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上珠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秦兮
“爹!”崔六爷睁大了眼,满脑门都是官司,下意识要往房间里钻。
可是已经来不及,崔远道气的险些要晕厥过去,等到见到了房间里的一个女人,更是一股子煞气直冲头顶,他终于克制不住,上前两步左右开弓,猛地打了崔六爷两个大耳光。
崔六爷被打蒙了,从隔壁房间冲出来的那人也惊疑不定,没想到崔六爷似乎认识眼前人的样子,站在一旁迟疑着没敢再动手。
而崔远道已经指着崔六爷说不出话,面上的血色退的干干净净,他喘息了好一阵才能说的出话来,张口便怒骂:“你这个禽兽不如的畜生!畜生!”
无他,哪怕崔六爷是眠花宿柳,崔远道都不会这么生气,可是问题是,崔六爷如今苟合的,是尼姑!
而且若是信上说的都是真的,这群还是废帝那群嫔妃们!
当年废帝的嫔妃们本来都是要被赐死的,但是后来是因为大臣们都觉得元丰帝夺位本身已经死伤无数,杀孽过重,加上这些妃嫔,许多也是世家大族的女子,自然是能保就尽量保一保。
最后元丰帝折中了,赐了这群妃嫔出家。
冠上珠华 一百一十八·惊险
崔远道气的一口气堵在心口,随时都能魂飞天外。
人生活到了这个岁数,他自认为经历过的事情是常人难以匹敌,也正因为如此,他的心理素质自来是一流的,哪怕如今人人称上一声老狐狸的杨博,玩的也是他当年玩的剩下的招数。
可是这一刻,多少的经验都不管用。
多少的手段也都不管用。
他出离的愤怒了,从喉咙里溢出一声悲鸣,像是老虎的嘶吼,让边上的崔六爷睁大眼睛不断后退。
崔六爷一面后退,身上的裤子一面不受控制的往下掉,差点儿把他给绊了个狗吃屎,好容易才扶着桌子站稳了,崔六爷吓得神魂俱丧,虽然已经四十多岁的人了,到这时候却还是不自觉的像是个毛头小子,在父亲面前害怕的张不开口。
他才出口喊了一声爹,崔远道的巴掌已经又追上来了。
崔六爷顿时又被脆生生的打了一巴掌,这耳光打的他才想好的辩解又吞回了独自里,心里又气又急又惊又怒。
这桩秘密本来十分隐秘的,也不知道老爷子到底是怎么知道了这个秘密。
这还是他回京城的头一天,老爷子说了今晚要早点休息的,谁知道向来不管他的老爷子却跟到这里来了!
晦气的是,还不知道老爷子知道多少。
崔六爷气怒的同时又很怕崔远道被气出个好歹来。
作为五十年来崔家做官做到最高的宝贝疙瘩,崔远道如今是整个崔家的希望,族中能出力的都在为崔远道起复的事情奔走。
眼看着马上便要廷推,眼看着前程远大。
若是这个时候崔远道出了什么岔子,他可就成了家族的罪人!
思及此,崔六爷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要命的磕头,求着崔远道息怒,因为不知道崔远道到底知道多少,他尽量把事情往小了说,只说自己色迷心窍,糊涂至极。
可崔远道却冷笑了一声:“你是色迷心窍?我看你是色胆包天,鬼迷了心窍!你这个逆子,你是要把我崔家带上绝路啊!”
崔六爷被崔远道随手抄起的一个烛台打的头破血流,一时只觉得脑壳子嗡嗡嗡的响,怎么也没想到老爹竟然是真的知道了。
若不是知道了这些人的身份,老爹何至于生气到连这样的话都说的出来?
心里虚了,崔远道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垂头丧气的跪在地上,头上的血顺着侧脸往下流,他也不敢伸手去擦一擦,正不知道怎么收场才能哄住老爹,外面的门便被拍响了,李鹏飞哭丧着一张脸站在外面看着这俩父子,声音都是飘的:“老爷,六爷,外头......外头来人了......”
崔六爷正憋着一肚子的气没处发,分明从前瞒得死死地,这一次也是让李鹏飞父子严防死守,家里也留了人,让人若是有动静就来报信,但是还是招来了自己老爹,他下意识觉得肯定是下人走漏了风声。
因此他恶狠狠地瞪了李鹏飞一眼:“来了人便赶走,你号丧呢!?”
