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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裘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明月珰
大约是陆湛被卫蘅都给弄怕了,听见“败火”两个字就眯了眯眼睛。
卫蘅一看陆湛的表情,就知道糟了,又说错了话,赶紧将手指放到嘴上,“哎,我不是那个意思。”卫蘅坐起来跪在陆湛的身侧,抱住他的脖子亲了两口,“三爷,如今蒙了不白之冤,妾身是特地来安慰三爷的。”
陆湛上下打量了卫蘅一番,冷淡地道:“这一次那位俞姑娘可是破了身的。”
卫蘅被陆湛刺得脸一红,知道他还在嫉恨前事。卫蘅换了个姿势,坐入陆湛的怀里,在他耳边轻声道:“没事,我有其他办法验身,不过须得三爷辛苦一下,配合妾身。”卫蘅伸出小粉舌在陆湛的耳廓上舔了舔。
陆湛的眼睛又是一眯,这一次低头认真打量起卫蘅来。
发色如黛,干净简单的发髻上只戴了金刚石发箍,越发衬得她一双清澈透亮一般的眼睛里,仿佛春水里落入了繁星。肌肤在灯光下洁白莹润得仿佛半透光的白玉。
夏日衫薄,卫蘅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霜白地织金粉色折枝牡丹纹的夜雪罗襦裙。夜雪罗,顾名思义,夜间穿起来,在月光和灯光的映衬下,仿佛雪光一般,卫蘅的这一袭叠纱罗裙,将她包裹得如梦似幻,仿佛被雾裹云遮的琉璃美人一般。而粉色的大朵牡丹,则叫人口舌生津。
两掌宽的粉色夜雪缎的束腰,将卫蘅本就纤细的腰肢更束得仿佛一掐就能断。
最要命的是那领口,宽得有些离谱,低得也有些离谱,从陆湛的这个角度望下去,越过卫蘅精致的锁骨,还能隐约看到那雪色山岚的峰峦。
“要我怎么配合?”陆湛一把掐住卫蘅的腰道。
“让我验一验三爷的能耐就知道了。”卫蘅轻声道,虽然红着脸,可也强忍着羞涩没有低下头。
陆湛轻笑出声,“找死是吧,卫蘅?”
找不找死是另说。但是卫蘅的身子的确娇气得厉害,嫩得仿佛豆腐一般,一戳就是一个印,偏偏她又爱美,将那贵方娘娘的香身方还有华思珍给的嫩肤方一直用着,那一身雪白简直叫一个滑不留手,非逼得陆湛使劲儿才能握住,可可不就是自寻死路么?
且卫蘅自己为了讨好陆湛,从上次两个人闹开之后,这一、两个月里,她还用了缩阴方,简直是要逼得陆湛跟她同归于尽的节奏。
天将放明的时候,陆湛才压着卫蘅道:“验身的结果如何?”
卫蘅累得眼睛都张不开了,陆湛昨夜简直就是没拿她当人一般,变着方儿的欺负,他素来在这件事上就有手段,可是昨天晚上,卫蘅才算是见识全了。
卫蘅强打起精神,转过身,抬手摸了摸陆湛的脸颊,然后挺起腰亲了亲陆湛的嘴唇,“我相信三爷,三爷还能相信我吗?我听到消息的时候,就知道三爷一定是被冤枉的。”
陆湛翻身躺下,“哦,这一次三奶奶怎么就信了?三人成虎,人言可畏,难道就没有众口铄金?”
卫蘅将头挨到陆湛胸膛处,听着他的心跳道:“我本来就相信你,以前我只是怕映月跟你这十几年的情分太重,我……”卫蘅再也不想提起旧事,在陆湛胸膛处轻轻咬了一口,“是因为你太出色了,我才会担心嘛。”
“少给我灌*汤。”陆湛拍了拍卫蘅的后脑勺,“若是俞家那姑娘生得我们阿蘅一般美貌,指不定我就顺水推舟了。”
卫蘅往上蹭了蹭,同陆湛头并着头互相凝视,卫蘅趴着道:“不是*汤。不过,经过这件事之后,我觉得也不是坏事,至少我能保证全心全意的相信你。”
陆湛看了卫蘅良久,才叹息一声。这话不管真假,他也拿卫蘅没有奈何,谁让他哪怕再生气,也舍不得冷对她。
卫蘅缩入陆湛的怀里,“你不生我的气了吧?”
