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上珠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秦兮
她要让苏邀现在就付出代价。
崔先生知道她现在是根本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毫无理智,也并不反驳只是顺着她答应,忙下去办事了。
而此时此刻的苏家也一片忙碌。
苏杏仪站在门口搀扶着苏老太太,急忙安慰她:“没事没事,胡太医已经说了,不会损伤性命,幺幺福大命大,一定会很快没事的。”
苏老太太哪里能真正放心?从飞驰的马背上落下来,她简直都不敢想得是多痛,尤其是听说纵马的还是淳安郡主,她哪里猜不到事情是淳安郡主惹出来的?
真是欺人太甚了!
她攥着自己的拐杖摆了摆手,不肯走开:“有没有事,等申大夫出来了再问问。”
胡太医给看过了,但是苏老太太不大放心,还是去找了申大夫过来。
不一会儿汪悦榕从里面出来,眼圈红红的喊了一声老太太一声姐姐。
苏老太太顾不得答应便急忙问:“怎么样了?申大夫怎么说?”
“说是没撞到头,虽然看着严重,但是大多数都是皮肉伤,没有伤筋动骨,养一阵子就能好了。”汪悦榕心脏跳的厉害,忍不住拍了拍胸口:“真是吓死我了!”
苏老太太和苏杏仪都松了口气。
“到底是怎么回事?”知道苏邀没事,苏老太太叫了何坚和燕草过来,目光在他们身上转了一圈:“怎么会出这种事?!”
燕草跪得直直的:“我们在盘查账目,原本已经要回府了,谁知道外头忽然传来吵嚷声,后来才知道是淳安郡主惊了马,路上踩伤了不少人,姑娘让坚叔去救一个孩子,又不许我们出去,自己去拦了淳安郡主的马.......”
苏老太太听的心惊动魄。
这么说,淳安郡主就是冲着苏邀来的,她肯定是查到了苏邀的去处,所以才故意过去找麻烦的。
这也符合淳安郡主的脾气。
苏老太太冷笑了一声,觉得气愤的同时又很有些幸灾乐祸。
“真是活该。”她毫不客气的嗤笑了一声:“赔上了自己的性命想要害人,结果却偷鸡不成蚀把米,别人没事,她自己反倒是死了,看来果然是报应不爽。”
苏老太太极少把话说的这么刻薄,可见她心里对于淳安郡主是何等的看不上。
冠上珠华 二十章·宫中
申大夫很快从里头出来,虽然已经得了汪悦榕的话,但是苏老太太还是急忙喊住申大夫打听情况:“不会有什么事了罢?从那么高的马上摔下来,当真没事吗?”
申大夫表情就有些古怪。
是啊,从那么高的马上摔下来,竟然只是那么巧合的伤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地方,最关键的部位却没半点事。
要知道,同在一匹马上的淳安郡主可是当场就气绝身亡了。
申大夫沉吟了一会儿,皱着眉头道:“性命无忧,但是能不能醒过来,醒过来之后会不会有旁的事儿,还是得等她醒了再说。”
苏老太太定定看了申大夫半响,陡然捂着脸哭了起来。
苏杏仪跟汪悦榕也都跟着哭起来了,永定伯府哭声一片。
“别哭了。”田太后此时也正在慈宁宫中叹了口气,看着底下哭的已经直不起身来的汾阳王妃:“谁也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儿,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也没法子,淳安......”
虽然淳安郡主最近的确是做了许多糊涂事,但是宗室的人本来就不多了,死一个少一个,田太后心里也不是没有惋惜,她对汾阳王妃温声安慰:“你节哀吧。”
汾阳王妃哭的不能自已难以自控,她死命的摇头:“娘娘,我不能节哀,我怎么能节哀啊?我......我恨不得一起死了,王爷出了事,淳安出了事,我.....这世上就只剩下我一个人,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田太后叹了口气:“尽说些胡话,死了的人就是死了,活着的人却还是得活下去,再说,这是意外,谁能想得到?”
汾阳王妃眼睛通红浮肿,因为没有涂抹任何脂粉,她的整个人都显得老了十几岁,再也没有平时的雍容华贵,听见田太后这个话,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田太后磕头:“娘娘!我.....臣妾求您跟圣上,还淳安一个清白!”
