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马之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赫里安
惊马之华 第六十一家
樊华深吸一口气,抹去面上的泪,用手将曼蝶的双眼闭合,轻声道:“我与曼姨的情感很微薄,甚至不及慕红绫,可是我却忍不住的想哭。”
“节哀。”
他好久未看见少主流泪了,即便在谷中从树上甩下,被慕红绫罚得无法行走,也不曾滴下一滴泪,只是眼睛微微的眯起,就好像猫一样,然后眼里全是憎恨。
青森觉着自己少主哭起来的模样看着真是别扭,兴许是很少流泪,樊华也觉得有些别扭。他坐在空荡的流芳楼内,长叹一声,却又回归寂寥。
“放烟火,让李贤过来。”他要看看,到底是哪个大胆的在天子脚下撒野。
天空突然升起绿色的焰火,这是李贤给他的,京都之内,只要看见焰火,影卫便会赶来。这种时辰李贤应该在府上,可能会看到吧。这些事情还是交给李贤处理会更好一些,他不想再看到曼蝶了,也不想看到曼蝶的体温一点一点的流失。
他闭上眼,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向门口,掏出帕子将手上的血迹擦干净,丢在地上,带着慕馨离开了是非之地。
青森随着他们回到府上,为好似木偶的樊华更了衣,盖上被子,然后又奔赴乱成一团的流芳楼。
“啊~这种节骨眼上!”李贤站在血泊旁神色痛苦的捂着脑袋,“大影呢?!大影人在哪?!”
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特别是连凶手都看不见的案子,果然还是丢给大影好了。大影可是影卫里侦查出类拔萃的。
一个蒙着面的黑衣影卫从曼蝶的房内走出,看样子一点也不着急,他从楼上跳下,跪在李贤的面前。
“这件事全权交给你了,外派两名影卫和一名打杂的给你,一个月内处理完毕。”
“慢!”青森从门口走来,对着李贤作揖,道:“在下也想要一齐。”
李贤用折扇拍拍他的肩,道:“你还是回去伺候樊华吧,听说卿的状态不太好啊,而且你一齐调查也不过是给大影添乱,大影可是我手上最得力的,你就安心吧,一个月后给你们结果。”
说罢,他摇摇头走了,他可是很忙的。李宏把奏折全推了他,自己去行宫玩乐了好几天,却苦了他。名头只是个王爷,却操着皇帝的心。
琅这家伙也是很烦的,什么都不会。端茶倒水这点事情,碎了好几套茶具了,偏偏又不能跟影卫那般打罚。也不知道慕红绫说的成才到底是什么样的?好歹也是卓赫县主,竟然弄出这等货色。
李贤长叹一声,骑着宝马翩然离去。
青森却似乎不想放手,因为以曼蝶的拳脚,一般人绝对打不过的,到底是开罪了什么人。再说了,流芳楼口碑颇好,来的都是达官贵族,即便是有人想要曼蝶丢了性命,那些在背后撑腰的常客想来也绝不会放任不管的。
怎么想就怎么悬,这等的好功夫,怎么会抹颈?倘若是他,一定会直刺心脏,绝不会留敌方再走一步。
青森怎么想,疑点便是怎的多,想来想去也成了李贤来时的状态,头痛的不行。
流芳楼事件过去了一月有余,事情总算是平息了不少。当初这消息可是力压樊华的流言,甚至不再有人想起过慕家的小子。可是樊华还记得啊,李贤当初可是说要给个交代的,影卫那么久也不见报个信,琅也没有任何消息,他一度认为这李贤已经被革职斩首了。
紫萱殿内,寥寥数人,却设有文案数张。寥寥数人嘛,说起来也就三人,都是见过的了。只不过面前的文案堆得山高,都各自忙各自的。
慕红绫着蓝色鸡心领蟒裙披蓝帛,提着笔,看看面前的折子,不禁皱起眉,她放下笔。折子缓缓的合上,慕红绫手一发力,折子便朝着李贤飞去。
李贤头也不抬,左手便能稳稳的抓住空中的折子,身子未离开过位置。他屏气批完一本折子,将笔放下,把慕红绫的礼物放到面前,眼睛大概的扫过去。
“这事我在查了,你不比理会这桩案子。”李贤将折子丢到一旁,又开始批阅别的请事折。
慕红绫端着诡异的黑色折子,面不改色的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道:“那敢问王爷查得如何?”
“要是查出结果,还有你这小小经略使说话份?”
