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嫁佞臣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重晗
多琴优雅地抛出一个“你真笨”的大白眼:“长寿衣自然是穿了能延年益寿的衣服。”
“为什么能够延年益寿?”萧重柔好奇道。
多琴将咬了一口的春卷优雅地吐了出来:“真腻。”取出丝帕抹了抹嘴,叹息道,“以后我的好友若是想娶笨老婆,我一定要阻止,因为他们若娶了笨老婆,我也是会遭殃的。”
萧重柔冷哼一声道:“不问你了,回头我问沐清臣去。”
多琴轻快地拨弄了几声琴弦,赞许道:“对了,笨一定要藏着。”
吸一口气,再吸一口气,萧重柔展开天真的笑容:“多琴,沐清臣用毒的本事如何?”
多琴拜服道:“自然是极厉害的。”
萧重柔慢悠悠伸出左手,在桌上所有小吃上方绕了一圈,最后停在离多琴最近的甜酒酿前面,潇洒地比了一个响指,嘴角勾出一抹精明:“如果我说,沐清臣下毒的本事我全部都会,你相信么?”
多琴多情的眼睛在满桌子的食物上绕了一圈,顿失了胃口。
愿嫁佞臣 章四八1:隐藏的传奇
章四八1:隐藏的传奇
干瞪着眼看萧重柔一个人吃得津津有味,多琴心里明明快哭了,脸上却还是维持着惯性优雅:“沐夫人,你家男人是奸臣,你是小人。”
萧重柔回话都懒得动嘴,直接夹起一只虾饺皇在多琴面前转了圈,慢悠悠极为享受地送入嘴里——若她没看错,多琴的眼神在虾饺皇上面停留最久。
“只有小人才恩将仇报。”多琴指控道。
萧重柔再夹起一只虾饺皇,依旧只吃不说。
“昨天我救了你,今天你却不让我吃饭。”
萧重柔耸了耸肩:“这份恩情你得问沐清臣要。”
多琴噎住,想了下,又道:“我今天是要夸奖你的夫君,让你开心,你却连饭都不给我吃。”
萧重柔挑了挑眉,伸手在蛋炒饭上面停留了一下,推到多琴面前:“这饭没毒了,你吃吧。现在开始给我讲故事吧,如果讲得好,夫人自然有赏。”
多琴无奈,只好老老实实吃饭,嘴里含糊道:“我还得等几个人。”一般人嘴里喊着东西讲话必然很是不雅,可是到了多琴这里,却依然优雅得紧,当真邪门。
这时,三个人从楼下上来,径直往萧重柔这桌走来。萧重柔暗暗皱眉,这三人都是辅国大将军岳湛水帐下将领,多琴将他们叫来,却不知卖了什么关子。
“翁大哥、金大哥、谷大哥,一别多年,别来无恙。”多琴起身相迎。
四人你捶捶我肩膀,我拍拍你胸膛,倒是好不亲热。萧重柔在一旁看得很是诧异,委实难以想象优雅无边的多琴竟然跟这些粗鲁汉子交情匪浅。
“这位是……”多琴向三人引见萧重柔,还未说完便被翁相邻打断。
“我等卑贱小将,可不敢高攀尚书大人。”
萧重柔心下了然,敢情这些人对沐清臣有怨呢。不过,他们是岳氏的人,结仇比结交更顺理成章。
多琴朗声大笑,问道:“诸位哥哥还在为当年的事情生气?”
三人齐声道:“不敢。”
多琴道:“实不相瞒,直到昨天,我心里都对他心怀芥蒂,直到昨天,我也才知道,他比其他人更记挂着弟兄们,也远比我们想象的有情有义。”
三人奇道:“此话怎讲?”
