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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卫风
“哟,这怎么好象是哭了?今儿你不是去吃满月酒么?还有人给你气受不了成?”
论起心计,十个于佩芸捆起来都未必是杨***对手。她那点儿事儿早让杨奶奶掏清楚了,连她今天去朱家,还是杨奶奶出的点子。这种宾客多,她姨母要面子,就会当着人赶她,一来二去的,只要能搭上话,事情总会有转机。
“也没什么……”于佩芸可不想在杨奶奶面前露怯:“姨母待我还是和气的,比从前好多了。”
“可不是,让我说准了吧?亲姨妈哪能记这么久的仇?”杨奶奶笑了起来,她嘴唇涂得红红的,这一点添香最看不惯。不管以前什么出身,现在从了良了,那也该改一改旧时妆饰,不能总打扮得这么……不正经。
“那你……可见着你表哥了?”
于佩芸有点儿不好意思起来。她当然是想见表哥的,可是表哥一直在前院儿应酬忙活,托了人想递信儿,也没能成。
“他忙着,倒是没说上话。”
杨奶奶什么眼力,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是没见着。
“唉,妹子,不是做姐姐说你啊。你这将来的事儿,三分靠着你姨妈,倒得有七分靠着你表哥。到底他才是你将来的指靠。要是你表哥回心转意了,你姨妈那儿自然不是问题。”
于佩芸嘴上不说,心里却深以为然。
可不是这个理儿。姨妈最疼表哥,只要表哥软和了,姨妈那儿自然不会与她为难。据她打听来的消息,姨妈对这个商户人家出身的小儿媳妇也不是很满意。
添香出去倒茶,隔着帘子听见屋里杨奶奶对于佩芸说的那些话,什么要用招数拿捏住男人的心哪,多给自己攒点私房,这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两口子有也得张一张口过一过手。要是以前于佩芸指定听不进去,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已经知道钱财的要紧,杨***话她很听得进去。
添香不大喜欢杨奶奶,看不上她那作派是一回事,添香总觉得她心数不正。谁无缘无故的会对你这么好?就是亲姐妹,也未必能推心置腹。再说,那个杨大爷也让添香心里很疙瘩。有回姑娘去杨奶奶那串门,杨大爷回来了,热情的过了头,非得留姑娘用饭。那眼珠子滴溜溜的,总在姑娘脸上、胸口乱瞄 。
可是添香的话,现在还不如杨***话那么好使呢,于佩芸就是爱听她的。添香提醒过她和杨奶奶来往谨慎些,起码防人之心不可无,于佩芸倒反过来说了她一顿。
天色渐渐暗下来,各个院子里都开始掌灯。朱家今天热闹了一天,送走了客人之后,钟氏还不能闲着。操办这样的热闹筵席,前头各样事情固然要操心,后头收尾也不轻松。那些从库里动用的家什器皿还得一样一样清点了再入库,一天功夫都干不完。只能先尽着那些要紧的,比如金银器,铜器,瓷器,摆设。至于桌凳、家什乃至帐幔痰盂这些,一来物件大不易丢失破损,二来搬抬起来不方便,只能明后天的再一一收拾。
钟氏这些天既要迎客应酬,又要操持家宴安排人手,这会儿别人的事儿完了,她可还没忙完,要操心的地方多着呢。
这么折腾下来,钟氏就是身体底子好,也不怎么吃得消,腰倦得都直不起来。第二天给老太太请安的时候,脸上的疲态纵然用脂粉都遮掩不住了。
老太太是过来人,当然知道遇到样的红白事当家理事的人有多累。当然,手底下管事得力,事先安排的周全的话,是能省些心力的。可是钟氏毕竟刚接手时日不久,又是年轻媳妇,还不怎么能服众,她不得不许多事情都亲力亲为,这么一来就繁重得多了,哪怕是条壮汉,也未必扛得住,更何况钟氏一个娇滴滴的年轻女子。
老太太着实安慰了她几句,大意长辈知道你辛苦,你自己也该多多保养,来日方长云云。钟氏也应景的表示自己年轻不懂事需要长辈多加提点等等。又去大太太那儿说了半日话,交待了几件事,等回了屋,赶紧上榻上靠着。钟氏的陪房媳妇坐在脚踏上给她捶着腿,十分心疼:“奶奶也该好好歇歇,可别把身子熬坏了。”
钟氏哼了一声:“我也想歇,可是你刚才听见太太说什么了?话里话外还说我办事不周全呢。”
这倒也是。大太太可从来不会体恤人,老太太倒是很好,可老太太毕竟是祖母,隔了一层。大太太才是钟氏的直接领导顶头上司……今天各种不顺,一个朋友要结婚拉我出去逛了一天买东西,累得我要散架了。新买的外套一次没穿就被我烫了个洞,那一瞬间真想抽自己嘴巴。。rq





