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在男神边上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董嫦
宋甜儿道:“一个人能将另一个人关住几十年不动么?她们有手有脚,又会武功,真想走的,早就走了。”
水母阴姬叹道:“只可惜小静却想不透这个道理……唉,我的大弟子,她触犯宫规,受了刑罚,又瞎、又聋、又哑……可她死也不肯离开神水宫一步。”
楚留香忍不住问道:“不知她犯了什么罪过?”
水母阴姬平静道:“不过是爱上了不该爱的……人罢了。”她说到人的时候,声音有些滞涩。
楚留香道:“以宫主的心胸,应该不会因为这个理由就对女孩子处以如此苛刻的刑罚。”神水宫中女孩子的爱情,有几个是合乎常理的?包括宫主在内。
水母阴姬苦涩道:“她身为这一代的大弟子,本是神水宫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只是拥有了多大的职权,就该承担多大的责任,而她所做的事情,又着实太过惊世骇俗,因此所受的责罚也就分外重。”她好似能料到众人所想,平静道,“我自己也一样,如今也是我偿罪的时候了。”
宋甜儿道:“我与楚留香都不会对此事说出半个字。”所以你可以放心,又何必偿什么罪?神水宫中这些女孩子并没有生存能力,在外头估计也是给其他人做姬妾。给女人做姬妾就一定比给男人做姬妾差么?这可不见得。
水母阴姬道:“你们不了解司徒飞琼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满口谎话,自私自利,今日他说要自尽在小静坟前,不过是一时气话。日后他定然会寻机会出去。他现在已恨透了害死小静的神水宫和我,只怕出宫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向全天下人揭破神水宫的秘密……”
楚留香和宋甜儿万料不到她会说出这种话来,不由怔怔地看着她。这个比男人更英俊刚毅的女子居然说道:“所以我必定要杀了他。而他死了,我又岂会独活?”
这样的错爱,居然比世上任何一种爱情都有生命力。这岂非上天对人开的另一个玩笑?
水母阴姬略略闭目,平静一笑,情之一字,无端、无由、无幸,世上本没有几个人能遇到它,而真遭遇的人,不到生命最后一刻,又怎会知道是劫是缘。
她向宋甜儿道:“人很难脱自己的出身。”
宋甜儿点头表示同意。
水母阴姬道:“在江湖上更是如此,你看如今的成名人物大多出身世家,甚至楚留香,我听宫南燕说,你也是世家子。还有些人出身虽低,却拜入名门,一样得到悉心培养。”楚留香从没被人这么当面品评过,只得笑笑。“而有些人,他们原本出身低微,便是在成功之后也大多由不合情理之处。”
他们两人静静听着,水母阴姬这一番铺陈,想说的话必定在后面。只听她说:“司徒飞琼的母亲本是风尘女子,他自幼在妓院长大,一些人以为这样女性丛中的生活环境会让他尊重女子,但不,他只学会引诱、侮辱、伤害她们。”
“他对付女孩子,有一种特别的天赋,口才还在其次,有的时候只是眼光一转,淡淡一笑,就教人目不转睛。”水母阴姬突然对楚留香说,“你与他大致仿佛。”
楚留香额角出汗,他大吃一惊,赶紧道:“不不,我怎么敢。”
水母阴姬不理会他,继续道:“他从小学会伏低做小、讨人欢心,许多人误以为他这种顺从温柔的态度就是爱惜,其实不是,他比谁都狠心冷酷,他利用讨好女人这一天赋生存下来。楚留香你是世家子,你至少懂得尊重他人,你也不必以此谋生。”
生平第一次受到这么严厉的批评指责,楚留香觉得冷汗顺着脊背直往下淌,他也不辩解,不住苦笑。
水母阴姬的声音中突然有了一种悲哀:“可惜无论男女,统统会上骗子的当,连心都赔进去。”
宋甜儿道:“宫主与石观音一样,修的是有情道。”
水母阴姬答:“是。”
宋甜儿默默不语,水母阴姬一笑:“有情道是万花丛中过,终于得知心。无情道却是灵光一现,心中执迷,及时抽身,迟者自误。斩月楼主,你觉得哪一条比较容易?”
