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嫁佞臣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重晗
沐清臣暗自沉吟一番,拉着萧重柔起身,笑道:“带你去个地方。”
萧重柔笑道:“好。”
沐清臣轻声说明道:“那地方有些脏有些臭,原本是不该带你去的。只是那人,我若不亲自去,他是不肯出来的。而今日见着苍怿二人,我心绪不宁,不放心将你一人留下,所以,只有委屈你了。”
萧重柔道:“不委屈。”
马车缓缓而行,走过的路越来越窄,也越来越脏。在一条狭窄的巷子口,沐清臣跳下马车,制止了欲跟着跳下车的萧重柔,转身背向她:“上来,我背你。”
“沐清臣,这里很多人唉。”萧重柔的脸色微微泛着热,心里又是甜蜜又是奇怪,真想去摸摸沐清臣的额头,看他是不是病了。
“这边路脏,上来吧。”沐清臣柔声道,静静站着,仿佛萧重柔不上来,他便有耐心一直等着一般。
这是京城最低下的一角,路自然不可能是光华可爱的鹅卵石铺就的,全是烂泥,连青石板都没有。两旁是人家与猪圈夹杂,猪圈里流出的臭水搅合着烂泥,路不像路,沼泽不像沼泽。饶是沐清臣脚步轻盈,轻功了得,这么走了几脚,裤腿上已经满是臭烘烘的泥浆了。
他二人衣衫华贵,面容俊美,走在这种地方,自然十分地引人注意,那些不学无术,自甘堕落的地痞无赖,早已经叼着草根,对着二人指指点点,评头论足,谈及萧重柔时,还忍不住咽下几口口水。
啪。
呸!
一个无赖正在谈及萧重柔纤细的腰肢,一口烂泥飞入他嘴里,不仅填满了他的嘴巴,还打坏了他的鼻子,猪尿混着自己的鲜血,真是说不出的滋味。其他几个无赖见识了沐清臣的身手,立刻闭口不言。
愿嫁佞臣 章四六2:乱火惊潜祸
章四六2:乱火惊潜祸
二人来到一个小小的土坡之上,土坡下是一个垃圾堆,**得看不清本来面目的各类垃圾挤堆在土坡之下,好在时已入秋,苍蝇之类的虫子倒也少了。沐清臣背着萧重柔绕到土坡上的第十一间房子旁,从旁边一个小窗子的窟窿里敲进去,家徒四壁的屋子里只有一张破破烂烂的桌子,桌子上却摆着一架上好的琴。萧重柔眼尖,一眼就认出这琴是大师雷威所制的鼎鼎唐物、琴中仙品九霄环佩。
无价的破屋跟无价的名琴,多么冲突,多么奇异的组合!
“没人呢。”萧重柔趴在沐清臣耳边轻声道。
“九霄环佩在这里,那人必没有走远。”沐清臣一边说一边背着萧重柔步入屋内,伸手随意波动了几下琴弦。
“哪个生的太着急忘记把眼珠子带齐,长得太快没学过非礼勿动的规矩的狗儿爹猫儿娘乌龟拜了把子的……咦,你怎么来了?”一个满面污垢,头发蓬松,脏的直如乞丐的男子骂骂咧咧地走了进来。
他的络腮胡子显示着他是货真价实的大男子,但是他的声音却宛若琴音,脱不去女子气息,即便是骂人,也感觉是在与情人打情骂俏。
萧重柔狐疑地打量着眼前的邋遢男子:
他的头发蓬松,可是那簪子却是上好的和田玉。
他的衣衫褴褛,可是那衣服料子却是真丝。
还有他那双满是烂泥的鞋子,鞋头上竟然缀了两颗珍珠。
察觉道萧重柔的视线,络腮胡子没好气道:“奸臣,你是不是阴暗地方待太久了,背上都长出一棵小蘑菇了!”
萧重柔不服气道:“总比你身上长虱子好。”
那络腮男子一听,不自觉地伸手抓背,骂骂咧咧道:“哪壶不开提哪壶,大半天没觉得痒了,你这一说又痒了,啧!女人都是麻烦。”
沐清臣似乎抓到了关键词,笑道:“你跟女人打赌?”
络腮男子眼睛一亮:“你怎么知道?”
沐清臣笑道:“赌输了?”
