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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记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林南1
开始的一天,林南就在房间里睡觉,一路南来确实有些疲乏,何况前一天又顶风冒雨在外头窝了一宿,既然人家说让休息咱就休息,管它白无常还是黑无常,至少现在对没威胁。因此林南放下心思,这一倒头就睡了六个时辰。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店里头已经掌了灯了。
林南刚醒不大一会儿,外头便有人敲门,还是那个店伙,见到林南连忙堆起笑容,说道老板有请。林南连忙收拾了一下,跟着这店伙便下了楼。三转两转来到了一楼大柜后面的那个小屋前面,店伙侧身掀开帘子,打了个招呼,林南低头走了进去。
帘后面竟然别有洞天。
长长的一条廊道,左右分开竟有四个房间,此刻东南角的门开着,里头亮着灯似有人声,林南迈步,里头一张桌子一盏灯,旁边坐了三个人。见到林南站在门口,当中一人连忙站了起来这位就是乔吧?来来来,哥几个等你半天了,坐”
林南扫了一眼,三个人俱都不认识,早晨见过的常千户并不在其中,不觉心中有些纳闷。适才招呼过林南的那人说道千户大人临时有事,出去串门儿了。临行时特意交待下来,让们好好给乔接接风,呵呵”停了一下,这人又接着说道来来,都认识一下,我叫丘彪,这是余勇,刘文彩”
林南连忙挨个见礼,同时也挨个打量这几人,旁边两位也都站起来和林南打招呼。余勇肤色微黑,有些偏瘦,头上戴着一顶**小帽,冷眼看上去仿佛街边上打混的。刘文彩则生得要好多了,穿一袭长衫,有些像私塾里的教书,但看上去又似乎有些落魄,鬓角隐隐有些许的白发滋生。刘文彩似乎比较擅长,和林南寒暄了几句笑着一指丘彪适才丘大哥说得有些含糊,乔大概还不清楚,咱们这一带的不少,今日有很多因为生意上的关系不能来。但附近这些都靠着咱们这个店来讨生活,而咱们这个店的掌柜就是丘大哥了”
林南一听顿时心里有了个大概,这刘文彩外观上虽然落魄,但是做人果然眉眼挑通,话说得含蓄,却是又提点了,又捧了丘彪。飞翎卫这边的不少,但挂线递消息主要靠这平安客栈,那么说的话,这客栈相当于在襄阳的一处指挥所而这丘彪能在这里被称为掌柜,那职分肯定要比一般人要高但从开始介绍时他对常虎的称呼来看,职位应该比千户要低,以上种种,林南几乎可以肯定,这丘彪至少也得是个百户琢磨明白了,林南连忙有依着官场礼节重新见礼。
花花轿子人抬人,刘文彩会做人,林南也会顺杆往上爬,一屋子里的气氛倒是十分融洽。丘彪自然很是得意,当下喝令一声,余勇和刘文彩连忙开始忙活起来。此刻屋子里正中间的桌子上摞着好几个包裹,拆开来一看赫然是烧鸡、肘子、鹅掌、酱牛肉,桌子下面还摆着一个坛子,拍开泥封酒香四溢。
丘彪拿碗盛了酒,说道乔南来,咱们做哥哥的本当好生招待,奈何职分在身,条件有限,有怠慢的地方乔多少还得担待。左右日子还长,乔以后也是和大伙一起做事,慢慢也就了,咱们这些人,生下来就是把命卖了的,职分是大,吃喝是小。但是咱们做哥哥的欢迎乔的这份心思,可是热乎乎的”说罢一举酒碗来,干了”