陆湛道:“你若是一直都这样贴心解语,我自然不会生你的气。”
卫蘅兴奋地道:“我不仅是你的解语花,还会是你的小棉袄。”
陆湛拧了拧卫蘅的脸蛋,“你算什么小棉袄,我看你是千金裘才对。”
卫蘅道:“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的千金裘?”
陆湛道:“不是。那我可舍不得,用五花马换了酒就行了。”
“那为什么是千金裘?”卫蘅趴在陆湛的胸膛上问。
“千金裘就是贵重得让人舍不得穿,华而不实,一点儿不耐用,还得怕她被玩坏了,偏偏千金裘还娇气,一生气就掉毛。”陆湛笑道。
卫蘅知道陆湛这是讽刺自己爱炸毛的脾气,还带着荤、话调、笑她,她嗔道:“我不当千金裘,就当小棉袄,一直穿着,也不怕坏的那种,最要紧的是拿出来也换不了几个酒钱。”
陆湛朗声笑道:“可惜你天生就是千金裘。”
末了,陆湛又低声道:“不过,这会儿你愿不愿意当玩不坏的小棉袄?”
卫蘅哀嚎一声,和好了,千好万好,有一宗不好就是,陆湛又可以随意地变着方儿的折腾她了。
天将明的时候,映月挽着包袱立在签押房外。
引泉上前道:“你来跟三爷告别?”
映月点了点头,她的病需要华思珍照看,可华思珍在松江府并不会久留,所以映月也只好跟着华思珍走。
“三奶奶在里面?”映月问。
引泉点了点头。
映月惨淡一笑,“三爷是宁可负了天下人,也不肯负她的。”
(完)





千金裘 第102章 番外1
尽管卫蘅什么也没说,陆湛也知道卫蘅这样心软的人,这段时间肯定煎熬得难受,他每次见她,都能发现她又明显地瘦了一圈。
卫蘅道:“我想去杭州,当面跟外祖母和小舅舅说,我……”
卫蘅还没说完,就被陆湛打断了,“这不现实,来回就得几个月,何况现在入了冬,马上就要过年了,你母亲能答应你?”
卫蘅无奈地长叹一声,“反正,这件事我自己解决,你别管我,要是年前我不能处理好,你就,你就另娶……”
“哎哟。”卫蘅话还没说完,就被收拾了。她这回不仅胸口疼,连屁、股也疼,被陆湛狠狠揍了一顿,一点儿都不怜香惜玉,如今卫蘅连坐着都嫌疼,这会儿只能双手撑在小几上跪坐着,敢怒而不敢言地瞪着陆湛。
陆湛没好气地道:“你这是在拖延。”
卫蘅轻轻摇了摇头,“不是。只是小舅舅一直对我都很好,我不能,总之,这件事你让我自己试一试好不好?”卫蘅恳求地看着陆湛。
陆湛知道若是逼急了,卫蘅还不知做出什么傻事来,“你去杭州的可能性不大,不过我可以再给你半月功夫,让你斟酌去信的字句。”
卫蘅刚回到侯府,何氏就接到了从杭州来的信,信上卫蘅的小舅舅何斌说,木老太太快要不行了,如果何氏能走得开的话,就尽量回杭州再见老人家一面。
当时何氏就哭得不成人儿了,老太太那边也得了消息,何氏去她跟前回话,说想去杭州府一趟的时候,老太太二话没说就应了。
兰义堂的仆妇连夜点灯地收拾了行囊,卫蘅这一次也跟着何氏一块儿回去,卫杨不在,卫栎次日就向上司告了假,护送何氏和卫蘅一起去了杭州。
因着从上京下杭州,走内河需要两个来月,何氏等不住,就带着卫栎和卫蘅,从大沽口出海,坐的海船下杭州,不到一个月就到了杭州,幸运的是没有遇到巨大的风浪,和在海上流窜的海盗。
如今海上的商船越来越多,大家都看到了海外行商的巨大利润,不过应运而生的就是海盗,经常弄得海上的商人倾家破产。
何氏这一次也是不得已,冒险坐了海船。
何氏和卫栎、卫蘅一到松江府,何斌就派了人去接她们。
木老太太病得很重,已经卧床不起,何氏和卫蘅看见她,都不敢哭,但是背过身去,就不停地抹泪。
