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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传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西风紧
朱棣很快就记住了张宁这个人,说道:“他能在短时间之内就做出成效来,此人是能办事的。你给他多一些权力,让他顺着查下去,查出那个人究竟在哪里!”说着说着,朱棣的语气逐渐变急。
“那个人”的阴影一直萦绕在皇帝的内心深处,而现在那份字迹更加刺激了他。仿佛“那个人”非常近,闭上眼睛就能真切地感受到他的气息。
胡瀅还有啥办法,皇帝都亲口提了,那是圣旨,如此一来也就不用纠结了。





平安传 第七十二章 风景真好
更新时间:202--4
刚杀了人那两天张宁的精神状态不太好、思维比较混乱,善后工作随意处理了一番寥寥草草的。调节了几日,他渐渐恢复了状态,下意识思考了不少东西。
这是一种阅历,阅历不一定能让人成熟和进步,但很容易让人改变。当他用另一种眼光世界时,发现一切都有微妙的变化。
比如控制下属不能光凭厚道去感化、自上而下的权力也不是万能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一旦失去平衡就要失去控制。张宁细想起来,谢隽倒是早有准备,事前送了二百两“冰敬”,按照张宁的性子出事儿了他不会做得太过分。
确实如谢隽所料,张宁没有告他违抗命令擅作主张。这回倒不是因为厚道,张宁清楚就算撕破脸皮、用这个由头去搞谢隽,估计效果不大,因为最后斩获了彭天恒;既没有效果,又收了钱翻脸不认人,反而下作了。
所以张宁惦记着这事儿,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出手。
他铁了心要让谢隽为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倒不是全因为赵二娘的遭遇,这个妇人着实令人悲伤同情,但说到底她和张宁没有太大的关系,天下遭受不公正待遇的人多了,难道路见不平都要出手主持公道并且没完没了?他更多的出发点是因为一种隐藏在内心的骄傲心理,他想在自己所处的位置上获得认同和体现价值,而不是随便被人当猴耍。
他发现官大不一定就拿谢隽有办法,此人是地头蛇,所谓铁打的地盘流水的官,张宁对扬州地面上的关系了解得并不深,那些卷宗上记录的东西是不会触及一些隐藏线索的……不过赵二娘是一个突破点,卷宗上明白地记录有她的信息,永乐十七年就做了密探,比谢隽的资历还老。
这不是利用,赵二娘被害成了那样,她还袒护着谢隽干甚?
保扬湖上风景秀丽,画舫来往,丝竹之声隐隐在耳,游人、雅士、公子、佳人随处可见。财富集中的地方,少见了人间的悲苦艰辛、多见了风花雪月,就如偶像剧里的环境一般屏|蔽了世间的沉重,总能让人愉快起来。
租一艘小船,几道点心一壶酒,泛舟亭台楼阁水烟山石之间,吹吹初夏的凉风,好似度假一般。
“我没时间来你的时候,你也时常出来走走透透气打开心胸,别一直闷在院子里。”张宁亲手拿起酒壶将两盏被子斟满。
赵二娘的脸红彤彤的,她今天的情绪好像好多了。如果普通人遇到她那样的遭遇肯定要绝望消沉很长一段时间,但赵二娘不同,她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儿。黄连再苦,嚼它个好多回,苦味也不是不能忍受的。就如她第一回遭罪,被人脱了裤子光着屁|股在县衙大堂里打,九十杖应该能把皮肉全部打烂,那苦头不是一般人受的;更何况当时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娘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心理上的打击不弱于**上的折磨。
张宁联想到这里,心道:可以怪社会秩序对妇女的高压禁锢,但秩序规则已经定了,她自己去挑衅它,那就是代价;换一个时代,偷人之类的事儿,遇到有些妇女能扯到追求自由爱情的高尚情|操上去你信不信?
