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嫁佞臣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重晗
留在山下的暮钦晋的部下们听到撞击声,打着灯笼寻了过来,目睹了以一种亲密得不能再亲密的姿势抱成一团的两人,纷纷石化。
深更半夜。
孤男寡女。
亲密到让他们不敢直视的姿态。
这两人不会是因为在某种战斗中斗得太投入才乐极生悲地滚下来的吧?
怪不得太子爷一个人都不带,孤身上山呢!
依稀记得之前逆流而上时,他们太子爷也曾经中途停船过一次,带着巫家小姐上了山。不知道两人在山上做了什么,下来后巫家小姐浑身散发着欢情过后的气息,他们当时就默默怀疑上了。只是后来太子爷拿出了栗子花粉,泼了云公子一头一脸,他们才以为是一场误会,纷纷对自己的邪恶思想做了忏悔。
其实不是误会吧。
栗子花才是误会吧。
其实不是他们不够天真无邪。
是他们的太子爷太豪放,太邪恶吧。
“殿下,您还好吧。”暮钦晋的一个亲侍大着胆子问道,语气诡异,语调古怪,头还仰着看天,仿佛在寻找流星。好担心看到不该看的画面啊,根据他多年随侍的经验,他们的太子爷虽然也会逢场作戏,但骨子里明明是很含蓄很害羞的,怎么碰到了巫家小姐,就精虫上脑了呢。还是因为离开萨达这么久,没人请他逢场作戏,他自己又没添通房,所以忍不了了?回京畿后要不要跟云公子提提意见,给太子爷配几个通房?现在这个样子,真的有点过啦。
暮钦晋睁开眼睛,扫了一眼部下,发现他们个个仰着头,好像集体在找流星。他脑子一转,脸瞬间黑了下来,咬牙切齿道:“好得狠!”伸手将巫憬憬推出怀抱,“还不快起来。”他能不能把这些人发配到萨达啊。
巫憬憬立刻就站起来了,一双无辜地眸子默默瞪着他。
暮钦晋半撑起身子,立刻躺了回去——他的腰呦!
看着神清气爽,连衣服都甚为干净的巫憬憬,再看看满身尘土,从头痛到脚的自己,暮钦晋悲从中来,自己这是何苦来着。他的身体跟心灵都受到了严重的创伤!呜~
将一把男儿泪默默流回心里,暮钦晋死撑着站起来,沉着一张脸,木然地走上船。巫憬憬抬头看了眼石屋,漆黑的,已经没了那幽白的灯火,她露出一抹愉悦的微笑,在暮钦晋黑着一张脸回头瞪她时,快步跟了上去,往前走的同时还频频回头,满是眷恋。
再见了,祖母。虽然无法与您多相处一些时光,但憬憬真的好喜欢您呢。
愿嫁佞臣 如若钦憬42-子弄父兵
如若钦憬42-子弄父兵
烈烈寒风起,惨惨飞云浮。
除了暮钦晋与巫憬憬,甲板上一个人影都没有。南燕太子游走在爆发的边缘,识相的人都早早躲回被窝了。
顺水行船,一程山水转瞬即过。寒江漫着冷湄,不见鱼跳清波。
喧嚣之后的平静更让人空虚,暮钦晋独自站在船头,泛起一种自己都说不清的落寞。融江堰的事情算是了了,后续工作自有沐清臣负责,倒也不需道别,此刻就可踏上归京的路途。只是一回去,迎接他的又是看不到尽头的勾心斗角,如是想来,倒是困在方才的阵术里更为不错。若是能将所有他在意的人保护在一个阵术里,不再因他而被人欺凌,不再因他而受伤,不再因他而死亡,若是能让他们在那样的阵术里平平静静、简简单单的度过一生,丢了那南燕江山又何妨?