日后的顶头上司这么说了,林南还能再说?自然是一通发自肺腑的感恩戴德,几个人觥筹交,一倒也十分欢快。这丘彪看起来是个粗豪汉子,但这酒桌上一番轮酬下来林南发觉,这人私下里未必是表面上那般粗线条,起码这酒桌的话说得四平八稳,任谁也挑不出毛病来。能做到飞翎卫的百户,自然有其过人之处。余勇话不多,似乎是个闷葫芦,只是一直喝酒吃肉,对林南并不疏远,但也不刻意亲近。那刘文彩倒是能说,酒桌上一直捧着别人说,不但捧着上司同僚,连新来的比他们年纪小上不少的林南都没落下,可见圆转工夫非同一般。但也就是随意闲聊,若是说此人脾性如何,目前倒还真看不出。
几个人一边喝酒一边闲聊,闲谈之余倒也给林南讲了些大致的情况。据他们言语间流露的说法,常千户并不是在襄阳督差办案,只是路过襄阳临时巡察才到了这里。襄阳城里的事情,基本上都是丘彪在负责分派和接洽。
话虽然这么说,但林南心下嘀咕,事情不可能是那么巧吧?刚刚南来,就在平安客栈里遇到了路过打酱油的白无常?而且据和他碰面的情形来看,那位千户大人似乎对的事情很有准备,很像是专门在这里等着一般。林南现在很好奇,杜宁到底是对那位常千户说的……还有,“乔”这称呼又是一回事儿?如果说那位常大人是特意在这里等着的,那为又在没有明确安顿好的时候就忽然走了?
满腹的疑问无人解答,林南只好将其埋在心里,留待日后慢慢解决。丘彪三人看起来是惯熟的,吃喝的速度很快,不大一会儿桌上的吃食便已经化作一片狼藉,之后便只是一碗接一碗的喝酒。又继续折腾了一会儿,看看时候差不多了,丘彪略一暗示,几个人便要散了。刘文彩大概是有些喝多了,半大着舌头站起身来冲着林南一喷酒气说道哎呀,听说今日又来一个新,却没想到这么年轻还俊俏得像个秀才似的可惜啊,魏三那个糙货不在,不然肯定喜欢得很”
丘彪闻言淡淡地扫了刘文彩一眼,笑道我看你他娘是真喝多了。不过魏三这兔崽子,这又好几天没见着了,前天出去的吧?估摸着又是去北边快活去了**,城里那么多窑子里的漂亮娘们儿不去找,非要去野地里砸寡妇门,迟早他娘的遭报应”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刘文彩和丘彪的一句醉话,却险些将林南唬了个跟头林南心里头一颤悠,不会这么巧吧?若这二人口中的魏三和所想的是一个人的话,那怕是这辈子都见不着了……
余勇和刘文彩先后离去,丘彪将林南叫住了。
此时屋子里就剩下两个人的时候,丘彪方才的醉态一收,换了一副严肃的面容。林南见状也不由得面容一肃,这是要说正事了。果不其然,丘彪一开口,说的就是前汉南布政使林武一案调查的事儿。前两天丘彪不在客栈,便是出去盯着这件事了。
“?院子里的花草都已经被换掉了?”林南心下有些吃惊,又有些怨怼,若是早来几天,或许就不会这么被动了。但想了想又似乎不大可能,若是对方步步,消灭罪证是必然的,无论反应或许都赶不及,在运送父亲尸首返回京师这段里,已经足够让对方有所防备了。
丘彪点了点头没,上头的消息传的时候,哥哥我就亲自查了,可是对方动作很快,我去的时候,那里已经换了一番模样。”仿佛犹豫了一下,丘彪接着说道乔,虽然你年纪轻些,以前也没有一起共事过,可哥哥我看你也是能当大事的人。上头既然在这个时候派你来到这儿,千户大人虽然没有交代,可在哥哥看来,这件差使也就是你来办了。别看乔现在职分低些,可这趟差事若是办得好了,日后便是哥哥借重你了。”