木老太太见了卫蘅就舍不得松手,便是睡下了,都没松手。
卫蘅的小舅母罗氏引了何氏出去说话,抹着泪道:“谁也没想到,老人家就是着了一下凉,就病成这样了,老爷连退隐在咱们杭州府的宋太医都请了过来给老太太诊脉,药吃了一堆,就是不管用,说是心气儿衰了,心血不济,如今只拿参片吊着。”
何氏听了,只觉得心绞痛,“子欲养而亲不在,我,我不孝啊。”
罗氏赶紧替何氏擦了眼泪,“姑奶奶快小声些,老太太还不知道呢,老人家还盼着能喝上致哥儿媳妇儿的茶,她这几日醒了就念叨,只道就是死了也不瞑目。”
何氏没有接话,哭得实在太厉害了,由罗氏陪着去洗了一把脸才又过来。
晚上,何氏坚持要给老太太守夜,何斌也只能由着她,“那我就在守在西厢,若是有事,姐姐就叫我。”
何氏点了点头,卫蘅也想留下来,何氏却推了她道:“去睡吧,这些日子在船上颠簸得厉害,你也没睡好。明天你再来守着你外祖母。”
卫蘅想着也是这个理,老太太身边离不得人,可人你又不是铁打的,只有轮着来守夜。
何斌和何致都是一脸憔悴,还有卫蘅的大舅舅、大舅母以及两个表兄、表姐妹都容色焦黄。
谁也没心情说话,何蔓和何芝领了卫蘅去安顿,何致那边也派了个妈妈过来,给卫蘅用。
卫蘅道:“表哥回去吧,我又不是没来过,好住了两年哩,什么都很熟的。”
何致这才点了点头,“你屋里的摆设都没变,日日都有丫头打扫。”
卫蘅点了点头。
何致这才领着他的小厮叫做春生的离开。卫蘅刚看到春生的时候,都吓了一跳,生得实在漂亮,唇红齿白的,若是换了女装,肯定也没人能辨别出他是假凰。
何氏晚上守着老太太,老太太睡不长,夜里醒来,看到何氏,喊了一句,“婉儿。”
何氏被这一声“婉儿”给唤得想起了幼年时,她生病,老太太没日没夜地守在她身边,给她唱小曲儿听,哄她入睡。
何氏又忍不住哽咽,“娘。”
老太太自己却看得很看,“生老病死是每个人都躲不过的,我这辈子顺风顺水,荣华富贵都享尽了,儿子孝顺,女儿也孝顺,孙子、孙女更是出息,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娘,快别这样说,女儿都还没好好孝敬你呢。”何氏再也忍不住地伏在老太太身边哭道。
老太太艰难地抬手摸了摸何氏的发顶,“莫哭了。只是可惜看不到珠珠儿和致哥儿成亲,我还想给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洗三呢。”
何氏猛地抬起头,“看得到的,看得到的,怎么会看不到,您快些好起来,我让珠珠儿和致哥儿赶紧成亲,叫你早日抱上曾孙子。”
老太太笑着摇了摇头,又睡了过去。
次日,何氏梳洗了吃过早饭,就去寻何武和何斌两兄弟,正好看到十二个家丁累得满头大汗地抬着棺木进来。
何斌解释道:“娘的棺木是我早就找好的,整块的大木,大夫说如今只能听天命了,叫拉了棺材来冲一冲。”
何氏点了点头。
何武道:“娘如今唯一的心愿就是看致哥儿和蘅姐儿成亲,这一次蘅姐儿也来了,婉娘,你看能不能让致哥儿和蘅姐儿尽快成亲,给娘冲冲喜,说不定老人家心里一高兴,就好了。”
何武是何氏的大哥,生得魁梧有力,虽然不如何斌聪明,会做生意,但是他十分沉稳,在家里说的话,没人敢不听。如今上了年纪,气势越发足,何氏也不敢违拗这位哥哥。
何氏昨天晚上虽然在老太太跟前说让卫蘅和何致尽快成亲,可是她心底是没有认真想的,她断然不肯让卫蘅当冲喜新娘,嫁得这样仓促。