宋甜儿说:“因人而异。”
水母阴姬的笑声中有着悲哀:“不错不错,看来你真是可托之人。”
终于走到目的地,水母阴姬点燃一只火折子,楚留香和宋甜儿才瞧见四面墙上都画着壁画。
第一副画画的是两条龙进入皇宫,留下龙涎,宫女碰之得孕,生下白胖女婴。
第二幅画中是一相貌绝丽的佳人,她容貌虽艳若桃李,神态却冷如冰霜,远处长城上,烽火隐隐。旁边提了一句话:褒姒不喜笑,幽王欲其笑,万方故不笑。竟是用小篆书写。
这竟是亡周之艳姬褒姒。
水母阴姬笑叹:“谁能想到褒姒竟到了这南蛮之地?神水宫中关于女子的第一份记载,就是关于她。那时候,甚至还没有女书。”
宋甜儿道:“周朝竟就有了这组织的雏形……也难怪,夏商之时尚有女子参与祭祀、带兵征战的记载,然而到了周、春秋、战国,女子地位却是逐日下降,只因战乱频繁,女子体弱。”
而这山中藏着的并非金银珠宝,也非武学秘籍,不过是女子自鉴的资料库而已。
到中段,另一位女子引起了他们的瞩目。壁画中,她手持缠绕着彩带的双剑,翩然起舞、姿态佳妙,那种森然的剑气迫人而来。旁边提的是杜甫的诗: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水母阴姬静静补充一句:“公孙大娘的弟子之一,曾为神水宫某任宫主。”
宋甜儿道:“江湖传说中,红鞋子的大当家也名为公孙大娘……”
水母阴姬笑了:“你难道不觉得红鞋子的性质与神水宫略有相似?只不过红鞋子的女孩子全都出身下九流而已。”
楚留香忍不住叹道:“这江湖着实卧虎藏龙。”
神秘的神水宫,虽然是传说中最可怕、最无法进入、甚至是最具公信力的组织,但谁又能想到它会有这么庞大的触角?
众人继续向前走,女子所作诗词歌赋渐渐变多。
有一是:既不辱国,幸免辱身。世食宋禄,羞为北臣。妾辈之死,守于一贞。忠臣孝子,期以自新。
水母阴姬道:“这是宋朝国破之时,一位姓朱的宫人所作遗诗,她的侄女逃来此地,将诗作刻在墙上。”
又有一:拜新月,拜月出堂前。暗魄初笼桂,虚弓未引弦。拜新月,拜月妆楼上。鸾镜始安台,蛾眉已相向。拜新月,拜月不胜情,庭花风露清。月临人自老,人望月长明。东家阿母亦拜月,一拜一悲声断绝。昔年拜月逞容辉,如今拜月双泪垂。回看众女拜新月,却忆红闺年少时。
是长脚文,水母阴姬一句一句翻译过来。不是什么名作,也没有国破家亡,可是众人听得都沉默。
昔年拜月逞容辉,如今拜月双泪垂。说尽女子一生。女子难道无貌?难道无力?难道无德?难道无才?为何喑哑一世。
渐渐的也到尽头了,三人开始说话。
楚留香先说:“甜儿,我以后再不随意与女子往来。”
水母阴姬倒先嗤一声笑出来:“你说的容易,对某些人而言,生死无谓,专一情难。”
宋甜儿也微笑道:“说这些有什么意思,人有不同,事有不同,不可一概而论。”她转向水母阴姬,道,“今日宫主带我来此地,我也明白你的意思,你只放心,日后我必定照拂神水宫中女弟子。”
水母阴姬却摇头道:“并非为此。”她回视宋甜儿,“看了这些,你难道不想有所作为?”
宋甜儿坦言:“我早有打算,毕生所愿,更改法令、移动风俗,让女子能够走出家庭,有掌控自己经济的能力。”
水母阴姬道:“只是这些?”
宋甜儿点头:“只是这些。”
水母阴姬忽而大笑起来:“好,好得很。既然如此,我也助你一臂之力,宫南燕日后是神水宫下一任宫主,你将她带在身边,多教教她罢。”
宋甜儿皱眉,宫南燕何须她教?
水母阴姬道:“你做这些,不会很久的,把宫南燕教会了,你可以放手。”
楚留香诧异道:“何以见得?”
水母阴姬看了他一眼,一字字预言似的说:“看过我和石观音的先例,你莫非以为她日后会走有情道?不,你错了。”
她怜悯似的瞧着楚留香,平静道:“与她相反,你却自然而然走上了我、石观音的有情老路,相思无尽、斯人无情,这样的滋味……唉,这样的滋味……”
“总有一日你们会现,这世上的一切名利,都不过增添了你们的负担。天下都不放在眼中,又哪还会像今日,忙不迭往身上背负偌大责任?”