被李贤这么一挖苦,慕红绫倒也不恼,挖苦回去,“是啊,我小小四品经略使穿得还是蓝蟒衣,王爷白底的金蟒衣可是比我强得多了,那相信王爷一定能处理好这些事吧?”慕红绫将案上几本黑折抛过去。
李贤放下笔,不慌不忙的接住,放在一侧,不予理会,道:“樊卿一定会替本王处理的。”
说到樊华,李贤也是心中憋着气,圣旨都下去了,他怎么就不舍得移步紫萱殿呢?还让青森来说什么抱恙在身,要修养一些时日,这韦曜都已经上手经略使从事了,他还在府里喂鱼种花,这不争气的孩子。
“说起来,王爷与从事走得如此近,还请劳烦王爷请他过来才是,不然朝堂上说什么本经略使怀恨在心,对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再三打压,我也是面上无光啊。”
韦曜在她的一侧,余光偷瞄一眼,他真是希望慕樊华这小子永远都别来了,省得还要花心思对付他,这经略使从事一职也是很累人的。他揉揉太阳穴,长叹一声。
“好了,本王先走了,经略使你忙着吧。”李贤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带着一沓折子昂首阔步的离开了紫萱殿。
看着李贤身上的绣着金蟒的朝服,韦曜眼中流露出一丝的嫉妒与羡慕。为什么李贤生来便是皇子,然后又是王爷,更是力压皇帝,半座江山在手,生得又风流。而自己,好不容易争取来一个经略使从事,还要提心吊胆的守着。
且都是人,一个只是这尘世历史中的一粒尘埃,一个却能手握实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许并不是人人都生来平等的罢。
“嗯~手法不错,再往上点......再往上点......嗯~对了对了!就是这~啊呀~哦哟~”樊府水榭凉亭内,一个金发的男子躺在亭边上,一个粉嫩粉嫩的小童跪在一旁双手按压着男子的背。
“少主啊......”鹿化小心翼翼的在他耳旁道,“那个......我那个......想休息两天成不?”
樊华一听,噌愣一下坐起来,将金丝撩到背后,“你手艺好不容易给练出来了,怎么能休息呢?古人说过的,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你这样不行的~”他一脸正经的说到。
鹿化结结巴巴的说道:“我休息可以去找西郊的王瞎子学一下技法呀,少主你说是不是,那西郊的王瞎子听说那手能起死回生呢!尸体摆在他面前,照样热乎,脉象正常,精血活络,双目有神,更能展现男子的风采呀!~”
他一连串的说出这些,完全就是瞎编的,他自己都没想过。自己也根本就不可能去跟王瞎子学什么按摩手法,主要是王瞎子他媳妇做的冰糖山楂。小豆说了,前两天跟赤珠一齐去西郊逛庙会,那王瞎子媳妇卖的冰糖山楂听说要靠挤的。
“啊~原来如此~”樊华听了他的瞎话,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再拉下脸,“我不需要。”
“卿不需要什么?!”一个穿着白缎刺金蟒头戴银制长冠的男子如鱼般穿梭在珠链之间,阔袖一甩显得十分的阴森。
鹿化看着李贤步步逼近,还不等樊华差遣下去,便一溜烟的翻上亭子顶,一个轻功溜到别的地方去了。
李贤阴着脸将黑折丢在他面前,看见他这般的懒散模样便来气,自己辛辛苦苦每天上朝主持朝政,还要给他来送黑折,堂堂王爷,倒成了他的跑腿下人。看看他什么模样,披头垢面,只着薄薄的里衣斜歪坐在亭子里凉快。
“哟,咱的王爷火气好生的大呀,怎么的?给人气到了?”他拿起桌上的黑折,笑得阴阳怪气的。
“明知故问,卿到底还要不要去紫萱殿当经略使从事?不去,本王便唤来影卫,屠尽你府上所有的人。”
樊华挑挑眉,显得很是惊讶,只是眼睛一直停留在黑折上,手也一直提着笔,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哟?狐胡可汗艾巴尔·疾好似混进了我大凉啊......”
李贤看他如此不理会自己,还是如同被斗败的公鸡般垂头丧气,问道:“卿还在为了流芳楼一事置气?”
“没有啊,王爷为何如此这么问?”
