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代三国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秦汉古风
但关索这一路兵则不同,在关彝之谋划中,关索的五千无当飞军乃是此次北伐成功与否的关键。换句话说,倘若没有这五千无当飞军,关彝断然不会从子午谷进兵偷袭潼关。其原因很简单,无当飞军兵卒皆取自青、羌和南中夷民等少数民族,自来果敢刚毅,剽悍善战,翻山越岭如履平地。子午谷虽险,但在无当飞军脚下却并非不可翻越。
从时风历时近一年探查回来的消息显示,从汉中穿越子午谷至长安,全程六百余里。时风及五十血卫轻装而进,需耗时七天。但血卫之战力又非无当飞军可比,且时风等五十人乃是小股行军,比之上万人的大军一起开拔轻易许多。因此关彝以为,关索及麾下一万人马如欲穿越子午谷,必须要有十天时间。
也即是说,关索这一路奇兵必须要在十天之内攻取子午关并走出子午谷,随后需在五天之内赶到潼关下,并在陈烈和时风的接应之下攻取潼关。否则,关索这一路兵便将会有全军覆没的危险,甚至会累及糜照和王离所率的一万兵马。
另一方面,自当年曹魏三路伐蜀以来,大汉已有十年不曾征伐逆晋,两国边境一直相安无事。关彝从斥候传递回来的消息得知,晋军自承乾二年裁减关中驻军以来,又因和秃发鲜卑部连年征战,因而汉、晋边防各处隘口驻军先后征调作战。如陈仓要道,其城中守军竟然只有一千五百人,天水和南安等郡亦不过一二千郡兵,其防备极其空虚。此时汉军挥师北上,定能在短期内一举攻占通往关中的各处要害。至不济,也能迫使晋军分派长安兵马,增援各郡,如此一来则可为关索一路奇兵偷袭潼关创造条件。
其三、气候。民间有云:三月三的风,四月四的雨。时下乃是春分之际,秦岭山地之间,春雨虽然少不了,但却不多,且即下即停,为时不会太长。至为重要者,此时不会有大风大雨等极端气候之虞。否则山洪暴发,栈道断绝,则关彝之谋必成画饼矣。
其四、粮草供给。关索这一路兵既为奇兵,则必须为轻装而进,故而所携粮草也仅有十五日之用。但自大汉承乾二年以来,关中各地累遇天灾人祸,非旱既涝,或是暴雪天气,雍、凉二州百姓苦不堪言。也即是说,关索攻占潼关之后,即便依靠夺取潼关粮草和糜照、王离的支援,最多只能支撑一个月时间,随后必将会面临无粮可征的窘境。毕竟,从子午谷转运粮草至潼关,千里迢迢,难于登天。想当年,诸葛武侯和姜维率兵北伐,便是每每为粮草所累,以致北伐大业多次功亏一篑。
因而,此时关索唯一的指望便是关彝能够在无当飞军粮尽之前打破长安。
从时风探查的情况来看,关中之地虽然天灾不断,但晋军为了平息凉州诸胡叛乱,历年来已在横门邸阁积下百万石粮草,便是潼关内也存有数十万石粮草。因而关中百姓虽无食,但晋军却未曾受到粮草所累。关彝心里明白,要想守住潼关,则必须打破潼关和长安,收潼关和长安横门邸阁之粮草为汉军所用,否则即便是关彝在下辨和成县囤积了大量粮草,但在汉军没有攻取长安之前,关中粮道未通,亦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之局。
其五、东吴和秃发鲜卑部策应。吴主孙皓好战,且已经应允出兵十万攻打合肥,策应汉军进取关中。如此一来,必能牵制逆晋淮南、荆楚一带数十万兵力,迫使晋军无法从东南战线抽出援兵增援关中。至于凉州的秃发鲜卑部,与逆晋乃是死敌,且自起兵起来,越战越强,现如今更是攻取了凉州大部。再加上并州匈奴部时常侵扰雁门、云中等地,累得晋军疲于奔命。倘若关中战事一起,则晋军可用者,唯洛阳中军而已。
在关彝看来,自古以来但凡用兵作战,无非是奇正结合,因势利导。可以正为主,奇辅之;亦可以奇为主,正辅之。此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是也。但倘若以上五个条件兼而有之,大汉此番出兵则,攻占关中的把握至少有九成以上。
末代三国 第16章 神驹无匹
(ps:昨天出差,让家里那个败家娘们替我发的,谁知道她把另外一个word文稿里的十年后开始北伐的章节发了上来,特此更正!)