何氏看向何斌,何斌回望着她,没有说话,眼里却全是请求。何武和何斌都是大孝子,为了老太太割股入药都是愿意的。
何斌看着何氏道:“姐姐,我知道这样委屈了珠珠儿,可是我不能看着娘,连她最后的心愿都不满足。你放心,家里没有任何一个人敢看轻珠珠儿的,谁今后要是敢说半句闲话,我就要他好看。珠珠儿嫁给致哥儿,我绝对不会委屈了她。”
一边是慈母,同胞兄弟,另一边是最疼爱的幼女,何氏就像被人撕成了两半一样发疼,不过卫蘅毕竟是和何致订了亲的,早晚要成亲,如果这会儿成亲能完成老太太的心愿,何氏是无法拒绝的。
“让我问问珠珠儿,她祖母要是知道,珠珠儿这样仓促地嫁了,肯定要生气的。”何氏道。
何武道:“珠珠儿是娘亲嫡亲的外孙女儿,娘亲那样疼爱她,我相信珠珠儿不是那等分不清轻重,不孝不悌之人。”
“你们进去看看娘亲吧,我叫人把珠珠儿唤来。”何武的妻子宋氏道。
卫蘅进到老太太屋里时,何武夫妇、何斌、还有何氏、何致,甚至何蔓、何芝等都在,何家的人都齐全了。
何武看着卫蘅道:“珠珠儿,你外祖母一生最疼爱的孙女儿就是你,你不在的时候她日日叨念,最大的心愿就是见到你和致哥儿成家,能给你和致哥儿的第一个孩子洗三。大伯父问你,你愿不愿这时候嫁进来,让老太□□心?”
卫蘅万万没料到睡一觉起来,就要嫁人,她立着不说话,转头去看何氏。何氏望着卫蘅又是不舍又是难过,却没有说话。
里屋里守着老太太的罗氏出来道:“珠珠儿,老太太让你进去。大家也进去吧。”
卫蘅心下松了口气,何氏也松了口气,进到老太太屋里后,老太太正靠坐在床上,脸色好了许多,精神也好了许多,拉着卫蘅的手,看着大家道:“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们不许逼珠珠儿。我既然最疼她,就断然看不得她有个不顺心的。咱们家的女孩子出嫁都不能这样仓猝,何况还是我的珠珠儿。你们不许逼她,今后也不许怪她。”
老太太说了这样一长串的话,精神已经有些不济。
何氏脸上却轻松了许多,坐到老太太的床头,给她整理了一下靠枕,“娘,你今日精神好了许多,你若是肯再多吃点儿饭,明日保证就能下地儿走了。”
何武和何斌照看了老太太这么久,却没有何氏那样乐观,也知道何氏是在宽慰老太太,其实在他们看来,老太太这根本就是回光返照。
“是啊,明日我就能下地了。你带着珠珠儿回京,做完了三书六礼,让致哥儿风风光光地迎娶咱们珠珠儿。”老太太反过来安慰何氏道。
卫蘅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她也看出老太太不行了,被何蔓和何芝扶到外间时,何武、何斌都走了出来。
卫蘅刚抹了泪水,就看到她的大舅舅和小舅舅齐齐地跪倒在了她的脚边。
卫蘅惊呼道:“大舅、小舅。”




千金裘 第103章 番外2
“珠珠儿,大舅舅知道委屈了你,可你已经和致哥儿定了亲,为什么就不能今日和致哥儿成亲呢,让老太太走得也安稳啊。”何武七尺高的大汉哭得一把泪一把鼻涕的,“算是大舅舅求求你,叫老太太走得安心些吧。”
卫蘅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急转直下就走到了这一步,她又想起外祖母对自己的疼爱,就连刚才也那样维护自己,何氏此刻由着卫栎扶了出来,颤巍巍地喊了一声,“珠珠儿。”
卫栎看着卫蘅道:“珠珠儿,你是大姑娘了,也是学着圣人之言长大的,孝道二字,不用三哥说,你也该知道吧?”
