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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传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西风紧
他便将每一种解释都慢慢地叙述了一遍,故事本身是压抑的,没有欢乐可言。但是姚姬很认真地听完了,而且很有兴趣的样子;她享受的只是张宁讲述时的语气和声音。
古人言声色犬马,人的声音能表现出很多感觉,不仅男子喜欢听漂亮女人的歌声,妇人同样能从一种声音中感受到别样的气息,甚至只是说话。因为她能从中联想到男性的智慧和见识仿佛一种力量,口吻语气中的磁味儿和低沉似乎是一双手,在拂动着内心的一根敏感的琴弦。
不过姚姬不是一个轻易将自己的感受暴露的人,她只是以话题本身的内容来搭话:“电影是什么?”
张宁借着转头看别物时的时间,稍作思量,便温和地答道:“将图画连在一起,就能让人看到一场节目。样子看起来有点像影子戏,但原理完全不同。”
姚姬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认真地解释,玉白的手从青色的大袖中伸了出来,轻轻撑起下巴看着他的脸,“嗯,影子戏我见过的。”
张宁轻轻摇头道:“只是样子像,内容不一样。影子戏以木偶表演,画面不好;但电影是将许多栩栩如生的图画连接在一起,看起来像真的一样……我想起一个法子。”
他说罢起身在琴案后面的书架上抽出一本书,然后提起笔随意地在一张纸上画了一个小人,接着以此反复在每张纸上画上姿势连贯的小人。
画完之后,张宁便将书拿到姚姬面前,用手指一拨,书页翻动起来。只见那个小人就像活了一般,正拿着一把锄头反复动作挖起来。
本来神色慵懒的姚姬,眼睛顿时一亮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呀!真的好像动了。”
张宁淡定地说道:“人的眼睛本来就有欺骗性,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就像一枚烟花冲上夜空,看到了一条亮着的光线,但实际上空中只有一枚燃烧的药丸飞行,而非一条光线。电影就是利用这种技巧制作出来的东西。”
姚姬把书拿了过来,自己去翻,脸上出现欣喜的笑容。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把戏,就能让她开心。
此时的姚姬忽然有一种小女子才有天真烂漫,玩了一阵抬头嫣然一笑:“真是有意思。”连张宁都产生了错觉,好像面前的美女不是经历过宫廷残酷斗争的女中豪杰,而仅仅是一个女子,所有女生具备的梦幻特征她都有。
俩人的角色也颠倒了一般,张宁只是淡然地端起她亲手沏的茶水抿了一口,如见多识广残破尘世、故作深沉般地微微闭上眼睛回味上好茶叶里清淡的芬芳。
姚姬说道:“听你说了那么多事,好像后世确有许多很有趣的东西,真想能亲眼看看就好了。”
她在张宁面前好似已经卸下防备,幻想打开便变本加厉,美丽的眼睛一阵失神,如同在想象:“如果我们不是在大明,而是在数百年后,会是怎么一番模样?”
张宁想了想:“我如果还是以前那样普通寻常,而你还是现在这般艳……模样,大概咱们没机会认识的。”
姚姬掩嘴轻笑道:“怎么会连你都认不出来?只要看到你一眼就知道是谁了,化成灰我都认得。”
“是么?”张宁也露出一点笑容。
姚姬抚了一下拖到椅子扶手上的宽袖,喃喃说道:“据说人死后要喝孟婆汤、过奈何桥,将今生的事遗忘后再投胎为人。我们百年之后再世,应该就是你所说的后世了罢?到时候我们就不是……如此关系了;可惜又不记得现在的事,怎么办才好?”
张宁顺着她的意随口道:“要不约定一个信号,到时候方便相认。”
“什么都忘了,连以前是谁也不知道。你记得前世是谁?约定信号又有何用?”姚姬眉梢微皱,露出浅浅的愁绪。
张宁道:“我记得啊,不然我怎么知道电影为何物,又怎么给你讲罗生门之事?”