“我没脸见人。”赵二娘幽幽地叹道,倒让张宁有些意外,她又委屈地说,“再说我一个人来着人家风花雪月的,徒增难过,还是躲在屋子里掩口残喘的好。”
张宁低头想了想,可能她是怕以后没人管她了?毕竟张宁对她的照顾大多只是出于同情和愧疚。
他便说:“老徐和文君是我老家的奴仆,我做官后才追随而来,每人年俸二十五两,另有零花月钱和赏银,你好了之后如果愿意,也可以和他们一样;当然和做密探的酬劳比不得,你若嫌少,我不勉强你。”
“我不管酬劳,只想知道是不是这样就可以时常见到你?”赵二娘说。
张宁愣了愣,注意观察她的神色,严肃中带着一丝无奈的不平等的哀求,不像是玩笑。他便正色道:“我付你酬劳,你不必再回碧园只需为我办事,咱们如此而已。”
“我知道了……”赵二娘的口气分明带着些许自卑。她起来依旧性|感,软软的胸脯,肉|肉的髋部在坐着的时候压出别有情|欲的皱褶,但现在这些资本对她来说又有什么用的,中不中用。
张宁着木桨划过轻轻荡漾的水面,微微叹了一口气。也许不必这样说,接下来就更加顺利,但自己始终做不到。
“你是永乐十七年投到这边来的?”张宁语气有些生硬地问道。
赵二娘和他一样呆呆望着水面,“嗯”了一声。
张宁琢磨了片刻,又问:“我的前任是什么时候上任的,又是怎么卸任的?”他的职位权限查不到这些东西,所以随口问了一些。要不是有赵二娘,他不便问出这些问题。
赵二娘道:“大概三年前就做扬州采访使,谢隽也是随后才来当的头目。碧园和其它布置都是您的前任慢慢弄起来的……怎么离任?具体我不太清楚,好像听说那人出了事儿,和乱党那边有勾结。”
张宁听罢心里微微一紧,和乱党有勾结,自己好像也一样,有时候敌我难分确实不好掌握分寸。不知怎么就想起一个人来:苗歌。那个擅长沏茶的漂亮女人,记得当初谢隽说过是前任在西南苗疆精挑细选出来的……这么想来,苗歌其实是“前任”弄过来的人,好像底细有点说不太清楚,谢隽怎么把她当自己似的?
她在官吏细作的名册上都没有记录,碧园的人员本身就比较复杂。张宁平日也没怎么在意,今天问起赵二娘一些话,这才不经意间注意起来:这个妇人,是不是真有什么问题?
这时赵二娘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保扬湖这边的风景真好,要是有钱有闲,住在这里真如人间天堂。”
张宁笑了笑,可钱和闲又是怎么来的呢?同是扬州城郊,南北的情形就像两个世界,反正他是亲眼见过。
在保扬湖游览了一圈,他找到了一个疑点。但并不打算马上动手去查,他想过,如果自己去调查审讯苗歌的底细,肯定绕不开谢隽,这样有两个不利:一则谢隽可能有所准备,并从中作梗;二则查出什么来也就罢了,要是没查出什么,不是既做了小人又失了威信?
所以张宁便换一种方式,让上峰来查。上呈的书信也不难写,无非上次泄密怀疑有内贼,想查有些卷宗不详的人的底细。他故意列出了几个人的名单,苗歌就包含在内。
……不料奏呈还没准备好,扬州府衙就来了公文。升调官员的公文:升张宁为南京礼部郎中(小字添注),也就是吴庸的那个位置。
任命状很不正规,没有部议的批文,却有宫廷朱批。这种任命也有依据,有种称呼叫“传奉官”,但不经部议和吏部的政令实际上有点不合法,明朝政|治有它的一套规矩,只是受“君权至上”的原则影响,传奉官就有了存在的依据;这种官多半不好当,官僚制度都不认同的东西……不过张宁这种礼部郎中的职务只是虚衔,传奉官不传奉官倒也无所谓了。
被任命为南京礼部郎中,明摆着就是接手了南直隶整盘的局面(不管军政,只管采访使的那一块),张宁感到比较意外,立功了可能会有奖赏,但一下子升那么快却没想到。
碧园的大小头目人等可能也没料到,隐隐听到有风声议论说张宁上面确实有人。核心的那几个人纷纷前来祝贺高升,谢隽又是设宴款待。
酒后谢隽另外又给了一份“盘缠”,张宁却婉拒:“你留着给新来扬州的人。”
谢隽伸出出来不知怎么收回去,顿时非常尴尬,一旁陪酒的苗歌也劝道:“别人的盘缠都收了,大人偏偏不领谢老板的情,还生着气呢?”
张宁正惦记搞谢隽,现在确实不想收他的钱,语气有些生硬地说:“不要便是不要,今日之后我也不再是谢老板的直属上司了,你好自为之罢。”
谢隽赔着笑脸道:“上次的事儿是卑职做得不对,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别在计较了。大人不是说茶的心境,凡事无须太过计较么?”
张宁冷笑着点点头:“谢老板果然说得轻巧,罢了,送别宴也吃了你的,缘尽于此。”说罢起身离席。
酒桌上杯盘狼藉,客已走得差不多了,还剩谢隽和苗歌两个人。谢隽把杯子里剩的半杯一饮而尽,没好气地说:“乱贼干的事,能算到老子头上不成!”
