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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传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西风紧
道路太狭窄,妇人走近后也不让路,于是队伍就停下来了。后面朱文奎开口问道:“小娘子有何贵干?”
“找人。”那逮着斗笠穿着青布衣服的妇人冷冷说道。
“找人?”文奎和另一个汉子异口同声地重复了一句,疑惑而有点紧张地看着她。但这妇人独身一人,又叫大家怕不起来。
妇人不紧不慢地伸进交领粗布衣服里,掏出一块精致的牌子出来:“你们谁认得?”众人面面相觑,一个汉子喃喃道:“这娘们好生奇怪。”
就在这时,突然队伍中一个汉子指着朱文奎喝道:“他是太子!”话音刚落,那人便向路旁猛冲出去,脚下被荆棘一绊摔了一跤,就地便滚进草丛里。随即靠后站的那个工匠也依样画瓢,忽然跳出去就跑。
骤然的突变让大伙儿顿时紧张起来,众人纷纷拔出兵刃来。片刻后,还是宋和的脑子灵光,反应过来喊道:“小心了,跑掉的人是细作,咱们的行踪暴露了!”
众人大急,前头的汉子抓住刀背扬起手正欲向那妇人投掷,忽然空中“嗖”地一声风响,那汉子痛叫一声,手臂上插上了一支无羽的弩箭,兵刃也掉落到地上。少顷,那汉子口中便喷|出一口血来,瞪眼道:“有毒!”
人们转头四下观望不见人,而前面那妇人正缓缓步行而来,手里并无弓弩。忽然“哗哗”一阵树枝摇动,大伙儿抬头看时,只见一个黑漆漆的人影从一条绳子上荡到了另一颗树上。
一时间文奎等人明白中了埋伏,纷纷后退想返身而走。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阵叮咚的琴声。琴声悠扬,调子婉约而略显伤感,接着长笛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前面那妇人从背上拔出一把明晃晃的长剑来,步步逼近。终于有个满面凶悍之色的汉子提起刀大喝一声迎战上来,二话不说“呼”地一下就重力横扫。那妇人本来动作迟缓,此时却忽然动如突兔,腰身一扭,侧身倾斜便避过了一刀,但是动作太猛将头上的斗笠甩脱了,头上的青丝也飘起来,刀刃只碰到一缕青丝,“哧”地一声倾向,飞快的刀锋隔断了青丝三两根,在空气中飘落下去。
寒光一闪,汉子没看清妇人的动作,她出剑非常快,一下子剑尖就刺进了他的脖子。一瞬间他还没感觉到痛,身体上只觉有些凉意。
“一二三四……五。”妇人数着,“还剩五个人。”
朱文奎后面的另外三个汉子突然向树林里跑去,只留下文奎和宋和面面相觑。宋和作为一个文人,他好像并没有打算要跑。
过了一会儿,林子里陆续传来了三声惨叫。没看见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叫声里充满了极大的恐惧。
“湘王派你们来的?”宋和站在那里正色质问道。
妇人面无表情,眼睛里有些空洞,显然完全没有打算要回答问题,更没有丝毫钦佩这个士大夫临危不惧的勇气的意思。走近宋和后,她便毫不迟疑地一剑便捅死了宋和,正中左胸要害,一剑毙命。可怜宋和寒窗苦读一二十年,从童生试、县试、乡试、会试、殿试……一路过关斩将才中进士,接着又隐姓埋名偷生了二十几年,满腹经纶……却一下子就被人杀死了,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朱文奎手里的剑“叮铛”掉在地上,左右看了看,只剩几匹马,人都没有了。而那些没有了的人,用性命证实无路可逃的事实。
文奎竟顾不得大体,忽然扑通跪倒:“女侠饶命!我束手就擒,你抓活的回去是一样的……我那亲兄弟肯定不会杀我,到时候我给你很多金子银子珠宝答谢不杀之恩。转告皇弟湘王,我不当太子了……我把太子让给他……啊……”文奎发现头顶被打了一掌,吓了一跳。
瞬间发现脑袋还在,不过发髻被那妇人一把揪住了。妇人同样表无表情,挥起手里的剑直接向文奎的脖子砍去,竟要从活人上取首级!
