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代三国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秦汉古风
事实上,关彝也并不否认自己有心结交刘永,从个人的性格来看,刘永笃厚善良,有长者之风,蜀中士民多有受其恩惠者。与这样一位颇得民心的皇族子弟结交,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当然,关彝心中也很清楚,和刘永结交的前提是不涉及皇族内部的权势之争。
关彝一旦放开,气氛更为热烈。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刘永举杯笑道:“将军可知,此番小王前往青城上山,遇着了一位不出世的天下奇才!”
“王爷遇见的莫非便是活神仙李意其?”关彝记得当初在北校场碰见刘永时,关彝曾向刘永提起过李意其。
“非也!”刘永笑着摇了摇头,举杯和关彝遥遥一碰,一饮而尽之后,道:“李意其既为当世神仙,我等凡夫俗子又岂能想见便见?小王所遇之人姓范,名长生,字元寿,涪陵丹心人!”
注:吏部尚书:为列曹尚书所属之一,主掌官吏选拔任举。魏行九品中正制,称吏部。吴按东汉旧制,称选部。大汉则分吏部、左选、右选等曹,皆属列曹尚书,尚书令为其总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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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代三国 第19章 外放巴西
(ps:晚上23:00还有一章)
“范长生?”关彝怔了一怔,范长生此人在蜀中极有名声,他自然知晓一二。据说,此人生于建安二十三年(公元218年),祖籍涪陵丹心,后迁至郫县青城山,乃成都一带的天师道之主。范长生家世殷富,有土地数千顷,部曲三千余家,实乃蜀中一带的望族大户。
昭烈皇帝定鼎成都之后,闻范长生有才干之名,又是世家大族,便欲征辟其为官,岂料范长生无意官场,固辞不就。昭烈皇帝无奈,遂封其为逍遥公。嗣主继位之后,更御笔敕封范长生修行道观为长生观,一年四季时时供奉,香火不断,又命益州太守拨府库资财修葺道观,长生观乃因此逐渐成为青城山第一大观。
范长生平生以信义为立身之本,博学多能,文武双全。据传,此人可以双手同时执笔写字,其字体大小无二,一般规整。在剑法造诣上,数十年来更是未逢敌手,其门下部曲之中,多有当世一流剑客。但这些人并非自来便是范氏家族的部曲,此前乃是江湖豪客,闻范长生精于剑术,故而慕名前来比试,多有输了比试者就此投于其门下,甘为部曲。
“久闻范长生大名,只是未得一见,诚为可惜!”
刘永亦点头道:“可惜此人无意于功名,若是肯出山辅佐朝廷的话,我朝必然倍加兴旺!”
关彝笑了笑,但凡隐士高人,多有怪癖,但他却隐隐觉得范长生并非是无意于功名。否则,范长生即为天师道之主,缘何麾下又多养部曲?
刘永淡淡一笑,不置可否。但他哪里知道,西晋永康二年(公元301年),关西流民首领李特聚众造反,占据成都,一时朝廷惊骇震动。李特败亡后,其子李雄以范长生有名德声望,得蜀人敬重,故而欲迎立为君。范长生虽然固辞不受,但却利用天师道之名,广达天意,劝李雄自立为帝。李雄遂于西晋光熙元年六月(公元306年)称帝,建立大成朝,又拜范长生为丞相,封“四时八节天地太师”。
其时,范长生已是八十四岁高龄。以耄耄之年出山致仕,由此可见,范长生又岂是无意于功名?关彝认为,范长生之所以不肯出山致仕,只怕并非是无意于功名,而是等待时势,待价而沽。
这一顿饭,一直吃到月上三竿,宾主尽欢之后,关彝方才辞别刘永回府。
次日一早,关彝进宫向嗣主辞别,临走时又去拜见了嫂嫂平阳公主。出宫之后,又分别逐一拜访了诸葛瞻、张翼、廖化、胡济、宗预、樊建、向条和李骧等一众文武重臣。董厥和宁随此前已经赴汉中上任,因此并未去见。
待一应礼数尽到,关彝方才携姜婉到大司马府拜见岳丈姜维,就便辞行。尹氏得知姜婉即将要和关彝远赴巴西,心中自然是万分不舍,拉了姜婉之手去后院嘱咐交代,留下姜维和关彝在前厅说话。
姜维招呼关彝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水浅浅地吃了一口,这才淡淡地道:“敬之心中是否奇怪,老夫为何如此从简便将婉儿嫁与你为妻?”
