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嫁佞臣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重晗
沐清臣认真道:“我爱你。”
轻笑几声,萧重柔推来沐清臣,凄然道:“爱我?你怎会爱我?你又何苦违心说出这种话?如果我是沐女,你一直把我当做女儿当做妹妹,你怎会爱我?如果我是萧重柔,你又何尝爱过我?”
沐清臣全身僵住,恍然意识到自己进入了一个无言的死局。
萧重柔退开一步,低低道:“我走了。”
“别走。”沐清臣伸手拉住萧重柔。
他的手素来温暖,暖暖的温度让萧重柔的心微微流连,可毕竟是杯水车薪,萤光照夜,挽救不了惨然的大局。
萧重柔一点一点将自己的手从沐清臣掌心抽离。
就在萧重柔的手从沐清臣掌心抽离的瞬间,沐清臣上前一步,从背后搂住萧重柔的腰:“柔儿,别走。”
萧重柔淡淡道:“为何不让我走?”
沐清臣认真道:“我真的爱你。”
萧重柔自嘲一笑,苦苦问道:“沐清臣,你懂爱么?如果你真的爱过苏斋月,又怎会再爱我?如果你对青梅竹马的苏斋月都算不上爱,你又怎会爱上我?”
沐清臣心虚地垂下了眼睛,搂着萧重柔的手不自禁有一种僵硬麻木的感觉——也许,他真的不懂爱,他的人生本就长于算计,而爱是算不出道不明的。
沐清臣勉强扯出一抹笑意,故作轻松道:“丫头,而今栗子刚刚长成,壳还是又软又白,嫩嫩的果实带着甜味,你很是爱吃。记得以前,每到这个时候,你总是贪吃,我说了你也不听,最后总是吃得嘴角长疮为止。前几日,我已经命人采摘栗子,说不定明天你就可以尝鲜了。”
萧重柔淡淡道:“我早已不爱吃栗子了。我的琴技是你教的,棋艺是你教的,我对食物的偏好几乎与你一致……五年前,在我以为自己被你抛弃时,我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活下去。我的一举一动都带着你的印记,不论我做什么,我都会想到你,就算我什么都不做,我也会想到你是那么的喜爱静静地一个人发着呆……我真的不敢去回忆,当初我是花了多少心力去遗忘你,摆脱你。呵,我多傻,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生活,可是一看见你,一看见你过得不好,我就什么也不管不顾地扎了进去,丝毫不曾考虑你是否需要我……我甚至,辜负了陈庭月。我对不起他,你辜负了我,天理循环,当真不爽。”
“我需要你。”沐清臣搂紧萧重柔,下巴搁在她的肩膀,恳切道,“柔儿,你嫁给我后,我只是在理智上抗拒你,可是我的感情却不由自主地让我去关注你亲近你。你该了解我的性格,如果我不喜欢你,我也许会跟你行夫妻之实,但是我绝不会纵容你时不时的亲密举措,甚至自己都乐在其中。”
萧重柔静静任由沐清臣抱着,待他将心里话全部说出后,她不过垂下了长长的睫毛,淡淡道:“如果你说完了,那我要走了。”
沐清臣十指交握,死死扣在萧重柔的腰上。二人就那么僵持地站着,什么话都无法再说。他们本就是心意相通的两人,都明白二人走到此般境地,再情深的言语终究苍白。
啪。
水滴的声音。
萧重柔叹了口气,暗骂自己不争气,伸手去抹自己的眼眶。触及眼眶,她讶然发现自己眼睛周围并无湿意,那是……
猛地转过身子,萧重柔死死盯着来不及掩饰的沐清臣,他的双手紧紧搂着她的腰,脸上有无法拭去的泪痕。
心口又酸又苦,萧重柔与沐清臣静静对视着,沐清臣的眼角挂着泪,萧重柔也忍不住掉下了眼泪,相顾依旧无言。
咳咳。
萧重柔轻轻咳嗽了起来,声音里难掩疲惫。
沐清臣心口一痛,忽然意识到自己这般动作其实很是为难她,不论萧重柔要不要离开,他首先要考虑的是她的健康与快乐:“柔儿,就算你想走,也等到明天好不好?”
超软的姿态,无比的讨好,萧重柔的心也软了下来——沐清臣纵然是佞臣,心气依旧是高的,何尝见他用这般的语气跟人说过话。
没有说话,她淡淡转身走向床榻,掀开被角躺了进去。过了一会儿,她睁开眼睛看向站在不远处静静盯着她的沐清臣:“你不睡?”
沐清臣小心问道:“我可以睡这里么?”