楚留香的心骤然沉了下去。仿佛直到这一刻,他才清晰地认识到,未来那一片不可预测、无法躲避的阴影到底是什么。
如果别离,它是无可避免的命运。
你还会不会选择相爱?
[综]在男神边上 42亲吻
第四十二章
很多年以后,楚留香也会想起在神水宫里生的事,那里仿佛是一切故事的起点,但终结也自它而起。
水母阴姬离开了,楚留香和宋甜儿在流水声中往回走,桃花已开了,夜风过,有花瓣静静落下,落在两人的衣裾上。
楚留香心中充满了一种难言的惆怅,这种惆怅并非是忧伤的、失落的,反而是在极度幸福的状态下自然而然产生的一种情感,脉脉的、温柔的、缱绻的。就好像是时光可以停滞、万物也不再变动,什么事情都不再往心里去。
月光如水,照在心上。
宋甜儿的手也正在楚留香的手中。
“甜儿,以后我们都在一起,好不好?”
月光流淌在宋甜儿的额头上,她的眼睛又清澈又明亮,浅浅微笑,那笑容中居然带一点天生的娇与甜。这一刻,她仿佛又回到帆船上言笑晏晏的小女孩。
无论她的态度是怎样的冷漠、她的言语是怎样的无情,无论多少人说她全然无心,楚留香也始终有一种执迷一样的坚信。
她会是他的。
不为什么,那样悠长的岁月,柳绵飘,梨花飞绕,他将她抱在怀中,带回自己最放心最舒适的家中;风止雪晴,晨光微现,他握着她的手,教她画美人图;风气阴云出,她在外间练剑,手足冰冷,他用毯子将她整个人包起来。
我们已经在一起这么久、这么久,我们从未真正地分离,从第一次见面开始。这难道不是命运的安排?
宋甜儿轻轻答:“好。”
楚留香忽而大笑欢呼,像天真的孩子得到梦寐以求的糖果,他凌空而起,自枝头摘下一枝桃花,递到宋甜儿面前。宋甜儿抿着嘴笑,接过来。
这样的人,你待不管他,你待不睬他,可是心中又有些牵挂。回头再看,回头一看,他那样深情,教人又悲哀又欢喜,仿佛想起第一次怔怔堕下泪来,那种无迹可寻的惆怅。
了不得,真入情障了。
她后背抵到桃花树的枝干,楚留香压下来,细细密密地亲吻,终于流连到甜蜜的唇,撬开贝齿,辗转缠绵。一直都是这样,他用足十分力气,耗尽心思,她到最后才被感动。
但终于,宋甜儿略微搂住他,也回吻过去。
那桃花瓣是如此香甜,香味萦绕在最深的梦里,是一生的珍宝。
很多年以后,他想起当年与她在一起的岁月,还是忍不住要苦笑——她一贯是这样聪明。胡铁花与白尺素的小女儿在一旁叫他:“叔叔,你说什么样的女孩子最讨人喜欢?”
楚留香这样回答她:“你不要动,站在原地,让其他人朝你走过来。既不费力气,姿态又漂亮。他们过来求你,你甚至不用抬眼看他们,教他们出尽百宝,逗你开心,你满意了,微微一笑,寥寥说几个字,他们就如奉纶音法旨……呵,这叫自投罗网。”
那名叫玉珰的大眼睛小美人听得呆。
她怔道:“可若是有了自己喜欢的东西,莫非也站在原地不动、不争取?错过了怎么办?”
楚留香微微笑:“神怎么会有感□求?这世上的东西,她根本……什么都不喜欢。”
玉珰呀一声:“那岂非寂寞得很?”
自然寂寞,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
玉珰轻轻问:“你怎么会与她分开?”这聪明的小女孩,早猜度出他们之间不同寻常的联系。
白尺素走过来冷笑一声:“自然是为了另一个女孩子。”
玉珰诧异:“谁?”
白尺素以一种少有的刻薄语气说道:“一个圣女。”
玉珰就瞧见潇洒英俊、生气勃勃的楚留香,面上突然流露出极度的哀伤凄凉——欢乐去如梦,嘉时念难留,是非成败转头成空,最想要的错手而去。
那时起她知道,大人都是不快乐的,哪怕是楚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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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甜儿住的小楼是神水宫最好的客居,晨起梳妆的菱镜也是极为少见的玻璃镜,照得人影纤毫毕现。楚留香撩开绣帘走进来,见两个女孩子正在为宋甜儿束,微笑说:“不用劳烦两位姑娘,我来好了。”
两个女孩子呆了一下,随即你推我一把,我扯你一下,咯咯窃笑着跑了出去。
宋甜儿不自觉用左手托着腮,回过头来望着楚留香道:“这么早过来做什么?”