苗歌一面斟酒一面轻轻说道:“要不是谢老板私下里重新安排赵二娘,能钓出彭天恒来?现在立了功,官是张大人升了,不仁不义的帽子却戴到了您的头上。这回谢老板真是失算了。”
“不是……这事儿确实我没办好,又说不上来是哪不对……”谢隽摇头晃脑地做苦思状。
苗歌一时好心提醒他道:“事办没办好不是最要紧,您在张大人那里的位置站错了。”




平安传 第七十三章 辟邪教
更新时间:202--5
启程离开扬州之前,张宁给罗幺娘回了一封书信。出京约四个月,共收到她的信件两封,一次是通过送公文的官差捎带到扬州府衙、一次是通过来往于运河上的一个熟人商贾;这回张宁回信,正好可以给钱让送升调公文的差役捎回去。本来按照律法制度有公务的差役不准带私人物品,但出于利益(一封信能收三钱到五钱银不等,不菲的一笔钱),这种事屡见不鲜,张宁也是做官之后才逐渐了解这些事的。
掌灯重读她的两封书信,张宁不禁露出一丝笑意,脑子里浮现出与她各种斗嘴的场面,不料她写的信却是规规矩矩,既没有责问他是不是乱|搞|女人、也没有写一些上不得台面的话,叙述白话中时不时又有几句文言,起来挺客气的,大有一番“相敬如宾”的错觉。
张宁静坐了一会儿,伸手提笔在砚台里蘸了蘸,一手托住袖子,一行“罗小姐雅鉴”落于纸上如行云流水一般,然后出了问候冷暖等等,说明了自己将去南京任职的事儿。
……这次去南京不再是形单影只,带了三个随从。与吴庸交接了公文,喝了一顿酒送五十两盘缠;吴庸住的那座园子“吴园”就易主了,本身就是公物。
他又抽空回家了一趟,大伯他们照样说了些家事。张宁反复叮嘱:不要随意收钱和东西,若是毫无理由一分也不能收;如果逢年过节或者遇上生辰等,价值十两以下可以收,再多就不能,推脱不过找他商量,云云杂事。
张家从来没人当过官,就怕大伯和堂兄被人一吹捧什么钱都敢收,谁的钱都不是白给的,收了钱不办事或者根本无能为力,到时候怎么好弄?
没过多久北京来了个胡部堂手下的官,密谈了一些事,说那封密信出自建文帝之手、皇上很在意,要他顺着线索想办法查下去。果然这次升官不是天上掉馅饼,而是有事要让他办……或许前阵子拿住了关键人物的书信、又斩了那彭天恒为皇帝出恶气,太出风头了。
张宁有了吴园内档案的调阅权限,忙着查那扬州前任采访使的卷宗,不料其它府的人事卷宗都有,独独没有自己要找的。这事儿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内幕?他思量一番,干脆直接写信给胡部堂问那事儿,理由是怀疑碧园两个人的底细;如果胡部堂不愿意说,他大可以找借口敷衍过去,反正问问应该没事。
……官府信差传递信息非常快,半个月后张宁就收到了回复。和私信简直没法比,想那罗幺娘的信平均一两个月才能送到。
张宁从信使手里接过信来,随手扯开一疑似胡瀅的亲笔,瞧了一眼旁边还没离开的信使,他赶紧双手将信搁下,叫人打水来洗净双手,这才正襟危坐阅读。装神弄鬼一番,他心道:这厮回去最好把见面的过程说详细点,老子对胡部堂多尊敬!