孝道。
这两个字是每个人都必须背负起来的东西,因为人的生命本来就是父母赐予的。
卫蘅看着自己的娘亲,想着如果是何氏有事儿,叫她自己做什么她都是愿意的,将心比心,此刻自己的娘亲肯定也是希望老太太走得安心的。
可是卫蘅还是点不下头,想起陆湛就觉得心如刀割。更何况当初还是罗氏设计她才定下这么亲的。
“珠珠儿,爹娘养你这样大,你就是这样报答娘的吗?我们家是怎么教出你这个不孝不信的女儿的?”卫栎作为卫蘅嫡亲的大哥,素来最崇礼教。
何氏也是哭成了泪人儿,“珠珠儿,这全都是为了你外祖母,娘会补偿你的。”何氏拉住卫蘅的手。
在场的人除了何氏和卫栎之外,全都在给卫蘅跪着。“是要让我和娘都跪下来求你吗?”卫栎的话就像最后一根稻草一般压垮了卫蘅的精神。
卫蘅哭得眼睛都看不见东西了,可最终还是点下了头。
成亲虽然仓猝,但是以何家在杭州城的财力,没有什么是置办不出来的,不过一日的功夫,就将何府装扮得红彤彤的一片,连树上都挂了彩。
杭州城的人听说何家娶媳妇,还是娶的京中贵女,不管有事没事的都涌了过来看热闹,何家置办流水席,随吃随走,七日七夜不休。
所有人的脸上都带了一丝喜气儿,就连卫蘅顶着盖头,被喜娘参扶着去给老太太行礼时,老太太的脸上都多了几丝笑容和喜气。
洞房布置得华丽典雅,是早就留了出来要给她和何致成亲所用的。
卫蘅像一个木偶一样任人摆布着送入洞房,她浑身冷得厉害,不停发抖,连合卺酒都全部洒在床帐上。
何致轻轻地从卫蘅手上拿走酒杯,“表妹换身衣裳用点儿饭吧,我去前头招呼一下客人就回来。”
木鱼儿和念珠儿替卫蘅拆了凤冠霞帔,扶她进净室梳洗之后,才发现,卫蘅的脸色惨白一片。
“姑娘,用点儿粥吧,你整日没用饭了。”念珠儿轻声道。
卫蘅木愣愣地喝了几口粥,至今都无法从已经成亲的事实中清醒过来,眼泪无意识地就流成了河。
木鱼儿和念珠儿都陪着默默流泪。
何致是满身酒气地被扶回新房的,他望着笔直地坐在喜床上的卫蘅,转身进了净室。
梳洗干净之后,厨房上送了一碗醒酒汤过来,何致喝下后,这才挨着卫蘅坐了下来。
“你们都出去吧。”何致道。
念珠儿和木鱼儿虽然不放心卫蘅,却也没有留下的理由,走出去后带上了门。
何致转过头去,卫蘅就忍不住往旁边缩了缩身体。
“表妹。”何致唤道。
卫蘅像受惊的兔子一样,飞快地跑到了一边儿的榻上坐下。
何致看着卫蘅,叹息了朝卫蘅走过去,“蘅姐儿,我有话对你说。”
卫蘅抬眼望着何致,总算镇静了下来,事情已经发生了,她也嫁给了何致,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不怪别人逼她,毕竟是她自己点的头。
“对不起,蘅姐儿。”何致开口道。
“你没有对不起我。”卫蘅摇了摇头。
何致叹息一声。
龙凤对烛下映出两个偶偶私语的男女,轮廓都秀美异常,叫人看了只觉得羡艳这对金童玉女,可惜谁也猜不到卫蘅现在是何等的愤怒。