“赶不走......”李鹏飞的脸色更白了,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是,是刑部的高尚书......”
崔六爷呆若木鸡,随即便克制不住的发起抖来。
他心里知道的很,自己老爹知道了这个秘密,最严重也就是打断他的腿,把他关在家里,可是这种丑事还是要烂在肚子里的,谁会傻乎乎的把这事儿到处出去说啊?
而高平却不同。
这事儿若是被高平知道了,还不得被高平借机宣扬的到处都是,作为攻击他爹的筹码?
姓杨的可不是省油的灯!
到了这个时候知道害怕了,崔远道怒气冲冲的瞪了他一眼,冷笑着整理了身上的衣裳迎了出去。
灯火通明,高平想着得到的线报,有些抑制不住心内的激动,根本不管底下人的阻拦,横冲直撞的领着一队护卫跟宅子里的护卫起了冲突。
眼看着闹的正厉害,高平忽然听见一声喊声,等到顺着声音看过去,他的右眼皮猛地跳了跳,心中的激动更加多了几分。
空穴来风,必有究竟。
崔远道既然都在这里,那么那个消息的可信度便猛然上升了几个度,高平不动声色的笑了笑,面上还是一派惊喜和热络:“原来是老元辅.......早听说您老人家到了京城,拜帖早已经送上了,只是没想到还没得到回帖,却先在这里见到了您,这么晚了,老元辅何故在此处啊?”
崔远道丝毫不敢掉以轻心,笑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帖子太多,我老眼昏花,看那些帖子还不知道要看到什么时候。你这么晚了,怎的还在这里/”
双方打着机锋,都对对方十分忌惮。
高平便试探着笑起来:“接到人告状,说是这里有一桩凶杀案,您老人家也知道,最近是多事之秋,再加上刑部之前追着的几个犯人人间蒸发了一般,我们刑部不敢怠慢,我便亲自过来查一查,也好放心。”
他抬出凶杀案的名头,自然是把事情拔高到了另一个高度,就算是崔远道也不好强硬的阻拦人家进去查案的。
崔远道心中闪过不知道多少个念头,最终扯了扯嘴角笑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居心叵测的人胡乱传假消息,我刚从里头出来,你可是要白跑一趟了,里头根本没什么凶杀案。”
他说着,见高平还要再说,便温和而坚定的挑眉:“许久都不曾跟你们见面了,再见面简直恍如隔世,不知能否叨扰你一杯水酒?”
这么好的机会就摆在眼前,如果线报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个机会就是把持内阁的最好机会,怎么能够白白放任溜走?
高平立即便打算不再虚已委蛇撕破脸,便听见崔远道又开了口:“老夫好容易回来一趟,过些天便又要回乡去了,多年不见,难不成你还不肯赏光陪我这个老头子吃个饭不成?”
高平领悟到崔远道的意思,心中惊跳了几下,隔了好一会儿,他才重新带上了恭敬的笑意:“老元辅这说的是哪里的话?学生自然荣幸之至!”
冠上珠华 一百一十九·舍得
崔远道少有低头求人的时候,毕竟是个大儒,他透露出来的意思已经足够让高平放弃眼前的这桩隐秘,高平权衡之后很快便下了决定,等到跟崔远道分了宾主在酒楼的雅间里坐下,他不无试探的道:“老元辅众望所归,您回来这一趟,可是京中的大喜事,也朝中的大喜事,怎么又说要走呢?”
世道已经变了。
崔远道莫名想到苏邀那句掉下神坛的提醒,随即便自嘲的牵了牵唇角笑了:“什么众望所归?老头子老了,都到了这个年纪,还能活几年尚未可知,哪里还有那个精力折腾?这回来京城,不过就是圣上好意,这些年老头子推却的次数太多,虽然圣上仁慈,可老头子心里哪里过得去?不过是来跟圣上谢恩罢了。”
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不再参与内阁的争斗,更不会再当崔家的话事人。
好事天降,哪怕是高平也不免觉得好事来的太过突然,他兴冲冲的过来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抓崔六爷的把柄,而抓崔六爷的把柄,说到底还不是为了要阻止崔远道入阁吗?
如今不必撞破崔六爷的隐秘,彻底跟崔家和崔远道撕破脸,又能达到目的,不战而屈人之兵,他自然没有任何不甘的道理,当下等到属下进来询问的时候,便很痛快的蹙眉:“什么凶杀案?分明就是有人故意乱报消息,你们竟然也信了,当真是糊涂透顶!”
