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上珠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秦兮
死去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却要好好活着,若是不靠着一点念想,那每一天都是良心的煎熬。
田太后看着田循,仿佛是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
若是景明公主还活着,也该是有儿有女的年纪了,也该是跟永宁长公主和明昌公主她们几个公主一样,也能时常进宫来走动......
她心中时常这样想,以至于有时候已经分不清楚自己宠爱的究竟是田循还是景明公主。
田循于是在宫中活的越发的如鱼得水,连带着连庞贵妃都亲眼看见田太后对田循的过度偏爱,不由若有所思。
庞夫人正巧进宫来看女儿,自然也看见了田太后对于田循的偏爱,不由得私底下跟女儿直咋舌:“从来没见太后对于谁家的女孩儿这么偏爱的,就算是如今的几位公主只怕在太后娘娘那里也没这样的待遇,这位田姑娘,真是手段了得。”
对,对于庞夫人这等历练通达之人来说,好运不可能从天上掉下来,什么女儿转世,什么女儿托梦,什么巧合,在她看来,都是邀宠的手段罢了。
只是田太后不知道是被丢失女儿的愧疚折磨的不堪忍受,还是实在太想念女儿已经走火入魔,才会如此一叶障目。
可这也不是庞夫人需要操心的问题,反正大家只要利益不冲突,自然什么都好。
只是,庞夫人见女儿笑而不语,便加紧提点了一句:“只是娘娘还是要小心一些,这个姑娘不是个省油的灯,只怕不是甘于屈居人下的人,她有手段不要紧,可她却是十一公主的伴读,别把这份心思用在十一公主身上才好。”
她要利用别人那是她的事,但是若是把心思使在十一公主身上,那却是不能容许的。
庞贵妃挑了挑眉:“说起这件事,本宫也有些头痛,她这性子您也看见了,不是什么善茬儿,偏偏苏邀也是个出了名的胆大的,这两人都放在十一身边,本宫当真不知道是福是祸。”
两人若是合得来也还罢了,都不是好欺负的主儿,那在十一公主身边,好歹也能教这位天之娇女一些东西,可若是合不来......
“娘娘也该让公主殿下稍稍留心。”庞夫人也有这层担忧:“田循背靠太后,苏邀却有贺太太撑腰,而且看起来,皇长孙对她也是十分关照,让殿下对她们尽量和善些,一碗水端平就是,她们是硬茬儿没错,但是谁若是敢在公主殿下头上动心思,那也容不得她们放肆!”
庞贵妃嗯了一声。
庞夫人顿了顿就又说:“娘娘如今恰好在为殿下选妃,要是依我说,娘娘倒是可以考虑考虑苏县主。”
庞贵妃心念一动:“母亲怎么忽然这么说?”
“也不是突发奇想。”庞夫人实话实说:“见过苏邀几次,当真是十分出色能干,难得的是,她心思也正,并不是那等妖妖调调的人,苏家老太太那样刻薄的人,谈起苏邀的时候都是满嘴的好话,汪老太太等人就更不必说了,由此可见,她人品是过得去的。”
庞夫人说到这里顿了顿,才又轻声开口:“何况,五皇子性子天真善良,偏偏手腕不够,不管他将来要就藩还是出宫立府,都需要一个能干的妻子来帮着些,若是依我看,照这么看,苏邀是最合适的了。”
既有本事,又人品过关,而且相貌也不错,如今又有县主的爵位。
至于田循,就田承忠那等行事,庞夫人便看不上。
庞贵妃就苦笑了一声:“母亲当本宫没想过这点?只是,阿恒看似......”