若是能够……
暮钦晋仰视紫微星辰,飒飒江风吹不动眉心的凝重——这残酷人间何曾允人见一回“若是”。
若是,他不曾出生,就不会有数以千计的人因他而死;
若是,他能早做料想,让老师看住伊伊,她便不会因为太过担心他而自作主张跑去萨达,让他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若是,他与今上,与暮钦晃当真父慈子孝,兄谦弟恭,他们就能一起好好治理南燕,他其实并不在意皇位上坐的是谁。
一颗流星从天际划过,暮钦晋静静牵唇,并不想许愿。
他满是硬茧的手被一双最细嫩的手轻轻握住,如捧住世间最珍贵的宝物,暮钦晋垂下风华内蕴的凤眸,便看见巫憬憬将他的双手温柔抬至她胸口,低头轻轻印下一吻,一段流利的话语从她粉红唇瓣奏起,动听不逊于紫罗荐。
暮钦晋垂目似在笑,笑容却邈远幽凉,与寒江同调:“我杀了人,你看出来了,是不?”那一段流利的话语他一字未懂,却也识得是巫家的咒术。在巫憬憬一吻落下后,他身上的晦涩沉重之意轻减许多,昏暗的心境拨云见月,朗朗星光复照心泉,这才意识到自己那一番近乎厌世的“若是”并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意志怯懦——他被作祟了。
调戏过巫憬憬的那几个人,全部是他亲自下的手,若有一两恶魂死不瞑目,做了鬼亦不向善,他不会觉得太奇怪。
为自己这几日以来异乎寻常的脆弱与消极找到了理由,暮钦晋心情大好,如墨玉的黑瞳荡出温润光彩,长指轻轻托起巫憬憬的下巴:“我还会杀很多人,你知道的,是不?”
巫憬憬温驯地眨了下眼睛,沉净的眸子定定凝着他。
“骗子。”暮钦晋轻捏了下巫憬憬的下巴,瞳底有一抹淡淡火焰忽明忽灭,最后烧成一烬萧索,他的叹息里裹着不太真实的笑,“你知道什么。”出门都不知道带钱的小姑娘,能知道些什么。
巫憬憬眸子里微漾出一丝涟漪,太轻太浅,描绘不出她的心音——她知道他在难过。
暮钦晋又笑了一声,这一次的笑真实了一些,他的手覆上巫憬憬的发顶,揉了几下:“我们石头还是不知道的好。”关于他的事情,大多都是沉晦残戾复杂的,巫憬憬没必要去理解,去领会。
通明的火光忽然亮起,十数只军舰迎面而来。有人站在船头高喝:“太子可在船上?”
暮钦晋的部下从船舱里出来,大声回应道:“对面何人?”
当先的船缓缓靠过来,一武官打扮的人跳上船头,面无表情道:“太子暮钦晋私调边军,子弄父兵,臣冒君权,有负于圣心,见疑于群臣,责令十日内返归京畿,若滞,杀无赦。”
“什么?我们明明是去绞杀山贼……”一火爆脾气的部下反驳道,被另一识大体的部下制止,一船人默默看着暮钦晋。
不过两日。
暮钦晋的心里发凉。
他从京畿到达融江堰用了近半个月,而他调兵剿灭山贼,不过三天不到的时间——岳家的情报传递机制可怕至斯吗?
强行拆开成峦的眉峰,暮钦晋展露出温雅笑容:“卿可是水军校尉岳永斓?”
岳永斓冷冷道:“正是末将。”
“这么说来,这是青龙水师了,都统梅勒何在?”暮钦晋问着梅勒,眸光却不见四处搜寻,只是定定瞧着岳永斓。
岳永斓不屑道:“梅都统并不在此,这里由末将做主。”
“放肆!”岳永斓嚣张傲慢的态度让暮钦晋的部下忍不下去了。
暮钦晋右手扬起,制止了部下的骚动,当先踏上了岳永斓的船:“十日吗?孤现下就随你去。”
岳永斓冷漠地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负手跟上暮钦晋,那嚣张的气焰直把暮钦晋的部属气得跳脚。
暮钦晋登上岳永斓的军舰,清贵风姿如闲庭信步,悠然走向岳永斓的座位,此刻他周身不仅透着雅致,更是贵不可及,岳永斓的下属明明知道岳永斓那座位代表着这艘军舰最高权,岳永斓是万万不会允许暮钦晋这半个阶下囚去坐的,却不敢上前拦阻。便是岳永斓自己,在暮钦晋贵不可及的气势下,压抑得说不出一个字来。
暮钦晋悠然落座于主位,看着紧跟着自己,一张脸黑如漆墨的岳永斓,露出一丝怜悯笑意:“传孤教,责令梅勒一日内至,若滞,杀无赦。”
“你!”岳永斓怒视暮钦晋。
“大胆逆臣,竟敢怒视储君!”暮钦晋的近侍等人亦跟着上了船,实际上是被押解上的,此刻见暮钦晋不过一个寻位,一道教令便将岳永斓的气焰灭的干干净净,顿觉畅快,立刻狐假虎威呵斥起岳永斓。
岳永斓一张脸白了又黑,黑了又白,终于低下高傲的头颅,领着命令退下。
其实灭不灭岳永斓的威风,暮钦晋并不感兴趣。他的身份与生俱来就高贵,从不需要靠外在的威风来彰显。下这个令,只是因为他要见梅勒而已。