关彝面对姜维这位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的一代人杰,哪怕已经成为了他的东床快婿,但敬畏之心却有增无减,闻言心中诧异万分,姜维竟然连他这点心思都看出来,天水麒麟儿,果然不名不虚传。
“小婿愚钝,还请岳丈大人明示!”
姜维放下茶水,缓缓地叹了一口气,半晌方才目注关彝,沉声道:“老夫问你,诸葛瞻此人如何?”
若换做以往,无论是谁如此问起,关彝必然说一半留一半,而且还都是褒过于贬。但眼下问他话的乃是姜维,更是自己的岳丈,关彝自然不敢有所隐瞒,略一沉吟,道:“老谋深算,颇有才干,亦当世之英雄也!”
“你过于高看他了!诸葛瞻承继父荫,不过有名无实之辈罢了!”姜维冷哼一声,见关彝神色诧异,知道他颇有些不以为然,微微笑了笑,道:“英雄者,智须辅佐君王济时难,勇当攻城略地保乾坤,诸葛瞻乃我恩师诸葛武侯之子,虽然忠心于朝廷,但其志大才疏,不谙军事,且醉心权势,绝非济世之才也!”
关彝怔了一怔,从言语中可知,自己的这个岳丈大人对诸葛瞻委实看不上眼。不过,关彝此时反倒是认同了姜维对诸葛瞻的评价,诸葛瞻虽然少有美名,但更多的却是依靠诸葛武侯之余荫博取蜀人之心罢了。政治上,诸葛瞻当年官拜卫将军,与董厥同录尚书事,却任由黄皓擅权乱政,无能矫正制衡;军事上,诸葛瞻身为卫将军,于魏军三路伐汉时,既不能预见战局发展,亦不能领兵上阵为国分忧,空为诸葛氏后人。
自江油戍大破邓艾,关彝虽然无法预知今后的历史进程,但却还记得原本的历史进程——邓艾偷渡阴平,于江油戍迫降马邈,大汉朝廷震怖,遂以诸葛瞻为统帅,引李球、黄崇和张遵等将并数万精锐羽林卫拒敌邓艾,谁知诸葛瞻虽然饱读兵书,却好谋无断,手握大兵却裹足不前,以致失去涪县险要,不得不退守绵竹,最终兵败身死。
纵论,大汉之亡国,追根溯源虽是政治腐败所致,但诸葛瞻亦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当初他若是听从黄崇劝谏,领兵迅速占据涪县等险要地势,不让魏军进入成都平原,大汉未必便会亡国。由此可见,姜维评价其不谙军事,正是一针见血,切中要害。
姜维见关彝只是沉思,想了想,笑道:“不过,此次你外放巴西太守,乃是老夫所为,并非诸葛瞻之谋也!”
关彝错愕,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外放巴西郡竟然是姜维的安排。不过,关彝虽然惊诧,但却知道姜维断然不会害自己,闻言道:“岳丈既然如此安排,必有深意!只是小婿愚钝,还请岳丈大人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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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代三国 第20章 帝王之姿
姜维点了点头,暗思此子倒是善解人意,不枉自己一番苦心,并将爱女嫁与他为妻。端起桌上的茶杯缓缓把玩,良久方道:“此前我曾对你说过,此番魏军伐蜀,虽然大败而回,但我军累计折兵亦有万余之众,粮草辎重更是损毁无数,可谓国力大损,元气大伤。”
关彝心中恍然,正要说话,姜维却摆了摆手,接道:“我大汉国力弱小,折兵上万实乃动摇国本根基之大事,善后事宜,稍有不慎,便会有亡国之虞!就此而论,老夫虽有退敌之功,但亦有不可轻恕之大罪。因此,诸葛瞻借铲除黄皓之机顺势取代老夫掌控大权,实乃必然!”
