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上珠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秦兮
没事,没事,没事。
她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
她本来就不想活了,邵文勋死了之后,她就不怎么想继续活下去了,只要在临死之前,能够把那个贱人也一起带走,她就不亏,反正母亲也已经看她不顺眼,她在这世上也没什么留恋。
可那个小贱人就不同,她如今正是顺风顺水最风光的时候,她把苏邀拉去死,不知道有多少人高兴。
她艰难的转过头,目光已经有些涣散,却还是在找了一会儿之后,终于找到了滚落在台阶边上不远处的苏邀。
此刻看着,苏邀也是一动不动了。
淳安郡主嘴角露出一点得意的笑意。
到了这一刻,之前就已将去调集人马的五城兵马司的人总算是到了,五城兵马司的北城指挥使吴登一过来便看见躺在血泊中的淳安郡主,顿时面色一变,吓得立即朝底下的人喊:“快!快去找大夫!快找太医!”
天哪,是淳安郡主!
他的头皮立即都绷紧了,像是由无数的蚂蚁一下子爬上了他的胳膊和头顶,让他整个人都头皮发麻,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起来。
一面吩咐人快去请太医,他一面有些害怕的往前走了几步蹲在淳安郡主跟前,见淳安郡主的头发散在血泊中,已经变得黏腻而散乱,心脏当即就是一个咯噔,随即他又大着胆子去看淳安郡主的伤势,这一看他心里就一下子凉了。
淳安郡主此刻的姿势诡异,他作为行家,哪里看不出来这肯定是摔得手脚都断了,此时只要一把淳安郡主给挪动,淳安郡主只怕立即就要断气。
“我的娘啊!”他已经顾不上其他了,一下子喊出了声。
淳安郡主在他的辖区内出了这样的事,他作为北城兵马司的指挥使,没有及时救助百姓,也没能阻止惊马,这顶乌纱帽能不能保住只怕都是个问题了。
“大人!大人!”他才抹了把脸,整个人都打了个哆嗦,正心里哀叹的时候,忽然听见心腹连声喊自己,不由就有些不耐烦:“干什么!?死人了吗?!”
“大人大人!”一个官差蹬蹬蹬的跑过来,惨白着脸看着他:“吴大人,你,你过去看看吧,另一个从马背上摔下来的人,好像......好像是长宁县主啊!”
吴登的脑子一下子懵了,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心脏已经像是被一只大掌一下子给握住了,他痛的一下子瑟缩了一下,站了起来不可置信的问:“你说是谁!”
开什么玩笑?!
这里一个郡主还不够,又来一个县主吗?!
他当然知道长宁县主是谁了,那可是贺太太的心肝,最近这几年,京城谁不知道长宁县主啊!
来不及再反应,吴登噌的一下朝着那边跑过去了。
淳安郡主趴在地上,一点一点的攥紧自己的拳头,艰难的喘着粗气,脸上却露出得意的微笑。
好啊,好啊,都死了,都死了!那个小贱人终于死了。
吴登的喊叫声在那边响起来:“他娘的你们吃什么的?!让你们请大夫,你们死了吗?!人呢?!”
“已经去请了!”有人大声的回答吴登,有人惊慌失措的开始喊:“怎么办怎么办啊?!长宁县主是不是已经死了?!”
这一生喊出来,吴登气急败坏的叫骂声陡然响起来。
淳安郡主笑的更加畅快。
小贱人,你也有今天,风水轮流转,你终于要去死了。
不远处的何坚和燕草等人已经飞奔着过来,看着满身都是伤的苏邀,燕草下意识的就要朝着苏邀扑过去。
何坚忙一把扯住了她,坚定的冲她摇头:“不行!姑娘不知道是伤到了哪里,这个时候绝不可以贸然的移动她!快去弄一张担架来!军营的那种担架!”
吴登现在心里只想骂娘,他心里清楚的很,淳安郡主伤成那个样子,眼看着是出气多进气少,是活不成的了。
若是连长宁县主也一起死了。
一个郡主一个县主,都死在这场惊马里头,加上死伤的那些百姓,他不仅是官做到头了,只怕脑袋也不能呆在脖子上多久了。
听见何坚喊,他也跟着急促的吩咐人快去找担架来抬人,又遥遥的往淳安郡主那里看了一眼,面容凝重的问:“去通知王府和伯府了吗?”