青龙水师原该镇守东海,能在两日内到达这里,只怕早已经入内水。暮钦晋心似明镜,若非他闹了那一出,今上又好巧不巧钦点青龙水师来捉他,只怕这一支悄然潜入的岳军令有他图。他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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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命令称做“敕”,太子的命令称做“教”
愿嫁佞臣 如若钦憬43-是爱或厌
如若钦憬43-是爱或厌
周围变得安静,只剩下江水的声音。
巫憬憬揉揉眼睛,目光看向船舱,困了。
“过来。”暮钦晋的声音适时响起,未待巫憬憬反应,他颀长的身影已经站起,隔着衣袖抓住了巫憬憬的右手,将她按入宽敞的主位,“离天亮不远了,再忍下。”在梅勒到来之前,她还是在他眼皮底下的好。
暮钦晋向船舷走近几步,负手仰眸,看着寒江上的冷月,目光比月色更冷。他从京畿到融江堰用了大半个月,他的父亲让他十日回去,若耽误一时半刻,杀无赦。呵,这就是他的父亲。
心口的痛无法抑制。
五年前,当知道自己被亲生父亲送往萨达为质子,而与他青梅竹马的郑伊则被许配给岳家长子时,他的心亦是这样痛着。那一刻他觉得即便他有无数活下去的责任,可是这世上又有什么值得他牵念。
不错。
是有很多人为他死,是有很多人用生命在保护着他,但那仅仅是因为早早就绑在一起,无法被剪断的利益——无关乎他这个人到底是谁,亦不曾有人想过除了护住他的命,他的心亦日复一日地受着伤,等着人收容救治。
握住腕上陈旧到褪色的红绳,暮钦晋无声轻唤:“伊伊。”
大约黄昏时分,梅勒终于出现。
“这是尚书令的千金,孤将她托付于梅都统了。”没有交代太多话语,暮钦晋将巫憬憬托付给了梅勒。梅勒是巫世南的得意门生。他少年家贫,多得巫世南的照顾,若不是巫世南,或许就不会有如今位高权重的梅勒。不用多说什么,暮钦晋相信梅勒一定会好生看护巫憬憬。希望岳氏够聪明,专注火力对付他,别把主意再次打到巫世南的头上。更何况,梅勒本身就是岳氏极力拉拢的对象,这个面子,岳氏不会不给吧。
听见暮钦晋与梅勒的交谈,巫憬憬未置一词。当梅勒起身时,她默默跟上了梅勒的脚步,不曾回头看暮钦晋一眼。若是他认为她是累赘,她就离开不当他的负担,但她坚信他不会有事,只要她活着,她便不允许他死去。
只是……
巫憬憬的脚步在踏上两船间的甲板时略顿,轻抬左手,在手腕上的银环里寻到了那抹孤峻清
姿,他还在笑,优雅却虚伪,因为有过太多言不由衷的笑,二十岁的眼睛便已经有了眼纹,轻浅如魔鬼的吻痕。
她多想告诉他,那样的笑一点也不好看,可她应该没机会了吧。
轻轻合眸,巫憬憬第一次知道即便没有受到皮肉伤痛,心也能无法抑制地痛。有些事情,骗得了灵台骗不过心,脑子里有一番思路,心中血液想要流淌的却是另一个方向啊。
再见了,暮钦晋,这一次分别,应该是再也见不到了。
除下银环,将它紧紧抓握在心口,指甲深入骨肉,当血与泪同时滴下时,巫憬憬倏地松开手,银环追着血与泪一同落入江水中,消失无踪。
再见了,暮钦晋,或许你永远不会知道曾经有一个人很在意很在意你言不由衷的笑,想要倾尽所有给予怜惜,只可惜她亦有自己的无力。所以,就让这一片无法付诸行动的心意消失无踪吧。一如连她自己都不会承认的心动,说不出口的三个字,就让它们永远沉默吧。就当做,这个世界上从不曾有个女子……倾尽全部的……
“落锚。”当看到甲板收起时,暮钦晋淡淡交代了一句。
“可是……”水手为难地看向岳永斓。
暮钦晋当然不会去看岳永斓的脸色,他走回主位坐下,右手拖住下巴假寐:“少了梅勒碍手碍脚,岳校尉自然欢喜,你不必担心。”
没了梅勒的船,他们若是想对暮钦晋下手自然更方便,忍着一肚子气,岳永斓摆摆手,水手放下锚,船停了下来,由着梅勒的船将它们远远甩在后面。看着高悬的烈日,岳永斓觉得碍眼极了,从不曾如此的盼望天黑。
“你们也都原地休息。”没睁开眼睛,暮钦晋淡淡交代自己的部下。今夜大约会有一场恶仗,他觉得江水都更显腥气了呢。好在云既异没有跟上来,那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是了,还是个旱鸭子呢。嘴角勾起一抹清闲笑纹,暮钦晋苦中作乐。
大约停了一个时辰,暮钦晋才下令起程。他将巫憬憬托付给梅勒的用意,这位外号小诸葛的将领不会不清,他若是不曾糊涂,自然会借着这一个时辰全速前进,避免沾染上他这个大祸端。