“你倒是个不寻常的特例。那么如此办,你到时候认出我来,便将今生的事告诉我,认真一点,我多半就信了。”姚姬说道。
俩人对视了片刻,似乎不约而同地意识到谈话内容的荒诞,便不禁笑了起来。
姚姬微微呼出一口气,端坐下来,捧起琉璃杯抿了一口,静心平起地收起了放纵的神态。她目光上扬,看到了对面的墙壁上供奉的神像,不禁幽幽说道:“咱们好像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真有魂魄,也不知能否转世为人。”
空气中似乎飘荡着一丝毫无凭据虚无缥缈的愁绪、淡淡的闲愁,愁绪中又藏着另一种情思,这种东西如同阳光里的尘埃,小小的却遍布全身,润物细无声般地潜入心底最深处,叫人无法摆脱。
张宁好言道:“太远的事没人能把握,能把握好现在就极不容易了。”
不管这种感情是否有违道德,这种信任和依存是整个集团内部极其重要的因素……否则动荡与凶险难以估量,对所有人都是一个隐患。而且张宁最起初的布局就没有任何排斥防备姚姬的构思,他更不愿意看到自己内心依赖的东西崩溃坍塌。
这时他的情绪变得不稳定,忍不住又说道:“来世不能把握,但今生数十载、我保证对您的心一往如既。”
姚姬听到这里愣了愣,平素习惯了婉约的表现方式,她立刻感觉这句话好似一种表白。






平安传 第三百八十章 奉诏讨逆
下午时分,张宁乘坐马车离开了楚王宫,从北边望京门出宫,然后沿着察院街向东走。一行人除了骑马的侍卫,还有两架马车,都是双马拉的大车,不过前面那一驾更大更华贵;张宁却乘坐后面一辆实木打造漆也未上的旧车,同车的人还有春梅,春梅作为姚姬的常侍,和张宁同行着实非常难得。
只不过平常出行,没有重大节日的礼仪排场需要,张宁的队伍显得十分低调。一行骑马的侍卫只穿着常服,未着甲也没携带长兵器,看上去就好像某大户家的家丁一般;不过这帮人因为长期正规训练,所表现出来的姿势和气质便不像寻常家丁,稍留意就能猜到他们是军人。车马前头还有节杖,只有武昌城官吏的队伍才有规格使用这种玩意。
街面上自然没有清理行人,车马在路人眼里、能被猜出是一个当官的队伍,但实难让人们意识到这是眼下湖广的统治者湘王。毕竟在寻常人眼里,王公贵族出行那是敲锣打鼓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清退闲杂人等才像样子。
一切都很寻常,张宁的行程和平素没太多区别,平常他就是这样的;如果普通的日常行程都要大张旗鼓搞得半个城池鸡飞狗跳,确实没什么必要又费事。此时朱雀军的中枢官署设在武昌城,新贵官僚很多,大街上走一圈总是能见着,张宁这种队伍也就没什么好稀奇的了。
马车上的张宁今日的表现不如之前那么淡定,他好像有点焦躁不安,是不是解开竹帘子看外头的光景。坐在对面的春梅却不以为意地说:“王爷不用看,刚刚转了个弯,定是出察院街、进沙湖坊了。”
楚王宫周围的地方张宁也是比较熟悉,毕竟在武昌呆了好几个月。于是他自然也知道到了哪里,不过还是从车窗里往上瞧街口的牌坊,上面果然有字:沙湖坊。
他把手从竹帘上放开,端坐在车厢里深吸了一口气。
没过一会儿,突然前头传来了一声痛叫,接着马嘶和女人的尖叫声也响起来,立刻就打破了这有些嘈杂却太平的闹市。近卫队正李震的声音喊道:“有刺客,戒备!”
“有人动手了!”张宁沉声道,他看起来仍然有点紧张,随即用力拍了两掌车厢:“两驾马车都别停,径直往前赶,绕回楚王宫。”
外面的街道上已经有个人中了弩矢,弩矢穿透了其皮肉,血染红了街上不太规则的石板,一匹坐骑向街边乱冲,挑担的行人把坚果洒了一地,妇人惊吓后大声尖叫,一些人乱跑着躲避。前面那辆大马车的侧面插着两枝弩矢,另有几枝从顶棚脆弱的地方穿进车里去了。
李震向来自袭击的左翼看去,是一件歇业的面铺,上面还贴着一张纸,大概写着店家有事歇业三天云云。武昌城市井间常见这种“假二层”店面建筑,实际是一堵贯通的墙、不过修得比一般房屋的墙高一些,然后中间用梁子和木板一隔做成地板就成了二层建筑;下面临街开着门面,上面则可以供店家一家人住宿,很省土地。弩矢就是来自上面的窗口,窗口里人影晃动,有人正在里面拿弓弩向街上的车辆人马射击。攻击的目标主要是最前面的那辆显眼而大的马车。
这时后面的马夫喊道:“主公下令车驾先走!”
李震听罢遂招呼护在侧翼的马队:“左旗随我来,右旗进门攻上去捉拿刺客,王大你立刻去宫门请兵,把沙湖坊围了!”