萧重柔没有回答,静静往床内侧挪了挪。沐清臣心中微喜,快步上前躺入床榻。他的手掌松开又握紧,握紧又松开,如此重复了成百上千次,终于在听见萧重柔发出平稳的呼吸声后,小心伸出手去,将她搂在怀里,薄唇温柔亲吻萧重柔的额际,很轻的一个吻,伴随着沉重的叹息。
他不知道的是,这漫漫长夜中,无眠的,又岂止是他一个人?
愿嫁佞臣 章五三1:卿心冷若冰
章五三1:卿心冷若冰
漆黑的夜,没有星子。
春雪已融,天气渐渐暖了起来。
小小的女娃儿抱着一颗枕头蹲在一扇关着的房门前,那噘着的嘴唇,可怜巴巴的眼神,仿佛一只被主人丢出门的小松狮。
环抱着枕头,将下巴搁在枕头上,小小的女娃儿回忆着少年今天说的话:“丫头,过了年你就十岁了。男女有别,以后你要一个人睡,乖乖的,不要怕,我就在你隔壁。”
倚着关着的门,小小的女娃儿皱了皱可爱的小眉头。
什么是男女有别,她不懂。
她只知道,一个人睡,很冷,很怕。
冷得睡不着,总感觉有很多坏坏的眼睛盯着她。没有人保护她,她好怕,她不敢睡着,仿佛又回到了流浪的时候。
想着少年难得的严肃神情,小小的女娃儿缩回了想去推门的手,委委屈屈地缩了缩小身子,秀气地打了个小喷嚏。
里间传来一身叹息,门应声而开。小小的女娃儿来不及抬头已经被抱入一个暖暖的怀抱,少年温柔清澈的声音透着些许无奈以及满满的怜惜:“明明是个独立勇敢的女娃娃,怎的被我越养越娇气了。”思及此,他笑着捏了捏女娃儿的红颊,“肉倒是多了点。”
小小的女娃儿嘟了嘟唇,不满地伸手去捏少年瘦削的脸颊。少年笑着躲避她,两人嬉嬉闹闹地走回床榻。少年让出被自己捂暖的床位,噙着温暖笑意由着小女孩在里面安营扎寨,嘴里喃喃道:“等你再大一些,可真不能再跟我睡了。”
在一片冷意中醒来,身后已经没有熟悉的温暖怀抱,萧重柔环抱着自己,坐起身子,缩成一团窝在床角。由于自身异能体质的原因,在异能未打开前,她发育极慢,饶是11岁了,看上去依旧是个小女娃儿。是以,在与沐清臣分开前,她从未与他分床睡。
她用了五年时间来适应没有他的刺骨凉意与忐忑梦境,可是成亲后短短的五个月就让她五年的努力付诸东流。从今而后,冰冷的大床又只剩下她一个人,绝望的梦境没有人替她驱赶,辗转难眠时再也不会有人温柔亲吻她额角……不过,那也没关系,一年之后她会睡很久很久,现在少睡一些,也没关系。
“你醒了。”房门轻轻推开,沐清臣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盆温水。他将水摆在脸盆架上,放入毛巾,拧干后递给萧重柔。
萧重柔接过毛巾,默默地擦完脸。沐清臣将毛巾放回脸盆,洗了洗又拧干,他走回来,打开毛巾,温柔再次擦拭萧重柔的脸和手:“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洗脸就跟猫儿一样。”
萧重柔撇开脸,拒绝接受沐清臣的关怀。
沐清臣叹了口气,柔声道:“我准备了早膳,即便要走,也得吃早餐,你说是不?”
萧重柔摇头:“我不饿。”
沐清臣将她抱起,来到梳妆台边,打散她枯黄的头发,细心理顺:“我备了很多早餐,总有你想吃的。”
萧重柔垂下眼睛,算是默许了。
沐清臣松了口气,柔声问道:“你想梳什么发髻?”