多琴为三人倒了酒,笑道:“我答应了沐夫人要为她讲个故事,且待我讲完后再慢慢话与各位哥哥知。”
多琴如琴的声音缓缓开始诉说一段往事:“沐清臣是本朝唯一一位文武双状元,这件事情夫人你定是知道的。沐清臣虽然贪污纳贿,陷害忠良,但是在他的治理下,整个户部的运行机制与官员素质确实有很大提升,户部收入每年递增,百姓的赋税反而年年减少,沐清臣的能力可见一斑。”
“他确实是一个很矛盾的人。”金察插了一句话。
“作为文官,不论是好是坏,沐清臣的事迹大家都清清楚楚。可是作为武官,沐清臣的事迹几乎无人知晓,仿佛他并不曾做过武官一样。事实上,当他考取状元郎后,他是从武官做起的,而且在南疆待了足足两年。”
“这件事情,一直是个秘密。我原本不该说,但是,你是他的妻子,你的丈夫是怎样一个人,你比谁都有权知道。依着沐清臣的性子,这个秘密,我们若不说,他自己绝对不会说,直到昨天,我才知道,他是那种从不掩藏坏的一面,却绝不炫耀自己好的一面的人。这样子的人,竟成了南燕第一佞臣,不得不说匪夷所思。”
“事情的起因却是一个女子。咳咳,沐夫人,你别瞪着我,这个女子跟沐清臣没有任何暧昧关系,不过,她确实间接造就了沐清臣的传奇。”
“这个女子,你昨日刚见过,正是那个想要你性命的可足浑鸯泉。呵,她跟沐清臣倒也称得上宿敌。”
“五年前,可足浑鸯泉这个名字还如天底下所有女儿家的名字一般,锁在深闺里,很少被人听知。彼时,阿尔丹也不是一个能征善战的国家,与南燕素来相处融洽,勉强算是秋毫无犯。有谁会知道平静的表象下,早已暗潮涌动。”
“驻扎在南疆的是辅国将军岳将军的军队,说来也巧,彼时萧威强萧大将军也在南疆。”
萧重柔接口道:“我知道,我大哥在每支军队中都待过。”
多琴点了点头,继续道:“当时的统帅还不是萧大将军,而是岳将军的亲信镇国大将军欧亚飞。欧亚飞倒也不失为一个骁勇善战的悍将,性情也耿直,只是太过骄傲。他太相信岳家军的实力,从不曾将阿尔丹放在眼里。”
“可是如今,又有谁敢瞧不起阿尔丹。可足浑黄泉,几乎是所有边关将士的梦魇。呵,世人皆以为可足浑鸯泉成名是在与康国的那次大战中,那一战她斩杀了康国三员大将,歼灭康**队三万七千人,名动苍暮。”
“其实,在此之前,可足浑鸯泉早就得到了一个成名的机会,那一次战役,她俘虏了南燕七名将领,包括统帅欧亚飞。只是,她那一次成名的机会被人破坏了,连她自己都是在两年后,才知道自己上了一个大当。将她的机会巧妙抽走的人,正是沐清臣。”
“五年前,可足浑鸯泉还是个十五岁的小丫头,带了一票娘子军前来夜袭。欧亚飞暴怒,觉得这小妮子太不将他放在眼里,又发现敌军全是女子,便起了生俘的心,草率地点兵亲自追了出去,一夜很快就过去,南燕的将士等啊等,不仅没等到主帅答应给的军妓,连主帅都不知所踪。再等了一天,便收到了主帅被生俘的消息,一时间军心惶惶。”
“趁你乱,要你命。本是战场上惯有的生存准则,当南燕的军士如热锅上的蚂蚁时,可足浑鸯泉却在此刻带着三十万大军将南燕军营所在城池团团围住。”
“群龙无首,七个具有能力统领大军的将领一个不剩。对外无御敌之法,对内无镇军之威,已有人趁夜出城投降,隔日尸体便被阿尔丹高大的战马一路拖着拖回了城墙下。可足浑鸯泉杀俘的恶习,在那时就有了端倪。”
“愁云惨淡,虽说哀兵必胜,但是哀兵亦须名将带领。虽然萧将军闻讯后正飞奔而来,算算里程,到达仍需二十天以上。二十天,只怕连收尸都不必了。”