但前面的大车挡在正中一动不动,人们这才发现马夫中箭死了,好像一开始刺客就射杀了马夫让队伍滞留下来。李震急忙从马上跳下来,跑过去寻着马鞭急忙赶车。
两驾马车启动后刚走了三两家铺面的位置,就从巷子里冲出来七八个短衣蒙面的人。斜地里突然袭击,护卫在侧的一名骑士直接被两个人拽下马去;接着一个骑兵策马来救,但手里的腰刀太短、不是骑兵使用的兵器,稍远就够不着,等到侧身想劈砍时,人都跑到马车跟前了。
一个刺客撒丫子飞跑追上了大马车,从后面的门钻了进去。一个侍卫大喊道:“李队正当心后面!”于是正在赶车的李震不断回头瞧身后的车厢。
同时另一个刺客也攀上第二辆马车的门口,可是手刚抓在门框上,春梅立刻就用短剑刺了过去,只听得一声惨叫那人放手,刺入手背的剑锋又一拉,血就溅了起来。接着听见“扑通”一声沉重摔在地上的声响。
说时迟那时快,“哗”地一声,一个蒙面人直接从外面扑了上来,马车刚刚启动不久速度还很慢,那人直接就钻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把弯刀见人就刺。张宁失声喊道:“小心!”
不料春梅轻描淡写地出剑,准确地打中弯刀侧面,“琤!”一声响,刀身受力一颤并偏了方向,刺在了车厢木板上,击起几块细细的木屑沾到了春梅的发鬓处。
接着短剑轻轻一挑,只见一块袖子上的布飞到空中,那刺客的手腕上出现了一条鲜红的血线,“哎呀……”接着春梅便没再攻击他了,等那人一手捏住手腕,本能地从地上蹲起来时,这才抬起一脚,正踢在那人的下巴上;他软处中脚痛苦不堪,未能抗住刚向后仰,胸口上又“砰”地挨了更重的一脚,直接仰面摔下去了。
一番打斗,马车已经驶出了半条街、速度越来越快,攻击渐渐消停,只听到车轱辘“哗哗”转动的声音和木头衔接处嘎吱的轻响。外头的行人纷乱,纷纷躲避闹市飞驰的车辆。
春梅呼出一口气,用一种好像刚刚认识张宁一般的眼神正打量着他。
张宁不动声色,心里万般思绪,心道:虽然这个春梅平时看起来有些轻浮,但既然姚姬说春梅没问题,那她应该不会将内部的一些机密泄露的。
此时再次叮嘱或告诫都是多余的,姚姬也会代劳这些过程。张宁意识到春梅投来的目光,便轻言问道:“你没受伤吧?”
这句话或许让春梅感到有点意外,她微微诧异,便摇摇头作为回应,也没说话。
车马绕了一小圈,再次回到了察院街。及至望京门,只见一队队士兵正在向东调动。张宁的马车出现后,几个武将便迎了上来察看,连武昌城守备官陈盖闻讯也骑马赶来了。
张宁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众人见他毫发无损这才松了一口气,纷纷上前来见礼问候。
就在这时,侍卫队正李震走下来,“扑通”就跪倒在地上,俯身一拜额头磕在地砖上立刻见血:“末将罪该万死!”
陈盖见此作态只是嘴角一撕,“呲”地冷笑了一下。
张宁不动声色,脸色却微微一沉,不是怒、却似有些伤感,“死了的兄弟一定要厚葬,我会着令参议部尽大地抚恤其家眷。”
陈盖忙道:“臣也有罪,身负武昌城守卫重任,却让奸细刺客混进城了,有戒备不严之责。”
张宁挥了挥手:“武昌城衔接五省、连通江湖、地处中心,往来商旅庞杂,除非戒严城池不然无法避免混入歹人,这不是陈将军的责任。”
陈盖本就是个不太会说话的武夫,又直肠子,此时哪管王宫近侍武将非他管辖范围这等事,张口就训道:“不过李震这侍卫长当得也太荒疏,最起码你不能带着王爷的车队天天走同一条路,隔三差五就换路线,刺客如何预谋设伏?这也罢了,竟然选定了路线,沿路连望风的暗哨都没有?你走在街上眼睛不看风声的,一门心思走神呢!”