萧重柔摇了摇头道:“就散着吧。”
沐清臣眸光暗了下来,默然取过风衣,为萧重柔穿好,陪着她往餐厅走去。
满满的一桌子早餐,丰盛却不精致。
香菜煎饼、油条咸豆浆、皮蛋拌豆腐、黄金糕、小煎包、清粥加酱菜、红豆粥、皮蛋瘦肉粥、荷包蛋、小馄饨……
萧重柔静默地看着这些早点,熟悉的样子,不用吃都知道是谁做的——怪不得自己会被冷醒,这满桌子的早点,沐清臣要花去多少时间才能够做出来。
沐清臣小心问道:“可有什么喜欢吃的,或者你喜欢吃什么,我现在就去做。”
历历往昔在脑海中飞逝。
幼时的她很是乖巧,从不发脾气,但是,心情不好时就拒绝吃东西。记得那时,沐清臣也是这般哄她的。做好多好多的东西,只要她不肯吃,他就能一样一样地做下去,直到她肯吃为止……都说君子远庖厨,可是幼时,她一直觉得沐清臣在厨房里忙得焦头烂额的模样很好看,让她有种被娇宠的感觉。
紧紧闭上眼睛,萧重柔深吸了口气,轻轻道:“不需要,我什么都不需要。”说完后,她上前一步,右手一挥,掀翻了桌子。
听令哐啷。
那不仅仅是碗碎的声音。
红豆粥混着瘦肉粥、荷包蛋摔在小馄饨里,黄金糕跟腐乳想撞,一切乱得可以,可是再乱也及不上沐清臣的心情。
候月看不下去,出声道:“夫人,这些都是主子他亲自……”
“候月。”沐清臣轻轻喝止了候月的话,转向萧重柔,柔声道,“我已经备好马车,现在就送你回萧府,进了府后记得立刻吃早点。”
马车嘀嘀哒哒前行,萧重柔独自坐在里面。沐清臣骑着马,伴在马车旁。
到了萧府,得了消息的萧衍早已迎了出来,沐清臣扶着萧重柔走下马车,将她交给萧衍:“岳父大人,小婿有事,需离开几日,柔儿她有了身孕,还望岳父大人多多费心。对了,柔儿还没吃早餐。”
萧衍不满道:“怎么,你堂堂户部尚书穷得连早餐都供不起了么?”
沐清臣恭谨唯唯应声,萧衍哼了一声,转身小心扶着萧重柔往内走:“囡囡,你小心点,啧啧,宝贝小外孙,这就是外公家,怎么样,不错吧!对了,囡囡,你想吃什么,怀孕的女人据说都喜欢吃酸的,酸梅汤好不好,还是酸黄瓜,要不然,哦,对了,酸男辣女,你想不想吃辣的,或者,或者……嗯,我们去问问你娘亲看,这个她比我懂,也不是,我比她懂,她怀孕的时候,都是我伺候她的,你都不知道她有多难伺候……囡囡,不会是你跟你娘一样太难伺候了,那个混蛋才把你送回家的吧……”
密密的树林中,弥漫着血腥味,隐隐的还有着兵器相击的声音。
先是厮杀。
当其中一方的人马渐渐少去后,便成了血淋淋的屠杀。
被屠杀的那一方围城一个小小的圈子,犹做困兽之斗,圈子中立着一个冷颜美妇,她的肚子隆起,却是有了身孕。
美妇冷冷道:“符大人,事已至此,你为何还不现身?”
树林中转出一人,却是当今太子侧妃符氏的父亲符季英:“苏斋月,你果然是个聪明的女人。”
美妇却是苏斋月,她冷冷道:“符大人,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袭击本宫!”
符季英高声笑道:“回禀太子妃,我胆子可小得很,不过,胆小的人做事一向更细致。苏斋月,我的人已经查过,这方圆几百里内都不曾有人烟,正是你安息的好地方。”
苏斋月眉头皱起,问道:“你莫忘记,我肚子里怀的是谁的孩子!”
符季英道:“老夫岂能不知,如若你不曾怀这个孩子,老夫或许还会让你多活几日。”说到这里,他冲着苏斋月拜了一拜,“太子妃,你莫要怪老夫,也莫要怪卿儿,要怪就怪你们苏家居心不正,要不是你们苏家贪图这太子妃的位子,你又岂会红颜薄命?”
苏斋月冷笑一声:“符大人,你相不相信,我若死了,符飞卿必然为我陪葬,你们整个符家都会为我做陪葬。”
符季英恨声道:“嘴硬的女人,死到临头还敢诅咒我们符家。老夫原本想给你一具全尸,哼,既然你不识好歹,休怪老夫无情。放箭!”
愿嫁佞臣 章五四1:郎情逝如烟
章五四1:郎情逝如烟
“再耀眼的女人,死了后,亦如一堆烂泥。”符季英看着苏斋月的尸体冷冷道。
“所以,她会尽量让自己避免死亡。”一道冷冷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这声音很耳熟,他似乎刚刚才听过,不对,那是苏斋月的声音!
