话?”
“是。”袁公公回答道:“奴才跟他说,梨容死了。”
皇上一愣,随即不相信地问道:“他相信?”然后忧虑地说:“他一自由,便会去证实的,袁公公你这件事,可办砸了……”
“不会的。皇上。”袁公公答曰:“陈家先前死了个丫环,就是梨容。梨容死后,陈公子无心生意,带了家人远去散心。得过两、三月才回来呢。”他似是自语道:“反正他也不用做大婚物品的采办,也许等他回来,殿下的大婚都过了呢?皇上,您不是,想把六殿下的大婚提前么?”
哦,皇上一忽儿明白了袁公公的意思,他想了想,叮嘱道:“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是。”袁公公恭声道。
“六皇子朗坤前来请安——”门外传来一声长诺。
皇上微微一笑,柔声道:“宣——”
朗坤进来了,拜下:“儿臣请父皇早安。”
“朕正准备去找你呢。”皇上缓缓地靠在软枕上。感叹一声:“最近这身体,是越来越差了——”
“父皇会好起来的。”朗坤说着话,却一直不见抬头。
皇上默默地望着他好一会儿,心中忽然有些不忍道:“你要想开些……”
朗坤倏地抬头望了父亲一眼。
皇上一愣,也不过短短半月未见。坤儿,如何消瘦成了这样?他迟疑了片刻,说:“父皇权衡再三,还是,决定将你的婚礼提前。”
朗坤默然。
“难道,你真的,就那么讨厌媛贞?”皇上叹道。
“不。”他轻声回答:“我不讨厌她。”
皇上复又轻轻地叹口气道:“不讨厌,那就好好地过罢。”
“一切听从父皇的安排。”朗坤漠然道。
这么久以来,在与媛贞的婚事上,这还是朗坤第一次表现出顺从,皇上本应高兴,却止不住心酸。他幽声道:“你不会,怪父皇吧?”
坤儿,你若是知道父皇为了拆散你跟梨容做的一切,该会怎样地痛恨朕呢?
朗坤轻轻地摇摇头:“儿臣知道,父皇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儿臣好。”
皇上点点头,眼眶湿润了。
坤儿,不是父皇非要拆散你们,而是形势所逼,现实所逼啊——
“王爷,大理寺常卿张长庚求见。”下人禀告。
朗泽默默地转过身来:“请——”
“王爷,”张长庚进来,还未落座,便一鞠身:“下官来给您回话了。”
“如何?”朗泽笑着指指凳子:“坐下说。”
张长庚没有坐,站着,笑道:“是两个人同时验的,然后写下来给我,俩人看法一致,尸体是个身高不超过四尺二、年纪在四十以上的女人,肚中残食尽是糟粕,绝对不是什么家世好的人家。”
朗泽微笑着点点头,梨容十八岁,相差太远了,而身高,应该是四尺七八的样子,她走前是若愚的婚宴,可能什么也没吃,但绝不会肚中有糟粕。
看来,袁公公的猜测是对的,陈家这个死了的丫环,不管是谁,总之不是梨容。
那梨容到哪里去了?
昭山跳崖的女子,应该就是梨容,她装成哑巴,留在了刘家。
她为什么,要去跳崖呢?
朗泽心里一抽,猛然间回过神来,看见张大人还在屋里站着,于是问道:“墓地恢复原状了没有?”
“恢复了。”张大人回答。
“你确信开棺验尸没有被别人看见?”朗泽又问。
“下官二更天去的,带了两队人马,一队守在坟林外,一队在墓地旁,绝对没有别人看见。”张大人说。
朗泽笑道:“张大人办事真是靠得住,谢了。”
他朝后一使眼色,下人送了张大人出去,暗地里塞了不少的银票。
朗泽脸上的笑容慢慢地褪去,随之而来的,是重重的忧郁。
我错了吗?我到底哪里做错了?是陈若愚容不下她?可是,他不是为她建了一个金屋子吗?还是梨容被逼婚?不对啊,她的孝期还没过完呢。那就是她无法忍受陈家的生活?她是个死心眼的人,决计还在思念着朗坤,是自己忍受不了了,还是陈若愚容不下她心里还有别人?
一想到梨容在雨夜跳崖,朗泽吓得是冷汗直冒,一阵自责。这段时间我忙于自己的事。确实是把她疏忽了,我以为,在陈家,她会得到很好的照顾。现在看来,当初选择把她留在陈家,真的是个错误的决定。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我会不顾一切把她要回到自己身边,不管到哪里去都带着她的。
朗泽眉头紧颦。
梨容选择轻生,真的如袁公公所说,她是无路可走?这样为难,为什么不想到来找我?她难道,直到现在还对我有成见,不肯相信我?难道。对这个世界,她真的已经毫无眷念,就连对我,也没有一丝的牵挂?