嘴角微扬起一抹讥嘲笑意,暮钦晋眼底浮起一层寒凉薄光:巫憬憬,我又救了你一次。这样的我,换你以身相许,不算太吃亏吧。
暮色尚未降临,前方出现码头。没有看到梅勒的船,他果然将暮钦晋预留的一个时辰利用的很彻底,连休憩都不曾。
为了巫憬憬,暮钦晋已经浪费了一个时辰,自然也不打算在码头多做停留,简单做些补给就是了。
船还未完全靠岸,便看见一抹清俊白衣逆风而立,白衣的主人,有着一张再斯文不过的脸容,但认识他的人都知道,这个看似文弱的书生,浑身上下204块骨头上,都刻着一个“倔”字。
“奉今上令,大理寺司直上官丹青,随船归京。”请出圣旨,上官丹青肃然诵读。
上官丹青。
今上?
暮钦晋心神一乱,一时竟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上官丹青。没有人敢在上官丹青面前行凶,即便是敢将南燕太子以及巫家掌珠置于死地的岳氏一族,亦不敢在上官丹青面前露出獠牙——只因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年轻人只要有一口气在,就一定会将凶徒绳之于法。
所以得救了吗?
兵不血刃,未来的九日会风平浪静吗?
暮钦晋神色复杂地看向上官丹青,无法相信他能得到好运,亦或者——父亲的垂怜。
一边对他下着“若滞,杀无赦”的残酷命令,一边又让上官丹青护他归航,他的父亲到底是厌他,还是有一点点爱他?
愿嫁佞臣 如若钦憬44-末日海口
如若钦憬44-末日海口
有了上官丹青,自己之前把巫憬憬送走的行为就显得多此一举了。不过,这也没什么,要处一辈子的女人,少见了十天半个月的,也算不上什么。这个念头刚刚在暮钦晋脑海中刷过,他心头立即一凛,低头看腕上的红线——他为何兴起了跟巫憬憬相处一辈子的念头?
荒唐!
定了定神思,暮钦晋将那一抹纤细倩影逐出脑海。
“再过一刻钟就要经过末日海口,各位打起精神,不要开错航向。”船长在甲板上大声训诫。
所谓的末日海口,是融江的入海口之一。
与一般的江流主干道只有一个入海口不同,融江在霜色城一分为二,一条奔入大海,一条继续向京畿方向流去。而之所以会出现这种与众不同的流法,正是因为末日海口的存在。所谓的末日海口,就是一个特别巨大的漩涡,这个漩涡涨潮时顺时针旋动,退潮时逆时针旋动,正是因为两种旋动的存在,使得融江不能顺顺利利地在此全部入海,又沿着京畿方向开辟了另一条河道。
之前去融江堰的时候,一行人走的是陆路,并不曾经过末日海口。但暮钦晋素来精细,对末日海口的了解并不曾因为不经过而放弃。
所谓末日,就是将明日吞没。
凡是误入末日海口的船只,无一幸免,连残骸都不曾浮现过,而船上的船员能逃生者,亦是万里出一。
暮钦晋一一打量了船上的每一个人,心思愈发沉密,若是在末日海口设伏,用这一船人陪葬,岳氏也是舍得的吧。即便里面有她的外甥。
就在这时,上官丹青有了动作,他上船时带上的那一小队人齐齐站了起来,向四面八方走去,看似毫无章法,实际上却是将这艘船的每一个角度都监视住了。而上官丹青本人,则走到了舵手的身边,与他共看同一片视野。那舵手的脸色古怪到扭曲,惊骇中带着一种死里逃生的激动,掌着舵的手不停的颤抖,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发出一丝轻笑,暮钦晋好整以暇地望着金红落日——真是个靠得住的男人啊,可惜这人个性至清至净,融不进他的世界。
可是啊,暮钦晋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态,懒洋洋躺在被岳永斓幽怨的目光痴痴缠绕的主位,嘴角泄露出一丝愉悦的笑容,南燕合该多些这样子的人才好。
江水缓缓流淌,暮钦晋前所未有的陷入好眠,在周公端上茶前,心里的念头竟然是若真要好男色,比之沐清臣,他倒更偏好上官丹青,真是个足以让人完全信赖的人啊,他多久不曾全然不设防的睡过觉了。
夕阳消失在西山,黑夜来临。月还是残月,但星光繁茂,照得夜色银银。
“没没没…………………………没!”一声声颤抖到令江水都掀起波涛的呼叫从主桅瞭望塔上传来。
“没什么?!”岳永斓的目光还没有离开他的主位,不耐烦地骂道。
暮钦晋扫了眼他愤愤难抑的脸,这个草包校尉大概还不知道他刚刚死里逃生吧。说来也是,他这么一副骄傲神气,暮钦晃那不可一世的性子怎么受得住。连亲哥哥都能除掉,表兄算得了什么。
“梅都统的船在前面!”