庞夫人反应过来,叹了口气道:“那便再看看吧。”
十一公主并不知道母亲和外祖母对于自己的两个伴读的衡量和考虑,她自从被人推了一把之后就变得有些胆小敏感。
尤其是额头上留了一道疤,不管怎么遮掩,那块疤痕都仍旧在,她最近不能照镜子,一看见自己的模样便忍不住暴躁易怒。
元丰帝为此十分烦心,他对儿子们是既重视又防备,但是女儿却没那么多顾虑了,尤其是他的女儿还少,少便更显得珍贵,十一公主不高兴,他便也跟着不怎么高兴。
可谁也没想到,向来连房门都不出的十一公主,却忽然肯出门了,不仅肯出门,还在御花园放起了风筝。
听见消息的元丰帝怔了怔,哦了一声颇有些高兴,问庞贵妃是怎么能说服女儿的,庞贵妃脸上的笑意便显得有些复杂:“不是臣妾的功劳,是田二姑娘劝了她。”
庞贵妃对于这件事也是五味杂陈,一方面她自然欣喜女儿的变化,毕竟长期闷在房里怎么是一回事?总得要走出来才好。
可另一方面,田循心机深沉,庞贵妃对她总是多几分忌惮。
元丰帝就简单的多了,田循最近又把田太后侍奉的十分周到,如今当伴读竟然也能让十一公主恢复从前的欢声笑语,他当即便答案手一挥,给了田循许多赏赐。
十一公主对田循很有好感,玩了几天之后,便时常去太后宫中一待便是一天,跟田循的关系也一日千里。
庞贵妃也不得不重视起来,趁着十一公主心情不错,旁敲侧击的问:“怎么忽然跟田二姑娘的关系这么好?她从前也在宫中小住,也不见你们这么亲近。”
十一公主对母亲的盘问不怎么高兴,抿了抿唇摇头:“我才不告诉母妃。”
庞贵妃摸了摸她的头发,皱了皱眉头想要告诫女儿带眼识人,可看见女儿许久没见的笑脸,又有些迟疑。
最后她只好咳嗽了一声:“既然你已经大好了,便让苏邀也进宫来,你也该去读书了。”
冠上珠华 一百二十六·不同
诚然如同庞夫人所说,庞贵妃也不希望十一公主过分倾向于田循,到时候冷落了苏邀。
见十一公主对田循越来越亲近,忙请示了元丰帝,宣召苏邀入宫。
苏邀要进宫,汪悦榕最舍不得,在苏邀床上滚了滚忍不住叹气:“原本还说趁着天气不是太热,咱们一道去京郊走走,去骑马的,可现在你要进宫去,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去的成了。”
汪悦榕这次是陪着汪五太太抱着出世已经六个多月的孩子过来的,在苏邀这里说了一会儿话,燕草便进来说老太太她们那边叫她们过去了。
苏邀就笑着摇头:“本来其实你也没什么功夫去了呀,我可听说了,老太太和亲家老太太已经请钦天监改了日子,你和哥哥下个月便要成婚了,哪里还有时间出去玩?”
说起这件事,汪悦榕顿时羞得满脸通红,使劲儿去拧苏邀的脸:“你这个丫头,成婚不成婚的事怎么就这么挂在嘴边,你羞不羞?”
越是临近婚期,汪悦榕心里就越是紧张和忐忑。
其实大周的风俗,男女成婚之前是有避忌的,她跟苏嵘之间的亲事一波三折,最近又临时改期,本来最近都不该见面,可苏嵘非得让她过来看看翻新了的新房喜不喜欢,她这才借着陪汪五太太的借口过来了。
被苏邀这么一说,她更加羞恼。
倒是苏邀忍不住笑出声来,促狭的避开汪悦榕的手:“我为什么要羞?大哥总是问我,净室的池子修在哪里,外头的那棵银杏树底下架一架新秋千未来的大嫂喜不喜欢,我已经烦不胜烦了,巴不得大嫂亲自来看一看,也好自己拿个主意,别让我们一家子都跟着大哥着急......”
汪悦榕被她说的有些恼羞成怒,追着她就要打:“你这个坏丫头,当真是越来越坏了.....”
苏邀笑着往外躲,两人打打闹闹的,很快到了苏老太太的康平苑,汪悦榕追的越发的急:“你看我抓住你.....”
苏邀就急忙转身,一不留神投撞在什么硬梆梆的东西上,顿时捂着头倒退了一步。
她被撞的头晕眼花,一时有些发懵,刚要抬头,便听见一声熟悉的轻笑声,不由一下子睁大了眼。
果然,她一抬头,就看见萧恒忍俊不禁的笑脸,这下子她也跟汪悦榕一样,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怎么也没想到萧恒竟然也在这里。
萧恒忍不住笑出声:“你们这是闹什么呢?”
苏邀不大好意思,自从上次苏嵘带着萧恒闯进书房看见她披头散发的样子,她便下定决心一定不能再在萧恒面前失态。
谁知道才过去没多久,就又让萧恒撞上,她下意识咳嗽了一声:“没什么,殿下怎么在这里?”