出了这么严重的事儿,瞒当然是绝对瞒不过去的,一定要通知汾阳王府和永定伯府。
底下的人那里不知道这个,忙都回话,说是已经让人去找了。
吴登焦躁的来回踱步,一会儿看看淳安郡主一会儿看看苏邀,心里提心吊胆却又无可奈何。
真是疯了!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倒霉遇上这样的事儿。
心里这么抱怨,他忍着焦躁和愤怒,终于听见外头有人扬声喊了一声太医来了,忙转过头去,果然看见了胡太医。
“胡太医!”此刻看见胡太医的心情简直如同跟见了亲爹也没什么分别,吴登抢上前去,一把攥住胡太医:“快快快!快给郡主和县主看看,刚才惊了马,郡主跟县主都从坠马了,如今情况紧急!”
胡太医被拽了个趔趄,却也顾不得生气,被拽到了淳安郡主跟前,他颤巍巍的蹲下身,才看了一眼,他就忍不住摇了摇头,随即小心翼翼的伸手搭上了淳安郡主的手腕,过了一会儿,他神情凝重的又去翻看淳安郡主的眼皮。
冠上珠华 十七章·没救
“郡主,听得到老臣说话吗?”胡太医一面说着,一面顾不得礼数规矩了,问着话的同时伸手沿着淳安郡主的腿脚一路往上,皱着眉头着急的问她:“郡主,痛吗?”
路边响起高高低低的哭声,那是受了伤的百姓们,有些是痛的哭,有些是因为看着亲人受了伤而伤心的哭。
吴登看着,心情一时有些复杂。淳安郡主是很可怜,但是这些百姓也一样可怜,沿途他走过来,看见的伤员只怕是不下于十几个,这些百姓们的命也同样是命。
淳安郡主噗的又呕出一口血,没有回答目光逐渐开始有些涣散。
胡太医眉头皱的死紧,见吴登走过来,便冲着吴登摇了摇头,隐晦的道:“通知王妃罢,怕是......”
纵然早有察觉,但是听见这个吴登还是忍不住黯然的叹了口气。
谁能料到竟然会出这么严重的事,真是无法可想。
他静默一瞬,才道:“已经让人去通知了,胡太医,还请快去看看县主。”
这个已经没救了,另一个可别也不行了。
淳安郡主努力的掀了掀眼皮,心里有些冷笑。
胡太医却已经跟着迈步,等到了那边他看见了苏邀,就忍不住下意识的摇头,还以为也跟淳安郡主一样了,但是等到查看了苏邀的伤口和脉搏,他又忍不住松了口气,转过头来长出一口气高兴的说:“还好还好,看着是十分严重,但是如今看来,性命暂时是无碍的,先止血,先止血!”
何坚猛地抬头,眼里立即迸出光亮来,忙着应是,又急吼吼的起身让人把这里给围起来。
燕草已经扑上去按照胡太医的指示,先帮苏邀包住伤口,又止不住的颤抖:“太医,我们姑娘怎么还不醒......”
这边忙忙乱乱的,淳安郡主涣散的目光又聚集起来,吃力的盯着苏邀那边死死地看了一会儿,她忽然听见有人在喊,让快抬担架。
担架?!
她的脑子已经有些混乱,但是听见这话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随即就觉得心口有一团火在烧。
没事!
那个小贱人竟然还是没事吗?!
这么重摔下去都摔不死她?!
淳安郡主火冒三丈,恼怒得目眦欲裂。
正在这时候,吴登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他忙从人群中脱身出来,一眼看见几匹快马飞奔过来,右眼皮一跳,又忙越众而出,等到那些马停下,他才朝着上头拱了拱手:“陈指挥使。”
陈东竟然也来了!
他有些措手不及。
陈东却不是冲着他来的,已经翻身下马,皱眉问:“怎么回事?听说这里一路上伤了不少百姓,出了什么事?”
“是惊了马。”吴登叹了口气,上前把之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目光落在那边的淳安郡主身上,压低声音摇头:“郡主已经不行了。”
陈东没有往淳安郡主那边看,加快了脚步朝着苏邀那边走过去,见胡太医神情凝重,便问:“胡太医,长宁县主现在情况如何?”