似乎回想到了那段惨淡的岁月,翁相邻长长叹了口气,道:“翁某南征北战多年,喝点小酒后亦是喜好与人吹嘘那些峥嵘岁月,唯独五年前的那件事情,我却是想也不愿在想到的。那是一种极度的绝望与恐惧。”
“还有自暴自弃,对统帅无能的愤怒。七个将军,一个不剩,就让我们这些跟着他们南征北战,日日卖命的子弟兵们如何作想?愤怒,很多人失去了理性,有些人甚至去骚扰将军们的家眷。战争还没开始,我们却早已成了败军。”谷民欢接口道。
金察看着多琴道:“海兄弟,我还记得在那之前你说话都很斯文,俨然是个知书达礼的贵公子,可是,经过了那一次后,你整个人便变了。变得,嗯……”
“嘴贱。”多琴笑着接口,“我自己逃命自是不难,可是眼看着兄弟们每日在死亡边缘挣扎,如同被猫戏耍的老鼠,我心里又岂会好受。只恨自己学的都是琴棋书画,不曾看些兵法。”
多琴的神情多了很多倾慕之意,语气变得飘渺而悠远:“我至今记得沐清臣走入军营时的样子,浑身是血,仿佛地狱来的修罗,他的肩上扛着一个妇人,手里抱着一个孩子,他放下那个兀自颤抖的妇人,将他手里的孩子塞入她怀中,声音是那么温和那么令人安定,‘莫要害怕,你看我十万男儿均尚在,定能护你们安危,回去告诉乡亲们,莫要再出城了。你们出去,必死无疑;安心留在这里,我们必保城池不破,百姓无殇。’”
愿嫁佞臣 章四八2:隐藏的传奇
章四八2:隐藏的传奇
“他的声音并不激昂,却安抚了所有人。”金察回忆道。
多琴叹息:“寥阔的大海,空旷的草原,荒巍的雪山,都是平静的,却比咆哮的狂风更令人膜拜、折服;这才是属于真正强者的魅力。”
“也许是对沐清臣盲目的信任,也许是我们已经没有其他人可以信任,当沐清臣到来的那一刻起,那看似弱不禁风的青衣少年肩上就多了六十万的人命。可足浑鸯泉手下的阿尔丹士兵是怎生的彪悍,如今只要是个人都清楚不过。即便是萧家军碰上他们,也只能智取,无法硬拼。如果将一只优秀的军队比作狼,阿尔丹人就是狮子,你把狼训练得再好,它也是斗不过狮子的。”
“沐清臣带领下的军队同样打不过可足浑鸯泉。不可胜者,守也;可胜者,攻也。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故能自保而全胜也。 进攻的关键在于奇兵,防守的要诀则是隐藏实力。沐清臣善守,更善隐。”
“连血衣都来不及换下,沐清臣立即调兵遣将,重整工事,清点战备设施,修理要塞,构筑城防,设置蒺藜……一夜之间,孤城还是孤城,哀军却已不哀。从那一次太阳升起之后,沐清臣带领着我们进入了一场看不见尽头的战役中,谁也不知道这场围困何时才能够解脱,只是我们已经不再绝望,我们与城同在,高站在城池之上的少年曾云淡风轻地告诉我们,我们必胜。我们相信他,因为,除了相信他,我们已找不到其他寄托。渐渐地,我们都忘记了去想脱困这件事情,只知道,只要那站在城墙上的青衣少年不放弃我们不放弃满城的百姓,我们便不放弃这座城池。”
“等等。”萧重柔忽然出声道,“你说的不会是万贲之战吧。”
万贲之战是南燕开国以来最具传奇性质的战役,亦是人屠可足浑鸯泉至今为此唯一的一次败仗。
多琴颔首:“正是。”
“不对啊。”萧重柔疑惑道,“万贲城确实被围,可是守城的是欧亚飞啊,欧亚飞不是凭借此役跻身南燕十大名将的么?”