关彝虽然从未见过八阵图,但却久闻此阵之大名。想当年,昭烈皇帝兵败夷陵,东吴大都督陆逊引兵追杀至鱼腹浦,却陷于江边一堆乱石阵之中,几乎丧命。此乱石阵便是诸葛武侯入川之前用石堆布成,名曰八阵图,反复八门,按遁甲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命门。每日每时,变化万端,可比十万精兵。彼时陆逊不识此阵厉害,从死门进入阵中,若非武侯岳丈黄承彦引将而出,陆逊必死于八阵图中。
及后,诸葛武侯二出祁山,与司马懿斗阵于渭滨之畔。司马懿知武侯所布阵法是八卦阵,但军前把话说得满了,明知自己仅学得皮毛,也只得硬着头皮派兵冲阵,以致魏将戴陵、张虎、乐綝等三人并数百名键卒突入八卦阵之后眨眼之间便被汉军生擒活捉,并以墨涂面,名曰“墨猪”,反送还魏军,以此羞辱司马懿。
关彝心中惊骇,诸葛果与自己素未平生,却为何要将此八阵图的秘录送与自己?要知道,八阵图乃是集诸葛武侯的毕生心血所成。当年,武侯病逝于五丈原前,汉营一并将领之中,其兵法精要及阵型使用之法,唯传给了岳丈姜维一人而已。
“先生,小侄虽知八阵图之名,却不曾见识过此阵,亦不会使用,乘烟观主授予我此秘录,却是何故?”
李八百盯着关彝,半晌叹道:“乘烟观主既将八阵图秘本授予你,必有其深意,你回去之后,须当精心研习,他日必能在战场之上大展神威,方不负乘烟观主一片苦心!”
关彝心中存有许多疑问,见李八百不肯说明,只得胡乱应了一声。想起自己无心之中唱了几句词,便将诸葛果惹恼,还被她赶下山来,心中甚是不得劲,却又不敢同李八百说明此事,心中踌躇,一时间好不难过。
不多时,关霖便整治了三五个小菜端将上来。李八百笑道:“山野荒舍,比不得皇城的繁华,些许粗茶淡饭,你们且将就着对付一下吧!”
关彝拱手行了一礼,道:“叨扰先生,小侄心中甚是不安!”
李八百摆了摆手,笑着示意关彝等人趁热食用。关彝也不再客气,招呼鄂虎、时风和田果儿吃喝,李八百和关霖却是早已经用过,因此只是坐在一旁相陪。
席间几样小菜,均是獐腿鹿脯等山珍野味,关彝等人虽说在城中也能吃到,但这么齐全的膳食却还是第一次,关霖的烹饪手艺又极是高明,一桌饭菜被她整治得色香味俱全,加上关彝等人只在出门时用了早膳,早已经饥肠辘辘,因此不多一会一桌饭菜便被四人风卷残云一般收拾了个干净。
待关霖撤下残羹剩饭,关彝想起李八百今日传书召自己来青城山的事,其间只顾着说闲话,却是将正事忘在了脑后,奇怪的是也不见他提起。心中琢磨,道:“对了,不知先生召小侄前来,所为何事?”
李八百哈哈一笑,道:“并无他事,皆是为了这匹汗血宝马罢了!”
关彝此时方才明白,敢情李八百将自己从成都紧急召来,便是为了送自己一匹宝马。想想也是,但凡习武之人,谁人不爱宝马神兵?以李八百之能,既然见到了这匹汗血宝马,要想驯服它自然不是难事,却哪里想得到他会竟然故意让给自己。
一念至此,心中大为感动,道:“先生高义,小侄没齿不忘!”