家事 第二百二十六章
“可是奶奶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倘若把身子熬坏了,那哥儿和姐可去靠谁呢?要是那样,只怕西屋的那个就称心如愿了。”
钟氏绞着手里的帕子。她何尝不知道?可是锦珠是婆婆赏的人,不是她能随意打骂买卖的。平时倒是一副听话本份的样子,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来。朱正铭一个月里也总有好几天是歇在她屋里的。
可她看起来再老实,钟氏也一直没停她的避子汤。
如果可以,她当然不愿意其他女人生下孩子,来分薄自己孩子将来的能得的利益。但是碍于婆婆,只怕这避子汤早晚得停。
想到这儿,钟氏对婆婆的怨气更添一重。
自己管不住男人,又不讨好公婆,只会在儿媳妇身上耍威风。赐通房这种手段京里头的太太们常用,一来男人都爱新鲜,家里有了,总比去外头不三不四的地方寻欢强。二来还让儿子和儿媳妇离心,更方便把儿子掌控在手心里。
“其实,奶奶觉得,要不要请四少奶奶帮忙一起管管家事。”
钟氏一下子抬起头来,目光锐利。
陪房媳妇周嫂吓了一跳,后面的话斟酌了一下才说:“我看着四少奶奶倒不是那种爱揽事儿弄权的人,这会儿二房还在旁边儿盯着,就盼着奶奶出点儿错。奶奶看着,要是有那不打紧的事情,托一托四少奶奶,总比自己这么劳累强。”
钟氏没言语,不过周嫂看得出。钟氏肯定不会答应。
周嫂在肚里叹口气,不再提这个话,只说:“我去给奶奶把汤药端来。”
她也知道,钟氏好不容易把管家理事的权力抓在手里。绝对不肯分杯羹给旁人。
又林提着水壶,慢慢把水淋下。朱慕贤靠在木桶边上,那一线水冲下来。把他头上搓浸的皂膏慢慢冲下去,露出原本乌黑的本色。
“好了。”又林轻声说,听着朱慕贤没动静,还以为他睡着了,探身朝前,凑近了一些:“睡着了?”
“没有。”朱慕贤没有睁眼,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
从又林有孕到生子、坐褥这么长一段日子,夫妻俩倒有好久没这么亲昵了。
“我听说今天表妹来过。”
“嗯,是来过。”
“她说的……不是真的。”
又林把他脸上沾的发丝拨开:“哪句不是真的?”
朱慕贤一笑。
妻子平时在人前规矩一分不错,大概她这么俏皮的一面只有他才能见着。
“表妹来到朱家的时候,才不过三四岁。我和她算是一起长大的,除非过年那样的日子,她才回于家,其他时候,我和她差不多算是日日相见。那时候母亲很想让我将来娶表妹为妻,我自己也是这么以为的。”
他叙述的很平静,就象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当时祖父身居高位,于家当然求之不得。但是后来祖父被参,于家立刻变了脸。不但不再登门,在外头还多番诋毁,一力要和朱家撇清关系,并要把表妹接回去,以免受朱家牵连。”
又林想了想,那个时候。朱家把朱慕贤送回了于江,而于佩芸也跟着回去了。又林就是那个时候见到了她。
后来朱慕贤进了书院读书,于佩芸就回了京城。
“世人多趋利避害,于家把表妹另外许嫁,也是情理中的事。我虽然难过了几天,可是表妹既然得了归宿,我也就此当她只是普通亲戚,再没有别的心思了。”
又林嗯了一声,轻声说:“水要凉了,起来吧。”
照她看,朱慕贤和于佩芸从前年纪都小,就算有什么情谊,也不能称为爱情。更何况于佩芸在朱家危难时背弃他离开,朱慕贤经受的不止是感情的背叛,要让他再回过头去接纳于佩芸,待她从前一样,那是绝不可能了。不止感情上迈过不去,他的自尊和一直以来坚持的道德礼义也不会允许。
也许当时没有变故,他们之间的感情会更深厚坚贞。但是这个苗头已经被彻底掐灭了。
又林和朱慕贤相识不止一年半载,做夫妻也有一年多了,对他的人品心性都很了解。朱慕贤要是心里还有于佩芸,她一定能发觉。
孩子又啼哭起来,这会儿的孩子一天要吃数顿,连晚上也要加一两顿,吃了睡睡了吃,劲儿都用来长身体了。
乳娘把孩子抱过来,又林解开衣襟给孩子喂奶。
这孩子吃着奶,眼睛还睁开条缝,看看又林,然后闭上眼继续埋头大吃。又林明知道这会儿他看不清什么,心里还是觉得很是欣慰。一抬头的功夫,朱慕贤的目光灼灼,正盯着她露出来的白皙肌肤。
又林脸一热,瞥了他一眼:“你瞧什么哪?”