多琴笑道:“是啊,欧大将军当了一年半的俘虏,回来后却因为善守一举成名,从沼泽直腾云霄,只怕他现在都还飘飘然分不清是梦是醒。”
萧重柔急道:“却是怎么回事,快说!” 万贲之战,是军史上以弱胜多的经典案例,欧亚飞凭借此成了南燕的传奇,连自己爹爹都对他赞不绝口。如果那场为世人誉为神话的战役是沐清臣一手打造的,爹爹对他的看法定能改观不少。
多琴继续回忆道:“久攻不下,可足浑鸯泉就把主意打到了她手里那七个来头不小的战俘身上。她将欧亚飞他们拉到阵前,让他们劝降。欧亚飞他们虽然狂妄轻率,重要关头倒是拿捏得住,不管是威逼利诱,还是种种凌辱,硬是一声不吭。”
“就在此时,一切摆脱了可足浑鸯泉设定的轨迹,让人惊奇又惊叹。城墙上缓缓走上七个人,当先的一个便是欧亚飞,剩下的六个自然是其他几位将军。欧亚飞在万贲守城多年,家眷都安置在城内。那一刻,他满头白发的老母亲,举案齐眉的妻子,都站在城墙上,紧挨着站在城墙上的欧亚飞,痛斥城墙下被反绑着手受尽凌辱的欧亚飞。”
萧重柔皱眉道:“如果真是这样,这真正的欧亚飞便失去了作用,依着可足浑鸯泉的性子,为什么不杀了他们?”
多琴露出了狡黠中带些得意的笑容:“这也是我们一直纳闷的事情,这个秘密沐清臣只告诉过我。”
金察等人不满道:“为何只告诉过你?来来来,快说快说,这个秘密可让哥哥们憋了五年了,肚子里就差憋出一个大胖小子了。”
翁相邻笑道:“大胖小子是憋不出来,满肚子肥肠倒真憋出来了。唉,海老弟,你快说。沐……额,大人的嘴巴比蚌壳紧得多,你竟然能撬开,当真厉害!”
多琴哭丧着脸道:“我跟他打了三次赌,他以这个秘密为注,我则以答应他任何条件为注。”
金察喜道:“第三次打赌赌赢了?”
多琴摇头道:“输了。沐清臣说我跟他赌,我必输无疑,他不愿再跟我赌。我自是不死心的,他见我如此顽固,才道出了其中玄机。”
众人齐声道:“什么玄机?”
多琴道:“玄机就在沐清臣找来的这七个易容之人的衣服上,这些衣服是可足浑鸯泉嫡系爱将的衣服,是沐清臣夜闯敌营,盗来的衣服。”
“才不是盗呢,是光明正大,如入无人之境地取。”萧重柔自豪道。
多琴笑了笑,道:“沐清臣露了这一手,就是告诉可足浑鸯泉,我军七位将领我们一时虽然救不出来,但是要杀他们几个将领倒也易如反掌。至此之后,欧亚飞他们在敌营的日子倒也好过了不少。”
翁相邻叹道:“沐清臣这三年来虽然作恶多端,但是,在南疆的那两年,他的智谋、能力以及胸襟气度却让我等深深叹服至今。当他设法营救出欧亚飞七人后,丝毫不曾以此刁难奚落欧亚飞,反而假戏真做,不管军中兄弟的抗议与不平,一力掩盖了事实的真相,不仅保住了七人的性命,还将他们推上了事业的巅峰。而他自己却悄然身退。”
多琴补充道:“何止是那荣耀已极的名誉,兵权,谁不想要,他却说撒手就撒手,毫不眷恋。”
金察道:“他在南疆的种种事迹都让我们钦慕追随,可是,令大伙儿寒了心的是,他在离开南疆回京赴职时,临行前对我们唯一的要求竟然是从此陌路,互不相识。”
谷民欢叹息道:“加之后来听到他在京城的所作所为,连自己恩师都可以陷害,我们便……唉……”
多琴从怀中摸出那本破账册,道:“你们且看,这是什么?”
