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上珠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秦兮
这一眼看得崔六爷心惊肉跳,还以为汾阳王妃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勾当,当即紧张的吞了口口水,打了个冷颤猛地摇头。
汾阳王妃耐着性子盯着他半响,见他一脸的失魂落魄,也不由得心烦-----崔先生已经让人查过了,可是因为崔远道脾气大而且德高望重,他在崔家自来是说一不二的,何况是来了京城老宅,宅子里就他一个真正最大的主子,谁都得听他的,他去了哪儿见了什么人,他若是不想说,底下的下人根本不会知道。
因此崔先生竟什么也没问出来。
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见崔六爷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只好又皱着眉头越过了他去敲门。
崔远道还在埋头清理东西,他原本虽然不大愿意,却也是答应了要重新出仕的,如今这么快就又得打道回府,竟然没多少东西好准备的,手里整理的差不多了,汾阳王妃也来了。
他抬头见到了汾阳王妃,也没说什么,只是对着汾阳王妃淡淡的点了点头:“坐。”
汾阳王妃按捺住性子在边上坐了,深吸了一口气郑重的看着崔远道,挤出了一抹笑意:“叔父,先前是我不好,是我太过着急了,以至于口不择言,多有冒犯您的地方还请您不要跟我一般计较。”
崔远道摆摆手:“你说的不错,我出尔反尔,叫你们措手不及,坏了家族的事,是我的错。”
听见崔远道这么说,汾阳王妃心里的怒气消融了几分,缓缓的叹了口气:“叔父能体谅我的心情便好,叔父,您若是有什么顾虑,有什么不满的额地方,大可跟我说。我们是一家人,不管什么时候,立场都是一直的,若是您遇见了什么为难的事,金冠告诉我,我一定会尽力帮您解决。”
崔远道抬头跟汾阳王妃对视了片刻,缓缓摇了摇头:“不必了,若是王妃真的有心帮我,便不要太过记恨我,我便已经心满意足了。”
他一介大儒,其实也不怕得罪一个当了王妃的侄女儿,能说这句话,便有低头和认错的意思在。
只可惜汾阳王妃哪里稀罕这个?
跟巨大的利益比起来,这点子歉意和所谓的尊严简直分文不值。
她听出了崔远道的话外之意,不由恼怒之极:“说来说去,您还是要把这些人当成傻子耍!我们都已经把什么都准备好了,眼看着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您忽然.....您到底是什么意思!?”
崔远道长长的叹了一声气,见汾阳王妃暴跳如雷,顿了顿才轻声说:“我闲云野鹤惯了,深思熟虑之后,还是不愿意再回去尔虞我诈,你就当事是我临阵脱逃罢。”
汾阳王妃双手撑在桌面上,用力得已经指尖泛白。
该说的不该说的她都已经说完了,道理也反反复复的说给了崔远道听,可崔远道却仍旧如此食古不化,她的耐心也终于到了极致,冷笑了一声转身走了。
崔先生早已经等候多时,见了汾阳王妃出来,急忙迎上来询问的看着她,见汾阳王妃摇头,崔先生忍不住皱着眉头担忧的提醒:“王妃,那边还在等消息......”
要合作,首先便得有合作的资本。
原本若是崔远道上位成首辅,那么不必说,东南那边自然便会捧着钱和资源来求着跟汾阳王妃和崔家合作的,可偏偏现在崔远道却临时撂挑子了,这个时候出这样的纰漏,白先生那边会怎么想?
汾阳王妃自己也头痛的厉害。
冠上珠华 一百二十二·选妃
汾阳王妃这边为了这件事焦虑不堪的时候,高平他们却重重的松了口气,能够以这样的方式解决这件事,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孙永宁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朝着高平开了口:“只是,话说回来,你可知给你送消息的究竟是什么人?”
能给高平送这个消息,便是说明知道高平跟杨博不想崔远道出仕的,背后的人能知道这一点,还选择给送信,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目的。
莫名被人送这么大的人情,还不求回报,孙永宁总觉得心里不安。
高平摇了摇头,提到这件事,他也是咳嗽了一声:“没查到,人家送信送的隐秘的很,我也是奔着宁可杀错绝不放过的心态去的,没想到却是真的。我也知道你怕什么,可如今为止,现在的局势对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便足够了。”
也是,这世上的事,哪里就真的全部能趋吉避凶的。
孙永宁笑了起来:“是我自己着相了,你说的是。对了,如今还有一事,皇长孙的册封的旨意,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
他说着又压低了声音:“如今既然是要册封了,我看,云南未必会让他去了吧?”