这个女人不知遭遇过何种事,变成了这般模样。不论是宋和的浩然正气,还是皇子贵族屈膝的苦苦求饶,对她一样的毫无用处,好像根本看不懂人类的言行一般。
堂堂建文帝的太子便死在了这荒山野岭的角落里,悄无声息,在这个世上连一点波浪都没击起。林子里不知何处惊起一只乌鸦,嘎嘎地惊飞而走,叫声恍如大笑一般……是在嘲笑世间的权力地位?
妇人默默地蹲下去,拿着剑劈砍了好几剑,才斩断朱文奎脖子上的骨头,就像是在宰什么动物一样,碎骨和血肉溅了一地,她的脸上和衣服也鲜血点点。手里的头颅上眼睛瞪着,好似死不瞑目一般。
另一个女子从树上抓着绳子一步一步蹬在树干上跳了下来,见那妇人满脸是血,便问道:“己丑,你没事罢?”
那叫己丑的妇人长得倒是一点都不丑,只是名字正好排在那里罢了。她抬起头摇了一下,开口道:“差事完成了。”
刚从树上下来的女子吹了一声口哨,招呼同伴,又说道:“一会儿把这个脑袋放进冰里带回去。我们几个还要善后,这些死尸丢在这里可不行,留下痕迹便办得不干净……烧|尸体太不容易,只烧掉衣服罢,然后把脸皮都剥了叫人无从辨认,挖坑埋掉。”
不一会儿从林子里和路上就来了七八个人,全是女子,她们为了保密,只好自己动手挖坑料理后事。
……朱文奎死之前好些天,马皇后就在贵州布政司地界上的一个道观里被抓住了,正因为她被逮,别的人才能得到命令在设局伏击朱文奎一行人。
春梅负责布置的这件事叫姚姬非常满意,这种事叫春梅干是很恰当的;而另外一个常侍夏雨在军政方面很有见识,却办不来这种杀人掠货勾当的,估计胆量也不够。
姚姬听到了密报,再次闭目养神,想着什么事一般。多年的心愿将能如愿,此时却没有狂喜的心情,反而变得安静起来。杀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前就多次险些被杀,当张宁还在襁褓时就差点死无完尸,要谈对错,一个婴儿何错之有?





平安传 第三百五十六章 报复
汉王军王仕顺部兵临九江城下;朱雀军永定营在战胜神机营主力之后也从西部乘胜尾追至城下。两军在城外短暂对峙之后,张宁即下令军队后撤十里以缓解局面。时九江城中已无多少朝廷官军,神机营右掖及左右二哨、三军主力被灭,城中守军与江北联系的码头也被切断,城破只在旦夕之间。区别只在于谁去摘取这囊中之物。
过了一段时间,汉王军派来了使者交涉。因到永定营大营中时已傍晚时分了,张宁遂安排幕僚陈茂才暂且接待、安顿食宿,只待明日一早再接见使者商量公务。那陈茂才数度出使南京,在南京诸官僚中到处送礼结交,认识那边不少人,让他出面接待使者自是最妥当的。
当天晚上,营中又来了个信使,是内侍省派过来替姚夫人送信的。信中只让张宁在外的军务稍缓之后,尽快回武昌议事,却并未在信中提及要议什么事。
张宁心下因此几番猜测,什么要紧机密的事在信中连片言只句都不愿提及?姚姬明知九江城这边的军务重要,还是派人来催促,可见此事非同小可。他想起不久前收到内侍省关于监视太子文奎起兵的信件,不禁就想:难道文奎起兵失败后落入了内侍省的奸细之手,甚至直接被杀了?