“卿就不能好好看着本王说话吗?”李贤将他手中的毫笔夺下,“本王当初也未想过流芳楼一事会如此这般艰难,连凶手都未曾见过。”
樊华长叹一声,随手用笔将金发盘上,合上黑折,严肃的道:“艰难吗?怕不是吧?想来王爷知道的事情比我多得多了。”他拿起桌上另一沓黑折上最上边的那本,推到李贤的面前,“你想要梨花玉铃吗?你想要天下吗?如果我给你,你会让我退出这局势之中吗?”
是的,他都知道,这是慕红绫特地抄给他一份的黑折,关于流芳楼和关于馥国的联系,还有梨花玉铃的重要性。他只是个长得俊一些的普通人,他不想成为李贤手中的棋子,披荆斩棘,每天思考如何去制约别人。玉铃?他可以给他。
惊马之华 第六十二章
“可是我一个人,怎么打理这么大一个流芳楼!?”
“有几个姑娘入行也有好些年了,让她们教教新来的便好了,你可以从中选几个当左膀右臂。”
“我......”阿青依旧不依不饶,樊华拦下她。
“这是阿蓝的决定,你们姊妹又不是不能再见,我这府上好酒好菜随时候着。”樊华宛然一笑让她们宽心,却突然看见买菜回来的青森,如同获救般对她们道:“你们慢聊,是走是留一切好说,我去办点事。”
真是谢天谢地青森回来了,不然不知道还要跟她们周旋多久呢。樊华提着裤子,如同耗子般随着青森钻进了厨房。
“少主......你能出去吗?”
“怎么了?!瞧不起我啊?我的厨艺可是跟你不相上下!”樊华挽起袖子说着就要动手切菜了。
青森一把夺下他的菜刀,紧张的道:“少主,做菜也不是穿着这身来的,还是别给属下添乱了。”
樊华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好像......是金贵了些。九层白纱衣,洛城特献李家两兄弟的,可是李贤不大喜欢,就给了自己。带来下厨确实是浪费了些......
想着便讪讪的退出了厨房,可是却愈发的无所事事。
“少主~”一个小小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出去逍遥回来的鹿化啊。
樊华捏着他肉嘟嘟的小脸,问道:“冰糖山楂呢?”
鹿化讪笑,指着自己的肚子道:“昨日回王府,给吃光了......”
“那琅呢?”
“呃......”鹿化眨巴着眼睛,犹豫了会,“好得不得了,身强体壮,越来越美了。”
“越来越美?!”
“这个不是问题。”他拉住樊华的手往前厅走,还顺势扯开了话题,“王爷说要给少主你做两件新衣去本家喜宴,裁缝在前厅那等着呢。”
樊华来到厅里,发现阿蓝早已候在那,还给裁缝倒了茶水,恭敬的对着他低下头来。
“小主子,以后我便是这樊府上的一名婢女了,听候你的差遣。”
“哦,那以后叫我少主便够了,在我这就要遵守我这的规矩,青森是这的头头,平常听他的,饭后你去找他学习学习规矩。”
他的规矩不多,只要够忠心,够有用,若是他真的发现她图谋不轨......杀无赦。
樊华站在厅里让裁缝量身,阿蓝则是低着头在一旁不语。
“姐姐,你真美。”鹿化站在阿蓝的面前,仰着头眨巴着水灵灵的眼睛看着她。
阿蓝微微一笑,摸摸鹿化的头,道:“小鹿化,你去玩吧,不要在这捣乱。”
“不~鹿化要跟姐姐一起玩~小豆他不喜欢跟我玩,我在府上都没人跟我玩~”鹿化扯着阿蓝的手,小嘴一嘟看得阿蓝的心都化了,这孩子长得真是可爱。
樊华则是在一旁冷眼相看,装什么嫩啊,明明也不年轻了,非要装成孩子占便宜,他到底是想要干嘛呢,臭不要脸的。
阿蓝蹲下,又摸摸鹿化的头,宠溺的说:“好好好,休息就跟你玩。”
鹿化心中一阵贼笑,小手搂过阿蓝的颈,将头靠在阿蓝的温柔乡里,开心的道:“姐姐真好~”
完了,这世界多少无知的少女都要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樊华觉得自己一张倾城的脸已是杀手锏,没想到竟然还会有这么个比自己丧尽天良的人,专门吃姑娘豆腐的老小孩......