符季英差点跳了起来,猛地转身,却见另一个苏斋月正俏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他看看这个苏斋月,又看看躺在地上那个千疮百孔的苏斋月,两人简直是一模一样,除了站着的苏斋月的肚子比躺着的更大一些。
“你……你是什么人?”符季英颤声道,隐隐已觉大事不妙。
“我自然是活人,还可以活很久的人。”苏斋月冷冷道,“而你,却没有多少时日了。”
“来人,放箭,放箭!”符季英狂吼道。
啪、啪、啪。
却不是放箭的声音,而是众人丢弃弓箭的声音。
紧接着传来一道齐呼:“参见大皇子殿下。”
在树林的一角,不知何时多出了一辆马车,陈庭月正从马车上走下来,浓郁的血腥味让他轻皱起眉头,却没有带走他嘴角天然的笑意。
“大大大皇子。”符季英颤抖着跪倒。
陈庭月叹了口气,语气里充盈着悲悯:“符大人,康庄大道比比皆是,你们符家为何偏偏恋栈这黄泉路?”
符季英跪倒在地,老泪纵横——人不到无路可退的时候,总是不能醒悟,而当醒悟的时候,往往已经无路可退。
这一日,于月影来说,是一场悲剧,她年轻的生命在此划下终点,却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她这一辈子,永远是别人的影子,唯有死亡才能让她与那个耀眼的女子分离。只是,她活着时,承托着耀眼女子的光芒,她这抹影子才偶尔得到注视。她死了后,却是连淡淡一撇都得不到,没有人关注她千疮百孔的身体,亦没有人关注她手里紧紧攥着的锦囊。
而在苏斋月眼里,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棋局,只是这局棋她原本已经不欲再下,有人却偏偏将她推回了棋盘前——而那人,此刻正端坐在马车内。
由着陈庭月收拾残局,苏斋月走回马车,拉开车帘,冷冷于静坐于内的沐清臣对视:“是你将符季英引来的?”
“是。”
“陈庭月也是你找来的?”
“是。”
“你想让我回到陈庭旸身边去?”
“是。”
“为何?”
微乎其微地叹息一声,沐清臣轻声道:“月儿,我无法再照顾你,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情。陈庭月已经答应我,以后会对你多加拂照,你若遇到危急,他或许可以相助。”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忍心,但还是一字一字清晰道出了绝情词句,“从今而后,你我此生,永不复相见。”
呵。
未语先笑,苏斋月用一种极怪的腔调笑了好一会儿,重复道:“永不复相见?”
沐清臣沉静点头:“永不复相见。”
呵。
呵。
用笑声呼气,苏斋月似乎忘记了呼吸的方法,唯有一个劲的傻笑。
若是以往,别说她这般癫狂的神态,就算她小小皱个眉头,沐清臣都会立刻上前柔声宽慰。此刻,沐清臣却静静坐着,似乎真的不再顾她的死活了。
啪。
苏斋月用力扇了自己一巴掌,唇齿间的血腥味勾回了她的理智,她深深吸了口气,平复心情:“阿臣,你这么做是知道五年前我对沐女做的事情了么?”
沐清臣静静看着他,看不出思绪:“是,也不全然是。”
苏斋月强撑着傲气道:“在你说出之前那般绝情的话后,什么话都不妨直说,我并没有心情听你卖关子。”
沐清臣点了点头,道:“我知道的并不只有这些。我知道你冒险回来不是因为对我想念,而是为了隐军的兵符;我知道在地下军营中,你之所以会被金蛇袭击,是因为你盗取了它看守的隐军兵符;我知道之前你跟沐女被绑架其实是你跟苍怿联手策划好的,苍怿获得南燕的黄金,而你则可以顺手铲除沐女……”
苏斋月脸色白了一白,颓然道:“终究瞒不过你。”她顿了顿,又问道,“你何时知道的?”
沐清臣道:“在看到你被金蛇袭击时,我就知道你是为了兵符而来。”
苏斋月艰涩道:“那你为何还要救我?”
沐清臣道:“不论你是为了我而来还是为了兵符而来,你都是苏斋月,并不影响我对你的感情。如果真要相比较,我更介意你对沐女的所作所为。”
苏斋月分辩道:“可是,沐女已经死了,而且那火是你亲手点的!”