这种女孩子会有的动作放在她身上,实在是太罕见了,所以也格外的动人,意蕴无穷的。楚留香本是最懂鉴赏的人,此时也就站住脚,微笑着满心喜爱地欣赏了片刻。
宋甜儿暼了他一眼,说道:“过来。”
真是明艳凌霜雪。楚留香笑吟吟走过去,拿起玉梳,为她挽一个精心的流云髻。他的手灵巧又轻柔,宋甜儿的丝又黑又柔又顺,两人的感觉都相当好。
楚留香望着镜子里贴得极近的人影,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定然是在说,‘楚留香手势这般熟练,也不知为多少女人梳过头’,甜儿,我可从来没有。”
宋甜儿道:“我没有这样想。”
楚留香叹气道:“旁人都是醋坛子、醋罐子,只有你是不肯吃醋的。”
宋甜儿道:“这件事情值得这么多人为它生气着急么?每天、每个月、每年,都有不少男女相爱,甚至每个人一生里也不止爱一个人,我不知有什么可反复哀来愁去的。”
楚留香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当真有趣得很。但是甜儿,旁人或许还会爱许多人,我是只爱你一个人的。”他忽而正色,一字字仿佛山盟海誓。
宋甜儿冷哼一声:“你指望我说相信你么?”
楚留香实在恨得牙痒,突然俯□去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你这小呆瓜实在教人不知怎么办才好……你以为我们只在一起一两天就算完?那你可错大了。”
宋甜儿恼火地说:“我不管什么错不错的,我只知道我牙齿都快给你酸倒了。”虽然如此,她也并没有冷冰冰把楚留香推开。
正在此时,帘子忽然给人掀开,有人一阵风似的卷进来,张皇道:“斩月楼主,不得了了,我们宫主疯了……”
那分明是宫南燕,她一看见楚留香和宋甜儿这般旖旎之态,不由怔住,又赶紧把头撇向一边,脸已红了。
楚留香笑问道:“宫主怎么了?”
宫南燕道:“她、她竟然杀了雄娘子,且她竟然说要立我作下任宫主……”
楚留香和宋甜儿对视一眼,一齐向水母阴姬房中赶去。一路遇到的女弟子们虽然神情不安,却一个个各司其职,不敢擅动,可见水母阴姬御下之严。进入室内,只见地上血迹如蛇,蜿蜒而来,雄娘子躺在水母阴姬怀中。
他面色鲜妍如昔,只是眼角已多了许多皱纹,在日光下看得很清楚。
到底是……岁月催人老了。
见有人来,水母阴姬不舍地放下他,起身对着宋甜儿微微一笑。
“我已有许多年没有遇上合意的对手了。”
宋甜儿静静答:“对手比朋友更难寻。”
水母阴姬微笑道:“所以你要珍惜现在,石观音死了,我也将死,日后你寻谁去?”
宋甜儿怔住了!她好似突然被人迎面打了一拳,表情有一瞬间的茫然无措。
许久才说得出话:“江湖中藏龙卧虎,高人不计其数,对手总会有。”
水母阴姬笑道:“是么?”
两人不再说话,一齐向屋外走去,到那晶莹的瀑布旁。两人久久互视着,宋甜儿忽而开口:“生命的极义,到底是什么?”为何上天要令世间出现神奇的生命?又为何,身为万物之灵长的人类,反而要不断地结束他人的生命、甚至结束自己的生命?