“你们都联手在骗我?!”卫蘅只觉得口中一腥,吐出一口鲜血来。
何致脸色一变,“蘅姐儿,你不要急。”
卫蘅本该泪流满面,但是对着何致却再也流不出眼泪,眼里只有痛恨,“你喜好龙、阳,为什么要和罗氏设计来害我,害我内疚所以跟你定亲,你们为了怕夜长梦多,连外祖母都跟你们联手来设计我,为什么,为什么?!我哪里对不起你们,你们要这样对我?”卫蘅歇斯底里地吼道。
“蘅姐儿,你听我说。”何致急道。
“我知道,我知道,大舅舅、小舅舅还有你们这对狼心狗肺的母子,是怕外祖母死后,娘亲再也不帮你们,所以就想方设法逼着我嫁给你,今后我爹爹和娘亲,就会护着你们是不是?”卫蘅屏住呼吸,不肯在何致这种人面前掉下眼泪,“你们休想得逞,我就是死,也要拖着你们全部给我陪葬。”
卫蘅的脸如玉罗刹一般,狰狞可怖。
何致一下就跪倒在了卫蘅的脚边,“不是,大舅舅和父亲根本不知道。只有我母亲知道,当初玉垒山的事情是她做下的,我毫不知情。可是事后,的确是我没有对你说出真相。母亲一心想抱孙子,可是我从小就不喜欢女人,唯独只对你另眼相看,母亲就着了魔似地,觉得只有你能重新让我走回正途,她才设计了那样的事。蘅姐儿,都是我不对,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杀了我,我也认了,只求你冷静一点儿。”
卫蘅根本无法冷静。
“蘅姐儿,我不会碰你的。一切都是为了外祖母,等外祖母大安之后,我们就和离。”何致道。
卫蘅冲到何致跟前,冲着他的左脸和右脸就抡了两巴掌,“你们母子好无耻,骗婚在前,和离在后,有没有想过我,我今后怎么办?你们都就是看我人傻、心软,所以才可以肆无忌惮地利用我,伤害我是不是?”
卫蘅长这么大从来没这样恨过自己,恨自己太心软,太愚蠢,难怪陆湛一直骂她是大草包,蠢材,她可不就是天下最最愚蠢的人么。
陆湛,卫蘅如今只要想到这个名字,就恨不能羞愧自裁。她这个天下最愚蠢的人,根本配不上他,幸亏他不用娶自己,否则自己还不知道要拖他多少后腿。
魏雅欣害卫蘅时,卫蘅虽然愤怒但是能够理解,那是外人,可是到了她的小舅母罗氏和何致这里,她怎么也想不到,他们也这样害她。
卫蘅愤怒得想撞墙,“你们都是一丘之貉,我要告诉娘亲,你们这群伪君子,你们这群丧尽天良的东西,我要去问外祖母,她是不是也跟你们是一路的,来骗我!”卫蘅拉开了门就想往外头跑
“蘅姐儿。”何致一把拉住卫蘅。
卫蘅回身就抽出了腰上的鞘刀,一刀刺在何致的手背上,恨得到了极点地道:“你给我滚。”
可就在这时,府里却响起了云板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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