络腮男子不服气道:“难得输输,而且,自从跟你赌了之后,我就养成打赌前把赌注讲清楚的好习惯了。”
沐清臣环顾四周,道:“这一次的赌注不会是你输了后就得在这边住上一段时间……”
“还不能洗澡,不能换衣服!”络腮男子哭丧着脸接话道。
沐清臣轻轻咳了咳,勉强忍住笑意。
络腮男子问道:“你不教育我以后不要跟女子打赌么?”
沐清臣笑叹道:“没看见我现在正被女人压着么?”
络腮男子挑了挑眉,仔仔细细盯着萧重柔看了半天,道:“不对。”
沐清臣道:“怎么不对?”
络腮男子道:“还是像蘑菇,不像菊花。”
听了络腮男子的话,沐清臣以眼神暗示他闭嘴,转头对身上的小蘑菇道:“柔儿,他叫多琴,是海风天音第十九代收山弟子。”
这两个男子的对话,萧重柔一大半是听得稀里糊涂,但是关于蘑菇跟菊花的意思她却是一清二楚,是以,她没好气道:“收山弟子,就是么猪了?”么猪是南燕的方言,意思就是家里最小的孩子的意思。
多琴瞪大了眼睛。
沐清臣则笑道:“多琴虽是老么,却是众弟子中琴技最好的一个……”
还未待沐清臣说完,多琴就黄婆卖瓜道:“我什么都好,就是赌运差了点。我的赌运如果有沐奸臣的一半好,我就是一个完美的人。”
咳咳咳。
萧重柔一阵清咳。
沐清臣告诫道:“你说话正经些,柔儿身子不好,不禁吓。”
多琴不服道:“我有说什么骇人的话么?”见沐清臣眼睛里浮现出厉色,他才猛地想起来站在他眼前的是怎样一个厉害人物,只是今日身上多了只蘑菇才显得和蔼可亲了一些,收敛住贱嘴,多琴道,“行行行,我什么话也不说,免得吓到小美人。”见沐清臣不悦,他也相当乖觉地将萧重柔从小蘑菇提升到小美人。
沐清臣柔声对萧重柔道:“柔儿,以后多琴跟着你。”
“不行啊,我在这里还没待完呢。”多琴哇哇叫,就算哇哇叫,也仿佛是一个幼童胡乱弹着上等古琴,旋律散了,音质不改,仿佛一个娇娇滴滴的大姑娘在撒娇。
萧重柔凑到沐清臣耳边,小声道:“他很臭唉。”
“谁说我臭了!”多琴跳了起来。
萧重柔呐呐道:“你耳力真好。”
沐清臣笑着打圆场道:“海风天音的人耳力都好得吓人……”
“那是,就是蚊子交配的声音我也听得到。”多琴再次抢话道。
咳咳咳。
萧重柔咳得更欢了,脸色不自禁红了起来。
“呀呀呀,小美人,你脸红什么,我说蚊子交配,又没说你跟……”
“闭嘴。”沐清臣喝道,身子却忍不住僵直起来,沐女的身子,他竟然……
轻轻吸了一口气,沐清臣淡淡道:“跟我走。”说完,掉头往前走。
多琴虽然说话大大咧咧,心思却极为细腻,他已然知道自己这句话把沐奸臣惹毛了,此时也不敢顶嘴,摸摸鼻子,抱上九霄环佩,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他良好得令自己都头疼的耳力还是控制不住地听到沐清臣柔声的安慰:“柔儿莫担心,他洗干净后还是人模人样的,也不臭。”
多琴摸摸鼻子,忍阿忍,忍不住还是冲上去,烂泥溅了沐清臣一身:“那个,小美人,我要纠正,我长得可不止是人模人样,我这姿色虽然比你男人是差了点,但是,那也是玉树凌风,风流倜傥,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人物啊。”
萧重柔的目光从沐清臣满身的泥浆上移回,压下满腔的不悦,甜甜道:“多琴若洗干净了,配上这好声音,只怕……唉唉唉,作孽啊。”
多琴奇道:“作什么孽?”
萧重柔眼珠子一转道:“我在叹息这京城的小倌馆今日都被人烧了,要不然,多琴去了,一定能当头牌。”
多琴不怒反笑:“这话可气不了我,小美人不知道么,你家沐清臣向来比我招男人啊。”
愿嫁佞臣 章四七1:到底偏爱谁
章四七1:到底偏爱谁
“你竟然比余纳玉更像女人!”在看到沐浴梳洗后的多琴时,萧重柔忍不住道。
说多琴像女人,其实跟余纳玉的像还是不一样的。余纳玉是外形像女人,气质跟手腕却是十足的男儿,多琴外形就是一个翩翩浊世家公子,可是他的动作太过优雅,优雅得仿佛是个受过全国最好的礼仪教育的公主。
多琴横了萧重柔一眼,眸子无波而媚,他幽幽道:“像女人,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别,您别这么瞅我。”萧重柔赶紧摆手道,想了想又补充道,“也不准这么瞅沐清臣。”
沐清臣笑着揉揉萧重柔的发顶:“你这要求太过难为他了,他自小就这副德行,一时半会可改不了。”
萧重柔奇道:“为何他自小就这个德行?”