朱慕贤一笑。
等又林喂过孩子,交给奶娘抱出去,朱慕贤的手已经不规矩的伸了过来,把她搂住了,低声问:“今天郎中替你看过了吗?说什么了?”
他话里的意思,又林当然明白。
“郎中说,还得几天呢。”
“真的?”朱慕贤满面失望:“还得几天?”
那样子活象索要不到糖果的小孩儿,从两人成亲到现在这么久,又林还没见他露出这么任性孩子气似的神情。
她绷不住,嗤地一声笑出来,赶紧把脸转一边去。
朱慕贤一瞬间就明白过来自己是受了小妻子的骗了,可是心里一点儿被骗的恼意都没有。搂着她的手臂收紧,两个人滚在床榻上。
又林的襟口刚才喂过孩子,只是松松掩住,这么一搓一滚,又散开来。又林伸手想把衣襟拢上,手腕被朱慕贤给拉住了。
“你……你去把灯熄了。”
“就让它亮着。”
又林有些难为情,把头转到一边儿去。
夫妻之间很久没这么亲热过了。
成亲之初,两个人都是新手,经常在这事上瞎折腾,一个弄的一身汗,一个又疼又难堪,根本也谈不上什么快乐。后来渐渐摸索出了门道,算是渐入佳境——结果情兴正浓的时候,又林有孕了。朱慕贤刚尝着甜头,就这么一直素着,也实在有点儿难为他。
“你……慢点儿……”
幸好她恢复得不错,毕竟年轻,底子好。黄妈妈又教她束腹等等方法,现在小腹看起来已经和没有怀孕之前差不多了——当然,这是视觉上。但是如果手摸上去,就会发现还是有些差异。
结果朱慕贤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手掌轻轻贴在她脐下的位置上:“当时……疼的很厉害吧?”
“你也试试就知道疼不疼了。”
说起这个事儿,又林还是有些怨气的。
朱慕贤的头埋在她的胸前,声音显得闷闷的:“让你受苦了……都是我的不是……”
他热热的鼻息都喷在她的肌肤上,又林打个哆嗦,感觉寒毛全都竖起来了。
朱慕贤也能感觉得到,原来柔滑的肌肤上起了一粒粒的小战栗,看起来可怜可爱。
“这儿……好象比过去……”
又林抬手去捂他的嘴。
她当然知道自己身材有变化——可是听朱慕贤这么大剌剌的说出来,还是很难为情。
又林身材小巧玲珑,生产之后,胸脯自然变得更加饱满鼓涨。她没有用香料之类,可是身上却有一股淡淡的甜香。
朱慕贤左闻右闻,乱嗅的姿态好象一只小狗。
又林虽然很难为情,可是觉得他这样儿实在好笑,也张开手臂抱住他的头颈。
朱慕贤的唇吻了上来。
他刚才特意含过薄荷露,现在嘴里一股清凉凉的薄荷味。
又林的手指在他犹带潮意的发间穿过,紧紧攀住他的肩膀。
等到最后他进来的时候,格外克制,小心翼翼的,轻声问她:“疼吗?”