朗泽想到这里,是又伤心又丧气。忽一下,又失笑起来。她既然对人世毫无眷念,对我毫无牵挂,对深爱过的朗坤,也该是彻底绝望了,倘若她对朗坤没有死心,又怎么会舍得去死呢?
既然她对朗坤死心了。我就有希望!
他忽一下,精神抖擞起来,要得到她的人,并不难,难的是,得到她的心。现在。在梨容的心里,他跟朗坤,终于站到了同一个起跑线上,而明显的,他比朗坤更有优势。她或许。不见得会稀罕,但他,一定会给她,整个的世界!
但是陈若愚,这个该死的,他绝对不会轻饶!
如果不是当年他要袁公公调集最好的玉匠来雕簪子,袁公公亲历了簪子的出世,又怎会在金陵城中认出梨容的发簪。他因发簪而出手相助若愚,让袁公公将事情禀告皇上,果然,为了顺利地断绝梨容的念想,皇上出面,将事情安排妥当。在这其中,他就是出了那三万两黄金,其余要做的,都假借皇上的手,完成了。
只有一件事,超出了他的掌控,那就是谢大人被斩,梨容被卖给陈家。那时他正好以母亲生日即到的名义,去了边关,与大舅二舅会面,表面是商讨母亲的生日庆典,实际上,是另有其事。
他以为,为了谢家当年的恩典和已有的婚书,陈若愚会对梨容好生照顾,他也好借了这段时间,把梨容安心地放放,尽快忙完自己的事。谁曾想,还是出了岔子。
梨容真要死了,他就要把若愚碎尸万段!
现在梨容暂时无事,但他也会要把若愚碎尸万段!
朗泽恨恨地一锤桌子,心头有些后怕,梨容你可不能再有事了呀——
他此时最为担心的,不是刘家那个救回的哑巴不是梨容,而是刘厚木决定娶这个假冒哑巴的真梨容!
不是梨容精明,要假装哑巴,而是她心已死,不愿再开口说话。可是,如果一个哑巴也动摇不了厚木要娶梨容的心意,那才是真的危险。
现在关键的,不是去跟陈若愚算帐,而是要好好地守护他的梨容。他到底,是让梨容呆在刘家,还是回到陈家,抑或者,是干脆,将她带回自己的身边?!
他正想得入神,突然听见外面下人的声音:“王爷,袁公公来了——”
“袁公公,今日又有闲情了……”朗泽笑容满面地迎了出来。
袁公公笑道:“我去陈家,顺道经过殿下这里,进来讨口茶喝。”
朗泽嘻嘻地笑着,往里一让。
“皇上又让你去陈家干嘛?”朗泽笑吟吟地说:“还是公公能耐大,看来,皇上是相信梨容还在陈家了,若愚的小命这下暂时无忧了。”
呵呵,公公笑着说:“这小子傻有傻福,这会,就是梨容真的死了,皇上也不会杀他的。”
“为何?”朗泽诧异,嘴角一扬,笑容毕现,玩味地问。
梨花落尽 第九十五章 算计朗泽入套环不成 (上)
“为何?”朗泽诧异,嘴角一扬,笑容毕现,玩味地问。
“六殿下已经自由了,可能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找到陈家门上……”袁公公轻声说。
哦,朗坤,已经答应了和媛贞的亲事。他怎么就答应了呢?朗泽有些意外,他按耐下心中的惊奇,懒洋洋地说:“朗坤可不是个识时务的人呐……”这里面肯定是有原因的,朗坤是想采取迂回战术,先获得自由再去找梨容,还是有别的企图?
别的企图,他冷笑到,还不是为了皇位。
“皇上暗示他梨容死了,”公公低声道:“所以我要去趟陈家……”
父皇竟然不惜用上了这样的手段,看来,对朗坤,父皇是铁了心的护着。想到这一点,朗泽有些黯然,都是儿子,在父亲的心目中,地位怎么会这么不一样?!
“这不正好,陈若愚可以干干脆脆地宣布梨容死了。”朗泽淡淡地说,忽然有些解恨地想,朗坤,你得到一些总要失去一些,既然得到了父皇全部的爱,那就把梨容让出来吧。就让你知道她死了,你也该好好地伤一回心。稚娟不是说过,这世上,哪能什么好事都归了你呢?都归了你,别人还活不活了——
这本是稚娟说朗泽的话,放到今天的这个时候,倒是很适合朗泽来想朗坤了。
“殿下,奴才想多问一句,”袁公公的话打断了朗泽的思绪:“您去验证了吗?”