多琴故作哀怨道:“如果你有一个极端优雅的师父,前后收了八个徒弟,不论男女,不分老少,不管出身,古筝、笛、萧、扬琴、琵琶……什么乐器都能奏得极端美好,偏偏各个都像绿林里带艺投师的,粗不可言,鲁不可及,你会怎样?”
萧重柔有些了悟,小声道:“下一个,我一定好好教。”
多琴手指在九霄环佩上弹了几个伊咿呀呀的哀伤曲调,方道:“是啊,下一个,好好教。这句话那伪君子从我大师兄多萧开始一直说到我八师兄多戏。到了我时,不仅那伪君子知道这是他找回面子的最后机会,连我上面那八个师兄师姐都知道,他们深觉他们自己那副德行有愧恩师的教导,便都想通过改造我来弥补,九个人,九个人,九个人合力教育我。吃饭,掉出一颗米,多萧打我;走路,小小的斜八字,我被多筝用竹竿子赶着走路整整一个月;说话嗓门太大,多戏就在我茶里放了辣椒油;夏天太热,偷偷解了一个扣子,多琵给我缝了一打麻袋一样的衣服;多二,算了,你听了这名字就知道她有多二了……”
“那个,”听完多琴充满血泪的成长史,萧重柔呐呐道,“成功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多琴手指在九霄环佩上弹了几个叮叮咚咚的欢快曲调,方道:“是啊,所以我偷偷模仿了他们九人所有的笔迹,在出门前帮他们接了很多任务,还将他们迷昏后,一个个按上了手印。”他朝萧重柔眨了眨眼睛,“我说的很多,是真的很多很多的那种,就算你活到八十岁,你也做不完的那种。”
萧重柔转过头,可怜兮兮道:“沐清臣,其实我四个哥哥们可以轮流过来保护我的,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需要保护。”这么恐怖的小人,她真怕自己一不小心得罪了他,怎么死都不知道。虽然,她也只有一年好活了。
沐清臣柔声道:“柔儿,相信我,多琴与别人不同,有他保护你,我才能安心。”
让沐清臣安心啊。
萧重柔咬了咬唇:“好吧。”
夜色,慢慢重了。
沐清臣却还未归来。
萧重柔有些担心。今日是三皇子设宴,庆祝三皇妃徐婼瑶有喜,众臣均被邀请赴晚宴。萧重柔如今身子不好,没什么兴趣跟徐婼玬吵,便待在家里,不曾赴宴。萧重柔不去,苏斋月跟沐女自然更没道理去。
沐清臣与暮钦晃的关系是众人皆知的不好,往常就算场面上的往来,他一般也很早回。今日却迟迟不见归来。
“多琴,要不然你去看看?”萧重柔建议道。
“休想。”多琴断然拒绝,“小蘑菇,你得相信你那口子的实力。你自己安安分分呆着就好,我若把你给弄丢了,我就不姓多,改姓苦了。”
“你真姓多么?”萧重柔奇怪道。
多琴万种风情地拍了下脑门,恍然道:“对哦,我好像不姓多。”
萧重柔默然。
“多琴,要不然,我们一起去接沐清臣,你说好不好?”片刻后,萧重柔又建议道。
多琴随意勾了勾琴弦,优雅吐出拒绝:“不好。”
萧重柔起身道:“那我自己去。”
“我送你一程。”墙上忽然传来一道清亮的女声。
萧重柔抬头,暗叫一声“不妙”,来人却是可足浑鸯泉——这魔星,就算是她身子大好时,也只有逃跑的命,此刻却该如何是好?