田太后蹙眉还未说话,元丰帝的声音已经从外头传来。
田太后跟汾阳王妃都朝着外头看去,一眼便看见了快步进来的元丰帝。
“什么清白?”元丰帝看着站起身又跪下去行礼的汾阳王妃,顿一顿才道:“王妃起身罢,你刚才说,要还淳安什么清白?”
汾阳王妃用手支撑着膝盖站起身,在一边轻声抽泣:“圣上,臣妾觉得淳安的惊马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田太后的目光顿时犀利的朝着她看过去。
元丰帝却不动声色的哦了一声:“怎么说?”
汾阳王妃便又忍不住的哭起来:“淳安的马术十分的好,这一点圣上和太后娘娘也是知道的,如果不是因为惊马,她也不会摔下马.......我觉得,那匹马发疯有蹊跷!”
元丰帝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汾阳王妃,好一会儿才开口:“朕让大理寺去查,若真是有人故意为之,绝不会让淳安白死。”
汾阳王妃立即又跪下磕头谢恩。
田太后摇摇头让汾阳王妃起来,又皱着眉头问:“听说淳安一路上撞倒了不少百姓,可有伤亡?”
汾阳王妃急忙抿唇:“是,撞伤了九个人,还有两个.......死了,臣妾已经吩咐长史妥善安置赔偿了。”
田太后便没有再说话,毕竟淳安郡主已经死了。
她顿了顿又道:“这也罢了,那永定伯府那儿呢?”
汾阳王妃垂着头遮住了眼里的恨意。
“长宁县主为了救淳安,奋不顾身的以身犯险,听说如今也还未脱离危险,虽然淳安最终还是出了事,可她是为了宗室犯险,咱们不能不记这个情。”田太后没有再看汾阳王妃,只是转头看着元丰帝:“这孩子怪不容易的,年纪小小,却有这样的胆识和气魄,实在难得,该重赏。”
汾阳王妃猛地抬头,又想到什么忙垂下头,死死地攥住了自己的手掌。
她的女儿都死了!淳安郡主再怎么说,好歹是宗室贵女,是郡主,她死了,结果竟然也不过是得到田太后一句可惜的评论,然后他们就毫无顾忌的开始讨论另一个人的封赏。
封赏!
要给害死她女儿的人封赏!
她心里的怒意滔天,但是却死死地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不敢有丝毫的异状露出来----原本汾阳王府的处境就已经够艰难了,再加上淳安郡主本来就死的不算是光彩,如果惹怒了元丰帝跟田太后,那么淳安郡主连死后的哀荣都没有。
沉住气,她在心里这样劝自己,干裂的嘴唇因为想要扯出笑意而瞬间破了,腥甜的味道顿时充满了口腔,忍了忍,她才勉强笑着开口:“是啊,还得多谢.....长宁县主,若不是她站出来,还不知道惊马得再跑多久,只怕又要伤到人。”
这话听着还算是像那么回事。
田太后点点头。
元丰帝显然也觉得正该如此,嗯了一声就道:“她已经是县主爵位了,论理来说,非宗室女能得县主爵位的,天底下也屈指可数,总不能再给她封个郡主罢?既然不能再给爵位,那便赏赐她黄金白银和田庄罢。”
田太后在一边笑了出来:“那这样,幺幺可就成了一个小富婆了,也算是不枉她受这么重的一场伤了。”
真是可笑!
这些人竟然还笑的出来!
汾阳王妃浑身颤抖的从宫中出来,一直等到上了马车,整个人都还在不受控制的发抖。
边上一直等着的崔先生忍不住压低声音担心的喊了一声王妃:“是不是宫里发现什么了?”
汾阳王妃回过神来,表情冷漠又带着十足的怨恨和讥诮,胡乱的摇了摇头。
她不肯说话,看起来心情也恶劣到了极点,现在不是再追问的时候,崔先生压下心里的担忧,缓缓地摇了摇头,一直等到回了府里,崔先生才跟着汾阳王妃进了府里,轻声问:“王妃,到底出什么事了?我看您似乎......是不是宫中为难您了?”