关彝心有戚戚,忍不住道:“两军相争,自然难免会有伤亡,又岂是岳丈一人之罪?”
“话虽如此,但老夫以上将军之重,累次北伐而无功,朝中早就有人以老夫穷兵黩武,徒耗钱粮为由上表弹劾老夫。”姜维自然知道关彝话中的关切之情,淡淡地笑了笑,叹道:“因而,此番虽是诸葛瞻借机罢夺老夫的兵权,但却也是老夫心甘情愿让与他的。否则,朝廷便无法向国中子民交代!”
“但岳丈大人也知诸葛瞻徒有虚名,且不谙军事,他若掌权,于朝廷未必便是好事……”
“但诸葛瞻一向主张休养生息,不夺民力,我大汉如今正是需要时间发展农桑,恢复国力!”姜维打断关彝的话,正容道:“眼下,乃是我大汉生死存亡之关键时期,诸葛瞻虽然不谙军事,但其主政思想却正是我大汉眼下所急需的,也正是因为如此,老夫方才心甘情愿将兵权让与他!”
关彝心神大震,看来姜维当初在汉中时和自己说的那一席话,的确是他心中所思所想,否则朝中众臣纵然全都支持诸葛瞻,但以姜维在军中的地位和威望,诸葛瞻又岂能轻易罢夺得了他的兵权?
而且关彝还听说,诸葛瞻虽然不赞同董厥关闭与魏国商贸互市的举措,但在董厥赴汉中上任前,却下令董厥分兵据守汉中各处紧要隘口,大力招收各地流民,垦荒屯田。同时依照武侯遗策,修复水利,经营蜀锦织造,在蜀中各地煮盐冶铁,发展生产。如此看来,诸葛瞻的施政主张的确是以发展生产,恢复国力为首要。
只是,姜维如今已然六十有余,还能等得了十年之期么?
“岳丈深明大义,小婿敬佩万分!只是,这和岳丈安排小婿外放巴西,却又有何关联?”
姜维站起身来,缓缓道:“我刚才说过,诸葛瞻对朝廷自然是忠心不二,却此人却无容人之量,此前他让其子诸葛尚随你出征汉中,一则是有意拉拢于你,二则便是监视于你,其人心机深沉,可见一斑!魏军伐蜀以来,你屡立奇功,拜将封侯,出尽风头,但既不受他拉拢,自然便会成为他的眼中钉,此一节老夫不得不防,因而这才奏请圣上,将你外放巴西,为的便是让你免遭诸葛瞻等人之刁难和陷害!可笑的是诸葛瞻非但没有察觉老夫的用意,反而因为朝廷中少了你这样一个强劲的对手而窃喜不已。”
“敬之,你胸有韬略,善解兵机,至为难得者,功而不骄,谦逊务实,实乃我蜀中年轻一辈中的翘楚,日后兴我汉室者,非你莫属!”
关彝至此恍然大悟,想到适才姜维说的话,心中已然隐隐猜到了他为何匆忙之中便将姜婉嫁与自己。不过,姜维如此赞誉自己,却是让他颇有些汗颜。
姜维叹道:“你既为老夫女婿,无论是公心还是私义,老夫自然不能坐视不管。因此,你和婉儿的婚事宜早不宜迟,一旦老夫和你关氏一门结为亲家,诸葛瞻若想为难你,也须得仔细衡量个中利害。再有,你和婉儿婚后暂且栖身于巴西,一则是为了暂避诸葛瞻风头,二则还趁机养精蓄锐,待时机成熟,老夫自当为你谋划,绝不会负了你一身文韬武略!”