“驶入末日海口啦!”
瞭望塔上的士兵扯开嗓子狂呼,似乎想让前方的船只听到这呼唤,调转船头。
暮钦晋倏地站起身,一个起落掠上了瞭望台,夺过士兵的望远镜,看向前方。两块圆形视野内出现的果然是梅勒的船,甲板上的船员抱头鼠窜,乱成一团,完全不像一支纪律严明的军队。有失了主意的人,情急下跳入江水中,立刻被旋转的水流吸入漩涡,而那些没跳入江水的,却也只能随着船冲向漩涡中心……
怎么会这样?
为何会被他们的船追上?
为何会当着他们的面驶入末日海口?
难道是……
暮钦晋寒着一张脸,低头看向岳永斓,后者素来得意洋洋的眼睛此刻若燃烧的火焰,益发得不可一世。
因为没法解决他,便退而求其次对巫憬憬下手吗?
无论如何,就算得罪巫家亦不允许他与巫家联手吗?
岳氏竟破釜沉舟至斯!竟是如此疯狂。
他并不认为自己此刻的实力足以让岳氏担惊受怕至此。
不对。
暮钦晋心中一凉,梅勒是他用太子教令宣来的,巫憬憬亦是被他送上梅勒的船的,若出事,巫世南只怕会将这一切都算在他头上。他难辞其咎,百口莫辩。
咔擦。
望远镜被暮钦晋震断,不过此刻两船的距离,足够看清梅勒的船正在加速冲入漩涡,又有些人从船上跳了下来,翻了几个波浪便消失在水面。
该怎么办?
暮钦晋的脸色沉如黑夜。
放弃吧,失去巫家的助力固然可惜,但总比失去性命好。不靠巫家夺取皇位的概率终究要比从末日海口脱身来得大。
宽袖舒展,暮钦晋如大鹏展翅般落下,落点却不是主舰,而是他从融江堰带出来的轻舰。
“刘润川、李铁民跟上。”暮钦晋运用劲气,切断了绑着主力舰上的绳索。
“是!”
“是!”
在轻舰脱离主力舰前,刘润川、李铁民跳上了轻舰。
“吾等同去!”其他部下一开始听得暮钦晋对刘润川、李铁民下令,以为对他们另有安排,是以乖乖待命。此刻将船都动了,这才意识到他们太子爷压根没有要用他们的意思,纷纷纵身向轻舰跳过来。
“胡闹!”暮钦晋劲透宽袖,掌风逐一扫过半空中的部属,那些人急冲过来的速度顿时消解,扑通扑通掉入水中。
“王大同,你还欠我五十两银子,若是老子回不来了,记得还给我儿子!”李铁民站在船头哈哈大笑。
“不还,死也不还!”在水里扑腾着的王大同跳出水面大声呼喊,心里却默默祈祷,一定要回来啊,一定要回来。
“赵宝,小虎子是个旱鸭子,他在你左手边,快把他拖回船上去。太子殿下就交给我们哥俩保护啦!”刘润川站在李铁民身边,冲着在水里挣扎的兄弟们猛挥手,不是不知道前面的海口名曰末日,只是他们的太子冲在了前面,他们就一定生死相随!
愿嫁佞臣 如若钦憬45-够不够硬
如若钦憬45-够不够硬
“润川掌舵,铁民扬帆,跟上我的指令。”立于船头,暮钦晋连连下令,轻舰左冲右突,向着末日海口疾驰,留下一道蛇行的痕迹。
那是?!
看着眼前蛇行般的水纹,岳永斓不可一世的冷傲面容龟裂——怎会有人将船控制得精妙至此,这么密集的大角度摆动,即便是以灵敏著称的轻舰也该翻了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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