想到这里,张宁已无心思再和汉王军的人讨价还价,只想尽快赶回武昌城看看究竟出什么事。
就在这时,朱恒和陈茂才等人入帐,陈茂才回禀:“已经为使者安顿妥当,让他们在营中休息一晚,吃住用度皆妥,只不让他们在营中乱走。”
张宁不置可否犹自沉默,大伙也不以为意,这种事他本来就不必过问的。
朱恒接着说:“王仕顺奉南京的令,从南直隶调兵进江西增援九江城,不料在京营面前大败,定是要想取回九江城,也好在汉王府上有话可说,避免被治罪。如果他们派人来是说九江城归何人,老臣以为大可以做个顺水人情送王仕顺。一来,永定营占领九江城,朱雀军战线拉到江西会导致兵力不足;何况咱们占了九江城也不能保证东线安危,必须要经营鄱阳湖,可是我们在这边没有水军,最后还得求助于汉王军,还不如让九江城也进驻汉王军为善。二来,如果双方为了个九江城起分歧争执,要用武力威逼那王仕顺部定不是永定营的对手,可是咱们为何要与汉王军开战,或者恶化关系也非上策。”
在场的几个人听罢有人点头称是,有人微微叹息。这实在难免,江西布政司同样是江南产粮之地鱼米之乡,而九江城更有水陆交通之利,物产丰富、商贸手工业发达百姓富庶,本就是一块肥肉。但是到嘴的肉吃不到,因为已经吃饱了,肚子装不下,自然是有些可惜。
梁砚进言道:“近期军费困难,如果把九江城拱手相让,明日议谈时可附加一份条件,将缴获的一批神机营枪炮卖给汉王军。”
梁砚的建议还是有根据的。火绳枪容易损坏,之前无偿送到汉王军中的一批军火,因为他们维护不善,到现在已经多数毁损了;而汉王府派人仿造军火,却造不出合格的枪械,因为官僚系统的问题,材料和做工粗制滥造,无法在战阵上使用。后来汉王府试图再让武昌赠送一批军火……要求最后显然被拒绝了,朱雀军的火器也是靠人工费力制造出来的,人手要钱要粮养活,怎能无节制地白送?可见汉王军中缺少火器,正是需要的时候。
另外朱雀军将士却不愿意用缴获的大号火绳枪,射程更远自是好处,但是笨重操作不习惯同样重要。枪械规格不同,上药的重量、铅弹的尺寸都要改变,还有铅弹可以自己临时制造,铅块烤花了用弹夹一夹就加工好了,夹子大小也不符合,十分不方便。所以自己不想用的火器,转手卖钱当然是很划算的。
众人议论了一通,张宁终于开口道:“有关九江城之事的决策,便由朱部堂与各位商量后办。我明日便回武昌去了。”
张宁冷不丁说这么一句,让大伙都有些意外。他却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之前赶到九江战场也是突然说到就到的。
他侧头沉吟少许,又道:“北面军事压力巨大,朱雀军兵力人数捉襟见肘,我们得尽快拿出大量扩军的法子,湖广有数以百万计的青壮,想办法把他们中的一些人动员起来扩充兵力。要扩军,钱粮财政也需要想法子……至于这边的善后之事,由朱部堂决定,然后写一份咨文送回武昌让我过目就行了。”
朱恒还想问致使第三军损失惨重的武将张承宗的处置态度,但见张宁眉头紧锁,好似想着更大的布局,便把到嘴的话给咽下去了,心道这点事或许自己也能帮着分忧解难的。