喜宴转眼便到,此番出行除了带上鹿化与青森,其余人等都要留在府上看家。当然,一群姑娘在家,樊华这心也实在放心不下,倒不是怕她们遭遇不测,是怕这个府上在她们手上会遭遇不测。
李贤出门,人马也是浩浩荡荡的一大队,只是在外人眼里看着不过是一辆马车,护卫也就周遭四五个,但其实......影卫会如同车轮般分布在去往燕镇的路上。二影也会在此次行动,所以琅这几日就会回到府上照看一屋子的姑娘。
要说此行樊华最不满的地方......那还是李贤的处事方式。
他掐着李贤的脖子,瞪着眼,哀怨道:“如果不是我提前打包好行李,你是不是叫我穿着里衣到燕镇!”
“卿......”李贤被樊华勒得面色发红,说话困难,“要死人了!松......手......”
在马车里闹了好半天,二人终是累了,幸好这马车很是宽敞,樊华就躺着睡了个回笼觉。这马车是李贤出远门备着的,车内冬日会铺上温暖的羊毛,夏日便会换成清凉的竹席。要说为什么马车如此之大,原因就在于......
李贤看着樊华睡下,从一旁将香案搬到面前,就算出行也不能闲着的王爷,为的就是批!奏!折!
第一本折子,李贤看着眼皮子老跳,什么叫长公主携浣月三公主前来大凉与大凉民众欢度七夕?长姊又在打什么注意?
现在已是大暑,离七夕也不远了。这叫什么请事折?完全是先斩后奏......这折子不是在请奏允她过来,而是在让他准备好开支用度。想来他那位长姊已经在准备行李,一大队人马准备浩浩荡荡的过来了吧。
还带上了那兰蔻,非要赶着七夕过来?她一个已经嫁去浣月当皇后的女人,说是要在七夕游玩鬼才相信。
一大队人马的开销也是不小的,自己上哪去给她们弄那么多银子供她们吃喝玩乐,毕竟国库的钱都在皇上手中,自己再有钱也不可能自掏腰包。不如......告!病!在!家!
想着,就拉开帘子,对着骑马的二影道:“让人写一份告假折子,就说本王病了,什么病就自由发挥,越严重越好,可能要告假一到两个月,期间唯有凌相能胜任各种大小适宜,就这么写吧......”李贤将案上所有折子都丢给二影,继续道:“把这些全都拿走,陛下也行,凌升也行,慕红绫也可,总之,本王这个月病得连奏折都拿不稳了!”
说完,钻回车内,心情豁然开朗,觉得四周的空气也清新许多。李贤看着熟睡的樊华,不禁的摸摸他的脸,自言自语,“要带着卿去哪玩好呢?”
李贤让人连夜赶路,不停的换下车夫与马匹,这速度哪想能在路上碰上了老熟人。慕忠诚一家子......
慕家分了两辆马车,天才鱼肚白时便上路,被马不停蹄的李贤与樊华赶超。樊华倒是没想过路上还能相遇的,他不过是想与青森赛马罢了。
策马扬鞭,马背上的飒爽英姿看在李贤眼里,他也曾与李宏这般赛马。那时他的青丝尚未能盘起,披散在肩上,脸上还带着孩童的稚嫩......
“你是个野种,我不与你玩!”
这是他年少时听到的最多的话,可是每每转身,李宏却会对他说:“你想玩什么?”便是这样一句话,也让他感到十分的满足,倘若他不在皇位上,倘若他没有设计将太子李溢拉下台,他们现在或许还是把酒言欢的兄弟。
丽妃梅容是李宏的生身母亲,更是自己的养母,她是一个......无欲无求的人。喜欢在墙园里,甩着水袖咿咿呀呀的唱着曲子,那一双桃眼经常看得自己的父皇心醉。可是她也是个十分有自知之明的人,她常告诉他们,不要争,不要抢。
他们也遵循着这一规矩,在宫里老老实实的活了许多年。可是在宫中,有才便是有错,丽妃终是死在了后宫争斗中,成为了他人的垫脚石,化为了乌有。
他们兄弟不再无话不谈,整日严肃之样......
李贤长叹一声,将自己从模糊的记忆中拉回,丽妃都记不清了,可笑的是自己竟还会想起那些咿呀的曲子,莫不要成了深宫之中的李宏才是。
过了一些时间,看见樊华带着青森归来,樊华在马背上笑得疯癫,一直用手抹着眼角的泪。
“哈哈哈,笑死我了!”樊华翻身下马,李贤将他拉上马车,继续行进,“你刚才没看到,刚才老太太的脸都绿了!”