如此几句话李震还能接受,本来他就有些自责,当下就承认道:“末将知罪、知罪……”
“不会是你里应外合罢?”陈盖忽然加了一句。
这下李震的一张青脸真是变得比黑白无常还要青了。
张宁及时制止了陈盖,招呼一众人到宫门内的廊芜内暂留,并派人去询问搜查结果。
连半个时辰都不到,就有一个宫门守卫武将和一个参议部的文官来禀报。在几个刺客的尸体上有甲胄,这就不简单了,因为甲胄无论在哪个地方都是违禁之物一般没人私藏的,若是寻常的没有太大幕后背景的刺客哪来的甲胄?不仅如此,更直接的是在设伏的店铺里搜出了一份血书:奉诏讨逆。这四个字就包含了诸多内容。
参议部的文官禀报道:“臣感觉此事非同小可时,已是来不及,当场有许多士卒都亲眼目睹。微臣只好告诫诸将士不能传谣,但目击者甚多,人多嘴杂恐难以保密。”
张宁问道:“有活口没有?”
文官答:“抓住两个活的。估计还有逃跑者,臣已派人通知四门暂时戒严,禁止行人出入,并先在沙湖坊搜寻。”
张宁下令道:“活着的罪犯,交内侍省。参议部拟戒严令,全城搜捕刺客。”
大家没有对这道命令有任何质疑,毕竟是湘王遇到刺客,可谓大事,就算满城弄得风风雨雨鸡飞狗跳也是无所谓的。





平安传 第三百八十一章 不密
最急的人是建文帝朱允炆,他像热锅上的蚂蚁,被直接弄到火上烧了。
周围的人有马皇后,郑洽、郭节等一干大臣,及曹太监等人。朱允炆快步踱着步子:“现在最先搞清楚的,是不是下面有人私自矫诏干的事?”
郑洽几乎不假思索就回答道:“陛下,这种事是不可能的。您身边的诸臣都是进士士大夫,谁会干这等蠢事?要是一些无关要紧的人物,却没实力找到如许一众刺客,更没有这样做的必要。”
无论怎样,事情已经发生,而且闹得风风雨雨,连武昌城都进入了戒严状态。建文一党的嫌疑最大,因为当场搜出的证据就十分直观了。
马皇后冷冷道:“如果是我们做的事,怎么会把把柄留在现场?这分明就是栽赃陷害!说不定就是姚姬那边的人自己唱的一出戏,既害了咱们,又替自己戴上了一具无辜受害的面具!”
众人听罢无言以对,不好当面说马皇后什么,但无不在心里有一句话:妇人之见。
姚姬张宁一党有什么意图才会自己在内部制造矛盾冲突?如果他们只是想除掉建文党、而不是利用,当初为啥要名正言顺迎建文登基复辟?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建文帝此时已没有多少实权,但湘王终究是在试图搞好关系的;并且建文余臣也同样希望形成和睦的局面……也就是在湖广格局中,所有人都希望内部太平,人心所向。
郑洽上前两步作揖道:“臣有一言。”
朱允炆道:“郑学士有话但说无妨。”
郑洽从余光里审视了一下马皇后,其实他很不想在这个妇人面前谈论机要之事,但她是皇后也没办法。“刺客总共人数应超过十人,这些人谋刺贵胄本身是得不到好处的、且风险又极大,背后必有一个势力支持才能发生这等事。目前看来,微臣出于觉得京师伪朝官僚的阴谋最有可能。原因很简单,因为这件事对宣德伪朝最有利:
他们先以太子为由散布流言、制造离间,然后出了这件刺案。如果刺杀湘王成功,湖广必然陷入内乱,届时伪朝大军兵临城下,克日便可平复湖广;如果不成功,则嫁|祸于陛下,顺理成章做成陛下与诸臣同谋谋杀湘王、为太子报仇的表象,如此一来湖广内部芥蒂丛生,湘王的名分威信受质疑,同样对伪朝极为有利。他们是怎么算计都能隔岸观火、渔翁得利。”
建文一听顿觉合情合理有理有据,众臣也更认可这个说法,到底还是士大夫大臣说话靠谱得多。
郑洽话头一转,又再次提到:“如果王狗儿的消息中称太子在京师诏狱,确实属实;那么近日刺案出于伪朝官僚之手便**不离十了。他们先就有阴谋施展离间计,王狗儿也称密押太子散布流言只是第一步,尚有后招;王狗儿提及的后招,正应了当下这件事,是先有征兆的,所以不应该有什么差错。”
郑洽这么一论述,建文帝想起王狗儿的消息中确实强调了一条诸奸臣正在谋划另一个阴谋步骤,这不已经印证了么?
几个人议论纷纷,陆续附议郑洽的说法,并建议应对主张。
但郑洽却忍不住再次提及之前的想法:“此事有稍显不密之处……陛下可下旨将王狗儿召回,并救出太子为好。”
马皇后难得地觉得郑洽说了一句人话,立刻赞成道:“郑洽说得好,把太子救回来要紧!”