三人凑过去,一字字读道:“柳环、王一土、陈鹏飞、温志波……这些名字都好熟悉,他们是……”
“啊,温志波就是小六子啊,他在战场上被砍断了腿,不知现在过得好不好……”
“王五,老五他是我们营里面年纪最大的老兵,他家里极苦,妻子又是个瞎子,实在是为了赚口饭吃才呆在军营里不走的,后来,后来岳大将军的侄子接管了军营,把他赶走了……”
“金大哥,你看,这是张聋子,他是我们的伙夫,他的耳朵就是打仗是聋的……”
金察看向多琴:“海老弟,这是怎么回事?”
多琴道:“这些都是参加过万贲之役的老兵伤兵。当兵的本来就苦,退役后更是无人问津,这些年来,他们能好好活下来,靠的都是这么账册主人的接济。”
金察的声音有些颤抖:“这么账册的主人莫非是……”
多琴点头道:“正是。”
金察感慨道:“五年一晃而过,直觉人生如梦,我们与沐将军都曾经患难与共,总以为患难见真情,大伙儿都把他当兄弟,岂知他走得如此决绝。后来,大伙儿又都说他狠心,都说宁死也不再踏进他家门槛,偏偏最不曾忘情负义的,竟然还是他,其实,我们都不懂沐将军。”
翁相邻道:“王五家我曾经去过一次,亦曾送去些银两。彼时,确实听他讲他受到了神秘人的接济,只是,我与他都不曾想到,这神秘人竟然是沐将军。”
愿嫁佞臣 章四九1:弑弟复弑帝
章四九1:弑弟复弑帝
在四个男子感慨唏嘘的时候,一群士兵迅速向宫城奔去,金察见领队之人乃自己同袍,高声询问:“老余,怎么回事,这般慌慌张张,莫要惊扰了百姓!”
那唤作老余的高声回话:“老金,大事不好了,我可顾不得这么多,三皇子叛变啦!”话未说完,人早已奔向远方。
三位将军对视一眼,齐齐来到萧重柔面前,朗声道:“沐夫人,今日之变,凶险未知,我等若能侥幸生还,望沐大人能赐见一面。”言罢,三人抱拳告辞。
多琴道:“小蘑菇,我们也走吧。啧,多事之秋。”
此时,一阵马蹄之声传来,多琴奇道:“为何会有人马从宫城逆向出来,莫非胜败已定?”
萧重柔探出窗外,蓦地跳了下去。
当先黑色骏马上的青衫男子凌空一跃,接住萧重柔,一个回旋,坐回马上,无奈道:“怎的如此淘气?”
萧重柔嘻嘻一笑道:“沐清臣,你怎么出来了?”
沐清臣道:“接你。”
萧重柔笑道:“有多琴护着我,你还不放心么?”
沐清臣道:“左右无事,便想着还是把你带在身边的好。”
萧重柔怔了怔,皱眉道:“左右无事?”皇帝老命都要不保了,竟然还是左右无事,她家夫君果然是个佞臣啊。
耸了耸肩,萧重柔道:“那我们回家?”佞臣就佞臣吧,反正,对于今上,她一点好感也没有,死了也无妨。只是,爹爹怕是必然要淌这趟浑水了。
“好。”沐清臣柔声应道。
“等等。”萧重柔忽然道,“如果暮钦晃得手了……”
沐清臣道:“他不会得手。”
萧重柔道:“可是北燕与南燕冲突,阿尔丹与南燕亦有摩擦,我朝大军都调往北疆、南疆,如今京城兵力空虚。哼,岳湛水太过可恶,前阵子故意称病,不肯率部出征。原来是想将我爹爹的人马尽数抽走,他好在京城横行无阻。可是,如今……”
沐清臣道:“你可还记得三皇子府里出现的那一批舞者?”
萧重柔道:“自然记得。”
沐清臣道:“他们是云屏的人马,而云屏,是暮钦晋的母亲。”
萧重柔惊叹道:“那些舞者,只怕是可足浑鸯泉的军队都无法与之匹敌。咦,沐清臣,这个秘密你是怎么知道的?”
沐清臣缓马而行,笑道:“这还得归功于你。”
萧重柔奇道:“我?”