朗泽点点头:“你的想法是对的。”
我就知道,朗泽不会坐势不理,我还是猜对了,刘府的哑巴就是梨容!
袁公公“哦”一声,眼中精光一闪,迟疑着问道:“那,殿下是否,要把她接回王府?刘公子,可是对她一往情深呢……”
他心里冷笑一声。如果这时候把梨容带回康王府,不但会惹恼皇上,也势必激起朗坤的斗志,一旦朗坤从消沉中挣脱。到时候,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朗泽无力地摇摇头:“暂时还不行。”
公公眉间一凛,朗泽确实不简单,居然没有上钩。他一忽而忧虑又起,梨容在刘家,为了不让厚木娶她,朗泽一定会加快行事速度,这样一来,朗坤可就落后了。
可不,接下来。朗泽就说了:
“袁公公,你帮我多留心刘家的情况,”朗泽停顿了一下,说:“如果,厚木要娶亲。就搞点事情出来,尽量拖……”
他沉声道:“最近,我可能又要出一趟远门了……”
远门,该是边关你两个舅舅那里吧?
“静候佳音。”袁公公恭声道:“殿下的事,就是奴才的事,奴才一定尽心尽力。”
“没有谁办事比你更让我放心了。”朗泽笑道:“你可是我的左膀右臂,将来。我还要仰仗你呢——”
“殿下言重了,袁某何德何能……”袁公公自谦道。
“我母后一世精明,却也办了不少糊涂事,”朗泽说:“只有你,是她最可以骄傲的一笔!”
“能有幸侍侯皇后娘娘,又被皇后娘娘提携。是奴才的造化,”袁公公谄媚道:“要是殿下不嫌弃,奴才还想,继续侍侯殿下呢。”
“你放心!我从不亏待自己人!”朗泽大笑一声,将手一挥:“尤其是象你这么能干的自己人!”
袁公公弯腰一鞠躬。嘴角扬起一丝冷笑。
环中环,套中套,谁是谁的蝉,后面谁又为黄雀,还不一定呢——
“老弟,最近这批六皇子大婚的物品,不由你采办了,歇歇吧。”袁公公面无表情地说。
日子刚平平淡淡地过了几天,事情说来就来了——
若愚倒抽一口凉气,颤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你放心,没什么大事。”袁公公安抚他。
但若愚此刻已经有如惊弓之鸟,哪里肯信,袁公公只好说:“内里缘由我不便跟你说,反正梨容还在你家,圣上是相信了,采办还是你,其他差事也还是你的,就是这件,不要你办了。”他想了想,出个主意:“不如,你带着新婚妻子和表妹,到渭县去玩它一两个月如何?”
“玩过了回来,我自有说法给你。”袁公公神秘地说。
公公都这样说了,若愚虽然满腹疑惑,却也只好答应。
他哪里知道,正是因为相信梨容还在陈家,皇上才免了若愚此次的差事,皇上并不想用朗坤的婚事去刺激梨容,因此公公,也就出了这个让若愚远游的主意。而一旦等到他回来,一切又都将峰回路转,到时候,梨容已死的消息就可以广为宣扬,而他,也不会有一点性命之忧了。
袁公公默默地望着若愚,忽然心生感叹,这小子,真是命好,这世上,还真有这么走运的人。他摇摇头,自慰道,也是,傻人自有傻福。
“容儿!”厚木气喘吁吁地将一个老大的花盆挪到院里,冲房间大开的门喊着。
容儿的身影就现了出来。
“你过来看看,喜欢不?”厚木扬手,要她过来。
“这是从云南运过来的茶花,你看,都有了花苞了,听说开出来可漂亮了,”厚木兴冲冲地说:“我准备栽在你的门前。”
他说:“就知道你喜欢花,看这一大园子花,自从你来之后,都长得更喜人了,从明天起,我每天都来陪你栽花。”
容儿轻轻地笑着,点点头。
“咚咚”只听门环作响,厚木从茶花树后探头出去:“谁呀?进来——”
推门而入的,是媛贞:“三哥,容姐姐。”
“跟你说多少回了,是容儿,不是容姐姐。”厚木有些不高兴了。
“人家叫顺口了嘛。”媛贞撅起嘴:“你就随我吧,反正我也在家住不了多久了。”
“听你这话,还舍不得嫁人,”厚木玩笑道:“那就让爹娘去回了皇上,又退一次婚如何?”