李八百摆了摆手,笑道:“你休要谢我,并非是我老丐要将这匹神驹作人情送给你,一则是我老丐用不着,因而不如将它留给沙场战将,以竞其功。再者,野生汗血宝马乃天下神驹,受感不受驯,我老丐纵是有心要将之据为己有,只怕这匹神驹也不会认我为主!因此,我老丐这才想到了你小子,原本也只是想看看你与此马是否有缘,却不想你未费多少周折便得到了这匹神驹,可见你福缘深厚,乃是定数,非人力可为也!”
田果儿嘻嘻一笑,接口道:“师父曾说,宝马配英雄,倘若是果儿的话,断然是没有这个福缘的!”
关彝心中感叹,虽说李八百将汗血马认主归于福缘,但所谓福缘亦是人力之故,若非李八百有意相让,并一力促成,自己又岂能得此神驹?
是夜,关彝三人便宿于鬼见愁茅庐之中。关彝因见李八百无其他事,自己又有皇命在身,因此第二天用过早膳之后便向李八百辞行。李八百知道他的身份,自不挽留,倒是关霖得知关彝已经成亲,又听说他要走,哭哭啼啼地非要闹着下山去见见尚未谋面的嫂子,关彝好说歹说最后答应她今年岁旦时上山来看她,方才哄得关霖破涕为笑。
关彝三人下得山来,又向山脚下寄养马匹的庄户人家取回了马匹,关彝将青鬃马的马鞍和辔头取下来套在了火龙驹身上,随即循着原路返回成都。火龙驹想是头一遭离开深山,上了大道之后,四蹄轻扬,左顾右盼,神态甚是兴奋。
关彝受火龙驹情绪感染,一时兴起,更想看看火龙驹真正的脚程到底有多快,随即吩咐鄂虎和时风自行回成都,自己先行一步。时风心细,担心关彝独自一人,恐有疏失,欲待要谏阻,关彝已然抖起缰绳,低喝一声,火龙驹好似听得懂关彝的指令,蓦地长嘶一声,如离弦之箭一般电射而出,眨眼之间便将鄂虎和时风两人三骑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时风见火龙驹风驰电掣,去势如虹,明知自己和鄂虎的战马脚程不及,却也只得和鄂虎催动马匹随后追赶,心中却指望关彝跑一程之后停下来略略等候一下。
哪知一番苦赶,足足跑了一个时辰,依然没有看见关彝和火龙驹的身影。两人哪里知道,火龙驹载着关彝一番疾驰,此时早已经到了府门前。
关彝跳下马来,但见火龙驹长途奔驰之后,脚力非但不减,精力反而更为见长,昂首扬蹄兀自不肯稍歇,不禁心下骇然,这火龙驹果然是世所罕见的神物,自己得此神驹,日后征战沙场必然多有助益。
末代三国 第17章 如漆似胶
姜婉此时正在后园中习练枪法,听陪嫁过来的侍女说起关彝已经回府,惊喜之下连忙丢掉花枪跑出府门外迎接,却正好见到关彝将火龙驹交给看门老仆,叮嘱他火龙驹性烈无比,让他小心在意,莫让火龙驹伤了,又让他选用上等草料,精心喂养。
“夫君回来了!”姜婉娇笑一声,上前给关彝敛衽行了一礼。
关彝转过头,见姜婉一袭嫩白武士装,足蹬粉色软靴,额头上微有香汗,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心中顿觉一暖,将缰绳交给老仆,迎上前来,握住姜婉的柔荑,笑道:“有劳夫人挂心!”
姜婉本是将门之女,自幼喜好武事,因此对战马和兵器等皆有偏好,见关彝的坐骑不是原先那匹青鬃马,心中奇怪,问到:“夫君怎地换了坐骑?”
关彝微微一笑,将此次去青城山的缘由始末详细给姜婉说了一遍,惟独隐去了诸葛果一节。姜婉听完,自然不疑有他,喜孜孜地道:“夫君得此神驹,皆是福缘所至,婉儿恭喜夫君了!”