沐清臣道:“暮钦晋的王妃巫氏就如暮钦晋自己说的一样,是一尊石头美人,安静得仿佛不存在。可是,每次她出现时,你总是对她关注得紧。我见你对她如此在意,便花了些心思去了解巫家。不想,却意外得知了慕容云屏与巫家的关系。”
萧重柔先是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回转身搂住沐清臣的腰:“沐清臣,原来你很关心我啊。”不过,他哪里知道,自己关注巫憬憬可不是为了云屏的关系。她一直在想,如果苍绝不肯给沐清臣克心蛊毒的解药,她也许可以通过巫憬憬问苍家那些死去的嫡系血脉索取克心的秘方。反正,苍绝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刨个他家祖宗的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老爹还是他自己杀死的呢。
沐清臣控好马,宠溺笑着,叮咛道:“好好坐着,别掉下去。”感受着怀中人的瘦削,沐清臣心口又痛又凉,他要是早些对萧重柔多一些关心,也不会让他的沐女受到那么多的伤害。
萧重柔软软道:“你才不会让我掉下去呢。沐清臣,云屏跟巫家到底是何关系?她姓慕容,又是暮钦晋的母亲,难道她就是昔日的慕容皇后,可是,她不是已经仙逝多年?她又怎的变成了这个样子?”
面对萧重柔的一连串问题,沐清臣轻声逐一解答:
“慕容云屏与巫家的关系得从上两代人的恩怨说起。慕容家与巫家一直有宿仇,是以两家从不往来,直到上两代,巫家四公子巫卓敬与慕容家长女慕容璇玑一见钟情,私奔出走。
巫家跟慕容家都是历史悠久的大族,岂容小儿女们胡闹,坏了规矩。两人在潜逃五年后,终被带回。巫卓敬依着族规被处死,慕容家虽然没有处死慕容璇玑,但她得知巫卓敬已死的消息后当天亦殉了情。
一切的故事似乎在这里便已经终止,其实远远没有。巫卓敬与慕容璇玑育有一女,也许是二人早已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在与慕容璇玑关系最好的同胞弟弟慕容摇光偶然经过他们藏身的小镇时,慕容璇玑将他们刚出世的女儿托付给了慕容摇光。慕容摇光将这个小女孩带回后谎称是自己与外间女子的孩子,倒也瞒了过去。”
萧重柔道:“这个女孩子就是慕容云屏?”
沐清臣点头道:“正是。巫卓敬是他们那一代子弟中异能最强的,他的女儿又怎会明珠蒙尘。”
萧重柔道:“所以,那些舞者是慕容云屏用巫术控制的?”
沐清臣点头。
“不对!”萧重柔立刻道,“巫家只能控死人,我问过巫憬憬,她说这些舞者并没有死。”
沐清臣静默了一会儿,沉吟道:“如此说来,慕容云屏只怕另有一番际遇。你还不曾见过她,她……”
“她怎么了?”萧重柔好奇道。
箭鸣。
沐清臣将萧重柔护住,伸手接住射过来的寒箭,箭上系有一块绸布,上面写了十个字:
欲救二姝,速去户部金库。
户部金库门口,静静列着一队人马,看似南燕官兵装束,其实,却是北燕子民。苍怿站在官兵的最中央,一如既往地微笑着,在黑压压的人群中,他的白衣显得格外刺目。苏斋月跟沐女分列在他的两侧,被两个穿着麻布做的衣服的人挟制着。挟制着苏斋月的人满面病容,无精打采,似乎风一吹就会断了,挟制着“沐女”的人面色红润,油头粉脸,仿佛是个纨绔子弟,实际上,这二人却是江湖中出名的心狠手辣、人见人怕、鬼见鬼愁的麻衣双煞。单论功夫,也许沐清臣更胜一筹。可是,麻衣双煞成名于江湖,靠的从来不是武功,而是杀戮。他们的武功也许不是顶尖的,可是,他们杀人的功夫却无人能及。他们若想让谁死,就算是江湖上排名第一的高手站在他们眼前,那人也是活不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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