汾阳王妃抬手扫落了书桌上的东西,顿时屋子里噼里啪啦的响起一阵东西落地的碎裂声。
冠上珠华 二十一·苏醒
屋子里的响动惊得外头的人一阵安静,半响没有再有任何声音。
崔先生在屋子里却并没有惊慌失措和惧怕,他看着汾阳王妃一会儿,很是恳切的摇头:“王妃,这不是您的错,郡主她也不想看见您这样伤心的。”
“怎么会不想看我伤心?!”汾阳王妃理智丧失,在皇宫里积攒的怨恨委屈发泄出来:“她若真是知道,还不知道要怎么嘲笑我嘲讽我没用,竟然连她死了,我都没能帮她在皇帝和太后跟前讨到好处!她都死了!可皇帝跟太后竟然也只是说了几句可惜的话而已,接下来的事情便扔给了宗人府和礼部,他们就不再过问了。反而还议论起了苏邀的封赏!”
多可笑啊!她女儿是为了对付苏邀死的,结果现在淳安郡主自己死了,却还成全了苏邀,让苏邀得了无数赏赐。
这不是太可笑了吗?!
崔先生还来不及说话,汾阳王妃就阴狠的朝着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真是报应!皇帝接二连三的死了儿子真是报应!他这种人,他的皇位本来就来路不正,所以他活该被那些人牵着鼻子走,家里的孩子死了一个又一个!”
这是真的气的太狠了,才会这么口不择言,崔先生终于有些惊慌,低声呵斥:“王妃,慎言!”
“怕什么?我现在这样还怕什么!?”现在淳安郡主也死了,王府总共都没几个人了,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崔先生低下头去不再说话了,等到汾阳王妃把屋子里能砸的该砸的东西都砸完了,情绪也已经平静下来,他才坐在汾阳王妃对面,给汾阳王妃倒了杯茶,慢慢的出声劝解:“王妃,我知道您骤然失去郡主很难接受,可如今不管怎么样,都已经无法挽回了,那就不能太过于感情用事,咱们还是要好好商量之后的事。”
“是,我正要问你。”汾阳王妃哭也哭过了,闹也闹过了,终于又觉得自己恢复了一点儿力气,坐得笔直的看着崔先生:“找到白七爷的人了吗?我等不及了。”
崔先生苦着脸摇了摇头:“聚海庄那里一点动静也没有,不仅如此,白七爷从前用来跟我们联系的几个暗桩也不见了踪影。”
这也是为什么崔先生会让汾阳王妃一定要先尽快平静的原因。
白七爷那边好像是有什么不对劲。
汾阳王妃皱了皱眉,一时没明白过来:“出了什么事?”
聚海庄可是白七爷和东南那边在京城的一处窝点,他们不可能这么轻易放弃的。
“恐怕是出事了。”崔先生并没有遮遮掩掩,跟汾阳王妃说:“我们的人在聚海庄附近发现了锦衣卫。”
什么?!
汾阳王妃才刚升起的怨恨和委屈陡然散去,一时之间惊慌不已,有些失措的问:“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惊动锦衣卫?”
难道白七爷办事这么不小心?!
那......
“还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是应当不是七爷的身份暴露。”崔先生若有所指的道:“否则的话,就不只是这个阵仗了。”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聚海庄被盯上到底是让人无法接受,汾阳王妃噌的一下子站起来,急匆匆的嘱咐崔先生:“想办法,一定要想办法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联系上白七爷!”
她现在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先别说若是之前做的那些事被元丰帝发现了之后会怎么样,只要看元丰帝对淳安郡主的态度,汾阳王妃也不会再走回头路。
崔先生应是转身要出去,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被汾阳王妃出声叫住。
“再去苏家一趟,给苏家送份礼,然后替我看看,苏邀死了没有。”汾阳王妃的声音淡淡,听起来毫无情绪。
崔先生也知道现在汾阳王妃最恨得便是苏邀了,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答应了出门。
苏家正热闹的很,苏邀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汪悦榕正守在床边,见了她睁眼先双手合十的念了声佛,然后才急忙去搀扶她坐起来:“怎么样?还晕不晕?”说着又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有些紧张的问:“你没什么事吧?申大夫说,若是运气不好,撞成了瞎子也是有可能的。”
苏邀准确的抓住她的手放下来:“嫂嫂,事情怎么样?”
见她刚醒过来面色还苍白着,汪悦榕心里有些不忍心,也就不再逗她径直道:“淳安死了。”
死了,苏邀想到当时的场景,就点了点头:“是啊,那么快的速度,从马上摔下来,不死也难。”
汪悦榕握住她的手,不再开玩笑,神情凝重的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幺幺,是部署淳安郡主她......”