“男人婆,你不会是跟踪我吧。公子爷喜欢温香软玉,你常年练武,身子太硬了。”多琴优雅起身,抱着琴上前一步,挡在了萧重柔身前。
看见多琴,可足浑鸯泉皱了皱眉,冷冷道:“滚回城北去。”
多琴道:“当初我跟你打赌时,只说我若输了得在城北那破地儿待上三个月,可没说要接连待三个月,我每年待一天那等我一百多岁后,也是可以待完的。”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再次风情万种地拍了下脑门,叹息道,“我怎的现在才想到这茬,唉,之前那一个半月真是白熬了。”
可足浑鸯泉举起弓,冷喝道:“等你过了今天,再去想一百岁后的事情。”
多琴手指按上琴弦,悠然道:“要不然我们打个赌,我若赢了你,剩下一个半月的时间,你去那破地儿呆着。”
一声弦动,箭发。
一声声弦动,音起。
一道又一道的音攻持续迎接着可足浑鸯泉的箭,猛烈的箭势终于抵不住这么多重的抵抗,为射出一半箭程,便掉落在地上。
可足浑鸯泉再射一箭。
再落。
她俏脸一沉,手臂一挥,墙上便密密麻麻站上了一群手持弓箭的蒙面人。
多琴轻哼一声,慢然道:“人多我更欢喜。”说话间琴声大作。
箭如密雨。
琴如狂风。
一曲未了,箭统统掉落在地。
多琴微微抬起下巴,优雅一笑:“男人婆,现在该我反攻了。”
“了”字未完,他琴音一变,杀气打起,墙上的箭客纷纷滚下城墙,断了声息。
可足浑鸯泉面色一沉,冷硬道:“娘娘腔,你藏着一手。”
多琴悠然道:“男人婆,我们是要命的交情,可不是过命的交情,藏一手才能活得长久。要不然被你给杀了,我可对不住我师父。我建议你一个半时辰内赶到城北,老老实实地给我接连待足一个半月,不许洗澡,不许换衣服,如此的话,我这根杀弦就不弹了。”
可足浑鸯泉沉默了一阵子,跺了跺脚,恨声道:“今日你不杀我,他日定为我所杀。”语罢,几个起落,消失在夜幕中。
萧重柔松了口气道:“多琴,你很厉害啊。”
多琴淡笑道:“音攻么,这手艺你那口子也会。你可知道,我跟他打赌赌的是什么?”
萧重柔瞪大了眼睛,目光不自禁地往多琴的琴上看去。
多琴大方点头,坦率道:“确实,我跟他比的是音攻,我输了。”
多琴叹了口气,有些挫败道:“我一直说自己是个完美的人,其实,沐清臣才是,我都不知道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萧重柔的神色瞬间变得温柔,她笑道:“沐清臣不会的东西可多了。他做的菜很一般,真的很一般。他不会养东西,不论是花花草草还是猫狗鸟兔,到他手里总活不过五天,明明他有很用心养,可是,不知怎的,就是养不活。记得有一次,他养了只仓鼠,他可怕把这仓鼠养死了,伺候得万分周到。可是,最后,那只仓鼠还是死了,你知道它怎么死的么?”
多琴奇道:“怎么死的?”
萧重柔笑道:“撑死的。”
多琴不禁也笑了,他委实不知道,淡定睿智似乎无所不能的沐清臣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夫人,夫人不好了。”追月浑身浴血地奔入院子。
“怎么了?”萧重柔赶紧问。
“夫人你快躲起来。沐姑娘跟如夫人已经被人劫走了。”追月说完便昏了过去。
萧重柔与多琴对视一眼,面色均凝重起来。
愿嫁佞臣 章四七2:到底偏爱谁
章四七2:到底偏爱谁
除了二姝被带走外,沐清臣的书房也遭到了洗劫,萧重柔看着乱糟糟的书房,没什么头绪,有些沮丧地发现,失去了碧睛等属下的自己,真的是百无一用。
她往前走了几步,想帮沐清臣将散落在地上的书册信件收起来。
“你别动,我自己来。”沐清臣从引月楼归来,看见萧重柔在捡拾书册,快步上前一把抱起她,踢起倒在地上的椅子,将她安置在椅子上,“地上都是花瓶碎片,小心些。”
“沐清臣,你在引月楼可找到些线索没?”萧重柔问道。
沐清臣垂下了眼睛,轻声道:“有。”而且很重要。
萧重柔松了口气道:“那就好。”她提着的精神一卸下来,整个人就立刻变得恹恹的。
沐清臣柔声道:“不早了,你先去休息。”
萧重柔摇头道:“我要陪着你。”
沐清臣想了想,柔声道:“我也休息。”
萧重柔皱了皱眉:“可是,月儿她们……”
“我自会处理,你不必多想。”沐清臣抱起萧重柔,准备离去。
“等等。”一直站在一旁的多琴忽地开口,手里拿着一本散开了的账册,他似乎有些激动,说话的速度就如同弹了一曲《十面埋伏》,“沐清臣,这是什么?”