果然那苗歌的来历有点玄虚。这个连造册上都没有名字的妇人,说到底只是碧园的一个妓|女,却被张宁盯上了……虽然从谢隽那里得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但张宁质疑苗歌的底细多半是靠直觉,这事儿总之有点巧合的因素。
胡瀅在信中提及前任扬州采访使已获罪下狱,提审之后问出了二人的来历。而张宁其实只关心其中的一个苗歌。那苗歌来源于云南一个巫术教派名曰“辟邪教”,是前任采访使在云南做官时收来的女子,不久后建立碧园,就将女子安置在内作为艺妓。
什么神鬼教本身就是胡瀅这帮人暗查的目标之一,偏偏那苗歌和乱七八糟的教派扯上关系,真是没问题也有问题了。张宁读罢信暗呼不妙。
不出所料,没过几天吴园就来了两个锦衣卫校尉及几个军随,都作便装,亮出北镇抚司腰牌见了张宁。他们很直接就说了正题,来的目的就是抓人,抓两个人:谢隽、苗歌。张宁能拦住锦衣卫不成?别人过来说一声是给面子,因为要抓的人是南直隶采访使的属下,就算不打招呼直接抓了你能拿厂卫怎样?不仅拦不住,还得派个人跟过去协助。
送走了锦衣卫校尉,张宁坐在椅子上愣是发了好半天呆。
他是在北京的锦衣卫衙门里见识过那帮人办事的,当时对待周氏一家三口还算客气的,没动刑只是威逼;想那前任扬州采访使,被一提审把什么都招了……苗歌被抓进诏狱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
忽然之间他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暗忖道:我搞这些事究竟为了什么?张宁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苗条美女沏茶时的娴熟姿态,一时间心里十分难受。
当初要做扬州采访使是为了拿回桃花诗的把柄,消除隐患;然后东西拿回来了,办事时情况比较混乱,谢隽擅作主张、一个密探赵二娘遭受了非人的待遇,他想治治这个谢隽,觉得谢隽害人不能轻松就算了,苗歌又是突破点……结果搞成这样。
人太容易走得远了,就忘记当初的初衷。
谢隽是被整治了,可张宁却感觉不到一丝报复的快|感。也许愤怒与仇恨就是这个样子,怒火一烧就想报复;但真的报复成功了,又能得到什么?无法空虚罢了。
张宁意识到自己根本就不适合干这一行差事,什么建文帝什么遗臣关自己屁事,胡瀅这套班子和厂卫干的活一样脏,跟着他瞎鼓捣干什么?做贪官污吏大不了贪点不干净的钱,这一行倒好动不动就大刑侍候,着实有点干不下去。
眼下只好混吃混喝,找机会调离神马采访使的职位是正事。做个七品知县什么的,以后混得好弄个五品左右的官,谨慎贪污点钱买房置业,再整点商贾上的副业,过日子算了。
于是他想起了江浙才子苏良臣,这阵子正在南京,便约他喝花酒吟风赏月去去阴气。席间张宁偶然间表现出羡慕他清闲的语气,不料苏公子心思灵活听出味儿来,反过来说:平安仕途正盛,如果能换一换,我倒是很愿意……这世道,有志气想作为的人偏有了良田豪宅和一肚子词曲诗赋。
之后老徐找张宁说了件事,想落籍为佃户,张宁没怎么多想就答应了。老徐又道:“扬州碧园的谢老板被抓了,那地方总得有人管着……”
这么一提,张宁立马就明白了其中玄虚,脱口问道:“老徐想去做那密探头目?”
旁边没别人,老徐便点点头:“我寻思着那谢老板是匠籍出身,他能做、证实那个位置要求身份不高,我一落户,接手碧园就是东家一句话安排的事……若是东家另有人选安排,那便罢了,我就是随口一提。”
因为那个位置有碧园名下资产比较肥,肥了外人还不如给自己人,所以老徐才说得毫无压力,也许在他来是两全其美的事儿,张宁没理由会不高兴。
不料张宁却一点都不爽快,他劝道:“干那一行有风险的,你谢隽不是被逮了?”
老徐微笑道:“那是谢老板不会办事,在我来在碧园当差比当初我做武官轻巧稳当得多……”
张宁沉吟了好一会儿,心道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确实做碧园老板不仅是身份地位还是物质上都有所提高,老徐前阵子办事还算仗义,没道理不对他厚道些。至于老徐以后会不会被细查底细,除非张宁提前倒霉了、不然没人会轻易查他的。张宁便微微叹了一口气道:“也好,你要想去我给你安排,现在我这个位置安排个所属州府的密探头目是有权力的……你我虽然相识时间不长,但我没有把你当外人,实话告诉你,我已无意于继续做采访使,过阵子估计要离任,你到了碧园以后好自为之吧。”
老徐忙问:“东家仕途得意,刚升五品,为何……”
“这个五品是虚的。”张宁强笑道,“你也不必多问,我志不在此而已。”
老徐道:“那碧园的差事,我还是不去了。”
“怎么又不去?”张宁道,“你既然觉得那个位置好,有没有我也能做下去,官员的调迁和密探头目关系不大,前任扬州采访使获罪下狱,谢隽不也没动?”