似乎是有些不放心,丘彪又道你放心,你初来乍到的,做哥哥的不能让别人看着你出丑。你只管放手去做,有为难的只管来找我,若是做得好了,哥哥第一个给你请功”
…………
平安客栈,天字号房里。
黑漆漆的房间里没有掌灯,林南仰卧在床上,却没有丝毫的睡意。这一天下来见到的人,接触到的信息着实不少,很多林南都还没有想透。
手里的两块腰牌反复摩挲,已经变得有些温热,一块是方才从丘彪那里接的飞翎卫寻常腰牌,另一块,则是在渡江的时候在那短褐汉子身上摸到的小旗腰牌。若是所料不差,方才临走之时刘文彩口中的魏三,八成便是那短褐汉子了。看丘彪和刘文彩说的那番话,似乎对这魏三十分熟悉,看来日后要非常才行,若是消息泄露出去,怕是谁来也保不住。
此外方才丘百户对的态度也有些模糊,按正常来说,不过是南来的一个寻常卫卒,便是一个小旗,在面前也足可拿大,可那丘彪却十分的和善,虽然表面上仍旧是有上官的架子,但却分明能感觉到对照拂。这和往常印象里和传言中听到的飞翎卫等级森严的状况非常不符,不能不令人感到疑惑。是因为杜叔叔的关系么?还是因为常千户?
初来乍到,却对飞翎卫内部不够了解,又是人生地不熟,林南觉得很多事情都没有头绪,一陷入了沉思。
第四卷
风雨江南
第十三章
初来乍到
第四卷
风雨江南
第十三章
初来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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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记 第四卷 风雨江南 第十四章 新官上任
第四卷
风雨江南
第十四章
新官上任
在平安客栈住了两晚晚之后,林南便离开了。平安客栈只是一个必要时的联络点,可并不是供人白吃白住的地方,何况那里人多眼杂,并不是一个适合长久呆下去的地方,连余勇和刘文彩等人也并不在客栈里呆。拿了腰牌,林南便是一个飞翎卫的士卒,该做职事就得做职事了,昨晚那样的局面或许很久都不会再有了。
由于身边只有乔老汉随行,身边又没有多余的物事,因此转换起来倒也方便。林南并没有打算住在闹市区,这一次他的眼光放在了襄阳城南。这片地方是襄阳城里头比较贫困的地带,周围住的大部分都是一些处于社会下层的苦哈哈和流民。林南之所以选择这个地方,是因为不惹人注意,另外若有起事来出入进退也方便。
细雨稍歇,天气放晴了,林南和乔老汉一前一后在城南的巷子里来回溜达。别看这边闲散人员聚集,属于最底层的人活动的地方,但也相当热闹。卖针头线脑的、挎着筐子卖水果的、挑担子卖馒头包子的、蹲在街边卖小菜的……甚至还有挑着布幌子的卦摊。两个人一边走,眼睛一边在各处瞭着。以前在京师的时候,林南没少在大石桥和南十三街一带厮混,印象中大凡在这种地方,都有那种半宅半赁的便宜房舍租住,只是不像大街上的客栈有正式的招牌,一般在门口挑一块破布,价钱也相当便宜。
林南和乔老汉一边走一边寻摸,天刚放晴,出来透气的人很多,人流一挤,乔老汉便落后了少许。就在此时,二人忽然在一处巷口内,斜斜地挑出半截幌子来,上面歪歪斜斜一个“赁”字写得清楚。林南信步就朝巷口走去,乔老汉略一犹疑,多看了两眼,就听旁边一把欢快的声音传了哎,这位大哥,要租房嘛?”