骂了几句,高平又热络客套的跟崔远道说起了话:“您老人家别跟底下的人一般见识,他们也是求好心切了。”
崔远道还有什么好说?他心里的余怒尚未平息,如今心中还被刚才的那一幕幕浓闹的七上八下,听见高平这话,也只是勉强应付的强笑:“职责所在,并没什么好责怪的。”
两人心不在焉的坐了一会儿,等到李鹏飞瑟缩着进来,崔远道就知道那边的痕迹都已经处理妥当了,顿时松了口气,站起来顺势跟高平告辞:“天色已晚,恕我年老体衰,不能奉陪了。”
高平忙着站起身来亲自送崔远道出去,一路毕恭毕敬,周到备至。
等到崔远道上了轿子,一行人消失在了胡同尽头,高平才慢慢收起脸上的笑意,转过头问身后的人:“怎么样?”
跟着他的刑部员外郎轻声回禀:“的确看见几顶轿子从后门出去了,听了您的话,没有去跟。”
他说着,又有些奇怪的开口:“大人,您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事儿若是真的,那可是一桩大事,别说是要进内阁了,便是......咱们当真就这么算了?”
跟废帝的那群妃嫔通奸,罪名先就不说了,崔六爷自然是死定了,崔家和崔远道身上也得沾上一身的屎,简直是绝佳的把柄。
高平就笑了一声,意味深长的摇了摇头:“崔六爷既然做了这事儿,就不可能当真雁过无痕,这个道理,我们直到,难道崔远道不知道?”
大家彼此心照不宣,若是崔远道真的反悔,那对付他也多的是办法。
崔家老宅这一夜的动静就没怎么平息过,下人们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但是光看主子们这样频繁的进进出出,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不由得一个个屏声敛气,恨不得当自己没存在过。
崔六爷惴惴不安的追着崔远道的轿子进了后院,等到崔远道从轿子里下来,他气喘吁吁的跟上来,忐忑不安的喊了一声爹,就惊恐的拦住了崔远道自己跪了下来,对着崔远道不断磕头。
他也知道是犯了大错。
高平那边如果把这件事捅出去,那他就算是有十个头都不够砍的,从此成了崔家的罪人。
想到这些,他便忍不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打自己的脸,直打的啪啪作响。
崔远道背着手看着他,神情木然而带着几分自嘲。
枉他聪明一世,可结果养出来什么样的孩子?这个儿子,他自来觉得虽然没什么大本事,可至少胜在老实稳妥。
创业容易守业难,富贵了几代之后,剩下的子孙能够不败家,便算得上是合格了。
可他没想到,就是这个最不起眼的儿子,干的出最荒唐的事。
木雕似地站了一会儿,崔远道冷冷的对跪在地上的崔六爷出声发话:“起来。”
没想到老爹这样好说话,崔六爷哭了一半有些懵的停住,一不注意打了个嗝儿,又急忙伸手捂住,这才诚惶诚恐的站了起来。
崔远道已经不想再看他,只是嘶哑着嗓子吩咐他:“去准备准备,我们明天去汾阳王府。”
崔六爷很自然的想到老爹去汾阳王府应当是帮自己求情的,忙不迭的点了点头,就听见崔远道又说:“这件事但凡是你透露了一星半点出去,你记住,你从此便不再是崔家的人,也别再认我这个父亲。”
崔六爷一个人怔在原地,没明白过来自己老爹是什么意思,不让把事情透露出去,这是自然的,但是明天若是去求汾阳王妃帮忙的话,那怎么能不把事情说出去?
他睁大了眼睛。
夜深了,贺太太今天晚上干脆歇在了苏家,苏老太太等到她换了衣裳出来,才有些不解的问苏邀:“你既然知道崔六的这么大把柄,为什么不干脆直接把事情告诉杨博他们?”
这样一来,苏邀也根本不必承担什么风险,杨博和高平他们自然便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的,到时候目的一样能够达成。
“不同的。”苏邀端起梨水喝了一口,轻声跟苏老太太解释:“若是直接告诉杨家,杨家抓住了崔六爷的把柄,自然是要跟崔家撕破脸,大闹一场,可这样也就是能够把崔远道弄倒而已,一个崔远道倒了,他们还有其他的人可用,所以倒不如退一步.....”