关彝握着姜婉的柔荑,叹道:“我得夫人垂青,方才是天大之福缘!”
姜婉抿嘴一笑,掏出丝帕,在关彝额头上轻轻擦拭了几下。关彝见她情真意切,心中大是爱怜,接过丝帕也为她抹去额头上的香汗。两人心有灵犀,却是都不言语。好半晌,关彝见姜婉柔荑宛似无骨,皓腕欺霜胜雪,禁不住叹道:“夫人,你的手真美!”
“呆子!”姜婉见关彝如此夸赞自己,又听身后两名侍女捂嘴偷笑,禁不住心中大羞,脸上顿时飞过两片红云,再也不敢看关彝。
关彝心中大乐,蓦地哈哈一笑,抄手将姜婉拦腰抱起,笑道:“夫人练功辛苦!来,我抱夫人进屋……”
姜婉哪里想得到关彝如此大胆,羞赧之下,又闻到关彝身上雄浑的男子气息,顿时浑身软绵绵地提不起一丝力气,只得将俏脸深深地埋在关彝臂弯之中,再也不敢抬头。那两名陪嫁来的侍女见他们夫妻两人如此恩爱缠绵,面红耳赤的同时也暗中偷笑不已,却又不敢当真笑出声来,因此憋得好不难受。
关彝刚刚将姜婉抱入前厅正堂,忽地见安娘从里间颠颠地跑了出来,拍手嘻嘻笑道:“噢,抱新娘子啰,抱新娘子啰……”
姜婉的侍女和府中老仆们已是成年人,即便看见了最多是在心中偷笑,决然不敢像安娘一般童言无忌地说出来。姜婉顿时羞得面红耳赤,一张俏脸几乎滴出水来,在关彝臂弯中再也待不住,勉力挣脱下来,瞪了关彝一眼,小跑着回了房间。
关彝哭笑不得,无奈地转过身,双手弯曲成爪,恶狠狠地道:“好啊,小丫头,居然敢笑话叔叔?看我怎么收拾你!”
安娘明知他是故意吓唬自己的,但见他扑过来,仍是禁不住吓得大叫一声,转身颠颠地跑到椅子后面躲了起来,并隔着椅子奶声奶气大叫:“婆婆说了,恩公不许欺负安娘!”
关彝听她如此说,顿时想起没有见到关银屏和李遗两人,对安娘招了招手,笑道:“好,你过来,叔叔保证不欺负你!不过,你得告诉叔叔,婆婆他们去哪儿了呢?”
安娘心中惊疑不定,兀自躲在椅子后面不肯出来,只是探了一个小脑袋出来,娇声笑道:“婆婆给安娘买糕儿吃去了!”
关彝自是不信她的话,关银屏虽宠溺安娘,但李遗却极为老成持重,决然不会和关银屏一样。但此时连李遗也不在府中,那必然不是如安娘所说的,上街去给她买糕儿吃了。正琢磨着,见周氏从后院出来,一问之下方才得知,李遗和关银屏今日一早便已经启程赴阴平郡上任。
关彝心中释然,原阴平太守在邓艾攻打阴平时战死殉国,后张遵奉关彝之命收复阴平和广武二县,张遵暂领太守事。现如今朝廷迁李遗为阴平太守,李遗自然不能在成都耽搁太久。想来,关银屏是心疼安娘,又怕安娘不放自己走,故而这才不得已用言语哄骗她,说成是去给她买糕儿吃。
周氏见关彝低头沉思,心中忐忑,嗫嚅着道:“恩公,那个,那个我刚才碰到少夫人了,都是妾身没有看好安娘这孩子,惹少夫人不高兴了……”
“安娘怎么了?”关彝怔了一怔,没有听明白周氏的意思,转头看安娘时,这丫头亦是一脸的茫然,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惹得那位漂亮的少奶奶不高兴了。
周氏结结巴巴地道:“安娘没有规矩,在少夫人面前胡言乱叫,我听得安娘的叫声,出来看时,正好,正好碰到少夫人生气回房……”
关彝拍了一下脑袋,周氏原来是为了此事惶恐,敢情她还以为是安娘不懂事,说话惹怒姜婉。心中好笑,摆了摆手,笑道:“不妨事,不妨事!周嫂,你多虑了,婉儿不是生气,她那是害羞来着!”