不料就在这时,张宁抬头恍然道:“对了,张承宗的事,还是让他带第三军,不过要从别的方面给予惩罚,以示惩戒。处置的理由你们来想。”
朱恒松了一口气道:“是,臣等定然将大小事办好。”
第二天一早,果然张宁就带着卫队离开了大营。他乘坐的仍旧是那辆铺了很多棉花的马车,不过腿上的骨折好像好得差不多了,平素不用拐杖慢点走也没啥问题,不过他觉得还是要再养上一段时间,不然将来留下隐疾走路一瘸一拐总是不好。
……数日之后,张宁的马队到达了武昌城,他径直去往楚王宫,欲见姚姬。楚王宫还是一如既往的宁静,他看到干净的宫中大道,绿意萌发的草木,美丽的亭台楼阁,一时间恍惚觉得外面的厮杀硝烟就只是一场梦。但低头看到自己风尘仆仆的衣裳,身上的灰黑烟灰,才意识到差异巨大的内外都是真实存在的。
姚姬见到他这幅样子,定然是刚回武昌城就赶过来见面来了,便径直将这些日子来的前后事告诉了他。
张宁没有震惊,但他心事重重的样子,让姚姬也无法因为报复了马皇后而表现出愉快来。
姚姬试着解释道:“太子兵败不知所踪,而咱们的人又正好摸清了他的行踪,机会很好,这一次不杀他,将来就很难有机会了。你起兵打的是建文帝的旗号,同样奉建文为正朔;等将来成就大事了,必得奉建文君为帝,太子还是太子,以后大位传给谁?名分上说不过去,必然会产生诸多事端,倒不如今日便一劳永逸除掉隐患。”
张宁道:“母妃言之有理,只不过余臣中定然有人怀疑是我们所为,建文君也会这么想……”
姚姬歉然道:“文奎毕竟是你的兄长,我确有不对之处,决定之前应该先告诉你的。”
人杀都杀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不过说起兄长,张宁倒也没什么心理负担,实在是对这个兄长难以有什么感情,连面都没见过就罢了,他也不认为文奎真是自己的亲兄弟,文奎在他心里连以前张家的张世才都比不上。
张宁唯一担心的是建文帝,他最近正想利用建文帝的名分征兵,如果中间出了什么差错,全盘都要受影响。江北几十万大军虎视眈眈,现在就去考虑成就大事后的权力争夺未免太早了点。
但张宁实在不想用指责的口气对姚姬说话,他顿了顿便问道:“马皇后呢?”
姚姬听罢脸上微微迟疑,旋即回答道:“已经被我们的人拿住了,正从贵州护送回宫中,与皇上‘团聚’。”
她不禁琢磨张宁为什么突然问起马皇后,极可能是因为已经洞悉了自己的心态。她杀朱文奎的原因,为了将来的名分不假,但更重要的可能是出于报复马皇后的心态……张宁是提醒她,已经知道了。
哪怕张宁从小没和姚姬生活在一起,她没有尽到抚养之责,而且张宁还多次说他是从未来过来的,不承认是她的儿子;但是姚姬发觉,这个世上真正明白她心思的人却还是张宁。
就在这时,张宁微叹了一口气:“母妃做得没什么不对,就算事前告诉我,我也会同意的。”
他也没说什么过激的话,可是平平常常三言两句之后,姚姬的情绪便有些失控,她脸色苍白道:“你从小就被我送到百姓家抚养,虽不是大富大贵之家,却也有书读有衣食,太平过来的,自然不明白我当初受过什么苦!如果你不是在南京张家……也不会明白,因为你早就死了!”