媛贞急了:“那怎么行——”
容儿听着他们玩笑,轻轻一笑,眉间。却无故添了些失落。
“容姐姐,过了下个月初八,我就要离开家了……”媛贞拉着容儿的手,有些舍不得:“到时候。你跟我娘,要常去宫里看我啊,告诉我,这院子里,又开了些什么花……”
“别在这里演戏了,心里是巴不得早点做某人的新娘子,这里又假惺惺地舍不得,”厚木调侃道:“你要是从现在开始就开始操弄宫里那一套假情假意,那可就不是我妹妹了……”
媛贞恨恨地,抬手就要打他。
容儿轻轻地捉住她的手。微笑着摇摇头。
“容姐姐你长胖了呢,”媛贞象发现一个新大陆似的,叫了起来:“你照顾花,我哥哥照顾你,各得其乐啊!”她哈哈地笑起来。终于找到一个机会,回敬一下厚木了。
厚木不干了,两眼一瞪,跳过来抓媛贞,媛贞嘻嘻地笑着,躲到容儿身后,扮鬼脸。
“半大小子野丫头。闹什么闹啊?”刘夫人突然出现在小院子里:“我就知道你们都在这里,现在我们刘家最热闹的地方,就是这里了。”
“老太太不是老嫌我们烦,所以我们放过你,来吵容儿,”厚木冲母亲挤挤眼。说:“怎么,老太太反而耐不住寂寞,来找我们了,哈哈!”
刘夫人不悦道:“不准叫我老太太,我很老吗?”
“不老。你年轻漂亮。”厚木嬉笑道,媛贞望一眼母亲愠怒的脸,掩嘴偷笑。
刘夫人懒得理他,对容儿说:“你来,我有话跟你说。”
“说什么说,”厚木一把拉过容儿,拽着就往拱门里走:“你好好教教你的宝贝女儿怎么伺候丈夫,我跟容儿还要插枝呢。”
刘夫人还在叫,厚木拉着容儿已经没影了。
“娘,你想跟容姐姐说什么呢?”媛贞好奇地问。
“不告诉你。”刘夫人故做正经地卖个关子。
媛贞想了想,忽然怯怯地问:“你不会,是要把容姐姐送走吧。”
刘夫人眯缝着眼望了女儿一眼,没有吭声。
“她已经没有亲人了呢,”媛贞见母亲不语,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想:“你要把她送到哪里去呢?”
刘夫人没有回答,抬脚往院子里走。
“娘!”媛贞急急地拦住她:“你要是真送走她,哥哥就不会回家了——”
“原来你不傻啊!”刘夫人这才忍不住“扑哧”一笑:“我什么时候说要送走她了?你不是说她已经没有亲人了,我把她送到哪里去?!”
媛贞不好意思地笑笑:“那您打算怎么样呢?”
刘夫人沉吟片刻,说:“你哥年纪也不小了……”
话才刚开了个头,媛贞就高兴得跳了起来:“您答应让容姐姐嫁给三哥了?”
刘夫人赶紧拉住她:“别声张,还不知道人家肯不肯呢,我不正要问吗?”
“您不嫌她是个哑巴了?”媛贞亲热地捂住刘夫人的肩头。
唔,刘夫人犹豫一阵,叹口气:“是有些差强人意。不过,自从她来了咱们家,你哥不但病全好了,而且不再出门,哪象从前,整个就看不到人影啊……”
“这些天,我也好好观察了一下这孩子,除了是个哑巴,其实什么都好,也不象,寻常人家的小姐,总觉得……”刘夫人警觉地看了看四周,悄声道:“总觉得她就是梨容!”
“是啊!”媛贞低低地惊呼一声:“我一直都这么觉得!”
“可是,我也去陈家打听了,梨容根本还是老样子,最近陈公子又带了家眷出门玩去了,说是过两个月回来,正好梨容的孝期结束,还要办婚礼呢。”刘夫人两手一摊:“要是梨容不在陈家,他跟谁成家啊——”
刘夫人悻悻地说:“这个姓陈的,真是以为钱多了不起,居然让梨容做妾!”复又叹一口气道:“还不知梨容心里怎么想,这孩子,怎么忍受得了啊?真是罪过。”
媛贞只顾着一个劲发愣,听母亲的话,梨容在陈家,那自己家里的这个,真的不是梨容。可是,如此神似,怎么可能?
不对,这个才是真的梨容!
梨花落尽 第九十五章 欲办儿子婚姻事未果 (下)
媛贞这么想着,却更迷糊了。两个一模一样的梨容?怎么可能?!
正想得入神,忽然听见刘夫人的声音:“舍得出来了?”
她抬眼一看,三哥厚木正走了过来,于是问道:“容姐姐呢?”
“她在里面培土,我去拿点花肥。”厚木拍拍手上的土,越过她们想走。
“别走。”母女二人同时拉住他。
厚木站住,笑道:“干嘛,你们都怎么了?”
刘夫人把他拉住院子,这才低声说:“娘问你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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