林南闻言忙止住了脚步,回头一望,的是个老妇人。年纪约五十上下,穿着一身蓝布碎花的短襦,鬓边戴着一朵红色的石榴花。在这妇人身前,摆着一个小摊,上面有些胭脂水粉和针头线脑,看来是个做生意的。不过让林南纳闷的是,这妇人却并不是对着,只见这妇人三步两步从摊位后面转出来,一边眯着眼睛笑一边冲着乔老汉就去了……
“这位大哥,是要找地方住吗?”不跳字。
乔老汉刚把目光从巷口收,冷不丁面前站了一个花枝招展的老妇人,登时吓了一跳,连忙答道不,不不,我不买水粉啊……是啊,想租个房子……”话说半截,乔老汉才算反应,一老脸不由得红透了。
乔老汉这副模样,不但让林南看得有些忍俊不禁,更把这老妇逗得浑身颤悠,伸手一拍乔老汉的肩膀大哥,你不说我也看得出来,就你这年纪还能买水粉,买给谁呀?”见到乔老汉一阵发窘,顿时又是一顿好乐。
看得出来,这妇人是个好热闹的性子,乔老汉这种一辈子和山草药打交道的汉子斗起嘴来哪里能是她的对手,只好闷不做声。林南忙上前替他解了围,老妇人至此也二人是一块的,当下乐颠颠收了小摊,当前带路朝巷子里走去。
一边走一边闲聊,不大一会儿的工夫林南便已,老太太孙氏今年五十多了,膝下无子,生有一女已经成家,嫁给了城西的一个木匠,现在家里头只剩下孙氏一个,平时靠卖一些针头线脑和胭脂水粉度日,老太太倒不是缺钱,就是一个人在家里头有些冷清,出去在街上图个热闹。小院并不大,北面一间正房是老太太住的,东厢还有一个不大的小厢房,便是准备往外头赁的了。
看看房子收拾得干净,价钱也很便宜,除了这老太太有些过度热情之外,倒是一切都出乎意料地令人满意,林南就此就定了下来。两人也都随身带着,因此交了一些定钱之后,两人便就此安顿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里,林南换了一套装束,每日里就在街上闲逛。期间还花费了一晚,翻了布政使衙门的后墙。寻常人只道衙门口必然防备得紧,却不知这不过是一种假象,眼下布政使衙门正是交接的时候,前汉南布政使林武病故灵柩返京,新的汉南布政使还没有来,目前一切政务都是二把手在代理。在这个时候,后府是没有人住的,林南也就是趁着这个机会才敢来一次夜探。
之前丘百户虽然说过,府中的花草都已被人移走,但林南还是想看个究竟。若是寻常案子也就罢了,毕竟这是关系到父亲生死的事,不亲眼看看总觉得难以放心。另外林南对那里的格局也比较熟悉,他想看看,是不是还有旁人没有注意到的蛛丝马迹,能够让有点意外的惊喜。
可惜,在布政使衙门的后院里呆了三刻钟,却也没有。
院子里被人翻弄的很彻底,原来曾经见过的花花草草居然一全都不见了,到处都是翻新过的泥土,经过前几天的雨水过后,便是有些也都掩盖掉了。何况林南着意探查之下,对方竟是出乎意料地谨慎,连一点连心海棠的枝叶都没有落下……
失望之余,林南又不禁心中一动。
从第二天开始,林南便开始了压马路的日子。
开始的时候还仅仅在城南,到后来便开始向周围的街巷辐射。城东城西,城南城北,哪里人多哪里热闹林南就往哪凑合。由于前些时日也在襄阳城住过一段,还与不少人打过照面,因此林南这次刻意换了下发型,戴了一顶破旧的文士冠,一身长衫也有些发白,浑身上下看起来就是一个落魄文人的造型。这种人在哪里都有,不容易令人生疑,对林南来说又比较好装扮。
一连逛了半个月,不但林南内心里有些适应了现在所扮穷酸的角色,便是房东李氏也明白了的租户是个货色。一天林南刚从外面要进院门,就听里头传来李氏的声音哎呀,我说哥哥呀,你这脑袋就不开窍呢?不是妹子我说你们的坏话,可是你看看他,正经人家的读书人哪个不是整天闷在屋子里苦读的。虽然妹子我家里头没有读书人,可也那读书人的事儿,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三年五年,十年八年能中上秀才那就了不得了。可是你那位……这些天哪见他读过一本书的?整日就出去闲逛,你就在家里头守着,天他出去都干了呀?总这么下去,还不是坐吃山空嘛”
“呃……”乔老汉是个老实人,想要为少爷辩驳,却又事前得了少爷交待不能对旁人说起的事情,当下生怕说漏了嘴,因此只好闭口不言。被这妇人聒噪烦了,便只闷着头说了一句我家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哎呀呀,哥哥”李氏急了,拉了椅子靠近了乔老汉我这可是为你着想啊依我看呀,这位哥可不像是能有大出息的人物,你这么跟着他,现下还好说,若是有那么一天手脚不灵便了,干不动了,那可办?”