沐清臣扫了一眼他手里的册子,淡淡道:“账册。”
萧重柔好奇地往多琴手里的账册看去,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记着一些人的名字,名字后面则是一列列的数字。
多琴仰天大笑,走近沐清臣,伸手重重捶了他一记,喃喃道:“好,好,你好得紧!”
沐清臣不动声色,淡淡道:“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言罢,抱着萧重柔当先离去。
在柔软的床榻上,因为被沐清臣搂在怀里,萧重柔倒也没办法翻来覆去。可惜睡不着依旧是睡不着,无意识的,萧重柔小小叹了口气。
“睡不着?”沐清臣的声音响起,同样清明,没有一丝喑哑。
萧重柔轻声道:“你也没睡着啊。”
沐清臣伸出右手,轻轻放在萧重柔的额头,拇指跟中指寻到她的太阳穴,轻轻按着。
萧重柔舒服地闭上眼睛,什么也不想,渐渐沉入梦乡。
待萧重柔睡着后,沐清臣为她调了一个更好的睡姿,为她拉掖好被子,怜惜地轻抚过她的脸颊——他早已看出,萧重柔已经累得不行,只是她放心不下自己,潜意识里才拒绝入睡。这个坏习惯,倒是她自小就养成的。以前苏斋月每次带怒离去,沐女晚上就翻腾着睡不着,饶是他哄着诱着,她还是难以入睡。
无奈笑了笑,沐清臣叹息着轻点萧重柔的鼻子——偏爱的食物完全变了脸谱,围棋不爱下,宠物也不爱养,偏偏这杞人忧天的性子不仅没变,反而更厉害了。
“扣扣。”
门外传来敲门声。
沐清臣皱了皱眉,还未开口,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沐清臣微恼,右手一扬,两枚暗器破门而出。只听门外传来低低几声咒骂,渐渐止了声息。
次日一早,素来贪睡的萧重柔便醒了过来,耳边传来沐清臣与多琴压着声音的谈话:“沐清臣,那本账册你得给我交代清楚。”
“没什么好交代。”
“你……”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你好生照看柔儿。”
待沐清臣离去后,萧重柔打开房门,大眼睛盯着多琴,眼睛里有些戏谑:“脸被蚊子咬了?”
多琴摸了摸自己俊脸上肿起的大包,冲着萧重柔眨了眨眼睛,语含娇羞道:“才不是,这,这,这,这是小沐沐亲过的印迹。”
萧重柔差点干呕出来,拍拍胸脯,笑道:“是被他打过的印迹吧。”沐清臣用的暗器,她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多琴一本正经道:“打是亲,骂是爱。”
萧重柔翻了个白脸,决定不跟眼前这个脸皮死厚的人浪费唇舌:“沐清臣不想说的事情,你是问不出来的。”
多琴叹了口气,笑道:“是啊,要不是放心不下你,只怕他天没亮就溜了,哪会傻站在门口等我。”
萧重柔道:“沐清臣才不会心虚溜人。”
多琴道:“我可没说他心虚。”他顿了顿,显出赞许的神色,“沐夫人,今日天气甚好,我们不妨出去找间茶楼喝个早茶,边喝我边给你讲个故事,保准你感兴趣。”
春卷、牛肉汤、鸡面干丝、豆腐涝、桂花夹心小元宵、五色小糕、焐熟藕、糖芋艿、三丝眉毛酥、奶酪魏……各种各样的小吃摆满了一桌。
萧重柔微微皱了皱眉头,不满道:“你太浪费了。”
多琴道:“你男人有的是钱,你心疼什么?”
萧重柔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多琴微哂:“这话从你我二人嘴里说出,你不觉得太过讽刺了?”
萧重柔不解地看着多琴。
多琴用下巴点点萧重柔的衣服:“这身衣服沐清臣给你买的。”
萧重柔脸上微微一红——这衣服是沐清臣在撕了她的衣服后赔给她的。
多琴自然不知道这一茬,他自顾自道:“你这身衣服的钱便是让你天天在这茶楼里胡吃胡喝一辈子,也是用不光的。”
萧重柔低头凝视着自己的衣衫,喃喃道:“不会吧。”
多琴道:“你这衣服又叫寿衣。”
接收到萧重柔的白眼,多琴慢条斯理地理了理头发,方道:“不好意思,我漏了一个字。你这衣服又叫长寿衣。”
“什么叫长寿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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