“小婿谨遵岳丈大人吩咐!”关彝心中激荡,此前因为姜维军权被夺,自己又被外放巴西的郁闷之情顿时一扫而空。说到底,自己虽然也不是三岁小孩,但姜终归还是老的辣,这段时间以来,自己虽然出尽了风头,但却在无意中忽略了树大招风的官场禁忌,若非有姜维暗中帮自己筹划,说不定哪一天便稀里糊涂地成为了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再者,当日自己和姜婉在大街上暴揍北地王府管家,虽然北地王府一时查找不出,但世上终究没有不透风的墙,自己待在朝廷中,难保哪一天不会碰上当日那群北地王府的家奴,如今自己一旦外放巴西,便可远离成都,再也不用担心被北地王府的家奴碰上,免去了后顾之忧。
姜维将心中所想全部说与了关彝知道,亦觉酣畅痛快,末了忽地转变话题,道:“对了,你曾在陛下面前替甘陵王刘永陈情,依你之见,甘陵王此人如何?”
“性格敦厚善良,遇事百折不挠,有昭烈皇帝之遗风!”关彝沉吟着,根据自己的判断据实回答,倒并非是在为刘永说好话。
“英雄所见略同!”姜维哈哈一笑,道:“依老夫之见,刘永被黄皓谗言所累,历经十余年磨难尚自不屈不折,可谓有大丈夫之气度,帝王之资也!”
关彝点了点头,没想到姜维也如此看好刘永。不过,嗣主一众皇子之中,太子刘璿虽然没有太大政绩和功德,但相较于其他几位皇子尚有仁名,加之刘璿乃是钦定太子,国之储君,因此姜维虽然认为他具有帝王之资,但言语中却没有过多地说明什么。毕竟,冒然参杂进入皇族事务,特别是太子之位的争夺本身就极其敏感,稍有不慎便会落人口实,一旦失势,轻则罢官夺职,重则抄家杀头,株连九族,届时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纵观历史,但凡储君之争,哪一朝哪一代不是充满了尔虞我诈和血腥暴力?
末代三国 第21章 强盗
当日,关彝和姜婉便宿于姜维府上。次日一早,夫妻两人陪同姜维夫妇用过早膳之后,姜婉这才和父亲母亲洒泪而别。
待回到府中,周氏和府中管家和几个老仆早已得知关彝要往巴西赴任,因此一应物事早已经提前装车,收拾妥当。至于一应部曲家属和傅佥原领部曲自然也都留在成都。关彝又嘱咐管家和老仆看好府上,随即和姜婉领着鄂虎、时风和周氏母女启程上路。
按关彝的安排,周氏不会骑马,因而关彝特地准备了一辆马车,让她母女两和姜婉坐于车上,他自己则和鄂虎、时风骑马相随,哪知姜婉生性好动,虽有安娘这个鬼灵精在车内相陪说话,却还是不耐车内的憋闷,还未出城便嚷着要和关彝等人一般骑马上路。关彝拗不过她,只好遂她之意,骑马上路。
待到了城外,陈烈和五百血卫早已经等候多时。众人汇合之后,关彝依旧令陈烈引血卫为后队,自与姜婉、鄂虎、时风和周氏母女两在前面开路,一行人浩浩荡荡赶赴巴西。
成都至巴西仅有数百里路程,苦不甚远。关彝一行人离了成都缓缓而行,经由梓潼郡转而向东,至第三天酉时便已经到达郡治阆中三十里外的围子营。围子营依山而建,乃是昔年刘璋屯兵所用,昭烈皇帝定蜀之后废弃不用,如今已然破败不堪。
此时正是四月阴雨天气时节,关彝等人一路行来便吃足了阴雨的苦头,行军极是艰难。陈烈抬头看了一下天色,眼见朔风又起,阴云密合,阴雨又要来临,忙打马赶上关彝,道:“将军,看这天气,恐怕又会下雨。天色将晚,山路泥泞难行,不如在此歇息一晚,明日再行进城不迟!”