沐清臣叹了口气,闭上眼睛,语气里终于有了冷意:“沐女死了,而你,在我心里,同样不存在了。”
苏斋月伸手捂住眼睛,悔恨道:“阿臣,是我错了,我原以为你对沐女有不一样的情愫。我害怕终有一日你幡然醒悟,发现你喜欢的人是沐女而不是我。我知道这个念头很荒唐,可是,我就像着了魔一般,没有一日能够忘记这个荒唐念头……不除掉沐女,我真的无法安心。阿臣,我知道我的想法很不对,我不该怀疑你,不该不相信自己。经过金库一事后,我已经知道沐女在你心中不过如此,我很懊悔,你知道的,我这一生从不后悔,可是,关于沐女的事情,我真的很懊悔。好在,沐女在你心里的位置并没有那么深,对不对?我答应你,以后我再也不乱用心机,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阿臣,你告诉我,一切都还来得及,对不对?”苏斋月是真的慌了,她的话,又快又语无伦次。
沐清臣深如海洋的眼瞳中忽然浮现出一抹愧疚,他垂下眼睛,轻轻道:“抱歉。”
苏斋月张大了嘴巴,久久不得语,深吸一口气,她试着做出最后的挣扎道:“那你的承诺呢,你说过要与我相守一辈子的。”
沐清臣抬起眼睛,问道:“你希望我如何补偿?”
如何补偿?
苏斋月瞪大了眼睛,忽然发现这个问句没有答案——有什么东西是可以拿来补偿爱的?
狂笑几声,她放下车帘,踉踉跄跄奔了出去。
一声叹息,却不是沐清臣发出的。
陈庭月拉开车帘,钻入车厢,竟然多出了分莞尔笑意:“女人的第六感真的很灵。”
愿嫁佞臣 章五五1:君子间协定
章五五1:君子间协定
天外飞仙的一句话。
沐清臣抬头看向陈庭月,静静等着他的下文。
陈庭月放下车帘,坐在靠车门的位置,手指在碰到车门上不知何时染上的鲜血后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复又笑道:“苏斋月如若生为男子,其成就只怕远超于你我,她的胸襟与气度连庭月都自叹不如。如此奇女子却偏偏对柔儿不依不饶,沐兄,你说女子的第六感灵不灵验?”
沐清臣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回答陈庭月的话,另起话题:“苏斋月博学多才、聪慧雅达,实为母仪天下的不二人选,以后还望殿下您多多照拂。”
陈庭月挑了挑眉,问道:“如今,你将你与苏斋月的关系告知于我,竟然还敢让我对她多加照拂?”
沐清臣淡淡道:“我与苏斋月之间的关系,殿下岂非早已知道。”
陈庭月笑叹了口气,道:“说来惭愧,庭月之前确实调查过沐兄。”调查得越深入,便越知道自己与萧重柔情缘的无望。
沐清臣道:“我帮殿下铲除了符氏一族,投桃报李,殿下帮我照拂苏斋月也是应该的。”
陈庭月道:“符氏一族功勋累累,庭月何曾想过铲除符氏一族。”
沐清臣道:“原因殿下不也自己说了?”
陈庭月叹了口气,笑而不语。
太子侧妃符飞卿与陈庭旸是青梅竹马,感情极好。当年康国君主陈雷卓属意的储君人选乃是陈庭月,是以,便也由着这对小儿女情愫滋长。
出乎陈雷卓意料的是,素来听话的长子陈庭月竟然会做出逃婚的荒唐行径。大怒之余,他立刻补救,废去陈庭月,改立陈庭旸。
这一举措挽救了紧绷的康北关系,却也为陈雷卓出了另一道难题。
符家。
功勋累累的符家,早已经太过显赫,容不得更多的光环。
陈庭旸是明白其中利害的,所以,他不曾抵抗,温顺地迎娶了苏斋月,并由着陈雷卓将苏斋月指为自己的正妃,任由自己深爱的女子沦为妾侍。他甚至控制着符飞卿,在苏斋月怀孕之前,不让她有机会受孕。因为他明白,符飞卿的孩子永远不可能成为康国的国君。
陈庭旸的苦心,符飞卿的隐忍,并不曾得到符家的理解。他们一直认为陈庭旸寡情薄幸,迷上了独具魅力的苏斋月,辜负了符飞卿的柔情,辜负了符家的忠诚。他们一直认为是苏斋月夺去了符家应该得到的无上荣耀,只要符飞卿当上太子正妃,符家的外孙荣登康国的龙座,他们符家才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愤怒、贪婪,将符家推上了一条不归路,却也为陈雷卓了结了一桩心事。
远处的士兵正在收拾残局,陈庭月沉吟一番,仍是忍不住问道:“沐兄,你们为何不早一步现身?”只要再早一步,月影就不会死。
沐清臣避开了陈庭月通透的眼睛,淡淡道:“不曾料到。”其实,他已经料到符季英会下此毒手,也叮嘱过苏斋月早些现身,只是……唉,如此也好,起码不会有后顾之忧。人心总是难以掌控的,月影此刻对他自然忠诚已极,谁又能料到她日后会不会反叛呢?只是,沐清臣的目光透过车窗,看着装扮成康国士兵的候月,长叹了一口气。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