云南叛乱的事情不是拖了一天两天了,是急着要把那群土人给打服没错,可朝中这么多将领,做什么非得让萧恒去不可?从前还能说是要给萧恒先打下基础,太子的冤屈一平反,这些也都不重要了。
“圣上的心思,谁能揣摩的了?只怕就算是元辅,也未必能猜得到。”高平提起这件事也是有些忌讳的:“罢了,不提这个。”
孙永宁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实话实说:“咱们怎么能不提?以后这位殿下显然便是太孙了,咱们也不是只做一朝的臣子,难道就不为以后着想着想?若真是册封了太孙,咱们也得为以后考虑。之前元辅不是说了等到殿下拿下了许顺,便为殿下驱使吗?如今这话还算不算数?”
这也是高平自己的疑问,他总觉得杨博似乎对萧恒的态度不是很热络。
可是疑问归疑问,他还是收敛的很好,只是拍了拍孙永宁的肩膀:“好了,这些事情不是我们操心的,元辅自然有他的考虑,到时候我们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再说也快了,殿下册封了太孙之后,头一件事怕不是云南那边的事,反倒是有一件事现在正迫在眉睫。”
孙永宁挑了挑眉,看了高平一眼,恍然大悟的拍掌:“你是说太孙妃?”
立了太孙,自然就要有太孙妃。
算一算时间,当年太子像是太孙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定了太子妃了。
萧恒的年纪也差不多了。
从太孙妃的人选便能看出各方的心意了。
惦记萧恒选什么太孙妃的,也不只是高平跟孙永宁两个人,五皇子来凤藻宫给庞贵妃请安,见庞贵妃正在埋头翻着一本画册,便忍不住探头过去看了看,见上头竟然是一本美人图册,不由便喊了一声母妃。
庞贵妃正看的眼花缭乱,听见他这么一喊差点吓了一跳,嗯了一声瞪了他一眼:“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不等通传便进来了。”
五皇子便有些委屈:“我进自己母妃的宫殿,竟然也要等通传了?”
“怎么不要?”庞贵妃收起画册皱眉看他:“你年纪不小了,还以为跟从前一样,半点忌讳也没有?”
一说起这些,五皇子便忍不住头痛,他急忙转移话题:“母妃看什么呢?难道是在帮阿恒选妃吗?”
自从萧恒成了五皇子大侄子后,五皇子很是高兴了一阵,如今他跟萧恒的关系也越发的好,自然也听说了外头的传言。
庞贵妃便挑眉:“胡说什么?阿恒的婚事,哪里轮得到我来作主?”
虽然权摄六宫,但是她到底不是真正的中宫,萧恒却是嫡长孙,论起来,她是没资格帮萧恒选太孙妃的。
五皇子更诧异了:“外头都这么说啊,说阿恒很快便要被册封了,他既然册封了太孙,那紧跟着便该赐下太孙妃,这也没什么,母妃原本便是如今掌管后宫事务的,就算是选了人又有什么不能说的?”
庞贵妃再好的性子也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儿子的脑袋:“你可真是,阿恒的事自然有圣上作主,我又怎么会胡乱插手?你有空探听这些,倒不如好好想想自己想选什么样的正妃吧。”
啊?
五皇子目瞪口呆。
他自小十分得宠,不管是元丰帝还是庞贵妃都对他十分纵容,可有一点,庞贵妃却是一直对他耳提面命的,便是不准他沾花惹草。
前两年的时候,不知道多少人明里暗里的想要送人给她,提示他该选妃了,庞贵妃全都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而且跟他说成婚不必太早。
这也让他一直都当真以为成亲还早。
忽然听说庞贵妃竟然已经开始给他挑选正妃了,他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庞贵妃见他呆呆的也忍不住觉得好笑:“啊什么?一年大似一年了,到了年纪,自然就该要娶妻,这有什么好诧异的?既然你来了,正好母妃也要问问你,可有中意的姑娘?”
看见庞贵妃把那本画册递过来,五皇子急忙后退了一步:“母妃,这也太早了.....”