关彝见众人面上皆有疲色,略一沉吟,随即点头同意,让陈烈自去安排。陈烈应了一声,随即下令就地安营扎寨,血卫得令,各自解鞍下马,寻找民房生火做饭。
鄂虎和时风寻了一处尚能遮风避雨的兵营,生起篝火,请关彝、姜婉和周氏母女等人入内歇脚。姜婉进屋之后摘掉斗笠,伸手整理了一下鬓角散乱的青丝,伸着懒腰,对关彝娇声笑道:“这一路餐风宿露的,总算是快到阆中了!”
关彝见她脸有倦容,但精神却还尚好,心中疼惜,轻声道:“跟了我,让你受苦了!”
姜婉见她怜惜自己,心中甚是甜蜜,想要说点什么,但想到周氏等人都在身边,生怕他们笑话,到了嘴边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朝关彝眨了眨眼,只是抿嘴微笑。
阴雨天气,天色便黑得早。待众人胡乱用过晚饭,天色便已经逐渐昏暗下来,众人连日赶路,均感疲倦,说了一会闲话之后,便各自缓缓进入了梦乡,就连平素不肯安静一分的安娘此时都早已经沉沉睡下。
关彝和姜婉背靠背倚柱而坐,几乎将要入梦的时候,猛地听到营外一声大喝,随即便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争执之声。
关彝微微蜇眉,抬头见鄂虎和时风都已经惊醒过来,轻轻将姜婉肩头扳转,让她靠在柱上歇息,随即示意鄂虎和时风随自己出去察看。
出了营门,果见门外值哨的血卫正在呵斥着三个身着客商打扮的年轻汉子。其中一个年约二十五六岁年纪,手里提着一把精钢大刀,另外两个却是只有十五六岁年纪的少年儿郎,一个持方天画戟,一个拿的却是铁脊蛇矛,均生得挺拔雄壮,英气逼人。
“怎么回事?”
值哨的血卫闻声转过头来,见是关彝,忙躬身见了一礼,道:“启禀将军,这三个乡汉路经此地,非要入内歇息,小的见他们手持兵刃,故而拦下,因此起了争执。”
关彝皱了皱眉,正要说话,三人中那年纪稍长的汉子已然拱手抱拳,满脸堆笑,不住口地道:“不敢不敢,我兄弟三人是过路的客商,我这位兄弟年幼无知,脾性倔强,搅扰了这位大人歇息,实在对不住,我兄弟三人这就离开,另寻歇脚之处。对不住,实在对不住……”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扯年纪最小的那位少年衣袖,看其情形,显然是让他不要再争执,赶紧离开。
年纪最小的那位少年兀自满脸怒色,执拗地不肯依从,但在其兄长的强拉硬拽之下挣脱不得,只能无奈地哼了一声,愤愤地转身。
时风靠近关彝,低声道:“少主,不对劲,这三人都有一身好武艺,只怕不是过往的客商!”
三国鼎立以来,虽说各地局势相较此前诸侯混战时大有改观,但仍是战争频频,以致百姓困苦,时有被生活所迫者铤而走险,聚众结伙干一些杀人劫道的勾当。因此,但凡出门在外之人,多有自备兵刃防身者。关彝此时见他们三人手持兵刃,自然没有觉出有何异常,但听时风如此一说,心中倒是起了疑心,蜇眉低声道:“你是说,这三人来路不正,是来探风的劫道强人?”
所谓探风,便是探路的意思。关彝平常和时风闲坐时,曾听他说起过江湖上各个行道的一些暗语切口。此时听时风这么一说,还以为这三人是打家劫舍拦路抢钱的强盗,故而才有此疑问。
“观其三人动静,倒也不太像强人!”时风摇了摇,笑道:“而且,早闻这阆中令政治清明,将这一方地界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多年来都不曾有强盗出没。再者说,即便真是强盗,又岂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除非他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鄂虎摇了摇大脑袋,不以为然地道:“这有何难,且待我问他一问,便知道是不是强盗了!”