水母阴姬却吟出山壁之中的一句诗:“美人为黄土,草木皆含愁。”
谁又说得清她的问题?只是水母阴姬的一生,原本权势在手、美人无数,是极得意极纵情的一辈子,到头来反而觉得所拥有的,不比一抔黄土更多。
人所追求的,有智力上的达,也有自身力量的增长。人所拥有的,有头顶上的星空,也有奥秘的心灵。
或许每一个致力于武学、致力于自身的人,最终无可避免,要沉溺于自己的心灵中,与其中的风霜雨雪作出艰苦卓绝的斗争。
水母阴姬身外之物已拥有太多,最终却死于心灵的荒芜。
就像石观音,天下第一的美,天下第一的自在,她却死于心灵的空虚。
谁又说得清为什么。
宫南燕泪流满面,站在一旁却不敢出声。
水母阴姬看到她,笑着说了一句:“傻孩子。”想想才说出另一句,“好好照顾自己。”说毕,向宋甜儿一掌挥出。
这是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宫南燕的心气到底是平了,水母阴姬将神水宫留给她,将生的希望留给她,却亲手杀死了雄娘子。这是她一辈子的安慰与自我欺骗。
她爱的是我,是我。
不是他。
那一场战斗,神水宫中的女弟子一直说了一辈子。从清晨到黄昏,从6上到水里,光线都昏暗了,水流也激荡到浑浊不清,瀑布优雅的嗡鸣声早已不能入人的耳朵。
好像这两个人,一辈子都没有遇到过这样子相当的对手,一辈子都没有过这样随心所欲的战斗。
被剑气激荡,满谷鲜花一夕零落。
不过花落了,总会有新花再开。人去了,却永远不再回来。
最后那一剑的华丽和耀目,谁也无法形容。水母阴姬被一剑贯胸,自半空中直直落下来。
风吹动了她白色的衣袂,看上去,就像是此刻千只万只归巢倦鸟,其中的一只。落在她渡过一生、享受一生、奉献一生的山谷中。
神水宫中,芳草萋萋,千红一哭,万艳同悲。
胡铁花、黄鲁直、戴独行入宫来时,听到的就是这此起彼伏的悲哭声。他们抬起头,惊愕地瞧见宋甜儿如同一只折翼的白鸟,自空中骤然落下,他们也不由得惊呼一声。
到水面时,却忽然有人踏着波浪而来将她接在了怀中,巨大的冲击力之下,两人一同掉进水里。
胡铁花喃喃道:“是老臭虫。”
他们匆忙赶过去,却惊愕地看到——
水中涟漪摇荡,水草繁盛,弯月半映,宋甜儿衣服湿了,头湿了,脸也湿了,甚至连眼睫毛上都是水珠,楚留香与她大致一样。而楚留香捧着宋甜儿秀美精致的脸,两人忘情地亲吻着。
仿佛这可怕的生死灾劫、这惊心动魄的战斗,已让人忘却了一切的顾虑、淡化了一切的隔膜。这样热烈的激情、这样炽热的爱情,才是人活在世间的理由。否则,会不会太过冰冷,漫无边际的冰冷,比被杀死的人更觉得冷。
人生不过是爱,与死。
[综]在男神边上 43魔教
第四十三章
众人在神水宫中又停留了一个月。神水宫的各位长老接到讯息后从各地赶来,其中既有江湖上的成名女子,也有朝中高官的亲眷,势力之庞杂实在叫人惊讶。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水母阴姬与雄娘子才被下葬了。
他们见到了一个很奇怪的人,不,也许是两个。瘦削苍老的青衣尼,她手脚上都缠着细细的铁链,铁链的另一头束缚在另一个人脚上。而那个人从头到尾都覆盖着一张黄色的帐幔,连头脸都遮得严严实实。
司徒静犯下戒律,此后虽然身死,也被判以水葬。如今水母阴姬生平诸事虽密不外宣,神水宫那严明公正的长老会也判她与雄娘子以火葬。
火把点燃的那一刻,众女拜倒,各自哀泣不止。帐幔下的人仿佛听到了一切动静,青衣尼与他之间的铁链一阵细细的抖动,青衣尼好似接到了某种讯息,脸色变得惨灰,眼泪也簌簌流下。
一个名叫南苹的女弟子小声告诉楚留香:“大师姐虽然看不见也听不见,但她人是最好的,心肠软、武功高、待我们也好……”
胡铁花忍不住压着嗓子说:“这帐幔底下的人是谁?”
南苹脸色大变,缄口不言,半晌才细声说:“那根本不是一个人……”
楚留香想起水母阴姬生前提到过的,她的大弟子因为爱上不该爱的人,所以被处以严苛的刑罚。这件事情实在是太奇怪了,青衣尼分明是通过与另一人之间的铁链而获取外界讯息,想必帐幔底下那人就是与她共同触犯禁律的人。但他为何要把自己蒙得这样严实?
晚上的时候他就和宋甜儿说起这件事情。
宋甜儿靠在床头看一本书,丝披在肩膀上,那样子看上去,就像任何一个娇俏温柔的新婚妻子,在等着她的丈夫——只是表情特别冷淡而已。黄色的温暖的灯光洒在她的脸上,她的长睫在脸上打出一点阴影,有时候就是这样,越是冷若冰霜的人,细微的一点美就越惊心动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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