萧恒便理所当然的挑了挑眉:“我去宋家有些事,恰好听说大姐带着孩子来苏家了,想着恰好要找永定伯有些事,便顺道过来,也看看孩子。”
苏邀这才想起来,汪五太太如今跟萧恒的关系改善了不知多少,听说萧恒对汪五太太的孩子十分喜欢,因为元丰帝如今的默许,萧恒跟宋家也并没有刻意疏远,因此萧恒的确是对汪五太太的孩子十分上心的,汪五太太带了孩子过来,他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她哦了一声,其实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正略有些不自在,便听见萧恒开了口:“对了,崔远道跟汾阳王妃似乎闹的很不愉快。”
汾阳王妃费尽心机才能够把路给铺平,谁知道临门一脚的时候却出了差错,心里懊恼不已,再三的软硬兼施之后,崔远道却还是不为所动,她便终于忍不住,跟崔远道大吵了一架。
崔远道自然不可能跟她说是因为自家儿子竟然跟废帝的妃嫔勾搭上了,还被高平发现了,两人一度闹的很僵。
这也在苏邀的意料之中。
听见萧恒谈起正事来,苏邀这才松了口气,不知怎么,她每每想到在萧恒面前丢脸,便辗转难眠。
最近更是每次见完萧恒,都要反复思量自己有没有什么表现的不好的地方。
简直烦透了。
她上一辈子就算是对苏三太太,也没这样患得患失的时候。
现在听见萧恒这么说,她急忙接过话:“那就差不多了,崔大儒毕竟是身份贵重,就算是当真是他的错,汾阳王妃若是咄咄逼人,他心里也不会好受。何况,汾阳王妃的不满不是只会停在嘴上的,殿下可以关注一下,若是时机差不多了,殿下便该出手了。”
她似乎有些紧张,话跟炒豆子一般蹦的又快又急,萧恒侧头看她,从他的角度看过去,能看见苏邀卷翘的睫毛,如同一把小扇子上下翻飞。
“知道。”他声音便忍不住放的更轻,对苏邀说:“十一公主好的差不多了,你是不是也该进宫了?”
苏邀应了一声。
“早些进宫也好。”萧恒想起宫里的变化,皱了皱眉才松开:“只是你恐怕要多费些心思了,田循跟十一公主如今好的跟一个人似地。”
都是伴读,田循把十一公主哄的眼里心里只有她一个人,那么苏邀就不可避免的会受到冷落。
若只是冷落倒也还罢了,可是萧恒自从给景明公主送葬之后,便知道这位田姑娘不是一般的人。
他皱着眉头,犹豫了片刻还是说:“田循.....”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教养让他无法对女人说三道四,但是他又想要提醒苏邀,一时就有些为难。
还是苏邀自己想了片刻便反应过来,睁大眼睛看着萧恒:“田姑娘不喜欢我?”
她想了想,见萧恒的反应,又很自然的哦了一声:“是因为殿下的缘故吧?”
她如此敏锐,萧恒一时倒是有些踟躇,正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忽然帘子一响,一个胖乎乎圆滚滚的小东西朝着萧恒扑了过来。
萧恒立即张手把那个小胖子抱在怀里,垂下头去看,就见穿着一身黄色小衣裳的胖娃娃正张牙舞爪的朝着他的鼻子抓。
冠上珠华 一百二十七·滋生
苏邀还是头一次见汪五太太的孩子。
此时他穿着一身黄色的小袍子,襟口上系着一个小金锁,底下垂着几个小铃铛,他一动,那些小小的铃铛便叮铃铃的响。
显然他跟萧恒是很熟了,熟门熟路的扑进萧恒的怀里,就把萧恒当成一棵树,揽着萧恒的脖子,笑呵呵的拿两只小脚在萧恒身上踩着往上。
简直跟个小猴子也没什么分别。
苏邀见萧恒利落的把小胖子及时的拽住抱在怀里,有些手忙脚乱的样子,一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萧恒就有些无奈,腾出一只手来捏了捏小胖子的鼻子:“老实些。”
小胖子还流着口水,头还光光的,脑门在太阳底下泛着光,两只眼睛也是圆滚滚的,脸蛋也是鼓鼓的圆圆的,整个人都是圆的,被萧恒轻声训斥了一声,丝毫听不懂,哇啦哇啦的朝着萧恒喊了几句,继续撅着他的小屁股想要在萧恒身上爬。
汪五太太及时赶到,见了这样子也是又好气又好笑:“这个小东西真是,老远听见了你的声音便坐不住了,闹的奶娘坐立不安的,我就知道是你来了。”
她说着,轻轻拍了拍小胖子的小屁股:“臻臻,你老实些,不然小心娘打你的屁股!”