“不早了。”庞贵妃的神情却忽然严肃起来,示意他在边上坐下,轻声道:“小五,从前母妃一直不愿意你太早选妃,是因为一旦你要开始挑选正妃了,便意味着你很快便要离开母妃身边-----哪里有成年了且成了亲的皇子还久居宫中的?可如今,不愿意也得愿意了,不能再拖下去。”
五皇子只是天真,却不愚蠢,立即便明白了庞贵妃的意思。
是啊,如果萧恒真要开始选太孙妃的话,那么他这个做叔叔的,当然还得在前头。
而且,如果定下了太孙,那他便更要出宫立府,甚至可能要去外地就藩的。
他抿了抿唇,忍不住轻轻的叹了声气。
冠上珠华 一百二十三·记挂
庞贵妃要给五皇子选妃,消息很快便传到田太后耳朵里,田太后自从景明公主的事情之后便变了个人,放下了许多东西,这些天倒是忽然对庞贵妃和宫里的妃子们和善了许多。
连带着对五皇子的事,她也难得的比从前上心了,真心实意的问了庞贵妃一句:“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姻缘乃是大事,虽说咱们小五身份贵重,以后也可有侧妃,可到底正妻是不同的,若是夫妻两个能同心合力,自然是最好的。”
田太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属实让庞贵妃惊讶了一阵,既然田太后是善意的,她便也诚恳的笑了笑:“太后娘娘说的是,这也是臣妾心里的想头,孩子到底还年轻,不稳重,若是有个贤惠的在他边上看着,我也能更放心一些。”
说了几句,田太后嗯了一声:“小五的年纪其实跟阿恒的也差不多,既然小五都开始相看了,那阿恒的婚事,想必也得看起来了。你可有什么打算?”
她这么问,庞贵妃一时有些诧异,紧跟着才急忙摇了摇头:“这臣妾倒是不敢僭越,想必圣上自有打算的。”
田太后也不过是问一句,听见庞贵妃这么说,倒也没有穷追猛打的一起,嗯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庞贵妃怕田太后是对萧恒的婚事有什么想法,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把话题引到田循身上:“说起来,田二姑娘的病也有好一阵子了,怎么到如今还没有彻底好全吗?”
说起这件事,田太后有些担忧:“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忽然就病的这么重,反反复复的,前些时候她母亲进宫来,还说她瘦了许多,如今十分虚弱。”
田太后原本便十分担心田循,庞贵妃这么一提,她心里的担忧就更甚,等到庞贵妃走后,忍不住便吩咐田妈妈干脆往田家走一趟,看看田循究竟如何了。
田妈妈欲言又止,上次她跟田循的对话被萧恒撞破,她心中一直提心吊胆到现在,若不是萧恒那边一直没有动静,她都不知道这一关是否能过得去。
可心里担心归担心,田妈妈还是没有勇气对田太后和盘托出。
田太后最重视的莫过于景明公主了,若是被田太后知道,她跟田循一道合谋利用景明公主的旧物来骗田太后的欢心,田循下场如何不必说,就算是她,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田妈妈不敢冒这个险,到底还是往田家走了一趟。
田承忠夫妻没想到田太后竟然还派了田妈妈亲自来一趟,顿时受宠若惊,尤其是田承忠,连连叹气:“太后娘娘慈心,都是这个丫头太不争气,辜负了太后娘娘一片好意,若是她再不好起来,怎么对得起娘娘?”
田夫人引着田妈妈去见田循。
屋子里的陈设十分雅致精美,田循正在南窗下的美人榻上靠着看书,听见动静抬起头来,发现是田妈妈,便嘲讽的牵了牵嘴角。
最近田循的心情一直极差,田夫人照顾女儿,又要担心女儿的精神,被折磨的疲惫不堪,如今看见田循的表情,下意识便挡在田妈妈跟前。
田循却轻声开口了:“娘,您先出去,我有些话要跟田妈妈说。”
田夫人有些迟疑,实在是最近田循太过喜怒无常,她很怕田循会惹怒田妈妈,到时候岂不是间接又得罪了太后?
倒是田妈妈自己,见田夫人迟疑,反倒是轻声细语的劝了田夫人几句,又说自己会安慰田循。
等到田夫人心神不宁的退出去,田循才似笑非笑的阖上了手中的书,带着几分嘲弄的开口:“怎么?妈妈终于不当缩头乌龟了?还是忽然发现,如今我在太后娘娘心中的地位已经非往日可比?”