“呃……”乔老汉一愣,他可还没想那么远呢何况在他看来,从开始跟着自家少爷之后,生活好得不是一点半点,平时哪有活儿可干呢。
见到乔老汉愣住了,李氏顿时有了些底气,语重心长地道不然等他,妹子我帮你劝劝他,总是这样晃荡终归不是正道。我看你现在也没找到事情,不如跟着妹子上街卖胭脂水粉吧?”
林南心中一阵长叹,这位东家也实在太热情了。莫非真的家里太冷清,以至于都等不及了么?乔叔,你多忍着点吧,实在不成——我也帮不上你……
…………
又过了几天,一直比较熟悉的街面上忽然一阵喧闹,林南正在主街的一个茶棚子里喝着粗制的茶水,就见周围的闲人忽地集体朝着城门方向跑了。一边跑一边有人喊快去看哪,新来的大老爷”
林南心中一动,朝廷委派的官员终于到了。
来的人叫郑慈,天历二十六年的进士,和当朝大学士杨自和是同年,但比杨自和要大上十来岁。历任五原县令、宿州同知、青阳府通判及同知,在此之前原本在西北参知政事,这一次被提拔到了襄阳,从踏入官场这一路下来,尽是做副手了,这一次终于熬成了阿香婆,被提拔到了汉南布政使的位置。
汉南布政使,从二品的高位,自然不是等闲人能坐的。可是依着郑慈的出身,若是寻常人,金榜题名的进士,又有杨自和这般的同年在朝,无论如何也不会到今天才做到从二品的位置。
问题在于,郑慈不同于一般人。
他太较真。
往好了说,属于严于律己,也严于律人那一伙的。严于律己自然是好事,但严于律人……这就因人而异了,尤其是官场之上,大多数只能招来别人的反感,甚至是打击。不过幸好郑慈是个有几分真本事的,因此靠着熬资历和出成绩,也侥幸没有被埋没下去,甚至在西北一带,这位参政比某些一省大员都要出名。
这么一位被派到汉南来,对现任的这些官员们来说,不是好事还是坏事。
第四卷
风雨江南
第十四章
新官上任
第四卷
风雨江南
第十四章
新官上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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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记 第四卷 风雨江南 第十五章 断了的线
第四卷
风雨江南
第十五章
断了的线[]
林南这些天依旧在游山逛景,只是习惯改了改。
往常是在城里四处闲逛,随意的走,凑热闹之余从不,只是听旁人闲言。以前是逛街,现在是逛市,而且专挑花鸟虫鱼的瓦舍来逛。此外,穿戴也换了,变成一副富家的模样,时不时还与人攀谈几句。几天的工夫下来,城里花鸟市坊里的人都这位家境豪阔,为了讨个小妾在修园子,并且要往园子里弄些稀罕的花花草草。家境好,自然要求就高,寻常的花草师傅人家是看不上的。
几天里,坊市里的人没事时候也开始议论,这位不知是谁家的,为了一个小妾都这般大动干戈,平日大家眼里很上等的花草,人家连想都不想就扔掉了,这得多好的花草才能满足这人的眼光?何况光有花草还不成,还得找那手艺好的师傅,不然弄出来的景致不够别致,岂不污了人家的眼?