张宁忙好言道:“我明白的。所以马皇后的命要留着,以后机会恰当了您再慢慢折磨她。但是现在,先不要告诉她朱文奎的死讯,这样一来可能就要捅到建文帝那里去了。”
“将来?那头颅首级放在冰盒里,但时间太长也会面目全非,以后我怎么让那个恶毒妇人亲眼看自己的儿子的头颅,怎么能见到她伤心欲绝的神态?”姚姬的手指在颤抖。kanshu.la/book/dazhuzai/




平安传 第三百五十七章 指尖掠过发际
及至旁晚王宫中设家宴,张宁遂与姚夫人、妻妾数人团剧饮,他已经错过了正月初一到十五的年节,宫中的气氛自然淡了许多。
下午姚姬的情绪还陷于仇恨之中,但她应该是一个善于伪装和控制情绪的人,此时此刻张宁注意观察,发现她的表情神态已看不出任何弥端,和周二娘、顾春寒等人行酒令玩得不亦乐乎,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桌子上放着一个不倒翁,那陶瓷小玩意做得却是滑稽,笑哈哈一张脸,刚喝完酒的人拧住它旋转;待一停下来,笑脸对着谁,谁就要翻旁边摆放的象牙牌,牌子上写着花草鸟虫各种东西,翻着什么就要以此为题表演节目,诗词歌赋插科打诨都可以,但是要应景”“。若是应对不上来、或者表演荒疏,便要罚酒。
众人仿佛忘记了平素的烦劳,见着别人一时局促当众出洋相,笑得捧腹后仰,一时间饭厅里嘻嘻哈哈好不欢快。喝酒最多的便是张宁,他愣是玩不转这种小游戏,脑子里装着四书五经许多书籍,一时间却没法作出一首应景的打油诗,只好被罚酒。不知不觉间在妇人们的笑声中喝得已经有点高了,估计大伙是笑他表现得太木讷傻乎乎的样子。
连张小妹都挺厉害,她不会唱也不会作诗,但是不知从哪里学了许多宫谜,拿谜语反述象牙牌上的名词,却也是可以勉强过关的。最擅长的莫过于顾春寒,小词一首或是俚曲戏词拈手就来,声色动作无一不好。
后来大家都差不多尽兴了,便吃了一些饭菜,接着上甜点和茶水,坐在一块儿再聊些话题。时而轻松,什么叶子牌输赢、新词舞曲、每月发的银钱丝织品之类的;时而比较沉重,比如问及张宁在前方作战如何。他便说:“九江城外一天就死伤了上万人,炮声消停之后,遍地都是尸体,走在地上就像刚下过雨的泥泞路一般,血和泥搅在一块儿……”然后他就发现几个妇人都沉默了,果然自己是冷场王,可能是喝得头晕心思便不活络了,想着什么说什么,倒没注意话题应景不应景。
所有人中,只有张小妹没怎么说话,甚至故意避开与张宁在桌子上的交谈,她偶尔起身给人们添茶,家里很随便,大伙也不以为意。
但是张宁知道她心思一直在自己身上,他也时不时在用不经意的目光瞧她在做什么,偶尔之间二人的目光相触,又很快分开了,这样的感觉十分微妙。
小妹有时正做着什么事,忽然停下来伸手用手指抚过耳朵旁的鬓发,做一个小动作,便是要瞧瞧侧头看张宁了。手指抚过发际的动作自然而温柔,好似一种小小的习惯,看不出什么异样,但还是被张宁发现这个小习惯了,她虽然做得不露痕迹却还是露出了故意掩饰的心迹。于是张宁一发现她的举动,便恶作剧地转头投目过去,多半是能恰好和她四目对视片刻的;这时候她便会避开眼神,脸上露出一丝叫人怜爱的羞涩。
此时张宁的心情也渐渐好了起来,似乎自己在意的东西都珍惜好了,都抓到了手里。原本以为会渐渐失去的张小妹,一时间他恍惚又回到了南京老宅,那里充斥着她淡淡的温情。
只可惜这次从远方归来,什么都没顾上,其实可以从外地给小妹买点小礼物的,女孩子好像比较喜欢别人送她礼物。
酒醉的头晕和饭饱的慵懒袭上心头,他渐渐感觉十分疲惫,眼皮都在打架了。据说饭饱酒足之后,体内的血液会集中在肠道帮助吸收,造成头部缺血便会感觉疲惫。总之他有点熬不住了,便起身告辞要去睡觉。
周二娘也随即站了起来,张宁忙抢先说话,避免一会儿拒绝她造成不必要的尴尬,他便对姚姬说道:“儿臣刚坐车乘船回来,感觉十分困乏,身上酒气汗臭也未收拾,便想暂且找间厢房先歇一晚,明早再沐浴更衣。”
姚姬道:“上月你在宫中养伤的那间屋子就在这边,里面有床,枕头被褥一应俱全……”她说着便偏过头看门前,想找个人送张宁过去。