“伤的不轻,好在没有伤到要害,摔下来的时候也护住了头脸,暂时看来没有性命之忧。”胡太医拨冗看了他一眼:“不过这伤势还是不轻,看这情形,能不能醒过来,还是两说。”
也就是说,终究还是要看命了。
燕草呜呜的哭。
陈东也目光陡然转冷。
而此时,汾阳王府一群人正在为骑马走了的淳安郡主担忧不已,却又都不敢去惊扰汾阳王妃----母女俩刚吵架,而且淳安郡主走之前还跟汾阳王妃大吵一架,汾阳王妃说过不再理会这个女儿了。
正纠结着,外头门房上的管事飞快的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求通报,说是要见汾阳王妃。
汾阳王妃心情不好,原本不打算见的,但是听见说是急事,还是忍耐住了,宣了管事进院子,自己站在廊下问:“到底什么事?”
府里最近简直就是霉运缠身,基本没有几件好事发生。
也不知道是又出了什么倒霉事。
管事的面色发白,擦着冷汗抬头胆战心惊的看着汾阳王妃:“王妃,刚才五城兵马司来人,说是,说是郡主出事了。”
汾阳王妃的眉头一挑,想到淳安郡主冲出去之前说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话,还有淳安郡主那个语气,心中如同是被针扎了一样,世上哪里有母亲会不爱自己的孩子?她自问为女儿考虑的也足够多,但是淳安郡主却半点不懂她的心和她的筹谋,一意孤行,而且说出来的话字字诛心。
想到这里,她哼了一声:“她不是能耐的很,出了什么事,让她自己想法子就是了。”
淳安郡主这脾气也不知道是像了谁,简直是古怪的很,凡事都喜欢把责任推给别人,谁都会错,反正只有她自己是永远不会错的。
汾阳王妃已经有些腻烦了。
管事抿了抿唇有些为难,眼神闪烁的摇头:“王妃,郡主.....郡主坠马了!”
众人全都吃了一惊。
汾阳王妃也怔住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便立即问:“在哪儿?!”
她还以为淳安郡主是在外头又惹了什么祸,以前也是这样,淳安郡主不高兴了,就会让更多人不高兴,没想到这一次却是坠马了。
从马上落下来,那可不是小事,五城兵马司会派人过来通知,应该是受了伤。
到底是母女,虽然心里又气又恨,但是听说女儿受伤,汾阳王妃也顾不得再生气了,立即吩咐管家和长史准备,又让人去请崔先生,自己忙忙的去换了衣裳,朝着出事的正阳大街赶去。
一路上汾阳王妃心神不宁。
淳安郡主的骑术她是知道的,自幼就因为喜欢骑马,又跟着汾阳王年年打猎,一般来说,不管怎么样也不至于摔马才是.....
她心急起来,等到马车停下,她顾不得让丫头搀扶,自己便一把打开车门,直接下了马车,而后一眼先看见了躺在假山附近的那匹马,然后目光便落在了旁边的淳安郡主身上。
冠上珠华 十八章·痛苦
夕阳西下,天气虽然已经不再炎热,却也没有彻底转凉,太阳的余晖仍旧刺得人眼睛发热,汾阳王妃一瞬间觉得眼睛有些模糊,看东西的时候也双眼朦胧,仿佛是所有东西都罩上了一层雾,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
以至于她疾步走了一段,擦了擦自己的眼睛,才真的彻底的看清楚了躺在血泊中的那个一动不动的真是自己的女儿淳安郡主。
有无数个念头一下子在脑海中炸开。
然后她踉跄了一下倒在了淳安郡主跟前,手软腿软的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声:“淳安!”
周遭的一切声音都已经淡去了,淳安郡主的瞳孔放大,对于母亲的呼唤已经没了什么反应,汾阳王妃扑上去,手忙脚乱的探淳安郡主的鼻息,又撕扯着嗓子喊太医。
这一番折腾让边上所有的人都忍不住有些心里过意不去。
失去了孩子的母亲的惨状向来是让人不忍的。
吴登硬着头皮上前,嘴唇蠕动,半响才轻声道:“王妃节哀......”
摔成这样,一看就知道已经没救了,再怎么挣扎也是徒劳。
汾阳王妃头疼欲裂,眼睛里进了沙子一样刺痛难受,她抬手抚摸了一下淳安郡主的脸,颤抖着试图让淳安郡主起来:“淳安,淳安,母妃错了,母妃不该大声呵斥你,不该说出那些伤人的话,母妃错了!”