“害,害羞?”
“没错,她只是害羞。安娘如此乖巧,婉儿怎会生安娘的气呢!”关彝自不好说起刚才抱姜婉进屋的事。
安娘见关彝帮自己说话撑腰,胆子也壮了起来,偷偷地朝周氏撇了撇嘴,委屈道:“安娘只是,只是说了一句抱新娘子,又没有做错事……”
周氏见关彝神色悠闲,这才确定安娘没有惹恼姜婉。也难怪她诚惶诚恐,毕竟姜婉是才过门的少夫人,她和府中一应老仆等对姜婉不甚了解,倘若是不经心惹恼了她,若是脾性和心眼小一点,指不定以后会怎么刁难自己这些仆人呢。心中虽然放下心来,但听到安娘嘟嘟囔囔的一句话,忍不住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吓得安娘赶紧将小脑袋又缩回椅子后面,但不多时又按捺不住偷偷探出头来察看动静。
关彝自然将她的这些小动作都瞧在眼里,心中大乐,暗笑不已。随后才施施然地回房去哄姜婉开心。姜婉原本正处于从女子过度到女人的初始阶段,加上刚才关彝抱着她的时候府上上下均瞧在了眼里,因而羞赧难当,此时在关彝甜言蜜语的攻势下,不消片刻便将适才的羞赧和不安抛到了九霄云外。
临近午时,关彝和姜婉、安娘正在用午膳的时候,鄂虎和时风方才回到了府中。关彝见他二人风尘仆仆,知道他二人定然是一路赶着回来的,心中好笑的同时也暗觉欣慰,随即让他们自行去洗漱用膳。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关彝都是待在府中陪伴姜婉,小两口新婚燕尔,自然是如胶似漆,百般亲爱,道不尽的郎情妾意,说不完的水**融。除此之外,便是每日未时骑着火龙驹到北校场跑马遛弯,毕竟火龙驹久在山野,不谙战阵厮杀,因此关彝也趁着这段时间多多调练一下火龙驹。
末代三国 第18章 范长生
其间,傅佥曾到府中来拜访过关彝。关彝大婚那日,因前来祝贺的关氏旧识和朝廷官员众多,傅佥又是因罪被除职之人,因此为避嫌,傅佥并未亲自前来祝贺,只是托人带来了贺礼。
关彝自然理解傅佥的苦衷,虽说他在姜维和廖化的力保之下得以功过相抵,没有被朝廷问罪正刑,但毕竟是被贬为了庶人。从手握兵权的军中重将被贬为庶民百姓,换了是谁都会心有戚戚。而且,作为朝廷中人,一旦被贬,谁又能担保日后还能有机会复被朝廷起用?倘若时运不济的话,也许就只能一辈子赋闲在家,终老林泉了。
傅佥在关彝府中待了半天光景,关彝将鄂虎、时风和陈烈等人一起叫来相陪,众人本是沙场上结下的生死情谊,此时相聚自然少不了豪饮一番,一直喝到日落西山,众人将傅佥灌得伶仃大醉方才罢休。
第三天,关彝接到朝廷吏部尚书*知会,言巴西太守寿良已经回到成都,特请关彝速速与之交接,以便赴任。
寿良此人,关彝素来知之。此人字文淑,亦是蜀郡世家大族,族中多有在朝廷中任职之人,其祖、父两代皆曾任过犍为太守。寿良弱冠时,便与同郡人张微、费辑齐名,人称犍为三才。寿良学识渊博,专研《春秋三传》,对《五经》的见解更是无人能及。朝廷知其有才干,遂拜其为益州从事,景耀五年(公元262年),迁巴西太守。
据关彝所知,寿良此番调回成都,是为度支尚书一职空缺。寿良若补此缺,最是适合。其人不但学识渊博,敏于政事,为人更是清白高洁,操守方正,清廉简朴,任职期间上下同僚及当地百姓皆众口称赞,是为一时之代表。
寿良回成都前,便早已经将巴西官吏百姓、府库钱粮、牛马田亩等需要交接的事务一应具表,因此两人的交接极为顺利,不到半个时辰关彝便将巴西的各项情况大致了解清楚,离开禁苑时,天色尚未过午。
鄂虎和时风在宫外接着关彝,正欲上马回府,却见一队约莫十余骑的人马疾步行来,当先一人,面如满月,气度非凡,正是甘陵王刘永。
关彝见了刘永,忙示意鄂虎和时风两人,跳下马来立于道旁,待刘永来到身边,躬身见了一礼,朗声道:“见过王爷!”