汪家的孩子不管哪一辈都喜欢用叠词,原来眼前的这个小胖子是叫臻臻,苏邀伸手捏了捏小胖子的圆脸,小胖子便睁着两只漆黑的眼睛看着她,扁了扁嘴似乎要哭,正把苏邀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吓哭了孩子,他却又咯咯的笑了起来,猛地朝前一扑
苏邀下意识张开手把他接了个满怀,还没来得及对这个小秤砣做出反应,这个小胖子便蹭了她一脸的口水。
.....
她从前是生过孩子养过孩子的,只不过短暂的慌乱便调整了过来,面不改色的单手抱着小胖子,另一只手接过汪悦榕递来的帕子,将自己脸上的口水给擦干净了。
汪五太太就忍不住惊奇:“他倒是跟你投缘,这小家伙可认生了,若不是熟悉的人,谁抱他他便要扯着嗓子大哭。”
小胖子听不大懂母亲在说什么,赖在苏邀怀里,头搁在苏邀肩膀上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汪悦榕也忍不住笑:“我看臻臻也是个狡猾的,看见漂亮小姨,便走不动路了。“
也不知道这辈分是怎么论出来的,汪五太太觉得这辈分叫的不对,不过里头已经叫她们进去了,她便急忙伸手去接小胖子要进去,一面又道:“可不是,再小的孩子也知道好看不好看了......”
一路说着话进了门,贺太太便问:“什么好看不好看的?”
汪五太太笑着把之前臻臻闹着要苏邀抱的事情说了,解释道:“我是说,这小家伙确实够精怪的,从前也没见过,不知道怎么的就跟幺幺这样投缘。”
苏老太太和贺太太都笑起来,人老了,便自然会喜欢新生的事物,臻臻长得虎头虎脑的,又十分爱笑,最是讨她们这些老人的喜欢,听说臻臻还喜欢苏邀,贺太太就更高兴了:“那敢情好,咱们小家伙知道好歹呢。”
说着便从袖袋里拿出一只小金锁来,笑着亲自给小胖子带在脖子上:“长命百岁,富贵无忧。”
汪五太太一看那只锁便知道这锁有来历,金线绞丝缠在一块儿,缠出一个锁样,中间镶着一颗硕大的红宝石,黄橙橙的闪人的眼睛。
她急忙推辞:“您满月和洗三的时候都给过东西了,这太贵重了.....”
贺太太咳嗽一声:“当时给的是当时给的,如今给的又是另一重了,长者赐,不敢辞,这还是当年皇后娘娘给我的,你拿着吧,从此以后臻臻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汪五太太郑重的应是,又抓着臻臻的手作势给贺太太道谢。
臻臻却扒拉着只想往贺太太身边坐着的苏邀身上扑。
一屋子的人都忍不住笑了。
等到用过饭,苏邀便带着汪悦榕去松涛居,这是苏嵘准备成亲的新房,如今已经翻新的差不多了,才进院子,汪悦榕便看见银杏树下的那架秋千。
苏嵘为了让新婚妻子住的尽量舒服些,真是用尽了心思的,进了院子上了回廊进了里头的寝室,汪悦榕就更加忍不住眼眶泛红-----这里的布置像极了她家里的闺房的布置。
也不知道苏嵘是费了多少心思,才把这里布置得这样妥帖细致。
她之前的那些忐忑和不安都随着参观新房而消失殆尽,握着苏邀的手,声音很轻很轻的开了口:“不必再看了,替我告诉他,我很喜欢。”
苏邀捏了捏她的手,跟她坐在外头的秋千上:“拔步床是你们家来量了尺寸后搬进来的,其他的家具还等你们那边搬过来,其余的能想到的,哥哥都已经布置好了,他说你喜欢花花草草,打算到时候在这院子中间挖一个小池塘,种些荷花,养些金鱼,给你解闷。”
多好啊?
原来人生真的是可以苦尽甘来的,章灵慧的事情过去之后,苏嵘还能碰见汪悦榕这样的女孩子,彼此互相喜欢,互相体贴,都巴不得为对方做的更多。
有这样的体贴,便能胜过世间绝大多数的人了。
苏邀感叹的呼出一口气:“瞧我哥哥对你多好。”
汪悦榕其实感动得无以复加,可听苏邀这么说,歪着头看了看她,促狭的打趣起来:“你一个都还未及笄的小姑娘,也知道什么好不好?怎么啦,咱们幺幺是不是也有喜欢的人啦?
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苏嵘的声音也在这个时候响起来:“我带你看看......”