她怎么会不爱自己的孩子?!
她痛哭失声,不能自已,整个人都绝望又崩溃,哭的喘不过气。
淳安郡主费力的睁开眼睛,这一次她用尽了全力,喊了一声母妃。
真是太可怜了!吴登有些不忍心看下去,转身趁着那边担架来了走开了,也让她们母女能够能最后说上几句话。
汾阳王妃哭的几乎作呕,颤抖着点头答应:“是,母妃来了,母妃在这里,母妃错了,是母妃错了,母妃再也不会这么对你,我们有什么话都好好说,你想要什么,母妃一定都给你办到......”
谁能真正做到铁石心肠?
邵文勋和汾阳王再加上崔三爷的死,汾阳王妃心里的那根弦其实一直都已经绷紧到了极限,随时都可能会断掉,所以她才会变得格外的暴躁易怒,现在,她心里的这根线终于彻底的断了,发出嗡的一声闷响。
淳安郡主艰难的笑笑,血顺着她的唇涌出来,她费力艰难的问汾阳王妃:“苏邀.....苏邀.....死了吗?”
苏邀死了吗?
你不是说苏邀比我强吗?
你不是说苏邀很难对付吗?
母亲你看,我终于把苏邀弄死了。
汾阳王妃怔住,下意识顺着淳安郡主的话朝身后看去,吴登他们正安排着担架把苏邀抬起来。
隐约能听见吴登在那边喊着小心小心,千万小心的话。
这么喊,那就说明人没有死。
汾阳王妃的手用尽力气的攥了起来。
原来是为了这个,原来是因为苏邀.......
她手脚僵硬的看着满怀期望的淳安郡主,眼泪啪嗒的掉在淳安郡主脸上,好半响,她颤抖着抚摸淳安郡主的脸低声应了一声:“是,你做的很好,她已经死了。”
哪怕这一次不死,苏邀也会死的。
淳安郡主终于放下了心里的大石,头一歪没了声息。
边上的妈妈和丫头立即放声大哭,哭声引得周遭的人都忍不住跟着心酸。
汾阳王妃却不再哭了,她停止了哭泣木然的盯着淳安郡主的脸,整个人神情空洞,面无表情。
过了许久,她木然的吩咐人:“去准备准备,接郡主回家。”
吴登从那边走过来,见到这样的场景不由得讷讷,搓着手干巴巴的叹气:“王妃,郡主已经仙去了,您请千万节哀。”
汾阳王妃搀扶着丫头的手站起来,神情木然的看着吴登半响,直到看的吴登有些头皮发麻,她才平静的朝着那边忙忙乱乱的地方看过去,沉声问:“刚才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女儿坠马?”
刚才吴登已经把事情问清楚了,听见汾阳王妃问话便抿了抿唇有些为难:“郡主的马不知道怎么的受了惊,一路上飞奔过来,把许多百姓都给撞伤踩伤了,一直到正阳大街,长宁县主挺身而出,想要制服惊马,可是还是没用.......”
在外头的人看来事实就是如此。
马匹受了惊带着淳安郡主狂奔,淳安郡主无法控制,苏邀为了救人挺身而出,但是最后还是不能阻止这场悲剧,两人纷纷坠马受伤。
只是苏邀比较幸运一些,没有性命之忧,但是淳安郡主却没那么好的运气,受了重伤不治身亡。
汾阳王妃扯了扯嘴角,快步走上前去看苏家来的人忙碌,几个丫头哭的厉害,担架上的苏邀看不出死活,头发披散下来遮挡住了她的脸。
虽然狼狈,但是她还活着。
而自己的女儿却死了。
真是笑话。
边上的百姓们此时已经全都聚拢在了苏家人前来接人的马车面前:“多谢县主多谢县主!”
“都是多亏了县主,否则的话,我的孩子就要被那匹疯马给踩死了。”
“县主真是个好人!”
吴登在边上叹了口气:“王妃,长宁县主为了救郡主,也是尽了力了,只可惜还是......”