退一步,让崔远道自己知难而退,这件事还有别的用处。
苏老太太被苏邀说的有些糊涂了,若有所思的思忖半响,忍不住咦了一声。
冠上珠华 一百二十章·辞行
坦白说,这个孙女儿回来到现在也都有几年了,可苏老太太从来不觉得苏邀是个会怕事和给人留余地的人。
能让苏邀退步,总是有缘故的。
她咦了一声,就更加心痒痒:“你这个丫头最是狡猾吊人胃口,你倒是快些说说我听听,你专程去给崔远道提个醒,让他来得及在高平发现之前先去一步,到底是为了什么?”
贺太太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她跟苏老太太两人少年时便相识,两人都是在少女时期过的无忧无虑,嫁人之后也风光一阵,而后都是中年丧夫,当了寡妇,这么多年来,她自己都已经习惯了苏老太太暮气沉沉的样子,如今见苏老太太这副样子,不由得又是高兴又是感慨。
人悲伤痛苦绝望都不是最可怕的事,最可怕的事是麻木不仁的过一生。
原本苏老太太便是行将就木的样子了。
如今才算是有了人气儿。
果然顺境才真的养人。
苏老太太不妨贺太太陡然笑出声,奇怪的朝她看过去,见她乐不可支,便更是摸不着头脑:“你这是怎么了?什么事这么好笑?”
苏邀却莫名能体会贺太太是在笑什么,她轻声跟苏老太太解释:“我给这件事留余地,一来是因为崔远道名满天下,人并不坏,我们只是立场不同。二来则是因为崔远道毕竟是废帝时期以忠勇孤直闻名的,他能出仕,对圣上来说是一种象征,乍然出了这么大丑闻,圣上必然是要过问的。”
局势好不容易稍稍稳定下来,何必再陡生波折让人不安?
再说,不是所有的敌人都一定要斗个你死我活的,有时候,也有别的办法。
毕竟这世上不会有永远的敌人,可是利益却是永远的。
苏老太太有些明白过来,思索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这一夜好不容易过去,第二天一早,汾阳王妃便听说崔远道来了,不由有些怔忡。
她这个叔父她是最知道的,从来都是再清高不过,按理来说,怎么也得再在家中呆一阵子,让那些门生故旧都蜂拥送来拜帖,再矜持一段时间,方才肯出山的。
可怎么这个时候竟然到自己这里来了?
他从前可不肯多跟王府有什么接触。
可心里疑惑归疑惑,面上汾阳王妃还是没有耽搁的把人请了进来,笑盈盈的问候了崔远道,才轻声问:“叔父过来的这么早,还没有用饭吧?刚好,府里新来了一个四川的厨子,您不是说远游的时候最喜欢当时在蜀地的吃食吗?今天让他给您露一手瞧瞧。”
她态度温和,脸上带着和煦的笑意,本以为崔远道这是想通了,谁知道崔远道却正襟危坐的摇了摇头。
见他这个态度,汾阳王妃脸上笑意微敛,挑了挑眉狐疑的喊:“叔父?”
崔远道长出了一口气,敛容肃色的开了口:“让王妃费心了,不必了,我是来跟王妃辞行的。”
汾阳王妃一怔,手里拿着茶杯的动作都顿了顿,皱着眉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而后她便忍不住在心里泛起冷笑。
辞行?!
家族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做了这么多事,才把路给铺的平平整整,只等着崔远道踏上这条路,带领家族走向更大的荣光。
可现在,崔远道竟然说要撂挑子?
汾阳王妃寻常的镇定和风度一时都烟消云散,她甚至都无法再维持自己的端庄和温和,板着脸提高了声音:“叔父!”
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吗?!
说不玩便不玩了?
崔远道自然明白汾阳王妃的愤怒,他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苦笑道:“老头子不堪用,让族里和王妃费心了,只是这事儿我已经做了决定,等到之后进宫,自然会跟圣上阐明我的态度,还请王妃知悉。”
汾阳王妃无法冷静,她只觉得讽刺。
崔远道竟然会头脑发昏做出这个决定,真是让她始料未及,她忍不住拍了桌子:“叔父,这件事牵涉多少人,难道您不知道?您怎能如此儿戏?!”