“她是冲着我来的。”苏邀想到当时的场景皱起眉:“她只是想假借惊马撞死我罢了。”
果然是跟老太太猜想的差不多,汪悦榕浑身上下都绷紧了,气怒的低声骂了一声:“疯子!真是疯子!她是不是疯了?”
不是疯了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苏邀昏睡了一天一夜有些渴,接过了沈妈妈递过来的水喝了几口,才问汪悦榕:“有人找上门来吗?”
“现在还没有。”汪悦榕明白她的意思,摇摇头又很担心:“不过淳安郡主到底是死了......不管别人怎么说,但是汾阳王府那边,肯定是已经对你恨之入骨了,幺幺,要不要想想法子?”
如果不是早就恨之入骨,淳安郡主也不会这么疯狂了。
但是那又怎么样?
苏邀想到淳安郡主当时的眼神还有那疯狂的举动,心里没有因为她的死而起任何波澜。
有些人为了活着都要竭尽全力,可有些人分明活的好好的,无病无灾还大富大贵,却从来不懂珍惜,还不把别人的命当命,这种人死了也不值得可惜。
“街上那些受了伤的百姓伤的重吗?”苏邀没有再提淳安郡主,只是问起了百姓的伤亡:“后来五城兵马司的人应当赶去了吧?”
这件事汪悦榕已经听何坚说过了,闻言便点点头:“死了两个,伤了十几个......”
冠上珠华 二十二·家人
到底还是有伤亡,苏邀想到当时因为孩子松开手而哭的撕心裂肺的那个绝望的妇人,忍不住闭了闭眼睛:“这件事是因我而起.....”
“傻子!”汪悦榕急忙呵斥一声,愤愤的说:“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把责任揽在自己头上有什么意思?作恶的人是淳安郡主,她要跟疯子一样谁能拦得住?再说如果不是你拦住了她,死的人只会更多。”
沈妈妈终于有些忍不住,也忍不住哽咽点头:“是啊姑娘,这跟您有什么关系?您自己也受了重伤。”
正说着申大夫因为听见说人醒了走进来,见苏邀果然醒了,他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命挺大的,你也真是够大胆,疯马你也敢去拦,也不怕就这么摔死了。”
申大夫自来都是嘴硬心软,一面说着却已经上前撑开苏邀的眼皮看了看,皱着眉头道:“别以为醒了就万事大吉了,摔得不轻,需要将养,没个三两个月是别想好了,你还是安安分分的待着吧。”
可是,过些天元丰帝就要带着众人去围猎了啊!
汪悦榕忍不住问申大夫:“有没有旁的法子让她能好的稍微快些......”
申大夫开的药带有安神的作用,苏邀才醒了没一会儿就又觉得困,昏昏沉沉的睡过去,等到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这回在房里的是苏杏仪,见她醒了,苏杏仪温柔的伸手过来探了探她的额头:“醒了?”
“大姐!”苏邀笑着冲她摇摇头,表示自己已经没事了,又狡黠的弯了弯眼睛:“别听申大夫说,申大夫也知道我没事呢,我摔下去的时候,是故意护住了头脸的,没有摔着。”
苏杏仪就瞪了她一眼:“不说这个也就罢了,说起来还要再数落你几句,那是能预料的事吗!?若是有个什么万一呢?!”
有个什么万一,那到时候就算是想要后悔也来不及了。
苏杏仪想到这里恨恨的伸手戳了戳苏邀的额头:“你啊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苏邀就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姐妹俩打闹一会儿,有婆子过来请苏杏仪去议事厅听管事媳妇们回话-----苏邀落马受伤,许多走的亲近的人家都送了礼物来,连平国公府也送了东西,这些都是需要人出面去处理的。
苏杏仪只好站起身来,却还是看着苏邀:“不管怎么说,申大夫说了要好好养着,你可不许阳奉阴违。”
苏邀忙笑着答应:“遵命遵命,大姐姐放心,我不敢的。”
苏杏仪没好气的指了指她,转身出去了。
房里顿时安静下来,苏邀拥被而坐,发了一会儿呆后喊了一声燕草。
燕草忙走过来,低声喊了一声姑娘。
“我没事的。”苏邀知道这一次是把燕草给吓坏了,忙笑着摇头,又问她:“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燕草看着苏邀身上包着的伤口便觉得难受,哽咽着把苏邀晕过去之后的事又极详细的说了一遍:“陈指挥使也来了,说是刚好在附近有事,听见这边出事便过来查看,后来那匹马被陈指挥使带走了。”
苏邀挑了挑眉。
陈东一定是认为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所以才要查验马匹。
也好,淳安郡主的马到底是怎么疯的,的确是该问清楚。
她若有所思,又问燕草:“我昏迷的这段时间,还有什么别的事发生吗?”