他看到苏邀跟汪悦榕也在这里,声音便戛然而止,看着汪悦榕的眼神简直温柔得能化出水。
虽然是未婚夫妻,但是越是婚前本来该越是避嫌,所以他们中午跟着长辈们一道用过饭之后,苏嵘便去前院了,并不知道汪悦榕跟苏邀来了这里,现在乍然看见,自然喜出望外。
冠上珠华 一百二十八·掐断
他们两个含情脉脉,见了面是眼里只有对方,苏邀却被他们害的不轻,想到刚才汪悦榕调侃的那句话或许被萧恒听去了,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心里咯噔一声,七上八下的有些无所适从。
苏嵘很快便反应过来,咳嗽了一声才对汪悦榕和苏邀解释:“我是打算带殿下过来看看我收藏的那些印章......”
几个人一道碰上,苏邀觉得面上像是被火烧了一般,接下来总觉得处处都透着不自在。
还是贺太太看出苏邀的不对劲来。
苏邀在她身边几年,两人说是祖孙其实更像是朋友,几乎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见苏邀最近每每见了萧恒便变得沉默寡言,贺太太特意挑了只有她们两个人的时候问她:“幺幺,你最近似乎对殿下有些不同。”
苏邀心中惊跳一声,有些慌乱的看了贺太太一眼,急忙否认:“也没有啊......”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自己都觉得有些心虚,便干脆叹了一声气跟贺太太说实话:“外祖母,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我......”
她好像没有办法坦然自若的面对萧恒了。
这也是让她十分恐慌的一点。
贺太太皱起眉,下意识有些担忧,任何的不同都是代表着在意,她目光沉沉的看了苏邀半响。
心里闪过千百个念头,最后贺太太只是轻轻的笑了一声:“这有什么?女孩子到了你这个年纪,自然都是最要面子的时候,殿下撞见了你披头散发的模样,你自然觉得丢脸了,过一阵子也就好了。”
她说的轻描淡写,苏邀心中说不清道不明的那点恐慌便霎时找到了安歇的理由,忍不住重重的松了口气。
不是便好,不是便好。
苏邀心里模糊的那点念头被风一吹,便散了。
她忍不住轻声在心里附和,是啊,不过是因为萧恒本身就是不同的,上一世在她这里不同,这一世在她这里也不同。
所以她对着前世今生都是拯救她于水火的人格外尊重,不能在他跟前丢脸,都是正常的。
把那个念头按下去,苏邀便又恢复了平常的稳重镇定。
贺太太笑着摸她的头发,一颗心却直直的沉到了底,等到从苏邀房里出来,她深思熟虑之后,去了前院找到还未告辞的萧恒。
萧恒正跟苏嵘说崔远道的事,在他们的煽风点火之下,崔远道现在跟汾阳王妃的关系到了冰点,双方闹的势成水火。
苏嵘颇有些大仇得报的痛快,冷笑了一声毫不客气的道:“当初为了不起变故,所以对付许家的时候不便把他们扯出来,可是大家彼此都心知肚明,他们在其中可也出了不知多少力气,这番许家和齐云熙都倒了,残余的势力自然是他们收拢,若是再让崔远道进了内阁当了首辅,那改天便要替我们自己收尸了。”
他说着,忽然看见了贺太太进来,不由有些诧异:“亲家太太怎么来了?”
贺太太站在门口笑着看向萧恒:“我是来找殿下的,有些话想跟殿下说。”
苏嵘哦了一声,十分自动自发的让出位子来:“那我先去后院看看。”
等到苏嵘也走了,萧恒站起身来,见贺太太想要行礼,急忙止住了贺太太。
“礼不可废。”贺太太却坚持行完了礼,若有所指的道:“虽然殿下平易近人,可是身份摆在这里,殿下便是殿下,我们该谨慎臣子的本分。”
苏嵘站在贺太太对面,目光落在贺太太似笑非笑的脸上,一下子便明白了贺太太的话中之意,他咳嗽了一声说:“贺太太,这个身份对于我来说,不过是一个身份。撇开了它,我也是寻常人。”
“可殿下偏偏就是有这个身份。”贺太太打断他,不客气的摇头:“殿下身份贵重,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以后还是少亲自来,若是有事,大可让人通传也是一样的。尤其是.....我听说上次殿下还进了内宅,虽然说殿下心无旁骛,幺幺也不是扭捏的性子,但是到底孤男寡女,瓜田李下,还是需要避嫌才好。殿下是聪明人,当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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