真是尽了力了,为了害死自己女儿真是尽了力了。
汾阳王妃垂下眼帘,木然的转过身对着家里赶来的护卫做了个手势。
地上的马躺着,汾阳王妃目光落在它身上,快步走了几步。
吴登急忙跟上,见汾阳王妃盯着马,忙道:“王妃,这匹马为什么发疯,还要继续查下去,等会儿便会让兽医过来验一验,看看它到底是怎么回事。”
汾阳王妃没有说话,等到边上的崔先生低声喊了一声王妃,才声音冰凉的嗯了一声,转过身大步而去。
吴登松口气站在原地,他原本还以为汾阳王妃得大喊大叫的,毕竟死了的可是一个郡主,但是汾阳王妃却只是哭了一阵就算了,并没有纠缠不休,他叹了一声气,转过身去问底下的人:“兽医来了没有?!太仆寺的人来了吗?!”
冠上珠华 十九章·活该
汾阳王府哭声一片。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两年王府跟被什么诅咒了一样,接二连三的死人,府里的主子现在都不剩下几个了,如今更是连淳安郡主都死了,家里上上下下哭成一片。
反倒是汾阳王妃不再哭了。
崔先生在廊下驻足一刻叹了口气迈进书房,见汾阳王妃正在书案后头端正坐着,便整理了表情,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王妃。
汾阳王妃面色苍白,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心情不好,崔先生不由得出声安慰:“王妃节哀,郡主若是在天有灵,也不愿意看到您如此伤心的。”
“她不愿意看到我如此伤心?”汾阳王妃讥诮的笑了:“若真是不想我伤心,就不会去做这样的蠢事!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她这是要报复我,要挖我的心!”
何况自己死了,苏邀还没什么事。
崔先生知道汾阳王妃是太过心疼所以才会口不择言,顿了顿轻声道:“这也怪不得郡主,实在是......苏邀带给郡主和王府的伤害太多了,郡主早已经不堪承受,才会选择如此玉石俱焚的方式。”
汾阳王妃静默不语。
她心里不是不后悔的,想到每次淳安郡主迫切的要对付苏邀的时候,自己都严词拒绝又不耐烦,她心里升起无限的后悔来。
“可她到底还是做了蠢事!现在她自己死了,苏邀却平安无事,这算什么?”她木然的说道,不知道是在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崔先生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女人气急了的时候情绪反复无常,崔先生便等到汾阳王妃数落完了,才缓缓的说:“现在说这些也于事无补了,王妃,郡主其实是思虑周全的,她的骑术很好,自小就是跟着王爷打猎炼出来的骑术,那匹马受了惊,会踩死人撞死人,但是......”
他没有继续说出来。
但是汾阳王妃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但是不会伤到淳安郡主自己。
淳安郡主虽然看上去很无脑,但是这件事却不算是做的没脑子,当然,前提是这匹马真的撞死了苏邀的话。
原本把苏邀给撞死了,也能说淳安郡主不是故意的----疯马啊,疯马谁能控制的了?
可现在,淳安郡主的这个计谋被苏邀反将一军,将计就计。
事情的原委他们都已经问的清清楚楚,知道苏邀上马的事情。
外面的人看来苏邀是要帮助淳安郡主降服疯马,只是没能成功反而还自己摔落在地。
但是实际上,府里老成的护卫看过角度和现场,回来禀报说,苏邀摔落的角度十分巧妙-----周围没有任何尖锐的东西和障碍物,她滚落在地看着受了重伤,但是实际上却几乎都是皮肉伤,而且还护住了头脸。
汾阳王妃气的五脏六腑都在痛,苏邀竟然害死了她的女儿!
崔先生见汾阳王妃的面色更加难看,住了口摇了摇头:“王妃,眼下不是伤心的时候,还是要想想办法,如何能把这件事处置的干干净净不留痕迹,否则的话......”
否则的话,若是淳安郡主被证实了是故意纵马伤人,那事情就完全不同了。
汾阳王妃拍了一下桌子愤愤然:“怎么?还要怎么处置?我女儿拿自己的命来开玩笑吗?!”
她这么一说,崔先生恍然,忙点头应是:“王妃说的是,咱们郡主如今已经......”
谁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淳安郡主死了,这就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汾阳王妃拍完桌子又冷冷的哼了一声,面色冷酷:“想法子,我不管怎么样,要尽快见到白七爷,若是不能见到白七爷,那就见其他人!”
反正只要是能代表那边的人,都可以。
她不能再等下去了,一刻也等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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