关彝错愕,也亏鄂虎会想出这样的办法来,若是这么去问,人家便是真的强盗,只怕也是不会承认的了。欲待要阻拦,鄂虎铁塔一般的身躯已然跑下了台阶,手指着那三个年轻汉子,怪叫道:“呔,你那三个汉子,可是杀人劫道的强盗?”
关彝和时风面面相觑,这黑炭头竟然当真如此问话?
末代三国 第22章 新亭侯刀
那年纪最小的少年闻言霍地转过身来,瞪着鄂虎,怒道:“你说谁是强盗?”
鄂虎大赤赤地咧嘴一笑,道:“老爷问你,你是不是强盗?”
“你才是强盗!”那少年年纪虽小,但火气甚大,闻言立时便跳将起来,指着鄂虎破口大骂。那年纪稍长的汉子虽然眉宇间也隐有怒色,但却硬生生地压住。他行走江湖,经验何其丰富,早已经看出来这一伙人既有女眷,又有护卫护送,想来必是官宦人家调任或搬迁,否则哪有这等排场?他是习武之人,自然看得出这为首三人均不是易于之辈,特别是这个铁塔一般的黑大个,单看其气势便知他绝对是一员武艺绝伦的沙场悍将。他兄弟三人出门在外,自然不愿多惹是非,因而只是一味地陪着小心,指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怎地,你若是不服,你我比试比试?”鄂虎哈哈狂笑,他近来闲得发慌,此时逮着机会了,自然不肯放过。关彝和时风听得目瞪口呆,这才明白他刚才是故意激怒这三人,目的不过是想找人打架而已。
“比就比,小爷还怕你不成?”那少年丝毫不肯示弱,甩脱他兄长的劝阻,摆起架势,单手指向鄂虎,喝道:“来,今日便让你尝尝小爷的厉害!”
那年长汉子眼见双方话已说死,无奈只得退在一边,心中却在暗思待两人比试完之后,如何善后收场。
“好,痛快,是个爷们!”鄂虎大喜,只要有架可以打,他哪里还顾得了旁的。
关彝原本不想让他惹事,但见他一副心痒难耐的模样,便也不再泼他冷水,若是再不让他活动一下筋骨,只怕有可能真的憋坏了他。再者说,他心里也的确想看看这兄弟三人本事如何,因此只是含笑而立,并不阻止。
那少年冷哼一声,扑上来便准备进招。便在此时,他身边另外一个一直没有说话,比他略高了一个头,满脸英气的俊美少年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淡淡地道:“五弟,你不是他的敌手,这一阵让四哥来!”
关彝心中暗自点头,原来这是兄弟三人,听这少年的话,似乎他们还有几个兄弟?不知怎地,那个脾气火爆的这个少年见他四哥如此说,心中虽然不服,但却不敢违拗,应了一声便退了一边。
“但凡天下事,皆逃不脱一个理字,便是官家,也不能随便欺辱人!”俊美少年缓缓上前两步,淡淡地对鄂虎道:“这位大人,你是要比试拳脚,还是兵刃?”
关彝倒是怔了一怔,这个俊美的少年似乎早已经看出了自己一行人的身份,听他适才这话,明显便是先拿话将自己扣住的意思。但鄂虎却哪里能听得出这俊美少年的话中含义,晃了晃大脑袋,不以为然地道:“拳脚比试有甚趣味?要比便比兵刃!”
俊美少年点了点头,将腰间斜挂的佩刀取下来递给那个脾气火爆的少年,单手提着方天画戟,冷声道:“这位大人,请进招!”
鄂虎心中顿时一乐,笑道:“有意思,兄弟,你使的是方天画戟,我使的也是方天画戟,今日咱俩就比试一番,看看谁的是雄戟,谁的是雌戟!”
关彝心中暗笑,两人不过是要比试武艺,却也被这黑炭头弄出什么雄戟雌戟的道道来。平日别看鄂虎为人粗鲁,但有时候说的话却着实让人禁不住捧腹大笑。再细看时,却见那俊美少年手中横握方天画戟,脚下不丁不八,随意之极。关彝心中微觉错愕,表情不由自主地凝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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