“初时我提这事儿,以为东家做采访使,我在下面也是为您效力。”老徐道,“现在东家说了志不在此,我再去何益,反似不忠。”
张宁笑道:“说什么忠不忠的,我早就和你说过,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还是淡点好。你要觉得我对人还行,也无须感恩戴德鞍前马后,心里面有数某些时候别落井下石就行了。人各有志,我不拦着你。”
“这……”老徐忽然一脸为难,“老朽这把年纪还有什么志?不过留在东家这里不出几年反是拖累,如此,文君就托东家照顾。”
张宁淡然地点头:“南京青年才俊不计其数,我瞅见合适的,文君也满意,给她个归宿。”又见老徐的表情有些伤感,张宁虽然年轻反而劝道,“人生聚散本是常情,不用太计较。”




平安传 第七十四章 异香
更新时间:202--5
今年年初,蒙古鞑靼首领阿鲁台以为明朝已经疏于防备,遂率众在边境袭扰。永乐帝得到边关军情之后,决意再次率兵北征。此时京师京营和南京京营是明军最有战斗力的两大主力,永乐帝即率京师京营出征。去年投降来的王子忠勇王金忠屡请出兵攻击阿鲁台,愿作前锋效力,朱棣批准了他的请求,遂以金忠为前锋、自率大军三十万随后,大举北伐。
而另一件牵挂在永乐帝心头的事,在离京时交待给了胡瀅,并说希望胜利班师回朝时能有进展。
胡瀅叫锦衣卫校尉拷问了苗歌,审出此人确与乱党有关系,遂当成了一条线索。但过去的十几年他获得过许多线索,每一条都没查到头,查着查着就没了,这回他也不太乐观,只能比毫无头绪要好。
诏狱里的女犯终于招了,她实际和南直隶的乱党包括桃花山庄并没有联系,她能联系上的地方远在四川布政使司治下的巫山县。此人本来不是被故意暗查到南直隶这么远的,因为一个官员的关系阴差阳错才到了碧园。
川北川东山区是胡瀅以前派人暗查过的地方,建文不太可能藏身在那里,但胡瀅判断可能巫山县内的据点是他们联络中原的一个门户。假设建文余孽在西南某偏僻山区,交通极为不便、不容易和外界联系,于是在巫山这个数县交汇的地方设一个据点,就能达到联系的目的。
胡瀅推论之后,直接派自己的亲信属下前往巫山县实地取证,由燕若飞亲自带领。燕若飞是胡瀅身边的心腹,长期不离左右,这次他是对巫山县这条线索极为重的。
两个月过去了,燕若飞自巫山县快马赶回,人没抓到一个,但取回了一些物证线索。一切都在胡瀅的预料之中,这么急着跑去抓人当然不容易抓到,只要能获得一些线索就算不错。
胡瀅立刻拟成了奏章,设计出新的追捕方案,急着赶去北疆面见永乐帝,希望能得到批复尽快展开布局。此时胡瀅闻悉明军主力已取得胜利,正在榆木川,便与随从一起向榆木川赶去。
……不料到达军中通报,几天见不到皇帝,胡瀅感觉不妙,按理他身为礼部尚书朝廷大员不应该被这么凉在一边、更别说他与永乐帝的特殊关系比一般的朝廷大员还有特权。几天之后随军的大学士杨荣、金幼孜总算找了胡瀅见面,胡瀅进入中军大帐后发现外面立刻有禁军封锁。
杨荣含泪道:“皇上已……”
胡瀅心下顿时“咯噔”一声,扑通就伏倒在地,金幼孜立刻说道:“胡部堂先别顾着哭,现在消息不宜泄露,谨防有变!”
胡瀅抬起头来时,跪在地上老泪纵横,哽咽道:“数月前皇上在京师还谆谆叮嘱老臣用心公务,音容如在眼前,不想一去便成永别,皇上啊!”
杨荣上前扶他:“大家都很伤心,但眼下最重要不是哀恸,咱们受命于危难之中,定要保障帝国平安过渡,方不负皇上平日之恩。”
胡瀅含泪点头,心道这回来正巧,掺和到中枢机要决策之中,说不定能在新君面前混个拥立之功。便小心地问两个辅臣怎么办的,不料杨荣一口就说:“胡部堂呆在中军大营随我们回去就行了。”
摆明了不当胡瀅是自己人,之所以放他进来,是因为胡瀅在外面乱晃实在太可疑,平常胡瀅见皇帝都是很容易的……据报营外那汉王的密探来往频繁,不得不防。现在放进来了容易,胡瀅想出去就没戏。
胡瀅品出味儿来,也是没辙,这里是他们说了算,之前胡瀅在皇帝面前再怎么受宠也是白搭。他只好祭出最后的苦情戏,一把泪一把涕地说:“老臣在皇上面前鞍前马后一生,能最后皇上一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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