燕草歪了歪头,有些茫然,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些涨红了脸不安的看着她:“姑娘,我.....我不知道,这两天我太紧张了......”
以至于阮小九几次送消息进来,但是她也没能顾得上。
苏邀见她惊惶不安,心知自己坠马的事情让这些丫头们乱了套。
她摆摆手,直截了当的摇头:“不,傻丫头,这怎么能怪你,是我忘了,我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怎么可能顾得上外头。”
外头?
燕草就有些紧张:“姑娘,阮小九那边送了好几次消息进来想要见您,但是因为您当时还在昏睡,我也不敢让他进来。”
苏邀嗯了一声:“去让人通知他一声,把他带到书房去,你替我更衣,我要去见他。”
可是大小姐才刚吩咐过不许苏邀下床的,燕草有些担心,但是还是没有迟疑的下去叫了锦屏来,叮嘱她出去给阮小九报信,自己便转身进了屋子,扶着苏邀去换了衣裳。
虽然没有伤到要害,但是到底是受了不轻的伤,才落地,苏邀就觉得有些天旋地转,扶着燕草的手好一会儿才缓和了过来,晃了晃头往隔壁的书房去。
书房里已经布置好了,燕草将软垫铺在椅子上,小心的搀扶苏邀坐下,不一会儿,锦屏便敲门禀报说是阮小九来了。
见苏邀点头,燕草快步上前把门给拉开,阮小九焦急的脸立即便出现在眼前。
他顾不得什么,跟燕草点了点头便快步进入房中,见苏邀坐在书桌后头,虽然脸色苍白但是看上去精神却还不错,这才松了口气,忙跟苏邀行礼。
苏邀摇摇头,开门见山的问他:“我昏睡了这两天,有没有耽误什么事?”
知道苏邀是什么意思,阮小九忙摇了摇头:“姑娘放心吧,陈夫人那里我们一直都按照您的吩咐,远远的跟着看护着,没出什么事。如今刑部已经公开审理此案,陈夫人出入都有官差跟着,暂时是安全了。”
陈夫人那里的事情关乎着整个聚海庄,也是苏邀引出狗场和齐云熙背后势力的引子,绝不能有任何差错。
因此听见阮小九这么说,她也并没有放心,反而还挑眉问:“公开审理此案,那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
阮小九一直都是紧盯陈夫人那边的事的,那边的状况他了如指掌,苏邀这么问,他忖度了一会儿:“姑娘,即将要提堂了,就在明天。”
一般来说,刑部办案,若非证据充足,是不会提堂的,现在却已经要提堂了,足以说明陈夫人已经拿出了足够的证据。
冠上珠华 二十三·开堂
陈夫人那边的确是拿出了证据。
高平下了衙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他捶了捶腰出了衙门的门,疲累的钻进轿子里,好半响才从疲倦里回过神来,等到轿子走了一段,他从轿子里拉响了铃铛,听见心腹凑上前,他咳嗽了一声:“去宝鼎楼。”
底下的人急忙应是,没过一会儿便引着轿子转了个方向去了正阳大街的宝鼎楼。
向来热闹的正阳大街不知为什么今天格外冷落,好半响都没听见外头小贩的叫卖声和嘈杂声,高平不由觉得有些不对,等到轿子落地,他从轿子里下来的时候还狐疑的朝着街道上看了一眼-----街道上空落落的,跟从前车水马龙的景象截然不同。
这可有些不对。
东四大街和这条正阳大街一直都是京城最热闹的街道之一,越是到了傍晚时分,小贩们就越是把这里挤得挤挤挨挨,可是现在却冷清的有些不同寻常。
仿佛是看出了他的困惑,边上的护卫急忙替他解答了疑惑。
“什么?”高平有些诧异,他最近忙着审这桩案子,吃住都在刑部衙门,加上忙的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因此他消息有些滞后,如今听说淳安郡主竟然因为一匹疯马而坠马死了,不由便觉得有些离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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