“太后娘娘让我来问问姑娘的病好了没有。”田妈妈板着脸,一板一眼的抿着唇告诉田循:“如今宫中正忙着给五皇子选妃的事,许多闺秀都榜上有名,您若是再不回去,只怕以后连伴读的位子都保不住。”
田循嗤笑了一声。
田妈妈觉得田循十分可恶,分明是她费尽心思的要得到太后的宠幸往上爬,如今把自己拉下水,却又打算甩手不管了。
可如今田太后俨然已经当真把田循当成了上天安排给她的补偿,把对景明公主的爱意移到了她身上.....
思来想去,田妈妈只好压低声音:“二姑娘,您就算是不在意这个伴读的位子,也该在意皇长孙殿下吧?前些时候,皇长孙总是往宫外跑,太后娘娘曾过问过此事,后来才知道,皇长孙殿下乃是去了永定伯府。”
一直担忧的事情被提到了明面上,本来还能勉强维持住平静的田循猛然抓紧了髌上的毯子,一双手几乎要把毯子给抠出一个洞来。
她闭上了眼睛。
田妈妈这边却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看起来是找到了田循的命门了。
她见田循闭口不言,便提醒道:“二姑娘蕙质兰心,应该明白的,现在您跟苏姑娘比起来,真是一点儿胜算也没有,尤其是皇长孙殿下如此对苏姑娘上心的情况下,您还能怎么办呢?若是没有太后的帮忙,您恐怕就更别想要当成皇长孙妃了。”
这是摆在眼前的事实,田循自己也清楚的很。
也正因为一直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田循才会想出要用死去的景明公主的名头来夺得太后的宠爱的法子。
现在,她攥住毯子,心里除了愤怒,还有不甘。
凭什么她为了萧恒付出这么多,她喜欢了萧恒这么久,但是萧恒却根本不正眼看她,反而还对苏邀格外殷勤?
苏邀那个丫头到底有哪里好,值得萧恒竟然对别的人都视而不见?
“我知道了,”田循嘶哑着声音开了口:“你回去告诉太后娘娘,说我病好的差不多了,过两天便回宫去侍奉她老人家。”
田妈妈松了口气,她来的目的便是要请田循回去,现在看来,目的是达到了。
冠上珠华 一百二十四·发作
等到田循再好起来的时候,京中已经又是热热闹闹的了,许家倒台和齐云熙的事情逐渐的在人们的视线中淡去,如今人人热议的,是崔远道,是五皇子选妃。
田承忠在家中还说起这两件事来,说起头一件事的时候,他哼了一声就说:“什么臣服?人家根本不是回来当官来了,说得清清楚楚的,是因为感念圣上盛情,因此特意来谢恩的,根本不重新回内阁。”
难怪田承忠气急败坏,他从前是在哪儿都挨不着边,杨博不喜欢他,许顺那头对他也是冷冷淡淡的,他是两头不靠,连个体面的差事也没有,好不容易以为崔远道回来,能提前烧烧这热灶,谁知道却碰了一鼻子灰。他这里什么都准备好了,也真心实意的送了东西上门,想跟崔远道套套交情,崔远道却连他的面也没见。
真是奇耻大辱,这么多年了,田承忠还是头一次受这样的委屈,一直到如今还是耿耿于怀。
也因为这个,田承忠心里更加憋了一口气。
他心里清楚的很,现在这帮人如此看轻他,无非是因为田太后垂垂老矣,眼看着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便撑不住,分明是一座冰山。
而等到田太后这座冰山一倒,他们田家承恩公的爵位也就到了头。
越是如此,田承忠越是气急败坏,回头见了女儿,心里的气总算是稍微平顺了一点儿,他一如既往的交代田循:“别太死心眼了,若是实在靠不上皇长孙,五皇子也是一表人才。”
真跟庞家成了亲家,难道庞贵妃和庞家难道真的能对田家视而不见?能看着亲家落魄?
到时候,他怎么也得再要个好的实差,总好过现在看人眼色。
田循听的烦不胜烦,脸上罩上了一层寒霜,说出来的话自然就不那么好听:“父亲这么热络,倒不如自己去。反正父亲也这么擅长揣摩人心,总比女儿更加能干一些。”
这话说的阴阳怪气很不好听,田承忠面色变了变:“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田循丝毫不示弱的跟他对视,冷冷的说:“父亲想把我卖个好价钱也便算了,若是连买主都要自己挑,是不是吃相就太难看了?”