又林没作声,腿勾在他的腰上,微微用力。
半边帐子脱了钩,垂落下来。雕莲花鸳鸯的白铜帐钩来回的荡悠,一前,一后,晃在床架上,发出咔、咔的轻响。
又林这一晚睡得比平时都沉。她这些日子也总是睡不安稳,孩子一哭她就会立刻惊醒。
早上她还没睁开眼,先听见窗外啾啾唧唧的鸟鸣声。天色已亮,坊市之间的也越来越多,熙攘往来招徕声也远远的传来。又林伸了个懒腰,慢慢睁开了眼睛。
帐子被撩起来,又林转过头,朱慕贤朝她一笑,转身去把铜盆端过来,到前微微躬身,笑着说:“为夫来伺候少奶奶净面。”
又林愣了一下,捂着嘴笑起来。
朱慕贤挺有模有样的,又说:“请奶奶起身吧。”
又林索性又往后一躺:“我不起了,你就端着水候着吧。”
朱慕贤笑着应了声:“是。”
又林掀了被子起身:“好端端的,怎么今天格外勤快啊?无事献殷勤……”
朱慕贤接口说:“奶奶昨晚上受累了,有事当让为夫服其劳,也是应该的。”
又林轻轻啐了他一口,果然就让他这么捧着盆,自己拧了手巾,掬水净面……今天热得反常,明天又要降温十来度,不知道大家那里天气怎么样,要注意别感冒哦。rs




家事 第二百二十七章
隔了一天,果然于佩芸又上门了,还给大太太带了礼物——她以前为人处世可没有这么周到,从来都只有别人给她东西的,她可从来没想着要给别人点儿什么东西。
可见人要长进,就不能过得太顺心。过得太舒服的人,总不太能替别人着想的。于佩芸要是不吃苦头,也学不了乖。
于佩芸带的礼物是亲手抄的佛经和鞋。佛经是要给老太太的,鞋子当然是做给大太太的。她一惯娇养,以前想得她的针线可不容易。大太太一看这鞋的做工,就知道下的功夫少不了,添香再替于佩芸表白几句说她的手为了做鞋扎了不知多少下,大太太心又更软了两分。
上回她来,大太太也没问她近况。现在看她穿的戴的,包括容色神情都与从前大不相同,终于有心思问问她的事情。
于佩芸终于逮着了诉苦的机会,还没开口说话,眼圈已经红了。
这回不是装的,是真委屈。
她以前觉得朱家注定翻不了身了,听父亲和继母说的那些话,一心觉得要是嫁了朱家,以后肯定会受牵累,到时候犯官罪妇,只怕命都保不住,更不要说下半辈子能享荣华富贵了。可是离了朱府,嫁了刘家,接着又丧夫——这一连串的事儿终于让她明白过来,这世上要说有谁真心对她好为她着想,那还是姨母和表哥。虽然她姓于,可于家没有一个人巴望着她好。她嫁了刘家,可刘家人只想让她给那痨病鬼殉了才好。要不就给他守一辈子的活寡,那跟立时死了也没什么两样。
她好后悔,当时是她想岔了。朱老爷子没被问罪,却还能再起复。朱慕贤也没象继母说的那样一辈子出不了头。他现在已经入了翰林了。
要是她没上继母的当,没听他们的摆布改了主意,现在的四少奶奶应该是她才对!
于佩芸说得断断续续的。添香时不时跟着帮腔几句。大太太听着于夫人说朱家迟早抄家问罪,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人总是这样,一有了共同痛恨的对象,就会觉得对方更加亲近起来。
说到刘家少爷连拜堂洞房都是服了猛药催迫,成亲第二天就病得再也起不来床,大太太也难免骂刘家人黑心肝,儿子都病成了这样还要害人家闺女。
听到于佩芸想回娘家。继母都根本不让她进门,只能赁屋暂住,大太太实在有些心疼。这个外甥女儿她从小看顾到大,什么时候让她吃过这样的苦头。一应衣食住行,都是挑最好的给她。朱家的几个庶女比她的待遇那可差得远了,好象于佩芸才是朱家的正经姑娘,她们才都不作数的。
于佩芸看大太太终于松动了,心里暗喜。
姨母这儿只要一说通,那就好办了。添香也帮着她说话,说她们现在住的那屋子多窄,冬天的时候冷得屋里的茶都上冻结冰,这等到了夏天肯定热得象蒸笼。
大太太明白外甥女儿的意思,她正要顺口说出让她干脆住到家里来。范妈妈在旁边咳嗽了一声,借着给大太太端茶的功夫使了个眼色。大太太素来信重她,虽然不知道范妈妈这会儿为什么拦她话,也就没有再提起这话。到中午于佩芸留下来陪大太太用饭。又林还不能随意走动,这会儿就没过来,钟氏倒过来了。借着服侍大太太用饭的功夫回了两件事儿。
于佩芸原是坐着陪大太太吃饭的,看钟氏进来,就站起来了。
大太太招呼她:“坐你的,你嫂子又不是外人。”
于佩芸低头一笑:“嫂子操持家务辛苦了,今天这鱼鲜得很,不如添双筷子,嫂子也就在这儿吃吧。”
钟氏当然推辞——朱家这样的大户人家,哪有儿媳妇和婆婆坐一桌吃饭的理儿?