李贤递给他一块帕子让他擦擦泪,顺带擦汗,问道:“卿是在前方遇上了慕家吧?他们的龟速不一会就能追上了,待会才是有得看的。”
说完没多久,也就一刻钟的功夫,真就在道上相遇了。李贤还将车上的竹帘撩起,与正在看风景的慕忠诚打了个照面,两人就这么面擦着面过去了。
李贤对他微微一笑,用嘴比划了个词,慕忠诚气得眉毛都要飞出来了。他一定很好奇为什么自己也在这吧,还带着樊华,把他们慕家的人气死了最好了,少了个政敌,多了点钱财。
就在他洋洋得意之时,有人轻敲马车,李贤挑开帘子,用神色询问骑着马的二影,二影拉开面罩,低声道:“京都来报,仲贤商行......”
李贤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阴沉的脸转过头来便是灿烂的笑,对着樊华道:“待会到了燕镇,本王有事要顺势处理,不能与卿游玩燕镇了,倘若明日喜宴本王赶不回,卿只能自己去了。”
“商行有事?”樊华问到,他刚才听到了些。
“没多大的事,就是有几个苍鹰讨厌得紧。”李贤说得云淡风轻,他掀开车里的竹席,从马车的暗格取出包裹。
樊华看到了包裹露出一脚的布料,已猜到了这是他让裁缝连夜赶制的新衣。如果他还是个女子,又不是受制于他,想来定会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扑到在他怀里求他娶了自己了。又有钱又有势,还是个王爷,吃穿大方,长得也俊,是个女的都要嫁了啊。他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媒人总缠着自己。
他还沉浸在自己幻想中的时候,一个隐藏在绿叶里的身影看着车队行驶过,眼神如刀冰冷......
惊马之华 第六十三章
“哒——”棋子应声而落。
一身锦衣穿在身,满头的金银珠花,华贵如此,除了萧子棠,这宫中再无人能敌。她眉头紧锁,玉指捏着白子踌躇不决,对面的萧子兰也不急,只是笑得有些阴阳怪气的。
“姐姐似乎有心事?”
萧子棠长叹一声,算是承认了,对于这次的计划她十分担忧,她又再次问到萧子兰,“妹子,你确定这次真能得手?”
萧子兰轻声一笑,“就算他再精似鬼,凭我对他的了解,玉铃他一定带上,再说了,笛若是这次不得手,他一定会死得很惨的。”她的眼睛射出戾光,神色流转在棋盘上。
但愿如此,萧子棠想着,即便能夺过来,若是被李贤知道,凭他三寸不烂之舌,随时可能让陛下废了她,不过她嫁给陛下这么多年,她到时候可以说是专门替陛下寻来的,那么最多也就算个欺君的罪名。
“姐姐,怎么不下啊?”
“哦......”神游的萧子棠被唤回来,草草的便将手中的白子落在一处。
萧子兰如同鬼魅般笑道,“姐姐,你输啦......”
她看向窗外的绿树,那知了没完没了的叫着,让她想到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一俗语,这回她还当不成一回黄雀吗。
燕镇本家,一副气派光景,老太太到了门口众人接见,唯独不见她的好妹妹,她倒是不在意,只是侧敲旁击,拐弯抹角的问到明日的新郎官:“忠心啊,怎么不见你娘呢?”
慕忠心被这么问到,腼腆一笑,回道:“我娘在里边忙着,说是不放心下人。”
不放心下人?是不想迈两步到门前接她罢了,她这脾气这么多年还是没变,说风就是雨,想到什么做什么,脑子还没想好就动手,这次别给她扑腾出什么浪花才好。
看着老太太没有为难他,慕忠心悬着的心也算是微微放下了,往日自己的母亲与姨妈相见免不了一阵指桑骂槐或者相互攀比什么的。这次自己大婚,还是希望自己的母亲能和气些,不然自己的娘子可有得罪受。
他带着慕忠诚一家前往厢房,在廊道上侍女纷纷作揖让道。
虽然说是同一辈,可是慕忠诚与慕忠心的年纪差得还是有些远的,慕忠诚是这辈的老大,而慕忠心则是老幺,若是按年纪叫的话,慕忠心恐怕还要叫慕忠诚做叔伯之类的。
做老大的对着弟妹总是有些爱恋,即便不是同胞,慕忠诚还是和气的问道:“忠心,明日便是新郎官了,开心吧?”
慕忠心低下头笑而不语,面上洋溢幸福,慕红绫看他如此,打趣他,“哟,咱的新郎官很是腼腆啊,我听说那姑娘可是大户人家的,生得可标致了,还说非咱们忠心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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