啧啧,还是有钱人哪
哎呀,要是这样想来,整个襄阳城里算下来,咱们这行当里头,能揽下这趟活儿的人怕是不超过三个城西顾老刀,一枝花沈六,再一个也就是细伢子芦柴棒了……
这些信息林南自然一字不落地都记了下来,甚至连三个人家住哪里都有人上赶着告诉了他。顾老刀、沈六、芦柴棒……林南心中默默地念叨着几个人的名字,慢慢沿着路找了。
芦柴棒很瘦,瘦到让人会有一种风来了就会被吹走的觉,和他的外号很像。但是他的人很年轻,甚至和林南相仿。肤色黝黑,头发乱蓬蓬的,脸上满是尘土和绿色的草汁,一双手很大,林南看见他的时候,他正在修剪一盆罗汉松。旁边站着的是一个肥胖的中年人,手里拿着一把紫色的小壶,目不转睛地盯着芦柴棒的手在看。
林南也在看。不得不说,芦柴棒的手艺很好,一把剪刀在他手里舞动得飞快,本来一盆繁茂的罗汉松看起来并不出奇,但经过他一双手剪过之后,你会罗汉松好像“活”了。没,就是这种感觉。但是林南注意到,芦柴棒的双手很不好看,骨节粗大,十指的指甲上满是黑色的泥土和污垢,并且两只胳膊上还有一些很丑陋的疤痕。他的衣衫仿佛常年没有洗过,穿在身上显得很邋遢……
站在街面上看了半天,林南犹豫了半天,终于没有上前打招呼,心下叹息一声,摇摇头离开了。
这样的人,即便手艺再好,也不会进入布政使大人的府中卖艺的,因为没有人会给他这个机会——手艺是一方面,相貌、仪表也是一方面。
林南第二个见到的人是沈六。
襄阳城里头,一枝花的名头还是很响的。因为沈六不但是做花草生意的,平常鬓边也常戴着一枝花。有时是石榴花,有时是海棠花,一般随着季节而变。沈六不但花草园艺很有一手,人也长得俏眉凤眼,相当惹人遐思,此时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却仍旧能让很多大姑娘小为之侧目。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沈六的名声并不是那么好,由于手艺好,捧他的人自然有;因为性子风流,恨他的人也大有人在。
林南看见沈六的时候,沈六穿着一袭雪白的短衫,袖口高挽,一头油亮柔顺的黑发随风扬起,嘴唇鲜红,正在被几个壮汉围在巷子里打。
远处巷子口外面,在林南身前围了一圈的人,从瞬间飘起的各种水粉鲜花香气扑鼻的状况来判断,这人群中年轻的占了多数。两个不知谁家的俏丫鬟看得眉飞色舞,而旁边一个小则痛苦地捂住了嘴巴。男人们则更多的是热烈交谈,更有的高声叫好,一副火上浇油的样子。
这一次林南没有立刻就走,站在人群中间默默地看着。旁边几个壮汉打得狠,拳拳到肉,但这沈六也是硬得很,即使半身衣衫都被撕裂了,被打得满身是血,也硬是咬着牙一声不吭,倒让本来对他行为有些不以为然的林南对他生出了一丝钦佩之意。倒不是觉得他没事勾搭大姑娘小是对的,而是他这副敢作敢当,直面结果的态度,很难让围观的外人恨得起来。
直到四个壮汉把一枝花沈六打得趴在地上只剩下喘气的分了,人群这才四下散去。林南仔细琢磨了一阵,终于也悄然离开了。这一次倒不是因为沈六的形象不合格,而是因为林南了解的父亲林武。别看父亲平时对人对事总似乎游刃有余,但骨子里却是有着做人的原则的。像沈六的手艺再好,这么声名狼藉的人也不会有机会进入布政使林府,为林武修园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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