这话就真的太难听了,田夫人顿觉大事不好,厉声呵斥道:“小循!”
而田承忠已经控制不住的上前猛地打了田循一个巴掌,打的田循往边上倒了倒,若不是田夫人搀扶的快,田循已经摔倒。
饶是如此,田承忠还是不觉得解气,他在家里向来说一不二,这么多年了,田循这个女儿还算的上温顺懂事,谁知道她温柔懂事的外表底下竟然是这样的,说出来的话让人脸上根本挂不住。
他气的手抖,恼羞成怒的指着田循:“你以为你是谁?少了你老子,你比得上谁?你现在以为自己得了太后娘娘喜欢了,你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是吧?我生得出你,我就能打死你!”
田循捂着脸麻木的看着田承忠,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她竟然还觉得好笑,而且也就真的笑出了声。
她其实是知道父母的秉性的,这么多年她也一直都知道如何能够最大限度的得到父母的宠爱,但是她太难受了。
在萧恒身上受挫的那些痛苦委屈让她本来便已经难以忍受,田承忠让她重新选五皇子的这些话无疑让她心里积攒的怒气一下子都爆发了出来。
她站了一会儿,田夫人抱着她急忙往外走,家里闹的鸡飞狗跳。
好一阵,家里的动静才算是平息了下来。
田夫人心平气和的坐在田循对面,亲手给田循上了药,忍不住就叹了声气:“小循,你之前说我对你大姐跟小弟更好,是我的不是,是我以为你听话懂事,便没有重视你的心情,都是母亲不好。”
她放下手里的东西,语重心长的垂下眼:“你恨我跟你父亲,我都能明白。可你不该跟你父亲那样说话,你明知道你父亲的脾气,闹大了,也是你自己吃亏,不是吗?小循,我是不赞同你去宫里的,不管是皇长孙还是五皇子,皇家的人哪里有那么好相处,你委曲求全是必然的。你若是同意,我便去请太后娘娘同意我带你回老家去,咱们回族里住一段时间,你看怎么样?”
等到那时候,京中的各种争夺也应该告一段落,萧恒的婚事也应该尘埃落定了。
田循却讥诮的看着田夫人:“我为什么要走?”
她看着田夫人忽然变了的脸色,不无嘲讽的轻笑了一声:“娘难道也觉得我真的比不上苏邀,所以怕我到时候摔的太惨,也跟大姐一样没脑子,就这么毁了一辈子吗?”
这话问的太尖锐了,田夫人一时不知道如何作答。
田循就一字一顿的开了口:“我不会,我也永远不会跟大姐那样,成为一个笑话。我就算是坐不上那个位子,也不会让苏邀坐上去。”
她为什么要让苏邀逞心如意啊?
还有萧恒。
若是自己不能如愿以偿,那苏邀跟萧恒也别想要就这么顺心如意的在一起。
大不了鸡飞蛋打。
田夫人头痛不已,她简直不明白田循到底哪里来的这样深的执念。
“你怎么就是不懂......”
“是我不懂还是母亲不懂?!”田循不耐的拂开了田夫人的手,冷漠的看着田夫人:“我这辈子想要得到的东西很少,可从小到大,没有一样真正得到的。我总要让给这个让给那个,我让够了让烦了,萧恒是我真正想要的那个,就算是我得不到,我也不会让别人得到!”
田夫人怔忡不已,可等到回过神来想要去拉她,田循已经提着裙子飞快的出了门。
田夫人跟在背后,等到追到门口,田循已经跟宫里来的嬷嬷在一起说话了。
她颓然站在台阶上看着田循的模样,一时只觉得陌生不已。
分明是她的女儿,可是其实她却根本完全不了解田循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冠上珠华 一百二十五·笼络
田循再次回到宫中的时候,田太后对她的态度已经全然不同了。过去田太后其实对田循也不错,但是那种不错,就是正常的长辈对晚辈的关照,可如今不同,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悲的田太后显然把她当成了景明公主的替身,仿佛只要对田循好一点,再好一点,地底下的女儿便也能受到几分回馈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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