可是出了正房,钟氏走着走着,步子就慢下来了。
周嫂子扶着钟氏:“大奶奶?”
她以为钟氏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儿了。
“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啊。”
钟氏继续往前走。
以前于佩芸那个性子啊,何尝把钟氏放在眼里过?象今天这样客气的场面话,也不是她说得出来的。到底栽过跟头,懂得人情世故了。
“你看,她打的什么主意?”
周嫂子不屑地笑了:“瞧奶奶说的,这是考我呢?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她打的什么主意。”
“她想的挺好,可惜啊,就是老太太那关也过不了。”
周嫂子轻声说:“听说刘家那头儿不肯松口,她现在到底算是哪家的人还不一定呢。”
钟氏抿了下嘴,没作声。
对这种打别人丈夫主意的女人,钟氏当然是厌恶的,更不用说于佩芸以前做人多么让人讨厌。
可是于佩芸打的并不是自己丈夫的主意。
钟氏还是挺想看看弟媳妇李氏的热闹。一个商家女,有今天这样的日子,她够有福的了。凭什么她都有孕了还牢牢霸着丈夫?自己陪嫁来的人都容不下,婆婆要赏人她也能挑唆着老太太和丈夫给顶了。
这回可好了吧?没那些丫头,可来了个更麻烦的人物。这于表姑娘要是真再住进了朱家,可够李氏头疼的。要万一表姑娘真能当了四弟的二房,那这以后的日子就好看了。
等于佩芸走了,大太太问范妈妈的话。
范妈妈是大太太的心腹,主仆几十年了,大太太倒真没怀疑她会向着旁人。范妈妈虽然时常替又林说话报信儿,可是她也没有做过什么伤害大太太的事情。
“太太,您刚才是想让表姑娘暂时住到咱们府里来吗?”
“嗯。”大太太看看她:“不妥吗?”
“是不大妥。表姑娘和刘家那边儿的事,还没撕掳清楚呢。您自然是把表姑娘当自个儿闺女看待,可是表姑娘现在挽的那也是已嫁妇人的发式,身份和过去不一样了。要是她真住进了咱们府里,那旁人会怎么说呢?”
大太太被她这么一说,果然思量起来:“依你看,会怎么说?”
“外头的人都是兴灾乐祸的多。他们不说太太您留表姑娘住下是怜惜她孤苦可怜,而会把这事儿想得很不堪,只怕什么样没天理的话都说得出来。到时候,您一片好心,可要是妨碍了老爷,还有少爷们的名声,又让御史盯上咱们家,说咱们诱拐人家的寡媳……”
大太太悚然而惊。
丈夫的名声她才不在乎,可儿子们不一样。
闲言碎语别看是小事,可是真积少成多,越传越离谱,那就说不好了。京城的人对这种消息最感兴趣,丈夫又是个在女色上头荤素不忌的。真出了什么闲话,那还不顶风臭十里啊。
范妈妈察颜观色,能判断出来大太太已经打消这个念头了。
不过这也不能完全放心,大太太耳根软,表姑娘有心讨好,没了这次还有下次呢。
大太太要打发人去看看小孙儿的情形,范妈妈顺势讨了这个差事,去把这事儿知会又林去。
这消息得送得及时才有用处,过了期的消息比烂菜叶还贱呢,没人稀罕。再说,四奶奶为人和气,出手大方,比那个尖酸刻薄又一无所有的于表姑娘不知好了多少倍。
如果有权选择,谁不愿意伺候四少奶奶这样的主子?
本来桃缘居里气氛十分轻快,也十分热闹。新挑的小丫头和媳妇子都过来了,正忙着收拾住处。傻妞傻乎乎的,倒是人缘很好,人人都挺喜欢她,她可没少闹笑话。她力气大,新衣裳送来了,颜色都差不多,她拿了最上头一件就往身上套了试,结果那衣裳是茯苓的不是她的,瘦得多,一使劲儿,腰上嘶拉一声裂了道口子。
傻妞知道又闯了祸,不过茯苓也不生气。傻妞一迭声的赔罪,还说烂的这件儿留着自己穿,好的那件儿赔给茯苓。翠玉笑得腰都直不起来,指着她说:“你那衣裳套她身上跟口袋一样。她的衣裳这么瘦,你也穿不了啊。白芷针线最好,回来让她给补一补吧。”
茯苓也笑着说没碍的,傻妞摸摸头,憨憨地说:“那明天我给你打洗脸水洗脚水吧……你别生我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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