就在这时,张小妹轻轻说道:“我把哥哥送过去。”姚姬点头应允。
张宁浑浑噩噩便出了饭厅,从廊道上去卧房,眼下只想睡觉。进了屋子,脚也不洗,拔掉外衣便倒到床上。小妹道:“你身上真是有股臭味,好歹洗个澡呀。”
他支吾着答道:“一会泡进热水里肯定要睡着,躺下就不想起来了。先不顾了,明早再说,你回去罢。”
很快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欢笑与风光的表面下藏着一种莫名的恐慌,当全身放松所有的戒备都卸下后,这种恐慌就会冒出来。如梦般的前世和今生经历,张宁心里好像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真正的安心只有普通平淡的人才能拥有,有些东西是财富和权力买不到的。随时都有在算计自己的敌人,明的暗的,以及太多的牵扯和担忧,实在叫人心安不了,所以有人会在穷|奢|极|欲的欲|望中去获取补偿。
这种恐慌在骤然醒来的那一瞬间,会完全赤|裸裸地暴露出来。无数次这样醒来,张宁忽然睁开眼睛,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心里的害怕一下子就涌上心头。
特别是这一次,他睁开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中,突然发现门是半掩着的,外面的黯淡灯光从门缝里透进一丝。他害怕极了,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是忽然觉得自己一时间毫无戒心,就会处在危险中一样。
片刻之后,记忆里的信息才会逐渐进入意识,让他明白自己身在楚王宫中,明朝。
随着意识的恢复,他这才慢慢松了一口气,觉得眼前没什么危险,感觉再次良好起来。就在这时,他发现手掌的触觉软软的还带着温暖的感觉,很快他明白过来,手里好像正抓着一只女人的乳|房……只有那玩意才会是这样的感觉。
怎么回事?张宁偏过头时,发现床边正趴着一个人,借着窗外渗|入的依稀灯光,他认出面前的女子不是别人,竟是张小妹。而自己的手已经伸进她的衣服里,正摸着她的奶。这……张宁见她好像睡熟了,便小心翼翼地要把手拿出来,生怕把她弄醒了。
不料刚一动,张小妹便醒了。她抬起头来,嘀咕道:“哥哥,你好坏,睡着了还摸人家。”
张宁问道:“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她坐起来打了个哈欠:“我想呆在哥哥这里,便装睡。后来文君进来了,也没叫醒我,只是悄悄给我搭了一张毛毯,还端了一盆炭进来。其实我都知道的。”
“门怎么开着?”张宁又问了一句。小妹道:“我起先是装睡,要是把门闩上再装,岂不太明显?”
周围安静极了,连一点人的气息都没有,房间里的光线一片昏暗。这样的环境让张宁产生了错觉,好像世上就只剩他和小妹两个活人了一般,初醒的余悸仍然萦绕在心头。
张宁忽然说道:“你到床上来,让我抱一会儿。”
小妹没有答话,过了一会便顺从地爬上床,她身上还穿着衣服,和身钻进了被子里。张宁便将她搂进怀里,一言不发地发了一会儿呆,不知怎地,此时怀里抱着一个喜欢的人感觉安心了不少。
她的头发弄得有点乱了,青丝散在玉白的脸上,狼藉的形状倒让一张清纯的脸平添了几份凄美。
小妹把嘴凑近他的耳边,小声喃呢道:“虽然大家对我都挺好的,但他们都好像是另一个世上的人,只有哥哥才是以前那个在家里日夜读书的亲人……我只想这样平平常常地过活,若是偶尔能像现在这样有点小小的欢喜,那便心manyi足了。哥哥,你会一直和我在一起的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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