“将军不必多礼!”刘永跳下马来还了一礼,扶住关彝臂膀,叹道:“将军高义,小王铭感于怀,奈何近日公务繁忙,一直无暇当面谢过将军,幸勿见怪!”
关彝心中自然明白刘永所指为何,见他红光满面,气色大好,心中颇觉喜悦,恭敬地道:“王爷言重!末将乃是一介武夫,王爷但有所命,末将自当效力,焉敢言谢?”
刘永更是感概,关彝功而不骄,处事低调,难怪小小年纪便被朝廷拜将封侯,今观其言行,实有将帅之才也。
当然,刘永之感概并非于此。此番扳倒黄皓,朝中众臣虽然尽录黄皓其罪,却没有一人肯为自己向嗣主进言。惟独关彝当面陈情,辩白被黄皓谗言相害的缘由,终于让自己十余年沉冤得雪。
“小王欲请将军至府中把酒言欢,聊表寸心,不知道将军肯赏脸否?”
“这个,王爷公事繁忙,末将怎敢叨扰?”
“将军不必过谦,将军不避斧钺,冒死进言,为小王洗刷十余年冤屈,小王能有今日,皆是将军所赐也!将军与我,兄弟也!何来叨扰之说?”
关彝微微错愕,不想自己在太庙前的进言,对于刘永竟有如此大的影响,居然让他视自己为兄弟,看来自己当真没有看错人。
也难怪关彝惊讶,刘永被黄皓在嗣主面前进谗,以致十余年来不得入宫朝见,官吏士民见其失势,唯恐与之划不清界限,刘永饱尝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却在心灰意冷的时候遇见关彝,最终沉冤得雪,声势复振,关彝对刘永的恩情,有如再造,如何不让刘永为之感激涕零?
关彝见刘永心意至诚,不好再推却,点了点头,道:“王爷相请,那末将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刘永大喜,哈哈长笑,随即翻身上马,先唤过一名贴身随从,低声吩咐他立即回去传命,整治酒筵,恭迎贵客。随后与关彝并辔而行,缓缓往甘陵王府中而去,鄂虎和时风自然随侍于身后。
不消一会,众人到了王府门前,但见府门外值哨羽林卫抖擞精神,早已经有府中仆人迎候,见了刘永一行人,便有人抢步上前抓住辔头,恭请刘永和关彝下马。关彝原是有些担心火龙驹不肯受他人牵扯,此时见它颇为温驯,并不发怒踢人,心中倒是颇有些意外,但转念想想便也释然,此必是这几日不断操驯,因此火龙驹野性略收。
刘永将关彝延请入府,鄂虎和时风自有府中管家安排。宾主至前厅坐下,一应伺候的侍女即刻排开筵席,不多时酒菜便流水价般摆了上来。
刘永挥退一应侍女,举起案桌上的酒樽,笑道:“来,小王敬将军一杯!”
关彝见刘永如此豪迈,自然不能再矫情,略微谦逊一番,便举杯一饮而尽。毕竟,刘永身份尊贵,今日宴请自己,不管是感恩或结交,刘永都是在表达对自己的欣赏之意。更何况,自己的确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借弹劾黄皓的时机公开为刘永陈述冤情,从政治的角度来说,此一节原本便很容易让人认为自己是刘永的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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