崔远道已经不再跟她纠缠,只是重复了自己的立场:“王妃恕罪,若是族中有什么决定,我也没有异议,只是这事儿,已经无法转圜了。我稍后便会回乡,这些时候让王妃费心了。”
汾阳王妃只觉得荒谬,可是崔远道地位尊崇,他回京之后,想要见他的人多如过江之鲫,宫中元丰帝也有召见的旨意,她难道还能强逼着崔远道做什么?
见崔远道走了,汾阳王妃气的忍不住摔了一套汝窑的瓷器,仍旧还是觉得心口钝痛,简直气的恨不得要当面摔给崔远道看一看,让他知道他究竟做了什么蠢事。
屋子里彻底安静下来,外头的下人早已经听见了动静,都缩着脖子当成没听见,没有敢进来问一声的。
还是崔先生来了,众人才如获大赦的把崔远道来过的事情跟他说了。
崔先生听说崔远道来过之后汾阳王妃被气成这样,也是忍不住疑惑,等到听见汾阳王妃说崔远道要告辞回乡,便更是脑子里嗡了一下。
“怎么会?”崔先生觉得匪夷所思:“之前崔老先生也并未有任何不肯的......他这是怎么了?”
“我如何知道?”汾阳王妃气的心跳加速,面色铁青:“他以为是在干什么?大家都已经把事情做到这个份上了,他才说一声不愿意出仕,让别的人怎么办?!”
可不是,向来云淡风轻的崔先生都忍不住苦着脸。
“这可不成。”崔先生沉沉的呼出一口气来:“现在白先生那边好不容易才松了口,答应了我们接管齐云熙手里的事的提议,若是这个时候出了什么差错,那就前功尽弃了。可是我们为了表示诚意,都已经给了白先生那边那么多东西!这个时候出事,不仅要打水漂,白先生那边只怕还要恼羞成怒,跟我们反目成仇的。”
东南那边那些人哪里是那么好打发的?
汾阳王妃烦不胜烦:“去查一查,看看他们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事,我要知道他们昨晚的动向。”
冠上珠华 一百二十一·得罪
汾阳王妃气的简直要疯了,崔先生也疑心昨晚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否则的话,无论如何也不能解释崔远道的态度为什么改的这么快。
他一面安抚了汾阳王妃,一面急忙吩咐人去查昨晚崔远道跟崔六爷的行踪。
崔六爷不知道自己正被人调查,他从汾阳王府出来之后就傻了,一直跟着父亲到了父亲的房间里,还有些不可置信,他是贪玩没错,但是却也是有脑子的,要是这个消息被传出去,只怕族里的人杀了他的心都有。
浑浑噩噩了半天,他看着崔远道神色如常的去收拾那些拜帖和藏书,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回过神来,抿着唇惊恐的问:“爹,您真的要.....”
崔远道冷冷瞥了他一眼。
崔六爷自己心虚,垂下眼不敢跟父亲对视,抖抖索索的摇头:“不行,不行啊爹,您若是因为我放弃仕途,岂不是做儿子的大不孝......”
崔远道都要被气笑了,他怒极反笑的朝着崔六爷猛地扔了一本书,差点砸破崔六爷的脑袋,见崔六爷痛的惊叫了一声急忙伸手去擦,他便冷然怒斥:“闭嘴!你既然知道,便好好守住你这张嘴跟你的腿!一族名声跟我的仕途比起来,自然是族中百年的声望和你这蠢货的性命重要些。”
儿子是混账,可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真的身败名裂,惹得天下人唾弃。
崔六爷欲言又止,嘴巴张了张,心中又是气又是急,猛地抬手又打了自己一个巴掌,忙不迭的跟崔远道认错。
崔远道懒得跟他一般计较,只是十分烦躁的摆了摆手:“不必来这些,我不耐烦瞧,从今以后,你好自为之,我保得住你一次,是因为人家恰好有所求,下一次,你未必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多年积攒毁于一旦,还要被人拿捏,崔远道心中不是不生气失望,但是凡事遇见了便得想法子解决,若是生气便能解决问题的话,那倒是简单了。
崔六爷失魂落魄的听父亲说了一堆警告的话,再走出房门的时候只觉得已经是手脚冰凉,脚底一直到胳膊都是僵硬的,板着脸站在台阶上半响,垂头丧气的正准备走,一抬头便看见了熟悉的身影,不由得下意识的低下了头要避开。
可是已经来不及避开了,汾阳王妃亲自又过来,蹙着眉头看着崔六爷一眼:“你知道叔父为什么忽然改变主意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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