建文虽然已不如当初当皇帝一般有实权,但他依然不是一个妇人能左右决策的;而且因为太祖祖制严令后宫和宦官干政,建文对皇爷爷的这句话是身体力行,最不听的就是女人的话。
不过建文有个倾向就是特别愿意相信学问大的士大夫,召回王狗儿并救太子的建议不仅是马皇后的意思,郑洽也这样说了。建文帝不是不关心太子的死活,他主要的顾虑是觉得这样做没用,王狗儿最可能的是不会遵诏;而且郑洽的意思也只是试探王狗儿,并且已经想到了诏令不遵的可能……可是如果王狗儿真的没有从命,应该怎么办?马上撕破脸、还是再次揭开自己软弱的伤疤?再次让大家都看看,朕的圣旨就是一纸空文……
再则,建文帝也觉得根本就没有试探王狗儿的必要。他自己揣度,郑洽也不是真的怀疑,他只是为了一种苛刻的严密和谨慎。
建文从登基起到现在五十岁了,性格基本没大的变化,他愿意听士大夫的话,但首先得说服他,因为他不是一个没有主见的人;初登大位时的削藩等国策,就是他自己决定的。
一番思量,建文帝便道:“最紧迫的还是当下如何应对,别的事稍稍延后也无伤大雅。”
郑洽在建文帝身边呆了二十多年,也早就摸准了他的脾性。这是郑洽第二次谏言,眼看没凑效,是自己的说法方式没有说服力的关系;他寻思着不能死谏,得另外想一种办法……反正总有说服皇帝的法子,因为他知道皇上心里就是信任士大夫的,这就是前提。
这时连堂弟被姚姬杀掉了的郭节也说道:“目前得派个人到湘王那边游说。要让他们真相信此事是朝廷阴谋,一时难办;但只要说服湘王为了大局,暂时稳住局面也是有利的。”
郭节堂弟被杀,但后来发生了王宫纵|火案,那边却没有过多牵连追究,最后不了了之,让郭节的仇视也消了几分;最主要的原因,是建文党众臣都不希望双方发生冲突……现实摆在面前,已经有风声传出来,湘王集团要组建六部九卿,并且会重用一直以来追随建文帝的忠臣。
在郭节看来这事确实难办,之前就有个纵|火案,才过不到半年又出了闹市刺杀的事件,都和建文诸臣有牵连。接二连三的叫别人怎么相信一点关系都没有?
建文回顾左右,目光在郑洽身上停留:“还是郑学士去为好,你与姚贵妃和文表都曾有往来,相熟便更好心平气和地商榷大事。”
郑洽无法推卸的,只好拜道:“臣遵旨。”





平安传 第三百八十二章 花已谢
郑洽能从楚王宫南门进出,而他要见的姚夫人或湘王就住在一道之隔的北宫;可是他却只能先到宫外的参议部官署投贴,然后才得见。
张宁闻悉郑洽求见,当天就在官署内的书房专程等候见面,态度十分积极。
郑洽有建文封的文华殿大学士等身份,按理这些身份名位在湖广都是有效的,因为湘王集团也尊建文帝为正统;不过他还是只穿着士庶布袍来见。
进得书房,上茶的人是徐文君,郑洽对当下情况是很了解的,认得此女是湘王纳为次妃的文君。刚刚他才被湘王邀请入座,便又站了起来,说道:“不敢不敢。”
张宁和气地说道:“郑先生不必客气,这里没外人,咱们就如同旧友重逢一般。你瞧瞧……我刚听说你回武昌几天时间了,却一声招呼都没打,你我相识多年,怎会生疏到如此地步?”
张宁见面就套近乎,倒让郑洽有些不安,回应了几句客气话,打着哈哈敷衍。不过张宁话倒是没说错,这里位于办公官署内,却是十分僻静的,内外仿佛就只有他们三个人一般。
郑洽一面缓慢地用一个意义不大的语气词拖延时间,一面好似正在组织开场白,可能要说正事。
不过他用什么方式开口说都是一样的,或者说不说也差不多。正如张宁所言,郑洽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在这种时候主动投贴来访,所为何事、什么态度就都表示出来了。
张宁转头看了一眼门外的树木,又很随意地对刚刚送上来茶水的徐文君说道:“花朵完全不见了,樱花果然是很短暂的,我没说错吧?”
徐文君抬头看外面,然后轻轻点头,也不插嘴,乖巧地向书房里面的屋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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